【祢们觉得他的计划会顺利实现吗？】
【谁知道？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快回去吧，今天是教学参观日，我们说好谁要跟独子一起去？］
【我我我我我！】
【祢不行。】
看着消失在银河彼端的方舟，隐密的谋略家静静开口。
【希望不会再见面了，刘众赫。】
和韩秀英一起进行第二部修订的张夏景，有些无聊地伸了个懒腰。
“韩秀英，我能问一件事吗？”
“不行。”
“妳是怎么把原稿交给刘众赫的？”
从张夏景的语气听起来，她似乎不怎么信任刘众赫。
“我看他好像只会玩游戏，不太会用电脑，他知道要怎么上传小说传到网路上吗？”
“他不可能直接连载小说，那样会在同一个世界线待太久。”
“不然呢？”
韩秀英想了想，喃喃自语道：“最理想的方法，就是找能帮忙连载的人……”
第Z865123行星系，帝国历二○二○年……
那天，恰好是网路小说作家李鹤翾在考试院写小说写到一半，被编辑的电话折磨的日子。
“老师，您到底想写什么啊？小说的名字叫什么？”
“叫方法[22]大师。”
“方法大师？是怎样的故事？”
“就是……主角是一个奇幻世界的演员，他锻炼演技，然后成为剑术大师……”
“啊，好，说到这里就好。话说回来，我和您讲过很多次了，就说不要从帝国历开始……”
编辑啰嗦了好一阵子，李鹤翾的表情越来越郁闷。
“您忘记之前那部作品的下场了吗？请您想清楚吧，拜托……”
李鹤翾想起了他前一部作品的惨况。
他的出道作《兽人哲学家》以惨澹成绩收场这部小说的付费内容，除了他的好友之外没人购买；而带着满满自信心推出的第二部作品《成为明星作家的方法[23]》，则因为他根本不是明星作家而一败涂地。
这次是他写的第三部作品。
“会成功的人就会成功，不会成功的人怎样都不会成功，而我就是不会成功的人。”
他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现在手上的钱，连买今天的晚餐都不够。
看着萤幕上一个字都没写的档案，李鹤翾忍不住冲到考试院顶楼。从五层楼高的地方往下看，只觉得地面离自己十分遥远。
“不，就算是这样，这还是……嗯？”
李鹤翾揉了揉眼睛。是错觉吗？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烁？
“什么东西？是眼泪吗？”
但定睛一看，那是一个人，是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美男子，他的肩膀上，还坐着一个毛茸茸的玩偶。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绝非一般人。
非常适合作为小说主角……
“你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网路小说作家。”
面对男人压倒性的气势，李鹤翾颤抖着双腿回答道：“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要怎么连载小说。”
“这个嘛……”
瞬间，李鹤翾明白了，他听过这种事。
传说有些作家会突然销声匿迹，然后带着令人惊叹的大作重回众人视野……那是自古以来只会降临在极少数创作者身上的好运。
李鹤翾一下子就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兴奋得双肩颤抖。
“是、是被选上的人吗？是那种老套剧情吗？”
如果他读过的网路小说都是真的，那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会带他进入小说的世界。这个男人会拜托他修改某人写好的结局，而他则会百分之百发挥自己被老套剧情充分锻炼过的想像力，写出最梦幻的故事。
“我会连载！我可以改变你们那个世界的未来！”
“……嗯？”
“请快点带我走吧！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付费连载经验的职业网路小说作”
随着一记闷响，李鹤翾的后脑被重重敲了一记，当场晕了过去。
［不是，队长！你怎么让他晕倒了啊？］
譬喻尖叫着质问。
这里是第Z865123行星系。从地球出发，必须通过十七层暗黑断层，才能勉强抵达这个世界线。
“他废话太多，没办法。”
［现在要怎么办？］
刘众赫掏出怀里的道具。
“把韩秀英写的小说灌进这家伙的脑袋。”
［这是什么意思？这样根本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以后去到每一个世界线，你都要用这种方法洗脑别人吗？］
“这……”
仔细想想，这个方法确实有其极限。最重要的是，在无法持续监视的情况下，刘众赫不能确定在他离开后洗脑是否还有效果。
［韩秀英的小说不是还没写完吗？我们没时间再回来这个世界了，这样就算把小说交给他，连载也可能中断。］
“韩秀英那家伙……”
［不要责怪别人，你还是先发动那个云端系统吧。］
看样子譬喻已有妙计，刘众赫决定先照她说的去做。
［和我分享画面。］
看着云端系统显示的档案，譬喻行云流水地动手操作起来，然后，她的手停在了某个档案上。
［鬼怪之王‘譬喻’尝试以管理局权限登入‘云端系统’。］
［是否阅览部分档案？］
刘众赫按下确认键。
一根透明丝线从档案中延伸出来，连接到那个网路小说作家的头上。
［鬼怪之王‘譬喻’使用权限调整‘云端系统’。］
［由于该世界观系统影响力较弱，将消耗额外的概然性。］
［已生成设定‘灵感同步’！］
譬喻擦着额头的汗。
［云端的档案会和这个人的潜意识同步，以后韩秀英写的故事，都会自动更新到这个人的潜意识里。］
真是惊人的传说操作能力。就连韩秀英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创造出一个星痕……
刘众赫问道：“这个方法安全吗？要是这家伙突然起了疑心……”
［起什么疑心？他开心都来不及了！有哪个作家会不喜欢灵感大爆发？他肯定会坚定相信那都是自己写的。］
譬喻带着坏坏的笑容看着那名男子。
看着昏迷的网路小说家，刘众赫有股奇妙的感受……会不会所谓的小说，本来就是以这种方式创作的？
譬喻戳了戳男子的脑袋。
［他应该会觉得是缪思女神找上门了。］
再度睁眼时，李鹤翾正趴在自己的桌上。
“那是梦吗？呃……”
李鹤翾匆忙起身，擦掉嘴边的口水，再按了按太阳穴。
他感觉自己作了一个奇怪又鲜明的梦，不仅梦到自己被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威胁，还梦到一个飘在空中的绒毛玩偶……
看来是长时间关在房间里创作，累到大脑都变得怪怪的了。
重重叹了口气，李鹤翾再度打开空白文件，然而
想要在灭亡的世界中存活下来，有三种方法。
画面上竟出现了他根本没写过的句子。
而且他的手还自己动了起来，不断敲打键盘。
显示着网路小说页面的老旧智慧型手机，画面好像卷动得特别吃力。萤幕卷轴向下滑动又往上回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真假？这样就没了？
“咦？”
看着自己的双手以惊人的速度敲击着键盘，李鹤翾心想，自己终于疯了。
他似乎能听见内心深处传来某个声音。
上次以作者为主角失败了，那这次改让读者当主角如何？
金独子。爸爸为我如此取名，是希望我即使独自一人，也能成为强大的男子汉。
写完一句话，脑海里便自动浮现下一句话；写完下一句话，下下一句话又跟着钻入脑海。
灵感如瀑布奔流而下。
回过神来，他已经完成序言与第一话了。
这就是，我的人生类型改变的瞬间。
李鹤翾看着画面发呆了好久，随后打了通电话给编辑。
“编辑，我想我应该是会成功的家伙。”
5.
刘众赫离开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两个月。
原稿创作的速度放缓，第三部差不多要迈入尾声。虽然稿件已经累积一定的篇幅，其中却还有许多空缺。
随着次要资讯的增加，韩秀英不知道的故事越来越多。
“不知道这能不能帮上忙。”
若不是亚莲从沉睡的金独子的传说碎片中抽取出记忆，原稿创作的速度恐怕会更加缓慢。
［传说碎片‘暗城大冒险’抽取成功。］
［传说碎片‘第1863次回归的记忆’抽取成功。］
［传说碎片‘美食协会的故事’抽取成功。］
这些故事太过细碎，以至于无法成为传说，韩秀英读着这些碎片，补足故事中对金独子内心的描述。
即便如此，章句中仍有许多空白，但韩秀英并未刻意去填补这些部分。
［您的化身已登入‘云端系统’。］
刘尚雅问道：“众赫先生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不看也知道，那家伙肯定是去折磨无辜的网路小说作家。”
“真好奇其他作家是怎样的人，应该不会都像秀英小姐一样吧？”
“这个嘛……话说回来，妳怎么又来烦我？”
“仔细想想，也有可能不是人吧？也可能是高度成长的人工智慧……”
逼不得已，韩秀英只能点头。
这个辽阔的宇宙中，作家不计其数，刘众赫肯定正把他们一一找出来，粗鲁地发出威胁。
总之，修订版一直有新的下载人次，显然刘众赫把事情办得很好。
只不过……
［您的化身正在修改您的原稿。］
“什么？”
［队长，你在做什么？］
“我在修改错误的内容。”
刘众赫打开云端系统上的档案，即时修改更新后的档案内容。
依照原来的设定，他其实不能修改更新到云端系统的档案，但……
不久前，他忽然能修改了。
［已发动特性效果。］
［您现在可以修改‘云端系统’的原稿。］
［修改已记述的内容，将消耗大量概然性。］
虽然记不太清楚确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他身上的作家特性开始发挥力量，或许是因为接受异界神格的传说而获得了提升。
［韩秀英会不会生气啊？］
“那家伙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故事，尤其是某些部分，她写得很糟糕。”
刘众赫边说边敲着全像投影键盘。
看着刘众赫认真创作的模样，譬喻发出感叹。
［哇……队长，你的文章写得比想像中还要流畅耶。你成天拿着刀挥来挥去，我还以为你连在和再都分不清楚……］
就在这时，刘众赫画面上的游标自己动了起来。
［星座‘虚假结局的创作者’重新修正了最新档案。］
刘众赫的游标所在位置，出现了一句奇怪的话。
喂，你刚才改了我的稿子吧？找死吗？
竟然还有这种沟通方法。
刘众赫冷静地回应。
是妳没好好校对。
你在鬼扯什么？
原稿里有些地方是错的，我把我的意见写在里面，妳先确认再说。
说完，刘众赫重看了自己修改的部分。
穿着黑色大衣的李吉永，眨着如繁星般闪闪发光的眼眸，以傲视整个世界的态度说道：“黑漆漆大叔，你变弱了。”
妳觉得这种东西说得通吗？
如滚滚江河中的急流，李智慧优雅地挥舞手中的剑。
“波天剑门！真身奥义绝技！波天灭皇剑！”
破天剑门没有这个招式，门派名也写错了。
韩秀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啊，我才没写过那种东西！这该不会都已经连载出去了吧？
距离更新还有时间，妳快改吧。
韩秀英顿时明白是什么状况了。
“那些家伙真的是……竟敢动我的电脑……”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李吉永和李智慧瞒着韩秀英，偷换掉了要更新的档案。
譬喻看着眼前快速修改的文章。
［你们两个感情变得很好呢。］
“这只是为了任务的必要交流。”
从每一次更新的修正版本看来，韩秀英也在努力将金独子的故事完整呈现出来。
这部小说改编或依靠想像力填补的部分越多，就不可避免地越加偏离他们曾经历的一切，但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找回金独子，那这个故事就必须尽可能贴近现实。
［既然这是个故事，就不可能完美重现真实，因为所有故事，都会因创作者的观点而扭曲。］
“我知道，即使是金独子本人来写，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一个想法忽然闪过刘众赫脑海。
如果无论怎么写，都无法完整复原“金独子”，那么名叫“金独子”的存在究竟代表着什么？
刘众赫摇摇头。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明确知道自己是谁。
刘众赫看着韩秀英的原稿。
那些遗忘了自我的金独子，仅仅只是在阅读韩秀英的原稿罢了，现在可能在看这一段，等一下又看另一段。韩秀英与刘众赫对他们的期待只有一个，那便是希望无人知晓的“幸福结局”，最终能在他们的想像中化为现实。
希望不曾有人见过的世界，能平安地存在于这个宇宙的某处。
［星座‘虚假结局的创作者’修正了最新档案。］
以防万一，我还多写了几个不同的版本，你也拿着当作预备吧。一个是连载版，一个是电子书版，最后一个是实体书版。
有什么差别？
整体来说是一样的，只是细节略有不同。
刘众赫立刻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毕竟是一部刻划记忆的小说，而每个人记得的东西不尽相同，我不知道金独子记得的内容是哪些，所以多写了几个版本当测试。何况我刚好也有些东西想尝试一下。
尝试？
反正就是这样啦，你读读看，觉得哪里奇怪再跟我说。话说回来，刘众赫你出去几年了啊……
［‘云端系统’因非常规用法发生错误。］
［概然性反噬风暴使星痕暂时中止。］
看来用这种方式使用原稿，确实太勉强了。
刘众赫缓缓擡头，看着自己映照在窗上的脸孔。他能看见自己的头上长出了几根白发，那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队长，还不到一百年呢。］
“我知道。”
［时间过得很慢，对吧？］
这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让刘众赫顿了一下。
譬喻维持着看不出表情的棉球状态，看着整个暗黑断层。刘众赫再一次感受到，譬喻的前世确实就是申流承。
“队长，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疲惫？你知不知道为了完成你的请求，我经历了多少岁月？”
为了将过去数次回归的情报交给刘众赫，她花了上千年的时间在世界线的迷宫徘徊。
刘众赫数度尝试开口，最终还是决定闭上嘴。
“应该很辛苦吧。”
［是啊，非常辛苦，也对队长有很多埋怨。］
泛滥之灾申流承鬼怪之王譬喻曾经拥有过的名字。
［不过最近我觉得幸好有转生，因为队长兑现了当时的承诺。］
“什么承诺？”
［我还是申流承的时候，队长作过这样的约定等所有任务结束后，大家要一起去旅行。］
听着譬喻的话，刘众赫检视了第四十一次回归的传说。多亏了隐密的谋略家将过往的记忆交给他，他隐约能想起那天的事情。
申流承说，任务结束之后，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第四十一次回归的刘众赫没能守住约定。
“申流承，妳是最后一个。”
伙伴们一一死去，刘众赫在最后一刻把申流承送到世界线之外。
在此之前，那天的记忆、那天的时间，究竟消失去哪了？
答案无人知晓。又或许，那些过去的片段，都成了无名之辈也说不定。
“我……”
［我话说在前头，你不要道歉。你该道歉和该接受你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说的没错。说那句话的人、听这句话的人，或许都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们。
刘众赫在第四十一次回归丧命，而譬喻则随着转生忘记了许多当时的记忆，只是有古老的故事延续了他们的存在，让他们能短暂地想起那个故事。
［差不多该开始做事了吧？］
“是啊。”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完成这漫长的旅程，以及找出合适的媒介，继续传递他们的故事。
“这次找的那对夫妻档作家感觉很不错。”
这或许会是一趟十分漫长的旅行。
但刘众赫觉得，这似乎也不坏。
连载的篇幅越来越长，只靠金独子的传说碎片或众人的访谈，开始有越来越多章节无法继续书写下去。
李吉永忍不住抱怨道：“不能像上次一样随便掰就好吗？”
“我什么时候随便掰过了？李雪花，麻烦妳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韩秀英说完，李雪花便将由多个吸盘组装而成的装置推进病房。
刘尚雅好奇地问道：“这不是传说碎片抽取机吗？”
李雪花点了点头。
“现在我要抽取各位的传说碎片。”
“我们的传说？”
“有些事情你们可能记不清楚，也可能是一直藏在潜意识里。相信大家都知道，大部分的传说都藏在潜意识之中。”
“啊，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要是抽取出奇怪的传说怎么办？”
像是在期待真能抽取出奇怪的传说一样，韩秀英用不怀好意的声音说道：“喂，李吉永、李智慧，从你们先开始。”
李吉永跟李智慧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我们已经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啦，对吧，智慧姐？”
“就是说啊！”
无视他们的抗议，韩秀英抓着两人坐到椅子上，戴上吸盘。
李吉永气得跳脚。
“喂！这样很奇怪耶！好像把通马桶的东西戴在头上！”
滋滋滋滋滋！
“呃咿咿咿！”
［已抽取化身‘李吉永’的完整传说。］
［传说‘魔王的狂热信徒’正在高歌。］
‘哦，那时独子哥说……’
“我就知道，传说的名字果然是狂热信徒！”
李吉永垂头丧气，一句话也没说。
韩秀英瞇眼瞪着李吉永，随后便转向李智慧。恰好，李智慧的传说也在这时完成抽取。
［已抽取化身‘李智慧’的传说碎片。］
［传说碎片‘天生的捏造者’开始讲述故事。］
“天啊，哇，小说该给妳来写才对。”
李智慧吹着口哨看向一旁，刻意回避韩秀英的视线。
“你们要是敢再乱改我的稿子就死定了，我说真的。”
“好啦……”
“算了，下一个……”
韩秀英摇摇头，拿起新的吸盘转过身去，郑熙媛却恶作剧地将吸盘戴在她头上。
“喂，这是怎样？快拿下来！”
［已抽取化身‘韩秀英’的传说碎片。］
［传说碎片‘柠檬棒棒糖的回忆’开始讲述故事。］
“那是我吃过的。”
“所以？”
“……真没意思，无聊。”
郑熙媛戏谑地说：“哦哦，大家快看，我们的大作家怎么没在正篇写下这样珍贵的画面呢？原稿是不是该修改了？”
“……”
“尚雅小姐，我们也试试看吧，得赶快抽取传说，让大作家好好写故事才行。”
韩秀英气得咬牙切齿，其他人则纷纷戴上吸盘，开始抽取自己的传说碎片。
［已抽取化身‘刘尚雅’的传说碎片。］
［传说碎片‘勤勉、诚实、坚忍’抽取成功。］
“什么啊？这是家训喔？”
“大家都要向刘尚雅看齐。”
［已额外抽取化身‘刘尚雅’的传说碎片。］
［传说碎片‘敏感的初次牵手回忆’抽取成功。］
看了传说后，郑熙媛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因为她也知道这个传说。
但有人不知道。
韩秀英问：“什么啊？妳和金独子牵过手？”
“呃，这件事我都忘了。”
“为什么牵手？”
“妳想知道吗？”
“我要写进小说里，妳快回答！”
一旁的郑熙媛顶着吸盘，笑着说道：“喂，韩秀英，感情要好的同事牵个手很正常，何必这么……”
［已抽取化身‘郑熙媛’的传说碎片。］
［传说碎片‘看见救赎的魔王的黑焰龙’抽取成功。］
韩秀英瞇起眼睛。
“感情很要好的同事，会让对方看这种东西吗？”
“哈哈哈……这东西好像故障了。”
［已抽取化身‘李贤诚’的传说碎片。］
［传说碎片‘看见救赎魔王的黑焰龙’抽取成功。］
郑熙媛吓了一跳，随即问道：“贤诚先生，你怎么会有这个传说？”
“熙媛小姐忘记了吗？我们是一起看到的啊。”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看到这种东西？”
在张夏景的催促之下，郑熙媛有些困扰地开始胡言乱语。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郑熙媛身上时，韩秀英悄悄走向传说抽取机。
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紧张，正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众人与传说抽取机，随后小心翼翼地朝抽取机的电源伸出手。
郑熙媛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大喊道：“韩秀英，妳干嘛？妳不要又自己一个人乱误会，先听我把话……”
［化身‘韩秀英’的额外传说碎片已分析完成。］
［传说碎片‘不小心让救赎的魔王的黑焰龙曝光’……］
几乎同时，韩秀英关掉了装置的电源。
“也就是说，田禹治攻击我的……就往那个地方下手，是这样吗？”
一边缓慢完成第一部的增订版，韩秀英一边小声抱怨。
“该死，真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有。”
奇怪的传说差点就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总之，多亏抽取了众人的传说碎片，韩秀英总算能顺利完成剩下的稿子。
她试着省略自己不知道的事，并尽可能以最精准的情报进行创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东西究竟该称之为小说还是散文，她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
“呼……”
越到作品后段，她越能回想起众人痛苦的神情。那些愉快的片刻回忆，终究会以他们面对的结局作为总结
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金独子没能回到他们身边的结局。
李吉永问道：“写这种悲剧真的有意义吗？”
“有意义。”
即便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也绝不放弃。光是如此，就能让某人得到慰藉，就算那个某人就是他们自己。
就这样，又过了大概八个月，韩秀英终于完成第四、五部的原稿，进入了后记的部分。她内心萌生一股莫名的解脱和振奋，并在这样的状态下开始写起最后的篇章。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世界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该世界线系统的老化程度已达极限。］
［该世界线的所有系统进入销毁阶段。］
“什么？”
［星痕‘云端系统’终止发动。］
6.
无法把档案上传到云端？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韩秀英反复重新检视自己的星痕，但就如系统的恩宠消失了一般，星痕始终没有发动。
事实上，从刚刚开始，她就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过去似乎能自由来去任何地方的轻盈身体，此刻变得越发沉重。
不会吧？不，等等。
她曾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的速度超乎预期。
［您拥有的管理局传说进入停滞状态。］
韩秀英还没把小说的后记写完。
况且若没了云端系统，即使写好原稿，小说也无法传递出去。
“该死……”
恰巧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砰一声打开。
“韩秀英！”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事情出了问题。
“没别的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吗？”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以魔力启动的装置一一停止运作，李雪花正为此紧急更换院内医疗器材的动力来源。
“金独子的状况呢？”
“幸好，暂时没有异常状况。”
虽然系统的力量消失，沉睡的金独子仍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真正活着，也不算死去的少年静静沉睡。而少年的其他转生体，正在各个世界线阅读她所写的原稿。
“我无法更新最后的原稿，这样下去……”
“最古老的梦就无法读到后续的故事了。”
刘尚雅说完，李智慧与张夏景便跟着惊呼。
“那怎么办？最后的原稿是最重要的吧？”
“我的外传呢？”
“那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虽然不知道刘众赫抵达了多少世界线，但这个时候应该已有不少世界线连载到最新进度了。
“啊，在这世界上，我最痛恨的就是断尾……”
对最古老的梦来说，小说的最终章是“尚未发生之事”，而尚未发生之事，他们理应完全无法想像。
“怎么办？最后的任务是最重要的吧？”
“还有别的方法。”
韩秀英咬着手指，仰望着天空。
“除了我，还有一个家伙能修改这份稿子，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原稿停止更新了。”
通常原稿一天会更新一次，但大约从一个月前开始，就不再有更新纪录了。
起初刘众赫以为是频繁跨越世界线造成的错误，但仔细看才发现，韩秀英连登入纪录也没有。
［队长，好像出问题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韩秀英处在无法撰写原稿的状态，二是地球的系统终于瘫痪了。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档案正在自动传输到已同步的世界线。］
原稿已经传输至连载到最新进度的其他世界线去了。在最先开始连载的世界线当中，有些已经发布了休刊公告。
这些突然想不出任何故事的作家们变得手足无措，只好宣告休刊。
状况并不乐观。继续这样下去，失去平常心的作家可能会任意创作，写出不在韩秀英原稿上的内容也说不定。
［队长，我们没时间了。］
刘众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缓缓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不是没有办法。如果现在韩秀英无法再提供原稿……那能继续写下去的人，就必须完成最后的结局。
［已发动特性效果。］
［您现在可以编辑‘云端系统’的原稿。］
［编辑原稿将消耗大量概然性。］
刘众赫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
系统进入终止程序后又过了两个月。
崩溃的系统毫无复苏的迹象，能听见系统讯息的人数慢慢减少，技能与星痕也逐一消失。众多传说的声音，如今也都归于寂静。
属于上一个世代，但尚未被汰换的东西也开始发生意外。
“使用魔力引擎运作的客机，在东海岸上空坠落……”
看着新闻画面，郑熙媛忍不住发起脾气。
“真是的，我明明一直叮咛他们要赶快汰换！”
韩秀英问道：“是谁去协助处理？”
“智慧和吉永、流承，他们还能使用一点星痕……”
两人透过新闻直播关注搜救状况。画面上，可以看见李智慧、李吉永与申流承，然而无论李智慧的龙龟还是申流承的奇美拉异龙，身形都比过去小了许多。
“浪太高了。”
受伤的人纷纷获救，海上的浪也越来越大，奇美拉异龙与龙龟在海面上载浮载沉。
在恶劣的天候下，搜救作业并不顺利。
看不下去的韩秀英猛然站起身。
“现在立刻联络刘尚雅，叫她准备直升机。只靠他们太勉强了。”
“我已经联络好了，可是因为风暴……”
该死！韩秀英一边咒骂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紧急插播，东海岸附近发现穿透大气层的不明飞行物体……”
画面中，确实能看见某个东西穿过乌云横越天空。刺耳的声响骤然传来，远方的海平面爆发出一阵炽烈的白光。
一群穿越风浪的无人机，将附近海域的画面即时传送回来。
在飞溅的白色浪花之间，能隐约看见飞行物体的轮廓。
有人从胶囊型的方舟中走了出来。
“刘众赫？”
一看到新闻，韩秀英与一行人紧急前往东海。
“在外界生物的帮助之下，伤者全数平安脱困……”
“据悉，身分成谜的外星人，是两年前离开地球的恐怖分子……”
新闻插播一则又一则。
不知在码头等了多久，他们终于看见从远方靠近的搜救船。
在队伍正中央的是李智慧的龙龟，李智慧与两个孩子正朝他们挥着手，而后方，有个男人也正在看着他们。
“你”
那模样十分陌生。虽然相貌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刘众赫凌乱的头发隐约可见有几处已成花白。
“好久不见。”韩秀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片刻后才不自觉地脱口说道：“任务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刘众赫所经历的岁月，绝非能这样轻描淡写带过的时光。
刘众赫说道：“我遇到不得不回来的状况。”
“哥哥！”
刘美雅从后方冲上前来，一头扑进刘众赫怀里。刘美雅一个劲地哭个不停，刘众赫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韩秀英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跟在你后面的是谁？”
这时，躲在刘众赫身后的少女探出头来。
“什么啊，真是的……又认不出我了。”
叹了口气，少女无奈地嘟囔了一声。
“吧啊。”
刘尚雅亲自开着豪华休旅车来接所有人。
移动途中，刘众赫接受李雪花的健康检查，并说明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他离开地球，在世界线之间飘流，接受异界神格的帮助，还在暗黑断层遇见譬喻，最终完成环绕世界线一周的任务。
“你说你传说能量用完了，才不得不回来？”
“没错。”
看来，系统关闭肯定也对宇宙中的刘众赫造成影响。这真是最坏的结果。
“你到底在宇宙里待了多久？”
“妳想知道吗？”
刘众赫的嘴角隐约泛起一抹短暂的微笑。那极度不像刘众赫的模样，让韩秀英不禁皱起眉头。
“你还能笑？”
“放心，能去的世界线我都去过了。在譬喻的帮助下，我也提供了即时连结，小说会依序更新给那些地方的作家。”
刘众赫的话，让旁听他们对话的众人松了口气。
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档案全部传出去了吗？最后的原稿呢？最后的故事怎样了？”
“妳是说妳没传给我的那份原稿吗？”
“对！就是你可以修改的那份原稿！”
韩秀英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你不是也有作家特性吗？如果你一直都有读我的小说，那肯定很清楚要怎么结尾，对吧？你写了吧？你有代替我写吧？”
刘众赫静静看着韩秀英怒吼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刘众赫的目光悠悠转向窗外。
韩秀英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该不会”
“妳觉得我应该要写吗？”
“你在鬼扯什么？混帐东西！你当然”
“把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希望写成结局，妳真的认为那样合适吗？”
韩秀英瞬间愣住了，刘众赫接着说了下去。
“韩秀英，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那个故事都与我们经历的人生不同。”
“你……谁不晓得这件事”
韩秀英也很清楚，甚至，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随着一个又一个文字累积堆叠，她也逐渐感到异样。
无论她用的词汇再怎么精准，无论她如何在描述上苦心思量，将他们所记得的时间完整地记录在故事之中，都不可能重现曾经活在这个世界的金独子。
会将小说区分成不同版本，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因为她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将这些故事传达给他们记忆中的金独子。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我利用我记得的传说，试着把最后的故事完成，就像你们所做的那样，只是……”
为了重现金独子，他们搜集了所有人的传说。一片、两片，将他们记得的片段一一堆叠，创造出虚拟的金独子。
“想听我儿子小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的独子叔叔……”
“独子哥那时候就是那样！真的！”
先建立起百分之一的金独子，再累积成百分之二的金独子。
许多人都记得金独子，这样一点一滴搜集起来，或许就能成为百分之九十九的金独子。
“就算用我们创作的故事让金独子复活，妳真的能把那个人当成金独子吗？”
他们不记得的那百分之一的金独子……那个金独子，究竟存在于这个宇宙中的哪个地方？
“在灵魂飞散之前，金独子就已经是最古老的梦了。妳都不觉得奇怪吗？那家伙为何不去想像自己的幸福？”
韩秀英愤怒地反驳道：“就算他是最古老的梦，也无法随意想像这个世界，因为梦有很大一部分属於潜意识！”
“那金独子的潜意识，肯定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是正确的。”
从不曾想像自身幸福的存在他们所认识的金独子，就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金独子就是这种人！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故事？我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不断在脚边滴落。韩秀英拚命开口想说点什么，想大声吼叫，想紧揪着刘众赫的衣领猛摇，但她做不到。
刘众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是为了拯救某个人。”
韩秀英擡起了头。
“是靠着妳的故事，我才能活到现在。”
她眼眶通红，瞪着刘众赫。
“我不想从你这种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远方，工业区的全景映入眼帘。
那是他们的家，曾经是所有金独子集团成员共同生活的地方，他们在那里，为某人创造不可能的梦。
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的风景。
驾驶座上的刘尚雅开了口。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众赫先生。”
没有人哭，也没有人责怪刘众赫的选择。这或许不是因为他们的悲伤被稀释，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坚强到足以承受痛苦。
不光是刘众赫。
他们在书写故事、再度浏览故事、并期待着某人阅读这个故事的同时，也重新获得了度过余生的力量，更获得了即便梦想中的奇迹在眼前消失，也不会因此崩溃的勇气。
在宇宙彼端有人正阅读着他们的故事，光是凭借着这一点，就足以继续支撑着他们的生命。
“话说，那部小说受欢迎吗？”
“还不错。”
“独子叔叔会喜欢吗？”
“喂，黑漆漆大叔！你有看过转生后的独子哥吗？他怎么样？”
像要把累积在心中的疑问一口气全问出来一样，众人的问题排山倒海而来。刘众赫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
“我没见过转生后的金独子，但是”看着缓缓经过窗外的金独子铜像，刘众赫接着说道：“那家伙肯定读了这个故事，我能感觉到。”
“独子大叔应该很生气吧，因为看不到结局……”
对其他世界线的金独子来说，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韩秀英不得而知。毕竟想写出一个好的结局，就像要让分手的情侣接受分手的理由一样困难。
“其他世界线的独子先生会不会闯进这里啊？”
不知道是谁，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
“希望他会。”
众人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刘尚雅在一个绝佳的时机播放起音乐，这是一种礼貌，也是现在唯一能守护他们的方式。
在这多愁善感的沉重气氛中，韩秀英想起自己笔记型电脑里的小说。
那是一个没有终章的故事，从此再也无人知晓这部小说的结局，只不过，或许这个世界有时就是需要这样的故事。
“我们……要不要继续住在一起啊？”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擡起了头。
最后，韩秀英终于明白了。
这是金独子留给他们的故事。
众人回归日常，刘众赫也从其他世界线归返，金独子集团的冒险到此为止。
他们深爱的人、想看到的结局，至此终于完成。
韩秀英突然转头看向刘众赫。
“所以你知道你的■■是什么了吗？”
“还不知道，但我现在觉得，就算不知道也……”
这时，一股奇妙的预感猛然袭来。
不知从哪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
那声音有如微弱的歌声，在耳边若隐若现，刘尚雅关掉音响，而原本坐在前座的譬喻外貌突然发生变化。
［吧啊？］
譬喻变身成巨大的绒毛玩偶模样。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在上车之前，譬喻就说因为系统关闭，变身功能彻底失灵了。
“咦？”
从空中传来的声音逐渐清晰，那毫无疑问是传说正在诉说的声音。
“搞什么？系统不是毁了吗？”
韩秀英看着刘众赫，刘众赫也以同样讶异的眼神看着她。
［传说‘无王世界之王’再度开始讲述故事。］
窗外的天空中，无数耀眼的文字流淌而过。
那是他们烂熟于心的传说。
“刘尚雅！”
刘尚雅把油门踩到底。
韩秀英从怀里拿起电话接听，来电者是亚莲。
“秀英小姐！现在”
因为四周杂音围绕，她实在听不清楚电话的内容。
［传说‘预想剽窃’再度开始讲述故事。］
随着系统崩溃一并销声匿迹的众多传说，纷纷流往同一个方向。那全都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然结束的故事。
作者停止创作之后，故事就真的结束了吗？
韩秀英仰望着飘浮在空中的文字。
那些个别存在时不具任何意义的文字，不断彼此寻找、拼凑，以此形成完整的字词。
“断片理论？”
进入工业区的一行人同时跳下车发足狂奔。他们所累积、所讲述的那些传说，一个个从他们身旁流淌而过。
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金独子”都无法回来。即便创造出百分之九十九的金独子，始终有无法填补的百分之一。
然而，若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有一个能够填补那百分之一的存在，那会如何？
如果那个存在，拥有这些散落在遥远宇宙中的文字……
“秀英小姐！那边！”
李雪花的医院就在前方。悠悠流动的传说指引着他们，前往那间熟悉的病房。
［浩瀚神话‘魔界之春’重新开始讲述故事。］
韩秀英心想，若作者不继续书写下去，故事就不会迎来结局。
［浩瀚神话‘吞噬神话的圣火’重新开始讲述故事。］
即便如此，阅读故事的人是否真的无法想像故事的结尾？
韩秀英紧咬着下唇。这个由她创造的故事，在文字的尽处，她不知道的故事正在延续。
如果在某个时刻，有谁的想像超越了作者所写的故事
技能和星痕还没完全恢复，韩秀英很快就气喘吁吁，刘众赫一语不发扶着她一起继续向前跑去。众人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楼梯，申流承不慎绊倒，其他人伸手将她拉起。
［浩瀚神话‘光与暗的季节’重新开始讲述故事。］
［浩瀚神话‘被遗忘之物的解放者’重新开始讲述故事。］
他们所累积的浩瀚神话，一个一个回到身边。
金独子集团尚且无名的最后一个神话，正歌颂着无人敢任意名之的情感。
那是渴望让分开许久的他们，再次团结的心。
因为代替某人悲伤、喜悦、愤怒和绝望。
于是决定成为他人。
有人正在同理他们的故事。
在急促的呼吸中，韩秀英一再想着。
如果只有你能拯救这个故事……如果你能稍稍找回一点点记忆，能重新记起我们……
“在那边！”
无论何时，我永远都会为你写下终章。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此刻，韩秀英终于站在过去四年天天造访的那间病房前。
比她晚一步爬上楼梯的众人看着她。
韩秀英看着所有人，想起她没能在结局最后写下的那句话。
想要在灭亡的世界中存活下来，有三种方法。
远处传来了郑熙媛的大喊。
“韩秀英！”
那些晚了一步接获消息，没能与他们同行的伙伴们，都正从外头飞奔而来。
事到如今我也忘了是哪几种，但有件事是肯定的。
韩秀英以颤抖的手握住门把。
她很害怕，害怕万一这扇门之后什么也没有，那该怎么办？
如果这一切不过是甜蜜的幻影……
她看向身旁，刘众赫对她点点头。
那就是，此刻正在阅读这篇文章的你，将能存活下来。
无论这扇门之后是什么在等着他们，他们都已经作好迎接的准备。
门咿呀一声开启，微弱的阳光自窗外洒入，她彻夜修改的原稿随风飞散，散开的文字令人眼花撩乱。
她尚未完成的故事就在那里。
即便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一定要写出来的字句闪过脑海。想着那些章句，韩秀英像个傻瓜一样笑了。
这是只为了唯一一位读者所写的故事。
《全知读者视角12》完
《全知读者视角》全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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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指方法演技（Method acting），是令演员完全融入角色中的表演方式，除了演员本人的性格之外，也要创造角色本身的性格及生活，务求写实地演绎角色。
[23]本书作者的第二部作品，该作主角即为李鹤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