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
自打出宫以来,一直叫她悬心的一桩事便是无钱财傍身,所以她才心心念念地要将自己素日攒下的那些个金银物品取出。
要是有了钱,别的也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
不行不行,到底是答应了谢知舟的,总不好言而无信。
卫乔暗自摇头,将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
不过这世上应是没有人觉得银子扎手,卫乔也不例外。
所以她唇角弯弯,向着红袖道:“都带出来了?现在何处?”
红袖脸色微微一垮,带了几分懊丧地道:“奴婢一时不慎,收拾东西时被谢侯给瞧见了。
他听说是主子之物,便强行没收了去,道是替主子先收着,等您出嫁时添到嫁妆里头……”
“……”
卫乔无语地扁扁嘴,啧了一声:“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白高兴一场!”
红袖也很无奈,小声嘀咕道:“谁能想到权倾天下的定远侯这般贪财,连人家的棺材本都不放过!”
“的确过分!”
卫乔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家丫鬟的措辞有什么不对。
红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光顾着说宫里的事了,主子您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您出去了一趟就不是陛下了?谢侯说以后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宫里的那位了,那您呢,以后就留在定远侯府了吗?”
卫乔拍拍她肩膀,拉着她一齐坐下,道:“此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的讲不清楚,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而且以后切不可如旧时那般称呼我,可明白?”
红袖点点头:“我明白,姑娘。”
她说完又细细打量了卫乔一眼,方才太过激动,未留意到自家主子已是恢复了女装。
眼下见她身着一身华美衣衫,上绣精美繁复的花纹,又以银线交织勾勒,层层叠叠,显出一种低调的华贵。
红袖一向知道小主子是世间罕见的美,却不知她还可以美到这等地步,青丝如云眉若远山,不染朱唇未着胭脂,极素简的模样,却已是动人心魄。
她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地道:“谢侯将您安置在此处,可是有什么打算?”
卫乔观她神色已将她心中所想猜了个七八分,唇角微弯地道:“谢二哥说要娶我,你觉得可好?”
红袖闻得此言,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又觉得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说起来,她也是看着谢侯与小主子这么多年来生出的这一段纠葛,心中自有一番不一样的感受。
她想起来,谢侯奉命教导小主子的时候,主子尚年幼,彼时看不出什么来。
因为身份的关系,小主子交好的人不多,不过对谢侯这个师父可算得上是十分亲切。
她以为两人会一直这般要好下去,却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谢侯对小主子的态度大变,全无往日的教导扶持的情意。
小主子也是从那时开始,一日日地减了笑脸,对什么都是一副敏感戒备的样子,后来更是发展到与大权在握的定远侯针锋相对的局面。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连带着对整日折磨小主子的谢侯生了怨气。
去年小主子告知她自己苦心隐瞒的秘密已被谢侯知晓,她才惊觉那人看着小主子的眼神已经变了,那是赤裸裸的,男子对女子势在必得的眼神。
她不由得更加担忧,以小主子的身份,又被这样的人看中,前路实在是不可预测……
而现在,主子已摆脱了那个身份,可以去过她曾经畅想过的生活。
可是谢侯说要娶她。
红袖看向卫乔,见她眼睛亮亮的,正望着自己,才想起来她在等自己回答。
她认真地想了想,道:“无论姑娘作何决定,婢都会支持您。
如果您也心悦谢侯,决意嫁给他,那婢就留在侯府陪着您。”
卫乔唇角笑意更盛,如往昔一般扑进她怀里,声音带了几分娇软地道:“我就知道红袖对我最好。”
红袖抚了抚她后背,追问道:“那您喜欢他吗?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吗?”
卫乔在她怀里蹭了蹭,小声道:“我没有喜欢过旁人,最喜欢的男子就是他,以后应当会更喜欢。
而且我长到这么大,也不记得曾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倘若日后果真为今日的决定后悔,那必是为他所负……”
红袖忙止住她:“我的姑娘这么美,这么好,谁会狠得下心肠辜负你?”
卫乔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任她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自己后背,像是自己幼时由她哄着入睡。
……
如今卫乔身边贴身的丫鬟已有四个,因红袖是旧人,又是宫里出来的,便由她统管其余三人。
余者也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