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见状,忙拉住她右手,轻唤了一句:“姑娘。”
卫乔醒了几分,低着头打了个呵欠,眨了眨水润润的眼睛,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绿萼。
小丫鬟脸一红,垂了眼道:“姑娘且勿睡,小心伤处沾了水。”
卫乔嗯了一声,将身子坐直。
绿萼抬眼望着她侧脸,神色间含了几分歆羡:“奴婢从不见侯爷身边有过任何女子,还以为他是不近女色之人,如今才算明白,只有姑娘这般的品貌才堪配侯爷。”
卫乔唇角微弯,道:“小丫头,你如今到我身边,只要认真做事,无论奉不奉承,我都不会亏待了你。”
绿萼一愣,有些着急地辩解道:“婢不是奉承,婢说的是真心话……”
绿萼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即将成为定远侯府的主母,自然是要小心服侍的,然而今日见了卫乔对待犯错的清荷的态度,就知她是个宽厚之人,心中先已存了十分的好感。
现下贴身服侍卫乔,又觉她行动随和,且生得极美,这才不由自主地称赞她。
然而却不想被她误会是个善于逢迎之人,心里一急,越说不出话,委屈得几乎都要哭出来。
卫乔有些错愕,她也没说什么啊,怎么人就要哭了?
“我不过随口一说,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卫乔望着小丫鬟吸吸鼻子,强忍着眼泪的委屈模样,有些郁闷。
她在宫里见到的都是贵人一个不满的眼风扫过来自个儿立马扑通跪下的宫人。
能被她说哭的,好像还真没有。
这小丫鬟的心理素质有待加强。
卫乔笑着道:“你千万别哭啊,不然眼泪滴进桶里能把我给淹了。”
绿萼被她逗得破涕为笑,转念又觉得不好意思,背过身将眼泪擦了擦。
等神色恢复如常,复将手伸进浴桶时,才觉得热水已渐渐转凉。
“洗好了,服侍我穿衣吧。”
卫乔双手扶住桶沿,从水里站了起来。
绿萼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归拢到一边,用头巾包着,又取过澡巾替她擦身,穿好衣裳。
卫乔以左手捂着头巾,走到妆台前坐下。
绿萼立在她身后,另取了一块干净的巾布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湿发擦干。
“……君侯独身多年,阖府都盼着早些迎来一位女主人,不然看着君侯只影伶仃的,连婢的心中也是不忍……”
卫乔左臂搁在妆台上,支着脸道:“有这么惨吗?府里不是有你们表姑娘?”
而且谢知舟明明是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泡在宫里好吧。
绿萼道:“表姑娘不管事啊,且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她思索了下,又道,“原先崔大娘还在的时候府里倒还好,她老人家去了庄子上后这府里就越发没个章法了。”
后宅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卫乔是一窍不通,听着身旁绿萼的念叨倒是越听越困,只能感叹这小丫头真是做着丫鬟的事操着管事的心。
等头发擦干,卫乔便自行上了榻。
绿萼吹熄火烛后就睡在外间值夜。
……
第二天中午,临月派人传话说是又送来一个丫头。
卫乔想着应是昨天有事耽搁了,今日才补上的,就让人领进来。
那丫头进来时,卫乔手中的茶盏都有些不稳,溅了几滴在手上。
她也顾不得,将杯盏放下就起身奔向来人。
红袖也已是泪盈于睫,眼眶红红地向她行了一礼。
卫乔将她扶起,又遣散屋里人,掏出怀中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勿哭,重逢是喜事,哭哭啼啼的反倒不美。”
红袖忍着眼泪点点头,又怕引得小主子伤感,忙攒出一个笑容。
卫乔问她:“是谢侯安排你来见我的吗?如今宫里可好?”
红袖道:“宫里都好,赵太妃好,小世子也好。
只是奴婢此次并不为见您一面,奴婢求了谢侯,他已答应仍旧让奴婢伺候您。”
卫乔心里又惊又喜,红袖在她身边伺候了七八年,两人本就情谊深厚,分别数月自然想念。
原本只是指望着再见这昔日的忠仆一面,却未料还能得她长久相伴。
而且红袖年纪不大,此番既出了那牢笼,正好可觅得良人了却了终身大事。
算起来实在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卫乔高兴之余,又拉着她细细问过别后之事。
红袖一一作答。
待到最后,红袖伏在她耳畔低声道:“从前主子藏在广明宫里的东西,奴婢也收拾好一并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