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接着道,“从始至终本宫就未想过与他合作,本宫想要的,是他的性命!”
“哦?”
卫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蹙眉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公主您前有窥伺王位的同胞兄长,后有野心勃勃的广南邓氏,唯有谢侯可为助力,为何反倒要对他下手?”
凤伽罗冷笑了下:“南疆确实有人一手遮天,不过那人却不是我的王兄舜阁罗,而是本宫。
连南疆王的生死都操于本宫一人之手,本宫何惧之有?至于邓叙,不过是本宫的裙下之臣耳!”
她不由得笑出声,笑中尽是放肆与快意。
卫乔仰头望了望湛蓝天幕,淡淡道:“让我想想,最开始在帝京连杀数位大昭臣子的,就是公主的手下吧?贼喊捉贼,只为引起大昭的注意力?”
凤伽罗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本宫特意编造一出南疆生乱的好戏,目的就是引诱谢知舟南下。”
“驿馆之变,也是你安排的?”
卫乔接着问。
“自然如此。
可恨那谢侯早有准备,倒是叫本宫折损了好些人手。”
说到此处,凤伽罗姣好的眉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狠厉。
“贵国的使者出隆,因何而死?”
凤伽罗昂首道:“是本宫令人杀的,一时不察,竟被他骗了过去。
这人原是我哥哥的心腹,潜伏在本宫身边,陪着本宫演这一出戏,等到谢侯南下就想揭穿本宫,也不看看南疆现在是谁的天下!
他以为他能救得了我那个无能的王兄!”
语气间尽是轻蔑。
许是笃定了卫乔现下是被自己捏在手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凤伽罗对于大昭皇帝的提问,倒是知无不言。
卫乔现在才算弄明白真正的局势。
原来南疆早就落入凤伽罗之手,南疆阿与王和王子舜阁罗都被她以雷霆手段控制住。
而大昭的广南王,也早与凤伽罗暗通款曲。
为了诱杀谢知舟,凤伽罗便颠倒黑白,做出南疆王子与广南王勾结的假象,又制造种种骇人事件,诱使谢知舟南下。
而使者出隆之所以配合凤伽罗,却是期盼南下的谢知舟能够解救自己的主子舜阁罗。
所以甫一到达海阴,出隆就急着向谢知舟揭穿凤伽罗的真面目,却不料谢侯正好不在。
已暴露的出隆就这样为凤伽罗所害。
而生了警惕的凤伽罗则趁此机会离开布政使官衙,摆脱大昭的束缚。
那天看到自己脸的那个侍卫果真是凤伽罗的人,不然自己也不会被掳到此处。
“精彩,真是精彩。
公主为了今日想必已是筹谋多时。”
卫乔不由得替她击掌赞叹,“只是南疆地狭,以公主能力自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大昭何等广博,若是在公主策划之下果真生了变乱,却不知得利最大者究竟是公主还是广南王?”
她不相信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会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偌大的昭室岂是一个小小的南疆所能一口吞下的。
卫乔淡淡道:“据我所知,广南沃野千里,兵将无数,较南疆不仅更得地利,且同为昭人,一旦乱起,挥军北上之时自有应者如云。
还有一点,大昭削藩虽然大成,然而不过仅仅半年,难保有些藩王不会卷土重来。
所以说不管是邓氏,还是藩王,公主此举都有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意味啊。”
凤伽罗没想到少帝在此情形之下居然还能条分缕析地说出这样一番道理,倒真是一愣,不过也只是一愣,随即笑道:“陛下所虑不无道理,然而在本宫眼里却不足为惧,毕竟,我有陛下,不是吗?”
卫乔大概明白了凤伽罗掳她至此所为何事,不过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
她扬唇一笑,道:“合该朕与公主有缘,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哦?”
凤伽罗柳眉一扬,“陛下何意?”
“公主与朕一道从帝京至南境,应是目睹谢知舟那厮是如何折辱于朕的。
不瞒公主,朕本是想趁着谢知舟南下一举拔除那贼子在朝野中的势力,却不料计划败露,那厮竟挟持朕与他同行,好贴身监视……朕无意中得知谢贼竟存着让朕就此消失,他好借着平定南境的功劳一举篡位的心思,朕心中实在惶恐……如今得知公主有意除掉谢贼,焉能不助公主一臂之力?”
凤伽罗自然知晓这小皇帝与谢知舟那个权臣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如今见这少年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已是信了几分,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不知陛下打算何以助我?”
少帝孤身一人流落南境,如今又为自己所掳,除了早已打算好的那个用途,凤伽罗一时还真想不出卫乔还有什么可以帮到自己的,不过他既说了,自己听听倒也无妨。
卫乔眸光一动,薄唇轻启:“朕欲奉上海阴陇西两郡兵防图,只求谢贼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