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很好,心里不适。
谢知舟望着她,沉声道:“微臣突然觉得肩后伤口隐隐作痛,想到该是换药的时辰了,不知可否麻烦陛下屈尊替微臣劳碌一番?”
卫乔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道:“这于礼不合……”
一旁侍立的红袖见自家主子被这佞臣所刁难,忙自去取了药箱要代替卫乔帮谢知舟换药,却被后者尖锐森凉的眼风微微一扫,当即吓得软了膝盖。
“你这个宫女做得很到位……”
卫乔讪讪,想着这人是打定主意将她当做丫鬟使唤了,心下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挥挥手让宫人都退下,自药箱中取出纱布和金疮药。
谢知舟将衣衫半褪,露出流畅紧致的肩颈线条和精致的锁骨,往下是如玉的肌肤,虽光洁细致得一望即知是经年的养尊处优使然,却又有习武之人的力度和弹性,这样具有力与美的身体,和他的那张脸一样极具诱惑性。
而卫乔却无心欣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道箭伤上。
那支箭刺得很深,饶是习武多年熬打的好筋骨也未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卫乔看着那伤很是惆怅:“谢侯啊,受了伤呢就不要逞强,好好在家歇着,将身体养好才是正经。”
谢知舟的身侧是她温软香甜的气息,连耳畔的絮语都带着三月垂柳的柔,这般的亲近却是他所强求的,也是她所不愿的,这让他的心里一时甜蜜一时苦涩,倒忘了如何应答。
卫乔将上好的伤药敷在创口,动作轻柔,又像是怕他会疼,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这样无心的动作却叫谢知舟身子瞬间绷紧,她轻呵的气息微凉,却似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瞬间燎原。
卫乔看他有些僵硬,还以为弄疼了他,道:“朕没有什么处理外伤的经验,委屈谢侯忍耐片刻吧。”
他的声音似乎更沉了些:“无妨。”
卫乔上好了药,边缠纱布边道:“今日宣弟来过,朕听他言语间仿佛提到他父亲的薨逝,只未细说,现下朕却是有些好奇,不知谢侯可知梁世子究竟因何而薨?”
谢知舟稳住呼吸道:“此事原也是一桩秘辛,知道的人不多。
大约是两年前吧,吴世子到南郡一带狩猎,恰巧遇到在此地巡游的梁世子夫妇,吴世子跟他老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贪花好色,看上了年轻貌美的梁世子妃,于言语间多有不敬,结果被梁世子教训了一顿,两家就这样结了仇。”
“于是睚眦必报的吴世子就趁着梁世子打猎时买凶刺杀了他?”
卫乔接着他的话道,没有注意到向来寡言少语的谢侯对吴国的嘲讽实在是露骨了些。
谢知舟点点头。
卫乔疑惑道:“此事吴国并不占理,梁国为何不上报,难道就这样白白死了个世子不成?”
谢知舟将衣衫拢好,淡淡道:“梁国选择忍气吞声,自然是有原因的,彼时你的父亲还在世,你也知道从你祖父到你父亲对吴国一脉有多偏袒……”
卫乔点点头,对于先帝的昏庸她是有着深刻的认识的,明明吴王曾经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阻力,后来却因为善于奉承被他引为宗室最可信赖之人,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之所以瞒下这一桩事,还因为此事牵涉到一桩丑闻。”
“什么丑闻?”
看着卫乔一脸的好奇,谢知舟掩下了面上的一丝尴尬之色,委婉道:“那吴世子曾对梁世子妃……”
卫乔愣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禽兽!
真是禽兽!”
少帝拍着桌子,恶狠狠道,“那吴国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谢知舟音色平静:“报应自然是有的,吴国如此得罪于梁国,梁王必定是要灭其国以雪耻。”
“那天六叔公找你,就是这么说的吧?”
谢知舟点点头,抬眼看她眉间似有沮丧之色,轻声道:“梁王不曾欺骗于你,他对文皇帝的敬意和对你的期盼是真的。”
顿了顿接着道,“对吴国的恨也是真的。”
“我明白。”
两人半晌无言,空气一时静极,她仍在她身侧,沐浴后的气息清甜,似带着初春玉兰的香,这样的宁静使得他眉宇间晦暗的神色微微放亮了些。
此刻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响,声音轻微,但在这寂静的时刻却显得十分突兀。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