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战起,玄甲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溃广南以北的防线,猎猎战旗瞬间席卷南国大地,须臾数日连下十余城,兵锋直指广南首府。
卫乔抵达广南海阴两郡边境的时候,正逢谢知舟夺下要塞云阳城。
因为楚三护送她平安抵达海阴后即刻就要回到战场,且广南一旦被平定,谢知舟定然要在此郡停留些许时日,故卫乔与楚三商量,暂且不回平宁,就在边城等着谢侯凯旋的消息。
玄甲军一路向南挺近,很快打到了广南首府乐城。
新任的广南王邓越亲自率军出城,且于两军阵前向定远侯挑战,状极嚣张。
然而不过几个回合就被定远侯手下的一副将斩于马下。
南军一时无首,军心大乱,顷刻间溃退。
七月十五,乐城下。
南境之乱至此平定。
在夺下乐城的次日,就有快马至金溪告知卫乔大胜的喜讯。
她接过那封以火漆的信,展开来看。
这信却不是谢知舟写的,而是楚三代笔。
信中除了告知战事顺利之外,还提到谢侯受伤一事。
当读到谢知舟因身中毒箭而剜肉去毒之时,卫乔的心突然狠狠抽了一下,拿着黄帛的手都有些不稳。
她看完,将信收起。
卫乔本打算战事一毕就先回平宁,等谢知舟北归路过时再与他道个别,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却未料到突生变故。
一向无所不能的谢侯,他受伤了。
据楚三信中所言,似乎还伤得颇重,信使出发时还昏迷未醒。
她其实有点难以想象素来神采奕奕甚至精神得有点过头的谢知舟会有昏迷不醒的时候,好像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霸道模样,所以卫乔才会下意思将他与刀枪不入这个词画了个等号。
而手中的这封信,却提醒了她,原来他也会受伤,会流血,会陷入险境。
她突然想起从前在北苑谢知舟救她的那一次,那次他也是中了一箭。
只是当时情况不甚危急,他也未曾当做是一回事,所以很快她就忘了。
现在想起来,心中却又觉得有种不一样的感受。
到底是什么感受,她也说不上来。
她的心一时间变得有些乱,下意识地又将那封信展开来。
一眼扫到“剜肉去毒”
四字,仿佛墨色的笔锋变作了刀锋似的,在自己的肌肤上切割着,让她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到自己曾说要敬他如兄长,如今兄长受伤了,做妹妹的理当去信慰问一番。
何况此前也是谢知舟央楚三将自己从凤伽罗的手中救出来,若是自己不知晓他的伤情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晓,置之不理也非人之常情。
想到此处,她迅速取出纸笔写了一封表达关切盼他早愈的信。
写好后封上火漆交给此处的管事,央他速速将此信发往乐城。
管事恭敬接过,领命而去。
卫乔听着管事的脚步“蹬蹬”
地踏在青石地板上,随着老迈的身影远去而渐至消散,心中忽然恍惚了下。
她提步奔跑,迅速追上了那管事,将他拦了下来。
“不必送了。
备车,我要去乐城。”
……
广南首府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本是防守的绝佳之地。
然而广南王邓越却是个极其自负之人,被人连夺十余城已是气愤至极,又听信了左右的吹捧之言,以为亲自率军便可鼓舞士气,一举击退玄甲军。
当即点选兵将,披挂上马,威风凛凛地于城门迎战谢知舟。
定远侯本以为乐城这块难啃的骨头须得费上些许时日才能拿下,却不料邓越居然行此昏招,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将老巢拱手相送,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两军阵前,一身银甲的广南王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高坐于马背之上,遥望着对面的谢知舟,放声挑衅。
不待他狂言尽出,玄甲军前一手持画戟的小将已是催马急出,口中大喝:“邓氏小儿,安敢狂悖如斯!”
那邓越见应者不过区区一副将,也不上前,只将马头微一拨转,左侧便有一副将代他上前迎战。
然而不过数个回合就被对面斩于马下。
邓越心下微惊,座下马儿也似受惊一般,仰天长嘶一声。
右侧一副将见己方不敌,大喝一声便催马出列,迎了上去。
持画戟的玄甲副将不避不让,似携摧山之力,几个来回便将来者横扫马下。
南军副将吐血而亡。
眼见连折两将,邓越浑身的血液都似涌上头脑,涨得脸庞通红,不待身后副将出列便将长枪一扬,拍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