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自屋外传来:“你跟你们姑娘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人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绿萼见到来人,也知晓不是说话的时候,就止了话头,迎上去行礼。
临月似乎心情颇好,笑着道:“绿萼,你家表姑娘来了,还不快上茶。”
说着就在卫乔身旁坐下,又紧跟着叮嘱了一句,“要好茶。”
“表姑娘,您可快别提茶了,方才还为这闹了一通呢!”
绿萼原先就是在临月身边伺候的,故言语间也较旁人更多了几分亲切的随意。
临月闻言倒是来了兴致,道:“怎么说?是这府里短了你们院子的好茶吗?若真如此,管事的媳妇们就该打了。”
卫乔见临月望着自己,也知道她是怕慢待了自己这个客人,不过这到底是侯府的内宅事,她一个外人倒是不好说什么的。
绿萼见卫乔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上前几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与临月。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君侯离家小半年,表姑娘又素来面软心善,便纵得底下人越发没个规矩,有那攀高踩低的,整日以仗势欺人为乐,生出多少事来。
只是如今到底不一样了,凡事还是要立个章程,以防今日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临月想了想,道:“你说仗势欺人,我想问问碧桃那丫头是仗的谁的势?”
绿萼道:“姑娘来时我还正跟我们姑娘说呢,那碧桃从前跟孙姑娘走得很近,孙姑娘也肯提携她。”
她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往下说了。
卫乔纳闷地看了她们俩一眼,道:“绿萼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倒惹得我心里好奇,你们说的孙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临月示意卫乔稍等,又对绿萼道:“卫姐姐不是让你将此事交给管事的媳妇吗,你且去。”
绿萼知道表姑娘这是有话要跟姑娘说的意思,便道了一声诺,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卫乔临月与红袖三人。
卫乔随手取过一块甜糕,一边吃着,一边等她开口。
“这事说起来有点长。
原先我姨母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姓崔的陪房。
崔氏因是我姨母的乳娘,又深得倚重,我们都叫她一声崔大娘。
崔氏丈夫早逝,又无子,便从夫家三房过继一子。
这继子后又生下一女,小名玉宁,就是绿萼说的孙姑娘。”
卫乔道:“因是崔氏的孙女,这位孙姑娘提携的丫鬟就能随意掌掴我屋里的丫鬟?”
她冷笑了下,“那崔氏也不过是谢夫人的乳母而已。”
“不全是因为这个,”
临月看着卫乔,神色略有些复杂,“我二表兄他……自幼不得我姨母喜爱,姨夫倒是疼爱他的,只是身居高位整日繁忙。
故表兄先是由太夫人抚育,长到五六岁上太夫人去了,就被丢给了崔氏看顾。
所以表兄他颇敬崔氏。
因着这一层关系,如今底下人对崔氏都是敬着的,连孙玉宁都是半个主子的待遇。”
卫乔静静地听着临月讲述。
当听到谢知舟的过往,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她向临月道:“既然是谢侯亲近的人,那被人捧着敬着也是应该的,只要不生事就好。”
临月摇了摇头:“崔大娘为人我是没说的,行事周到稳重,无一不妥帖的,上上下下都服她。
只是她老人家的这个孙女却是个心气高的,打小被人捧着,就真个养出了几分小姐脾气,反正我是受不了她。”
卫乔笑了笑,没说话。
临月又道:“你也别笑,不怪绿萼方才要提醒你,这孙玉宁委实不是个善茬。”
她身子微微一偏,凑到卫乔耳畔,轻声道,“有一年她亲自求到我姨母面前,说要给我表哥做妾……”
卫乔的心突然跳了下,搁在几案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蜷起,勉强攒出一个笑容:“后来呢?”
“后来这事传到崔大娘耳中,她老人家扇了孙玉宁几个巴掌,又跪到我姨母面前说是孙女不懂事,求我姨母不要放在心上。”
说到此处,临月叹了口气,道,“我姨母本是被孙玉宁给说动了的,幸而崔大娘明理,拦下了此事。”
卫乔微微偏首,语气轻而缓地道:“谢侯呢?他怎么说?”
“我表哥他……没说什么,许是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吧。”
临月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卫乔却想,也可能是他本想应下的,只是又被拦了回去,不好再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