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挑选人选到组建顾问团队,埃文斯给她提供了大量的帮助。
她曾给他重金酬谢,埃文斯笑着拒绝了:“许,我是个律师,也是个商人,不会跟金钱失之交臂,但是我已经得到了远胜于我努力而应得的报酬。”
许佛纶好奇。
埃文斯说:“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他交代过不想让你知道,你这样问会让我很为难。”
许佛纶快被他话里的诸多朋友给绕晕了,一笑了之。
她的律师顾问共有四个人,包括一位法政大学毕业、在大理院实习过的女士。
在团队成立的当天,她在自己的小公馆里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他们参加,都是年岁相差不大的年轻人,晚饭的氛围很热闹。
外面有来来回回巡逻的卫兵,时不时会闯进来看看他们的聚会,人数比平时要多得多,气氛也很紧张,怀疑和警惕的目光会落在屋里的每个人身上。
开始这些年轻人还会受到惊吓,后来也就听之任之,甚至跟他们说笑逗趣。
许佛纶仔细打量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神色。
香槟喝完的时候,许佛纶起身去酒窖里取。
酒窖的灯光很暗。
她摸到墙壁上按钮,电灯没亮,而且呲啦的电流声很快消失,连角落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枪里的子弹就已经上了膛。
身体紧紧地靠在墙壁上,眼睛闭着,来适应突然而至的黑暗。
许佛听见了自己压抑的心跳,包括另一个人的呼吸,很轻很慢,也很粗重。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受了伤。
伤重不重,不得而知,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会隐瞒自己的弱点。
今晚的火急火燎的卫兵,找的人就是他?
她站在原地,仔细地听了听,他的位置。
一分钟后,呼吸声不见了。
她倏然睁开眼睛,转身——
喉咙上的那块骨头就已经被人扼在手指间,疼痛和恶心差点让她昏厥。
那人的手指很长很有力量,像把锋利的钳子,一把就能将她拖下地狱。
近身的搏击是她的长项,可在这个人面前却毫无还击的机会,她尝试过,除了让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用途。
不过,她还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前胸比后背的更深重。
腹部比胸口的也更深重。
这是她活命的机会,毫不犹豫,她的枪口撞上了这个人的伤处。
他嗓子里有一声极低的哼气,如果不是酒窖里太过安静,极容易被忽略,毕竟他并没有松手,而是使了更大的力气。
“荣衍……”
她真的,快要断气了,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扭曲的味道。
那人一瞬松手。
两个人双双滑到在地上。
许佛纶跪在地毯上,捂住了心口,歇斯底里地咳嗽和干呕,几乎要让她眼泪横流,食指却始终没有离开手枪的扳机。
黑暗里,有只手伸到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手的主人在说话:“阿佛,对不起……”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近到让她产生了幻觉,她的身体上是不是也有伤口?
她抹了把眼睛,小声地咳嗽,手摸到他的腹部,黏黏腻腻。
不用细问。
她说:“你别动,我去给你拿绷带。”
这是两个人近十天不见后的,第一次对话。
荣衍白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力量:“别动,有人来了。”
他们两个在黑暗的一角,听那个略带迟疑的脚步声靠近。
“有人吗?”
是那位女士,她穿着平底的皮鞋,声音不大,“许先生在吗?”
声音像是有穿透力,角落的电灯瞬间亮了。
她好像被吓到,哎呀一声。
只要她进来,就会看见他们。
许佛纶抬起头,眯眼看了看荣衍白的脸,说:“你忍一忍。”
忍什么,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位女律师听见了声音,影子在墙壁上顿了顿,飞快地走下来:“许先生,您怎么——”
她一声尖叫,转过身捂住了眼睛:“对不起,许先生……”
台阶上,是被丢弃的红裙子,丝袜被男士的西装紧紧地压制,还有那位名媛的身体,紧紧地依附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许佛纶抱着男人偏过头,万种风情:“你瞧,我脱不开身,怠慢了。”
女律师捧着发烫的脸,迅速地逃走了。
下一瞬,许佛纶就被摁倒在地,她抬头,看见了他眼睛里血色。
孤独的,却又染上了欲,沉醉了整个夜色。
他笑着,低头来亲她,说着残忍的话:“我刺杀了康秉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