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午后困倦,又觉口渴,便想着润润嗓子就去歇晌,抬头却不见负责茶水的清荷。
她垂着眼漫不经心地以指敲桌,随口问了一句。
一旁正在焚香的绿萼闻言抬首四顾,亦不见清荷,忙合上香炉盖,道:“婢去寻她。”
卫乔也不是想找事,非得要人伺候不可,只是觉得这丫鬟擅离职守却不是个什么好习惯,昨日还可说是无心之失,今日却又犯错,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等见到了清荷,卫乔却是无心纠缠她的擅离职守了。
因为那白皙如玉的美人脸上正正印了个通红的五指印,连着那一边脸颊都肿了起来,与另一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很是惊心。
清荷犹自垂着头,不敢看她。
卫乔心下微惊,面上却不显,语气柔而淡地道:“怎的了,一时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清荷的肩膀微微抖动,似是在轻轻抽泣。
一旁的绿萼见她不语,轻轻推她一下:“姑娘问你话呢。”
清荷嘴唇轻颤,上下翕动,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卫乔起身,抬起她下巴,打量了一眼道:“你是我院子里的人,若是受了委屈,说出来,我或可帮你讨回一二公道。
但若是软弱得连说都不敢说,也别怪我不护着你。”
清荷扑通一声跪下,抓住卫乔裙角,哭道:“是婢子无用,为人欺侮也不敢声张。”
卫乔给红袖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会意,将跪在地上的清荷拉起来。
“何人欺你?为何欺你?”
清荷抽抽搭搭地道:“是……是西院的碧桃,因咱们院子里的茶叶短了些,我就去库房拿。
先前君侯曾交待过您爱喝敬亭绿雪,只是府上所存不多,我去时便只剩下了一罐。
那碧桃也来寻茶,见我拿着敬亭绿雪,立意要寻个一样的,得不着便要同我抢。
婢与她讲道理,她只是不听,见我不与就动了手……”
卫乔与红袖对视一眼,揉了揉额角道:“那位碧桃姑娘是何方神圣?”
绿萼见清荷哭得更厉害,话也说不清楚,便代她答道:“也不是个什么人物,只是仗着孙姑娘的面子,在西院里谋了一桩差事,便整日里耀武扬威的。
她因其貌不扬,平日最厌长相齐整的姐妹,此番哪里是为什么茶叶呢,分明是早就对清荷怀恨在心,找了个借口便要一泄私恨罢了!”
绿萼显然是极厌恶这个什么碧桃的,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想来从前应是在她手里吃过些苦头。
“西院?”
卫乔想了下,道,“那个碧桃是伺候谢侯的?”
绿萼捂着嘴笑了下,道:“她也配?西院那么多院子呢,君侯哪里记得她是哪个台面上的人?”
“既如此,这府里应是有家规的吧?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管,你去跟管事的娘子说一声,叫她细细地料理此事。”
卫乔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若是觉得为难,你叫她去找谢侯,总之我院子里以后不允许再出现这等事情。”
“是,奴婢这就去!”
绿萼高兴地答应着,又看了一眼呆呆怔怔的清荷,捏了她一把:“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过姑娘啊!”
清荷如梦初醒地擦了擦眼泪,忙又跪下谢恩。
“别谢了,赶紧去上点药,好好的一张美人脸成了这个样子,叫人看着就心疼。”
清荷闻言,眼泪又要掉下来,忙强忍着。
绿萼本是要立即走的,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又返身,凑到卫乔身边轻声道:“那个碧桃因是在西院做事,惯常爱跟人嚼舌,说自己将来是要做姨娘的人。”
“什么姨娘?”
绿萼见卫乔一脸的茫然,心下一急:“就是……就是君侯的妾室!”
“哦,”
卫乔恍然,“你方才也说了,谢侯压根不认识她。”
“不光是婢子,整个府里的人也只当她是个笑话,也时常背地里骂她是个癞蛤蟆。
只是那碧桃人品虽卑劣,却惯会巴结人。
先前就叫她巴结上了孙姑娘,这才无人敢动她。”
“孙姑娘?”
卫乔刚才还听她提了一嘴,便问道,“她又是谁?”
绿萼语气中带了几分神秘,伏在她耳畔道:“这正是婢子想与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