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呆了一下,欲丢开手,却被他紧紧缚住。
她缓缓闭上双眼,唯有不停颤动的羽睫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很久之后耳畔才传来一道舒适的长叹。
谢知舟用帕子拭去她掌心濡湿,片刻后轻轻侧身,与她相对躺在榻上。
卫乔觉得极其不自然,仿佛双手不是自己的一般,虽然不至于恨不得砍下来丢掉,但看着他释放之后一脸的舒爽,心中仍旧有种不适感。
她垂着眸,努力忽略这种难堪的感觉。
谢知舟看着她衣衫凌乱地躺在自己身侧,一头青丝铺泄在枕上,衬得小脸无比娇媚,微垂的美眸含羞带怯,一时又觉得喉头发紧。
怕控制不住自己,忙躺平了身子,不去看她。
卫乔见那道一直盯着的自己的目光乍然移开,心头陡然轻松了许多。
本想翻身背对他,却在抬眸间无意瞥到他颈侧的一道红痕。
她猛一见时并未注意,然而不知为何还是又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处已是结了痂。
她想起来是被自己抓挠的。
“看什么?”
他突然出声。
卫乔被他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片刻后轻声道:“先前是我情绪失控,不是故意打的你。”
他仍旧平躺着,并未看她:“无事,反正你也补偿过了。”
“啊?”
卫乔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
然而她那样聪慧,稍后一想便明了他所指为何。
她侧着身,手放在榻上,指甲不安地刮了下床单,望着谢知舟棱角分明的侧颜,道:“既然您也说补偿过了,照理来说,你我该是两清。
如蒙谢侯不弃,我愿像从前那样,敬您如师如兄,可好?”
没有回答。
室内的烛已燃了大半,蜡泪簌簌落下,火光映照下,艳红如血。
谢知舟闭上眼,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半晌后答一句。
“随你。”
两人都无睡意,也未再说话,屋内一时静极,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谢知舟突然下了榻,走到桌前看了下先前摆好的饭食。
伸手摸了下,早已冷却。
他问卫乔:“你饿不饿?我去让人热一热。”
卫乔背对着他,闷闷道:“我无胃口。”
谢知舟在桌边立了片刻,望着她的背影,见她周身都似笼罩着一层颓废与恹然。
他一语不发地出了房门。
院门内立着个黑脸汉子,高状的身躯挺直得如铜浇铁铸一般,一见到谢知舟立即跪下。
他以头抢地行了个大礼,刚直起身子就被谢知舟狠狠踹了一脚。
“你是本侯护卫,安敢与旁人串通来谋我!”
宋遥被踹得身子后仰,倒在了地上。
他重新跪好后扬手拔出腰间佩剑,一声不吭地便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谢知舟抬脚将那佩剑踢飞,冷冷道:“暂且将你的命留着,待此间事毕,我自会罚你。
滚出去!”
宋遥满面愧色地低声道了一句“喏”
,恭敬地退了出去。
谢知舟回头看了眼那间点着灯火的屋子,怔然片刻,随即转身出了院门。
夜已过半,楚三的住处仍旧是明烛高照,花灯添彩。
谢知舟还未走近大堂,就听见里间传来的悠悠丝竹声,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娇声软语。
门人是识得他的,一路领他至大堂后,见他面色阴沉,慌忙令乐伎们都退下。
楚三斜倚在案上,怀中搂着一个衣衫半露的妙龄女郎,见到来人,将女郎拉得更近,耳语数句。
女郎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随即拢好衣衫退了下去。
谢知舟冷着脸,负手一步步上前。
楚三伸手取过一只白玉杯,将清亮的美酒倒满其间,摇摇晃晃地起身敬他。
谢知舟猛地一拂袖,将酒杯扫落于地。
楚三怔怔地看他一眼,片刻后轻笑一声:“夜半至此,不为共饮,竟是为了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