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佛纶穿晨缕的时候,发现了上面的凤凰成了粉红纹,她准备丢了这件,可再凝神看过去,依然是匀称的象牙色。
眼睛又不好了。
楼下,玉妈领着两个小姑娘在厨房里忙碌早饭,还要抽空应付一早登门的客人。
“韩秘书?”
韩嘉儒从沙发里起身,“许小姐,早!”
她坐下,“今天是周日,而且刚过六点半,韩秘书这么早?”
韩嘉儒说,“我来接总长,有些要紧的事,打扰许小姐了。”
“要紧的事?”
许佛纶端着咖啡杯,笑语嫣然,“袁二小姐的生日,也算得上很要紧了。”
韩嘉儒没再开口。
许佛纶似笑非笑,“自己上去叫人啊。”
他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康秉钦的脾气阴晴不定,就算是身边的秘书平常再谨小慎微,也时时心惊胆战,别说现在这样的场景,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韩嘉儒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颇有倔强不屈的意思。
许佛纶也没让他,慢吞吞地喝咖啡,“袁二小姐除了让你给他当秘书,保护他的安全,还有别的任务吗?”
他显得很为难,“许小姐,这……”
她好似无意深究,捧着下巴掂量,“明天我也送个人去公署,照顾咱们康总长饮食起居,嘘寒问暖,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女人吃醋较劲的方式,真是五花八门。
韩嘉儒如临大敌,“许小姐,这不太合适吧?”
“合不合适,你说了算么?”
看着韩嘉儒眼睛里隐忍的怒气,她唇角微弯,“开个玩笑,别当真。”
韩嘉儒悬在嗓眼的心还没放回去,又被她一把攥紧,“你喜欢袁二小姐?”
许佛纶直视着他的怒气,不甘,羞愧和手足无措。
韩嘉儒急促地喘息。
“她知道么?”
他不答。
“他知道吗?”
他仍旧不答。
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久病不愈奄奄一息,可不过几句笑谈,就能轻而易举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憎恶也畏惧。
“佛纶——”
康秉钦仅着晨缕,从楼上下来,无视韩嘉儒的毕恭毕敬,径直坐到许佛纶身边,“好点了?”
他唯恐她身体不适,将手臂垫在她背后。
韩嘉儒的目光很快挪开。
许佛纶就着晾温的水,大把地吞药片,“还可以。”
她痛苦地皱眉头,他就靠得近些,抚摸她的背替她顺气,再摸摸她的头,权当安慰和鼓励。
完全是照顾孩子的作派。
韩嘉儒看着古怪,替袁蕴君的不值得根本无处发泄。
“吃早饭,韩秘书一起?”
许佛纶放下空水杯,笑眯眯地招呼他,完全无视了身边举足轻重的神明。
康秉钦毫不在意,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带着进花园里散步,“刚吃完药,半个小时之后再吃饭。”
她不答应也不抗拒,借着他的力慢慢地走,后来他扶她坐在秋千上,给她篦头。
病重两个月,吃了无数的药片汤水,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尽管他已经控制住力道,手臂上仍然缠了无数。
康秉钦蹲身,一根一根捡起来,包进手帕里,递给等候的小姑娘。
花园的卫兵和仆佣和往常一样,纷纷侧目,他很快把许佛纶抱进怀里,在清晨的小道上缓步徐行,走完剩下的路。
湖里的一双天鹅游过来,互相啄了啄毛,又离开了。
在这里,他抱着她多停留了会,唇边有极浅的笑意。
韩嘉儒不远不近地跟着,吃惊,记恨还有艳羡。
“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饭桌上,她冷不丁开口,说的是头发,可另外两个男人都听出了别的意思。
康秉钦拎起手绢擦她嘴边的果酱,“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
诱哄的意味很浓。
小姑娘红了脸,男人红了眼。
许佛纶不愿意搭理他,把目光投向韩嘉儒,“韩秘书,有话要对我说?”
这下连康秉钦都感兴趣起来。
韩嘉儒硬着头皮开口,“今天是二小姐生日,如果许小姐方便,是否能按时出席宴会?”
“好啊。”
热闹的地方,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再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报对她的揣测不堪入目,再不出现,事态真的要不可遏制了。
她已经错过了庞鸾的婚礼,怎么再能错过袁家的热闹?
许佛纶转脸,“康长官,同意吗?”
“随你。”
康秉钦将吹温的水喂她喝了两口,自己将剩下的解决,“上来,换衣服。”
卧室,是禁地。
窗帘低低地垂着,通臂巨蜡纵跳着火光,康秉钦将她的晨缕解开,迎面的穿衣镜里,赤裸的女人只穿了件义乳。
许佛纶看了看那些连烛光也羞于照拂的地方,“康秉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