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舟微微侧首看他一眼,见他一双凤眼下似有些许乌青,明显是睡眠不足所致,便宽慰似的笑道:“今夜营中有美酒佳肴,不知可否解你忧乏?”
楚三亦淡淡一笑,随他入了营帐。
卫乔是在五日后见到谢知舟的,彼时与他同归的,还有一位俊美无俦的白衣男子。
那人据说是谢知舟的至交好友,武国公楚平远之子楚恪。
卫乔想了许久,也在脑中找不出对这位国公之子的半分印象。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欣赏眼前之人的出色姿容。
卫乔自小扮作男子,举止间落落大方,并无寻常女子的拘泥姿态,与人对视时亦是眼神清亮,目光炯炯。
因楚三生得颜如美玉,兼身量颀长,姿态端方,乍见便如玉山魏巍,别有一种动人风采,卫乔出于欣赏的心态,也就多看了那么一会儿。
白衣公子亦坦然与她对望,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着对谢知舟道:“以往我只当你是中了邪,现在算是明白了。”
卫乔仍旧望着他,不过目光却是由赞叹变为疑惑。
她实是不解这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何意。
谢知舟看她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好友,眼中似是颇多痴迷神色,心中便如同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十分气闷,也未理会楚三的调笑,冷着脸对卫乔道:“我有话与你说。”
卫乔看他一眼,又看看白衣男子,却见后者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去。
谢知舟的住处是一个单独的院子,侍立的人早在他进来时就被遣了出去,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与卫乔两人。
南国暑热,早有人于屋中备下冰块以降温,因而屋内可算清凉。
然而不知为何,谢知舟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仿佛有热源炙烤一般,卫乔觉得脸上越来越烫,周遭的温度也像是陡然上升许多,蒸得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微微垂首,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你有何话?”
“我有些热。”
卫乔一愣,抬头。
见他一身甲胄,随即腹诽道,穿这么多,能不热吗?
他却牵过她的手,搭在胸前的护甲上,低声道:“你能帮我解衣吗?”
卫乔捶他一下:“你自己没长手吗?”
“路上中了暑气,四肢乏力。”
他望着她,神色有些委顿,倒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卫乔本想叫仆婢来伺候他,然而一抬头看他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定定望着自己,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绊住一般,再说不出话来。
只好双手抚上他身上薄甲,一点一点地慢慢解开。
薄甲之下只余一层中衣,因天气酷热的缘故,早已浸了汗水,紧紧地贴在胸前后背。
卫乔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浸在冰水中,拧得半干递给谢知舟。
他却不接,只是坐在圈椅上,以手支着额头,好似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卫乔翻了个白眼,走到他身前,快速地掀起他衣领一角便将冰凉的帕子塞到中衣内。
谢知舟果真被冻得一个激灵,忙伸手从肩背处将那帕子取出。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卫乔:“从未见过哪家的娘子是这样伺候夫主的,你倒是能耐。”
卫乔恨不得将这人埋冰窟里冻死算了,啐了一口:“什么夫主娘子的!
我看你是热糊涂了!”
谢知舟唇角微弯,神色愉悦地用帕子拭了脸脖处的热汗,而后将它递给卫乔。
卫乔嫌弃地看那帕子一眼,又瞪他一下,末了还是伸手接过。
他却趁机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拉近怀里,而后将那帕子随手一扔,低了头在她耳边吐着热息:“这么些天,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他的胡茬像是没有刮过,抑或是新长出来的,蹭在自己面颊上又疼又麻,还有些痒。
这样的动作在他看来是低声下气地示好,卫乔却觉得太过亲密,一边手上推拒着一边侧头躲避。
他却不许她躲,手上微一用力便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她下颌,令她正对着自己。
“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