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眉头微蹙,偏首向着窗外望去。
手下却不敢稍有松懈,仍是握紧匕首。
只见院中涌进无数身着银甲的卫士,瞬间将凤伽罗手下的侍卫团团围住。
这些卫士个个体貌精壮,执戈而立,浑身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
待已成压制之势,便迫得院中侍卫不敢反抗。
来者人数甚众,却森森然不闻半点声息,仿佛先前排山倒海的杀伐声只是卫乔的一场错觉。
此时却有清晰的马蹄声传入耳中,一下一下的落在石砖地面上,沉重得好似踏在人的心头。
听来甚觉威重。
此时日光灿烈,空庭无影,一人一马缓缓步入。
灿阳沿着卫乔的视线铺展开来,一直铺到骏马蹄下。
那人高踞于马上,一身深色骑装,于烈日下不减分毫的森冷与肃穆。
他眉眼与中原人殊异,面部线条深刻冷硬,透着几分凌厉,眸光如利刃一般,望向人时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厉杀与决断,叫人一瞧就从心上生出些许窒迫感。
卫乔对着窗外扬声道:“来者何人?”
“南疆,舜阁罗。”
语声沉沉如铁。
卫乔低头对怀中的凤伽罗笑道:“你哥来了。”
凤伽罗自从见到来人就变了脸色,不复先前的镇定从容,反倒有一种大势已去的衰颓感。
“王子……他怎会……”
凤伽罗还在颤抖着嘴唇,喃喃地哀叹着。
舜阁罗已是下了马,大步进了书房。
卫乔见形势已经逆转,却也不敢放松,毕竟她也不知这个南疆王子对大昭是什么态度,所以并未立即动作。
舜阁罗对着卫乔抬手道:“陛下请将此人交给小王,我可以保证您的安全。”
卫乔还在犹豫着,却有一人踏进了书房。
她看见那人,心里顿觉轻松起来,收了匕首,将凤伽罗推得上前几步。
舜阁罗眉目一凛,抬手掐住凤伽罗的脖子,厉声道:“她呢?”
凤伽罗被掐得面色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张美艳的脸顷刻间变得狰狞扭曲,却拼了命地挤出一丝笑容,格格道:“你果真是命大,居然逃了出来,可又能如何,你以为你能赢得了她?简直痴人说梦!”
舜阁罗大怒,单手如鹰爪一般用力抓握,只听得“咔擦”
一声,凤伽罗的脑袋便软软垂下,两眼翻白地倒卧在地上。
卫乔心下震惊,手中匕首“铿”
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忙捡起来,强作镇定地道:“王子心志果非常人可比,对同胞妹妹下手也能如此果断干脆,令人佩服。”
舜阁罗用力擦了下手中血迹,淡淡道:“她不是伽罗。”
卫乔心中的震惊已经没法用言语表达了,她看向立在门口的楚三,半晌吐出一句:“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
……
卫乔是坐在马车上,由楚三陪同着回到海阴的。
经过这一路上楚三的讲述,她才知晓事情的原委。
原来早先南疆王父子的确是被凤伽罗软禁了起来,然而凤伽罗离开南疆后,舜阁罗就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他在属下家臣的协助下联合南疆各部落击败了凤伽罗留在王都的势力,前几日又利用美人计成功刺杀了广南王邓叙,令广南一时大乱,彻底清除了邓氏渗透进南疆的势力。
卫乔想到初见那南疆王子的情形,渐有疑惑漫上心头,对楚三道:“舜阁罗既有如此雷霆手段,为何先前会受凤伽罗所制?”
楚三道:“听说凤伽罗曾有高人相助,才得以在短时间内篡夺南疆大权。
至于形势翻转,应是与幕后之人离开南疆有关。”
又是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神秘人。
卫乔不由得攥紧了衣衫,心头亦涌上几分不安。
“对了,那个被南疆王子杀掉的女子是谁?她为何冒充凤伽罗?真正的南疆公主此时在何处?”
楚三笑了下:“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答?”
他抿了口清茶,接着道,“一个个说吧。
那女子是与凤伽罗互换了身份,她本是南疆公主的贴身侍女。
所以你见到的那个名叫蓝若的侍女才是真正的凤伽罗。
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为安全计,作为身份暴露时的一个退路。
不然今日死在舜阁罗手下的可不会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了。”
卫乔倚在身旁的矮几上,以手支头,点点头道:“怪不得初见那个蓝若的时候就觉得她举止不像个侍女,原来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而且她们主仆二人之间的气氛也让人甚觉怪异。”
这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到哪里都是经久不息。
一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