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笑,更多的是隐忍。
她恨极了,头却耷拉在他肩上,头发顺势铺散开,像要把人的魂都扯得支离破碎。
卧室里,突然安静。
她不解,抬眼看他。
他的心跳很快,气息不稳,满目都是危险。
她想退缩了,却被他顺势抱进怀里。
康秉钦将她托举的高些,柔柔地亲吻那些恐怖的伤疤,有些诱哄的味道,“佛纶,你的身体还没好。”
伤疤有些刺痛,还有说不清的痒,让置的气,烟消云散。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也在暗处,给了她夜,给了她安稳,又给她织了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困在里面。
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游历在网外,无家可归。
外面有人敲门,“小囡呐,醒了伐,梁买办又来电话,接不接的?”
康秉钦取来衣服。
许佛纶握住他的手,“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一丝不苟地给她套袖子,“那块地,不要了。”
“康秉钦,你的飞扬跋扈什么时候换了?”
她嗤笑,“以前要是有人敢这么嚣张的欺负人,早被你治的脸爹妈都认不得了,这是怎么了,改邪归正了?”
他笑,“现在不要而已。”
嗯?
“跟他确认,地不要了。”
他将拖鞋拿来给她,“欺负你,和欺负我是一样的。”
所以早晚还是要收拾他?
可不过草芥似的小官,也值得动手?
梁宗怀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好似许佛纶给了他第二次命。
她放下电话,“估计今晚上,他就要给林家的二崽子请功讨好去了,只是给林家这个脸面,你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端杯喝茶,留在他指尖的清香险些让他心猿意马,出口的话都柔和了很多,“佛纶,你想要的,终归会是你的。”
很快,许佛纶得到了梁宗怀带着礼进空清的寺庙巴结林家二少的消息。
这年头,有求于人的,倒成了祖宗。
然而乐极生悲,祖宗很快就出了麻烦。
半夜里,林祖元从寺庙被紧急送往就近的医院。
不过二十来分钟,他被打伤的眼睛就医治无效,出面通知林家的医生被林家的随行打到昏厥,医院险些没给砸了。
眼睛已经回天乏术,暴跳如雷的林鸿全除了打骂人就是要杀人,当时在庙里的一干人等全被逮回了警察厅。
审问完了,更加丢人现眼。
当时梁宗怀捧着礼孝敬林祖元,可又放心不下独守空闺的柳瑛,就一同带了去。
梁宗怀这老头儿别的地方胆小怯懦,但是对于面子看得比天还大,他一早知道林祖元的德性,怕柳瑛被他惦记上,就给小美人儿关在汽车里等他。
合同签了,林祖元高兴,奖励他识时务就多给了两成,还答应他日后必当提携。
梁宗怀感激涕零,就差跪下来叫祖宗,连连敬了几大杯酒,没把林祖元喝趴下,自己倒先昏过去了。
等醒来,出了庙,哪还有小美人的影子。
随行的说小太太坐闷了下车走动,林家人匆匆来通知说老爷喝醉了,请小夫人进去照顾,结果这一照顾,照顾到后半夜都没出来。
梁宗怀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兴许是酒劲没过,从庙里抄根担水的扁担,一路杀进林祖元住的禅房。
床上的男女颠鸾倒凤,说的话不堪入耳,他气昏了头,也不管林祖元是谁了,冲上前去一通乱棍。
慌乱之间,林祖元摸到的枪也被他打落。
梁宗怀见到枪更亲近,拿起来就是一枪。
深夜里,肃杀的声音传的老远,等随行赶到,林祖元已经血流满面,倒在光溜溜的柳瑛身上。
相关人等,全部被严刑拷打。
梁宗怀年老体弱,天还没亮,就死在狱中,对外扬言畏罪自杀。
他死了,林家也不解恨,意图对梁家赶尽杀绝。
梁家大太太事先得到消息,带了儿孙出逃,求告到袁宪至家门前祈求活命。
然而袁宪至早就对梁宗怀心生不满,又不愿落个骂名这才放他生路,如今袁家出头哪有不暗喜的,只打发了几十个大洋聊作面子,梁家人生死和他们再无关系。
梁家老小还没来得及出北平,就失去了消息。
报纸的新闻,再大胆的也就仅仅到此为止,用不着想,梁家估计被林鸿全下令灭口了。
许佛纶放下报纸问玉妈,“康秉钦出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有来,去警察厅,要保释个人,”
玉妈给她端了杯茶,“哦,还嘱咐你,下午让翘枝去把地皮给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