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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访(2 / 2)

陈述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又哭出来了。

谢珩带了李知月将登出去,贴心地带上了门,将陈述的哭声隔了一半在里头。

李知月只道这人实在是太坏了些。

他们出陈府,却看见京兆尹还在门口担忧地等结果。

京兆尹听见屋内孩子哭得凄惨,不忍道:“查的如何了?这孩子怎的哭得这样惨?”

谢珩正色,言之凿凿道:“查清了,令郎与此事并无直接干系。只是令郎尚且心善,听了虞公子殁亡只觉得心中愧疚不安,自省哭了。”

京兆尹略有几分惊喜,小儿与温致交好后他便一直担心,怕被温致带坏,如今谢左丞说他尚还心善,无疑让他舒心了些。

他忙笑,亲自送了谢珩出门,走了半条街才肯回,直叫谢珩下次来府中用饭。

谢珩那厮泰然自若,颇有礼数地周道应了,还能和京兆尹聊几句教子育儿之言。

可难了李知月,因得看了谢珩查案的全过程,根本羞赧得不敢抬头去看京兆尹,只觉得对上京兆尹热切的眼神,就心虚万分,一路都拿书挡着半边脸走。

他们接下来又走访了几家,说辞都大差不差,想来是不掺假的。那江边也派人去过了,留下的淤泥印子的确是一个人滑的。

天色渐晚,天边泛了抹粉霞,浅粉的光晕笼在人身上甚是好看。

谢珩将人送至宫门,接过案本,道:“明日我会叫人将大理寺的东西送过来。”

李知月点了点头,只觉得今天太累,她本来整整齐齐束着的发此刻都塌得快要散了,鼻尖伏了层细细密密的水珠,热的两颊涨红。

只是感觉只有她一人这般累,面前的谢珩和将登都如早上刚出门那般规矩整洁,便是连汗都没有一滴。

她走了一天,胳膊写字写得酸痛,腿也要断了。看来这左丞也不算什么闲职,还是需要做些事的。

李知月转身走了,只想赶紧回宫睡一觉,便是明日也没有力气上太学了。

谢珩见她走了,也带着将登打道回府。

将登憋了一天了,终于忍不住,看李知月走了,忙问谢珩:“大人,我们为什么要亲自去查案?平日里这都是少卿带人做,咱们不是最后对着卷宗来做总判吗?”

谢珩淡淡地撇了他一眼,问:“你想吃空饷?”

将登语塞,突然想起这是白日里公主骂的话,终于恍然大悟。

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因为人家骂他几句,便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可怜了他白走一天。

谢珩并未回府,而是带着将登又回了大理寺,亲自拿了钥匙去提温致。

温致看着谢珩来,立马上前,满脸横肉堆在一起,气急抱怨:“谢大人是来放我的吗?小爷在这牢里待了一天了,又潮又黑,我这腰板疼得很。你们这大理寺的人也太少了,我叫了一天也没看见几个人。”

他对谢珩又敬又畏,虽话里还是横行霸道,却是收了锋芒不敢放肆。

谢珩开了门,只道:“谢某已为公子洗了罪,温大人正在府中等,我派人送公子回府。”

温致忙笑,一脸肉被挤得皱起来,直像头圆猪。

谢珩侧身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温致上了马车,长长的眼睫在他眼下投了一层阴影。

“大人就这样放了他?”将登有些不甘心。

谢珩拿出封信,递过去,将登一知半解地接了,疑惑地看他。

“把这信给虞侍郎送去。”谢珩淡淡道。

将登应声。

*

“你是说,谢珩就这么无罪给温致放了?”

李知月因得昨日腿酸痛到现在,今日休了假。本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听到这话,气得猛的坐起来质问。

沈清衍不知道她昨天偷跑去找谢珩查案,只以为她是去外头胡闹伤了腿,一下学便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他看她坐起,忙给人扶下去安生躺着,怕扯着伤处,补充道:“也不算就这么放了,温致虽安然回了家,但是虞侍郎的折子已经上到陛下面前了。他说温致虽未直接杀害其子,但其子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愿意体恤温尚书也就这么一个嫡子,自退一步,只要温致从军一年磨练性子,也算给已死的虞承白一个交代。”

李知月倒是没想到会这般,试探道:“就一年么?温尚书应了?”

“不应也不行,事发在你生辰,陛下心中本就有气,还是个人命关天的案子。温尚书对此事尚未来得及补救,反而是虞侍郎大方,失了儿子反而还退一步,陛下直接就应下,根本没问温尚书是否乐意。”沈清衍将刚剥好的炒栗子递到她嘴边,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说。

李知月衔进嘴里,颇觉这栗子软糯香甜。

“军中本就苦寒,虞家大郎前些年进军,到今日已经有些地位。温致性子霸道,进了军营都是看真本事,别人可不管他爹是谁。天高皇帝远,纵使温尚书想管,手也不够长,他这层皮是非褪不可。”沈清衍手没停地剥着栗子,一边将其中暗藏的心思都细细和她解释。

他这话其实也只是说一半,虞家大郎虽混得有了些名堂,但军中也是分官衔的。温致去的是凌家军,凌家到底也是四世家之一,四世家同气连枝,怎会不帮着照顾一二?这也是温家无异议的原因。

更何况虞侍郎上书本求的三年,已然被温尚书仗着权势砍去一大半了,再拒绝,如何说得过去。说一说到头,也无非是吃吃苦头,不会触及根本。

但这话定是不能与眼前人道,不然指不定会惹得人做出什么出头的事。

李知月听了才觉得心舒了几分,虽不是一命换一命的公平,但事情到这种地步,能有这个结局让恶人自食其果,已算得上是圆满了。

只是,她觉得谢珩这人实在让她捉摸不透。她起先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关系,金观音肯定是由他之手出来的。但是她几番试探,那人偏偏高深莫测,半天没有破绽,还真带了她一家一家查案。可又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真误会了谢珩,他却转身回头给人无罪放了,左右仍旧攀上了温氏这一高门。

“想什么呢?”沈清衍看她倏忽安静下来,目光失了焦点,一看就是有心事。

李知月摇了摇头,并未多说。

全都是她自己的猜测,无凭无据的,只因着她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便觉得两次遇见的都是谢珩罢了,想来说来也没有人信。

“怎么不见凌寒?他怎么不来?我告了病他问也不问么?”李知月突然想到凌寒,沈清衍一看她告病马上来了,郎央今日被留堂,却还特意托沈清衍来跟她问句平安,独不见凌寒有信。

凌寒虽性子淡薄,但也不是这么漠然的人。

沈清衍含笑道:“他可和我们不一样,他是大忙人。”

李知月一听,觉得好似是有隐情,忙问:“你快说。”

沈清衍又给她喂了颗栗子,道:“他是将门虎子,身上全是实打实的武艺,陛下器重他,亲点了一支御军给他带。”

李知月睁大了眼,讶异道:“他就已可以带兵啦?”

“他在边关的时候别说带兵,还出过兵。陛下知道他的本事,现在便给支军让他带,也是培养,后续再提官也好提些。”沈清衍解释道。

李知月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吓得沈清衍忙伸手去托,她踉踉跄跄地走,兴致高昂道:“走!带我去看看!我还未见过他领兵的样子!”

沈清衍无奈,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去演兵台。

李知未往上爬,只待在演兵台最低一层,她站在高处往下看。

台下人都鸡蛋大小,黑压压的一片。给的这支军规模不大,只是几百人,但这气势却是有的,都是些精锐。

凌寒穿了戎装,披了战甲,颇为严肃冷厉地在人群中巡视,碰到动作不标准的,便握着剑鞘作戒尺,抵人胳膊往上抬。

“凌寒!”李知月在上头朝下大喊,冲他挥手。

台下人皆抬起头去找声音来源,而李知月看见他眯着眼睛,望了过来,弯了嘴角笑。

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他本就是边关自由自在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京中虽也见他畅快,却不见他恣意。

他就该是生在军营里,生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