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是被一阵低嚷声吵醒的。
她的眼皮微动了下,却未睁开,待到神思清楚时便听到身旁有数人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她闭目凝神,听见一人道:“这小子果真俊俏,难怪主子费尽心机地将他弄了来,只是瞧着文文弱弱的,也不知这下头中不中用……”
他一语未毕,其余人都笑骂道:“你这夯货,这等姿色便是不中用,放那儿看着也能一饱眼福!”
有人上前,略显猥琐的笑声距卫乔越来越近:“可惜竟是个公的,不然这么个美人单是叫人瞅上一眼我就有些受不住……”
他说着,伸出一双粗粝的手。
那只手还未触到卫乔就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卫乔听到一人低喝:“你要作死不成!
主子的人也是你这脏手碰得的?还有你们,给老子管住你们的鸟嘴!
再敢胡咧咧,立即报给统领,看他不把你们打个臭死!”
众人畏他严厉,虽然不满,也只能在心里啐上几句,并无人敢当面顶撞。
一时周围除了椅凳挪动之声,倒茶声,便再无别的声息。
卫乔微微掀开眼皮,偷偷打量着眼前情境。
只见自己身处于一个不甚大的屋子里,屋内的一张方桌围了四五个精壮的汉子,有人在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茶水,有人趴在桌上打起了呵欠。
许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看管,这些人并未再给自己施加多余的禁锢。
她方才听到这些人皆是奉“主子”
之名看管自己,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所谓的主子很有可能是个女子。
卫乔的脑海中霎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她正想着,背对着她的一个汉子忽然扭过身来。
卫乔慌忙闭上眼睛。
然而装睡也不是办法,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腹内一阵空虚。
想来距离她被迷晕,已是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也不知道谢知舟他们是否已得知她被抓的消息。
她倒也不指望谢侯能来就她,且不说她被抓一事是有人精心策划,短时间内很难顺利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而且南境局势一触即发,谢知舟断不可能在此时抛下前线大军。
卫乔觉得唯有自救才有活路,虽不知这些人抓她所为何事,但目前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幸而这些人也未苛待她。
等到饭时,有人送来午膳。
先前喝骂众人的那个汉子走到榻前,摇了摇仍在装睡的卫乔的肩膀,将她唤醒。
接着指了指不远处一方小桌上的饭食,让她自己去用。
卫乔也不多话,立即起身自去用膳。
下等的饭食颇为粗劣,几乎令人难以下咽,然而为了保存体力,卫乔还是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偶尔有粗粝的石子咯着她的牙齿,也被她忽略掉。
那几个汉子一面吃饭一面挤眉弄眼地暗中调戏卫乔,然而后者却是一脸的神色自若,看也不看他们,这几人心中便觉得没意思了起来,往后的几天也不过例行看管之责。
这几天都在赶路,卫乔被人用绳子缚住手脚,扔进了一辆马车,由数人贴身看管着。
经过数日的颠簸,一行人到达了广南与南疆的交界处,卫乔也见到了掳她至此的幕后主使。
南疆公主凤伽罗一身异装华服,正亭亭立于小院中。
她对着卫乔微微一笑,眉眼舒展,衬得额间花钿精致如生。
整个人如同飞凤一般,艳丽无双。
“陛下别来无恙?”
卫乔脸上的刻意维持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看来凤伽罗已知自己身份,此时否认料想她也不会相信。
也怪自己疏于防范,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她的心上隐隐掠过一丝后悔,然而更多的却是疑惑。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位南疆公主应当是与谢知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啊,她不是还等着谢侯助她登上南疆王之位吗?现在又掳了自己,又是为何?
心中想着,便将自己的不解道出:“公主既已知朕的身份,此举意欲何为?难不成是公主与谢侯有了矛盾,便想着拿朕要挟他吗?”
凤伽罗笑声清脆如铃,上前几步道:“陛下只答对了一半,诚然请陛下来此是为了挟制谢侯,不过却并不是因为什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