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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第51章 第 51 章 “你来这里干什么?”……

第51章

淮新多克医院。电梯在十六层打开了。

走廊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安静的空气中回响。

脚步声停下了。

坐在长椅上的人没有动,站在长椅前的人也没有说话。

贺衍没有任何抬头的欲|望,他盯着地板砖之间的缝隙, 思维逐渐混乱起来, 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游离, 脑海中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念头。

原书里根本没有任何跟奶奶相关的描写,即便他逃脱不了必死的结局,奶奶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贺忠载一定清楚,要是想一直控制自己,就必须让奶奶活下去。所以这场手术, 不会有任何问题。

对, 就是这样没错。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贺衍的双手紧紧交握, 指节泛白。耳边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膜包裹着,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唯独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得可怕, 像是擂鼓般在胸腔里震荡,一声接着一声, 震得他头皮发麻。

喉咙干涩得发疼,贺衍下意识地吞咽, 却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可越是安慰自己, 恐惧却越是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脑海中不断闪过杨梅霞的笑脸,可下一秒,那些画面却瞬间被撕裂,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贺衍的身体微微发抖,双腿不受控制地轻颤,仿佛连坐着的力气都要被抽干。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贺衍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才发觉指尖冰凉得可怕。

走廊的尽头,贺琚倚在窗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

电话那头,贺忠载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昨晚你见过的那位俞氏风投的投资人,已经决定跟我们正式合作了。只是,我这段时间离不开淮新,你替我去姆扎州一趟吧。”

贺忠载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仿佛在斟酌接下来的话:“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早点回来。这次也算是你成年前最后一次的考验吧。”

“嗯,我知道了。”贺琚的声音柔和,带着几分顺从,他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贺忠载所谓的“成年礼物”是公司股份的转让——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这是父亲一直挂在嘴边的,几年前就在律师的公证下写入遗嘱的承诺。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十一年前还是十二年前,有些记不清了。

“航班我已经给你定好了。”贺忠载轻笑了一声,“别在医院耽误太多时间了。”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轮廓,可那双含笑的眼眸深处,却藏着几分讥诮与厌倦。

“您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他轻声应着。

挂断电话后,贺琚的笑容依旧未褪,他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远处的贺氏集团的高楼上,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贺琚将手机放回口袋,目光落到了手术室前,大脑还没有思考,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

岑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事自己忽略了,贺琚脑海中的警铃在不断作响。

嘴角处的结痂,和哥哥的刚好对上。上午偶然瞥见的那个棕黑发色的身影和眼前的岑靳完全重合。

贺琚瞳孔猛缩,嘴角微微下撇,黑泥般的黏稠的情绪在眸中翻滚:“你来这里干什么?”

“安静一点,别吵到他。”岑靳的声音低沉而冷淡,他微微侧身,挡住了贺衍。他的动作自然而从容,仿佛在无声宣告。

贺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嘴角扯了扯,无声轻呵了一声。

如果不是顾忌哥哥的情绪。

真是碍眼啊,贺琚看着岑靳,黑眸发暗,似笑非笑的神情带着森然的寒意。

耳边的杂音穿透屏障传入耳膜,眼前的光线被两道影子完全遮住了。

贺衍怔愣一瞬,抿着唇抬起了头,冷意浮上眉梢。但他已经调动不起多余的情绪,贺衍面无表情地扫了岑靳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岑靳坐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贺衍。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却又克制着不敢靠近。

岑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眼神复杂而沉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贺衍现在是什么感受,所以他知道,现在一切的安慰都只是空话。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手术已经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

傍晚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走廊,将洁白的墙壁染上一层淡淡的金橙色。

岑靳靠在墙上,整张脸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衍站在手术室前,肩膀紧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术室上方那盏刺眼的红灯。

到底还要等多久。贺衍抿着唇,双拳紧握。

贺琚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他看也没看直接将手机关机。

突然,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贺衍的身影忽然定住了,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医生。岑靳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迅速走到贺衍身后。

“手术很成功,”医生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骨髓移植的供体与受体匹配度很高,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排斥反应。病人目前的情况良好,不过接下来需要在特殊病房观察24小时,确保生理特征稳定。如果一切顺利,家属明天早上就可以探视。”

贺衍几乎无法抑制唇角的上扬,眼睛亮得惊人。手术成功了,而且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很快就能见到奶奶了。

贺衍的喉咙动了动,声音略微沙哑:“谢谢医生。”

医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贺琚一把抱住了贺衍,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贺衍的肩上,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中满是激动和喜悦:“太好了,哥哥,手术成功了。”

贺衍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他,只是拍了拍贺琚的肩膀,轻声说道:“贺琚,谢谢。”

贺琚身体微微颤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将哥哥抱在怀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几乎要嵌入贺衍的皮肤。

贺琚的眼神暗沉,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独占欲。哥哥的腰,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软。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带着几分病态的执着。他的目光越过贺衍的肩膀,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岑靳,眸中里满是挑衅与警告。

岑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贺琚充满敌意的目光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风吹草动。

他早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贺琚对贺衍的过分关注,但贺琚和贺衍有血缘关系,在他看来贺琚的那种敌意更像是一种幼稚的占有欲,毫无意义。

“贺衍,你比我幸运。”岑靳的声音低到几近呢喃,灰蓝色的眼睛仿若被一层薄雾。

喜悦冲淡了一切负面的情绪,贺衍听到他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只是冷着眼瞥了岑靳一眼。贺衍眯起眸子,拧紧了眉心:“你来这里有事?”

岑靳的眉骨在落日的余晖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平添了几分肆意。他递给贺衍一个很小的礼盒,低声说道:“防窃听的信号屏蔽器,我把它安到袖扣上了,算是生日礼物。”

贺衍眉梢微蹙,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但并没有伸手。

岑靳眼尾上挑,他忽然笑了一下,握住贺衍的左手,把东西放到了他的手上。

“贺衍,你欠我的还没还完。”岑靳看着贺衍瞬间变冷的脸色,眯着眼睛又笑了一下:“我会亲自去讨的。”

岑靳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贺琚刚才的愉悦瞬间荡然无存,心脏像是被扎了无数根刺。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贺琚右眼皮忽然跳了半秒,还没来得及缓解心脏的刺痛,贺叁便出现在了十六层。

贺叁对着贺衍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贺琚说道:“少爷,您的电话打不通。老爷让我来带您回去,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贺衍对着贺琚摆了摆手:“看来你还挺忙,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你先走吧。”

贺琚眸色微微一暗,但还是笑着和贺衍告别。

夜幕低垂,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VIP病房中一片静谧,贺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沉,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映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舔了的嘴唇。

从中午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喉咙现在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胃里空荡荡的,隐隐传来一阵阵绞痛,但贺衍却感觉不到什么饥饿感。

明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水和食物,可他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忽然,贺衍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伸手去摸床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让贺衍微微眯起眼。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吗,看来真是太累了,他刚才应该是刚躺下去就睡着了。

手机已经静音了大半天,电量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

他划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裴屷的消息。

贺衍迅速点开详情信息,短信是五个小时前发来的,后面还跟着几条未接来电的记录。

[贺衍,父亲没有发现不对,他本来打算见你一面,不过我替你拒绝了。具体的情况我们电话里聊。]

贺衍回拨了过去。

他奇怪地蹙了下眉,没人接,裴屷现在已经睡了吗?就在贺衍以为电话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忽然接通了,但说话的声音并不是裴屷。

“您好,是贺衍少爷吗?”这是一个陌生的老人的声音,“少主现在正在祠堂跪着,没办法和您通话。如果您有什么事想要告诉少主,可以托我转达。”

第52章 第 52 章 你也不想被奶奶知道吧……

第52章

第二天, 雨水打在走廊的窗户上,雨声淅淅沥沥。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丝丝的寒意,雨水滴落到脸上, 贺衍起身关上了身后的窗户。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因为下雨,天际还是一片昏黑。

ICU病房, 不间断的连续监测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医生看了眼时间,准备换班去吃个早饭。他走出病房,医生把身上隔离服换掉,又看到了门外的青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他了。

他的值班时间是昨晚十点到早上六点半。

昨晚刚来值班的时候, 他就看到这个青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青年的外形太过于亮眼, 即便穿着很朴素的衣服, 但第一眼就能让人看见他。

要不是周围没有摄像机,医生还以为这是哪个明星在拍电视剧。

凌晨三点多他出来了一次,那时候外面已经没多少人了, 但那个青年还在,他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医生走过去的时候, 那个青年醒了。他们俩说了几句,才知道昨天青年是昨天送进ICU的那位老人的孙子。

外面的天逐渐泛白, 雨水打到玻璃上, 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后顺着玻璃滑落。

医生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你奶奶现在的生理状况很稳定, 身体恢复得很好。你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去睡一觉吧。大概中午的时候,病人就能回到普通病房了。”

贺衍抿着唇笑了下:“没事,我昨天下午睡过了, 现在不怎么困。”

昨晚接自己电话的那个年迈的声音,似乎是裴家的下人。贺衍没有让他转述,而是问裴屷为什么会在祠堂跪着,但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

挂断电话之后,他也没了睡意。索性随便找了点吃的,到了ICU监护病房这里。

段成志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医生看到他,对着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段成志冷漠地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跟医生擦肩而过。

医生刚走到电梯那里,忽然听到身后的段成志温和又恭维的声音,他诧异地扭头。

“老太太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贺少爷……”段成志一脸笑意,跟刚才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完全不见平日里那副威严模样。

医生震惊地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那个在外面守了一夜的青年,就是同事口里的那个贺家少爷。

贺衍看了眼时间,中止了和段成志没什么意义的对话:“我还有事,段院长自便。”

段成志眯着眼盯着贺衍离开的背影,眼底精光闪过,他收敛了笑意,但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确定了要讨好贺衍的想法。

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一个从小地方刚找回来的私生子,如果不是贺家给他的底气,是不敢这么硬气地跟自己说话的。

圣洛莱索学院。

保安看到车牌号,很快打开了大门,车辆行驶到主干道上,此时距离德伦丘斯还有将近一公里的距离。

“停车,我自己走过去。”裴屷看了眼震动的手机,他打着伞,从车上走下来。

蒙蒙雨色中,裴屷接通了电话:“是我。”

七点半了,今天是周一,如果现在在圣洛莱索,他这时候应该已经醒了。但昨晚裴屷还在祠堂,贺衍尝试着拨通了裴屷的电话,但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昨天……”贺衍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隐去了不必要和岑靳发生的事,“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但你的手机被其他人接通了。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会不会被他看到。”

“不用担心,所有的记录我都删除了。而且,那个人接电话的时候,我在看着他,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贺衍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明显停顿了一会儿,才问道:“但他不是说你在祠堂跪着?”

裴屷声音平静地说道:“嗯,我是在祠堂。但手机没有离开我的视线,那个人不过是在一旁监督而已。”

监督,为什么要监督。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但贺衍的思绪很快就落到了裴屷接下来的话上。

“昨天来的不只是贺家的管家,还有贺忠载本人。贺家已经提出订婚了,父亲没有反对。贺家的意思是这个月内就让我们订婚。”

贺衍瞳孔猛缩,呼吸停滞:“这也太快了吧。”

贺衍听到对面轻笑了一声,但声音被雨水包裹着,似乎又是他的错觉。

“是很快,太快了,所以我没有同意。”裴屷的语气依旧平淡:“贺忠载昨天一直在试探我对你的态度,不过经过昨天之后,他应该已经清楚了我很讨厌你。”

贺衍心脏抽疼了一瞬,他放缓呼吸,就听见裴屷继续说道:“他们还会再商议一段时间,但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场雨下了一天,晚上的时候,雨才停。

杨梅霞是在晚上醒过来的,那时候她已经转回之前住的病房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昏昏沉沉,醒来和贺衍说了几句话之后,又睡过去了。

贺衍拉上了窗帘,病房的门被敲响了。贺叁身后跟着几个佣人,手里提着东西,放到了病房的隔屋。

病房门外,贺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夫人知道你这几天不回家睡在这里,就吩咐我给你送一些东西,还有一些是给老太太的补品。”

贺衍眼神微动:“替我谢谢她。”

贺叁离开了。

贺衍看着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在他还小的时候,也羡慕过别的小孩都有母亲。但随着年龄的长大,这份孺慕和渴望已然消无声息地消散。在他想起来这是一本小说之后,在他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之后,更不会相信亲情血浓于水无法割断。

如果不是因为他真的将裴屷邀请到了生日宴会上,让何眷蓉知道他的确有可能会和裴屷订婚甚至结婚,估计她还会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问。

贺衍摇了摇头,无声失笑,眼里倒没有多少伤心。

贺衍一直在医院陪着杨梅霞,杨梅霞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精神也越来越好。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贺衍趁着她状况不错,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奶奶,前几天,你和贺琚到底说了什么啊?”

贺衍看似全神贯注地在低头削着苹果,但半天了苹果依旧毫发无损。

杨梅霞抿着唇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里都带上了笑意:“这是我和小琚那孩子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贺衍把苹果放到一边,有些泄气地看着她,一肚子的话堆在嘴边,最后只是说道:“贺琚他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阳光落在贺衍的身上,他的发尾眉梢都染上了一层金黄的暖光。

杨梅霞慈爱的眼神看着贺衍:“嗯,我的小衍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不过,就算小琚不是个好孩子,他对你也很好。下一次你可得接小琚的电话,这孩子刚才还在电话里跟我抱怨,说你不接他的电话。”

贺衍眼睛睁大,嘴巴也微微张开,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有窃听器,他真想告诉奶奶贺琚的真面目。

“小衍,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没事吗?现在正是高三最要紧的阶段,奶奶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挺不错的,你也别在我这里待着了,快回学校吧。”

贺衍走到隔壁,拿出一本试卷递给了杨梅霞。他挑了下眉,颇有些骄傲地说道:“放心吧,您孙子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把成绩落下去的。”

杨梅霞劝不动他,她摇着头轻叹了口气,眉梢染上一抹忧色,但很快就被她给掩盖过去了。

贺衍看她有些乏了,就没再继续打扰她。

贺衍把卷子放到隔壁屋的桌子上,眼中的情绪消失了,他抿着唇,看着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建筑,眸色暗了下来。

贺忠载看似是让自己在医院陪着奶奶,但实则是监视,如果没有贺忠载同意,他不可能正常离开医院。前几天他试着出去了一趟,只是去外面的距离这里最近的书店买了几本书,就发现不止一个人在后面跟着自己。

贺家的手的确很长,但好在他们还伸不到姆扎州。

贺衍收敛了神色,离开了病房。

淮新多克医院,一楼。

一个穿着棕黄色跑腿制服戴着头盔的小哥急匆匆地从大门离开,样子看着很着急,似乎在赶下一个单子。

这是今天第几个跑腿来着,数不清了。守在大门口的一个络腮胡掀了下眼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又过了一周。

贺衍推开病房,他本来以为奶奶还在睡觉,但是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病房大门,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和细微的脚步声,他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变大,那双深邃又深情的眼眸满是笑意。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贺衍回来,还在和杨梅霞说着什么。

“小衍,你回来了。”杨梅霞不知道贺衍在想些什么,对着贺衍招了招手:“刚才我拄着拐杖去走廊里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有些腿软,要不是这个年轻人扶了我一把,我可能就摔倒了。”

贺衍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他的唇瓣被用力地抿紧了。

杨梅霞又转过头跟那个年轻人说道:“哎呀,我这老糊涂,跟你说了这么多话,还没问呢,孩子,你这么懂手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是不是这里的医生啊。小衍,我给你介绍一下——”

贺衍抬起头,声音温和地打断了她:“奶奶,我知道他是谁。他不是这里的医生,应该是过来找我的,我们出去聊一会儿。”

杨梅霞没发现什么不对:“怪不得我看这孩子这么亲切,原来是小衍认识的人啊”。

“奶奶,我是贺衍的好朋友。”低沉的声音像是大提琴的低鸣,岑靳站起来转过身,对着贺衍笑了下,灰蓝色的眸子似乎被点燃一般,眸中的炽热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看向贺衍。

岑靳挑眉,几步便走到贺衍身边,他转身对着杨梅霞灿烂地笑了笑:“我们就去隔壁说一会儿话,您要是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我马上就出来了。”

杨梅霞被岑靳的笑容感染,也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有点困了,你们年轻人多聊一会儿。”

杨梅霞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贺衍身体紧绷,眉宇间布满寒霜,他握紧拳头,克制着想要打人的冲动。不能再奶奶面前——

贺衍眼神示意岑靳跟自己出去,但岑靳却笑了一下,走进了病房的隔间。

贺衍抿着唇,冷冷地看着他,也走了进去。

隔间的门被关上了。

岑靳唇角勾起,眼尾上扬:“你可以正常说话,窃听器现在不起作用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小声一点,毕竟你也不想被老太太听见吧。”

“你应该清楚,我一点也不欢迎你。”

岑靳看着一脸正常,他环视了一下房间,干脆坐到了沙发上,他抬眸看着贺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贺衍,你知道外面都在说什么吗?”

贺衍扯了扯嘴角,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写满了戒备,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工夫听你废话。”

岑靳灰蓝色的眼眸忽然变暗,乌云密布,他站了起来:“外面都在说你要和裴屷订婚。贺衍,你难道不清楚贺家不过是在利用你。”

“那些窃听器和定位器难道还不能让你清醒吗,这医院是贺家的地盘,贺忠载根本没把你当儿子看,你真的以为和裴屷结婚就能安枕无忧了?你猜在你和裴屷结婚之后,贺忠载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继续用你奶奶威胁你。”

这些事他早就清楚,所以他很快就会把奶奶送出首都。贺衍看着岑靳,忽然平静地问道:“那你又能做什么?岑靳。”

“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奶奶转院。不会再让贺家的人欺负你。”

贺衍扯了下嘴角,眼睛直视岑靳:“如果我同意了。你之后就会像贺忠载一样,继续威胁我。”

岑靳眨了眨眼,忽然笑着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直直落在贺衍身上,眼神深邃而炽热。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恶心。”贺衍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确定现在就要出去吗?”岑靳的手放在了门上,他对着贺衍勾了勾唇角:“不如我去问问奶奶,看她愿不愿意自己的孙子——”

贺衍的拳头猛然挥出,岑靳眼神一凝,右手干脆利落地扣住贺衍的手腕,顺势反扭的一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几乎相触。

贺衍冷啧了一声,他瞬间抬起右腿,一记凌厉的侧踢直逼岑靳的腰腹。

岑靳松开贺衍的手腕,迅速后撤半步,但下一秒,贺衍的右肘已紧随而至,狠狠砸向他的肩颈。

岑靳侧身闪避,贺衍也借势后退,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贺衍眸光冷冽,声音带着寒意:“岑靳,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靳眸子微眯,灰蓝色的眸底翻滚着黏稠的地情|欲,眸色暗到发黑:“我来讨债。”

贺衍的眼中怒火迸发,猛然抬腿,狠厉地直冲岑靳的胸口,速度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

岑靳硬生生接下这一脚,贺衍毫不留情,紧接着一记勾拳挥向岑靳的下颌,膝盖狠狠顶向岑靳的腹部。岑靳发出一声闷哼,力道震得他后退半步,但他忽然笑出声:“你的力气比上次大了。”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更没想过会喜欢这种和自己一样硬邦邦的全是肌肉的男人。

但是贺衍不一样,岑靳浑身兴奋到战栗,他的瞳孔震动,忽然猛地俯冲,顺势抓住贺衍的手腕,借力一拉,将他摔到一旁的沙发上。

岑靳等着贺衍站起来,对着他勾了勾手。

贺衍全身肌肉紧绷如弓,他看了一眼岑靳,故意露出一点破绽,他再次挥拳,岑靳果然毫不犹豫地向他的破绽出打了过来。

贺衍趁机按住岑靳的肩膀,借力将他向前一带,在他重心不稳的时候,右腿用力一绊。岑靳瞬间失去了平衡。

贺衍的双臂锁住岑靳的脖颈和手臂,将他牢牢压制在地。

要是直接挣脱,会废了贺衍的手,岑靳索性卸了力,任由贺衍压着自己,呼吸洒在贺衍的脖颈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小衍,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贺衍忽然感觉一丝不妙,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腿部被什么东西抵着,炽热又坚|挺。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立刻松开了岑靳,顺便狠狠地又揍了他一拳。

“滚!!!”贺衍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盯着岑靳:“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岑靳坐到沙发上,腿间鼓起一块。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苦恼地蹙了下眉,抬眸望着贺衍,眉梢里满是欲意:“你确定让我现在就这么出去?”

贺衍冷笑了一声,“别让我再看见你。”

贺衍开门的瞬间,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贺衍,我要离开淮新了。刚才我的确没有骗你,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离开这里。”

贺衍没说话,留给岑靳的只有那扇被关上的门。

几天后,贺衍忽然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书房内,贺忠载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贺衍:“坐下吧。”

“您找我什么事。”贺衍抿着唇,拘谨地坐了下去。

贺忠载语气平静:“最近你和裴屷有过联系吗?”

贺衍垂着头,瞳孔猛缩,贺忠载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然后摇了摇头:“我们,我们没有联系过。”

贺忠载抬眼,饶有深意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四周空气却骤然凝固,压迫感无声蔓延。

第53章 第 53 章 婚外情?

第53章

贺忠载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贺衍大脑飞速运转, 从生日宴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快速地在大脑中过了一遍。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瞳孔忽然震颤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他用的都是那个不记名的手机号码。但现在裴贺两家在商量订婚, 一对即将订婚的年轻人, 有联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裴屷之前还破天荒地参加了自己的生日宴,在所有人看来, 裴屷和自己的关系不可能差。

贺忠载怀疑不是自己为什么和裴屷联系,他怀疑是为什么不和裴屷联系。

贺衍喉结轻微滚动,他的目光游移,不敢直视对方,一脸犹豫, 他的唇瓣张了张, 最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贺忠载冷下脸:“想说什么直接说, 别吞吞吐吐的。”

贺衍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愤恨,他握紧了拳头, 眉梢低垂:“其实,我和裴屷联系过一次。但那是两周前的事情了, 就是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他醒来之后很愤怒,我那时候试图向他解释, 但他没有听, 后面我就发现自己被他拉黑了。”

贺衍抿着唇, 情绪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拉黑我后, 我也试着联系过他,但所有的方式都没有用。我前几天还试着用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但他听出是我的声音之后,就立刻挂断了。”

“腿长在你的身上, 你难道不会去找他吗。”贺忠载额间的褶皱微微浮现,他的脸上露出不满:“贺衍,你在医院待的时间也够长了。”

贺忠载轻叩桌面,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安静的书房内,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狭长的睫毛扯住了眼底的讽意,贺衍抬头看了贺忠载一眼,神情纠结又坚定:“我知道了,等到了圣洛莱索,我会努力搞好和裴屷的关系的,至少,至少让他不能像现在这样讨厌我。”

贺忠载饶有兴致地看着贺衍,他轻眯了下眼:“他讨厌你也无所谓,你们照样也会订婚的。不过,你之前不是很抗拒这件事,但最近这段时间,你的态度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贺忠载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他走近贺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忽然轻笑一声:“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我亲爱的儿子。”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贺衍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抿着唇,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看起来莫名羞涩起来。他喉结滚动,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最开始,最开始不知道裴屷这么好。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被……”

贺衍“美化”了当初路德维格威胁自己的事情,在他的描述中,裴屷简直是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贺衍说完之后,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贺忠载:“父亲,您能确定我可以和裴屷订婚吗?裴屷现在这么讨厌我,裴副总统如果考虑裴屷的感受,他会不会不让我和裴屷在一起。”

他的人在医院蹲守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贺衍有什么问题。贺忠载对贺衍的戒心已经低了很多,毕竟他现在已经无比确定,只要控制住了杨梅霞,贺衍就不可能脱离自己的掌控。

一个听话又能为自己所用的儿子,着实令人开心不是嘛。

贺忠载忽然笑出声来,或许是贺衍刚才的回答勉强让他满意,贺忠载难得耐心地跟贺衍解释了几句:“你知道裴行赫的老师是谁吗?”

裴行赫的老师,这又是什么谁,原著里根本提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人。

贺衍此时的疑惑没有任何伪装,他摇了摇头,满脸问号。

贺忠载唇角的笑意扩大,他的视线越过贺衍,落在了窗外:“他的老师姓森,森铭学。森铭学是裴行赫的老师,或者说恩师也对。裴行赫能有今天,少不了森铭学为他铺路。”

森铭学,云里雾里的思绪一下子冲破屏障,贺衍顿时睁大了眼睛,森铭学是上上一任的联邦总统,现在大约五十多岁。

但即便裴行赫的老师是森铭学,但那又有什么关联呢。难道是森铭学给裴行赫下了命令,让他必须和贺家联姻;还是说贺忠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龌龊,所以借此威胁裴行赫。

但前者太扯,后者又太没有逻辑。总感觉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而且贺忠载既然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就说明这个消息不是秘密。贺衍眼底的疑惑十分直白,他望着贺忠载,希望他能够解答。

但贺忠载的耐心很显然已经耗尽了,他挑了下眉:“你关心这么多干什么,你只要记住,你能和裴屷在一起不就行了。”

贺家正在进行大扫除,每隔几步便有一个仆人正在打扫。

“贺衍少爷,午安。”

一路走过,贺衍已经听了无数人的问好。

午后的阳光和煦,风从半开的窗飘入书房内,带来了仆人们的低语。

“上次是不是就是她。”

“就是那个女人,真是恶心,怪不得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干都能留在这里。”

贺衍蹙了下眉,但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就在他走上楼梯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正在擦拭墙面的佣人身子一晃,忽然从凳子上重重摔下,抹布从她的手中滑落,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有些发根已是银白,但却并不显憔悴,反而带着一种古典的美感。

只是现在,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女人试图撑起身子,但最终还是无力摔倒在地上,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周围的仆人似乎谁也没注意到这边,没有人对这个女人投过来一丝关注。

贺衍本来还在琢磨贺忠载那些话的意思,忽然看到眼前倒下的人影,眼神一凛,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阿姨,你还好吗?”

她看起来有些低血糖,贺衍蹙了下眉。

“贺衍少爷,让我来扶着她吧。”穿着制服的另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了贺衍身前,她没有等贺衍回答,就将那个女人拉到了自己身前,动作并不客气。

她扎着丸子头,年龄三十岁上下,眼神犀利,和周围其他佣人的穿着不同,她虽然也穿着佣人的服装,但款式和布料明显要更高级一些,胸前甚至带着属于自己的铭牌。

贺衍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人是贺家的女管家,地位略次于贺叁。但贺衍见到她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基本上都是在何眷蓉身边见到这位常管家的。

常佳吩咐了人给那个女人喂了一杯糖水,让人把她驾走了。随后她才笑着对贺衍说道:“少爷,让你见笑了。刚才那个人手脚不麻利,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好像每次吩咐她干点什么活,都会出点病。”

这位常管家似乎很讨厌刚才那位女佣,但他对别人的事并不是很感兴趣。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贺衍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常佳却忽然小声地说道:“少爷,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贺衍眼皮抖了一下,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他正想拒绝,却看见常佳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常佳看了眼周围的人,抿着唇恳求道:“少爷,拜托了您,这件事很重要。”

她领着贺衍穿过长廊,这里的人比刚才那个地方要少很多。贺衍四下打量,这里刚好是监控的死角,只能拍到腰部以下。

……

贺衍的无语简直快要从脸上溢出来,怪不得这位常管家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说话。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辞退刚才那个——”

“罗霞。”常佳肯定地点了点头,“少爷,拜托您辞掉这个罗霞。”

贺衍挑了下眉:“可我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辞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常佳看出贺衍似乎想要拒绝,她叹了口气,边摇头边说:“罗霞也算是贺家的老人了,来贺家满打满算也有六年了。但罗霞笨手笨脚,好吃懒做,贺家算是纯养着她,她是什么活都干不了。一点活上周还打碎了夫人心爱的花瓶……”

贺衍眉头蹙起,有些不耐烦了:“常管家,您到底为什么非得让我去辞退她。你清楚罗霞的确不适合在贺家当帮工,既然理由正当合适,那直接辞退不就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你请便吧。”

贺衍转身离开了,他捏了捏眉心,真是白白浪费了十几分钟。

常佳眼神闪烁了一瞬,她看着贺衍即将消失的背影。深呼一口气,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拦住了贺衍。

“少爷,我告诉您实话,这件事其实是夫人让我拜托您的。”常佳目光直视贺衍,语气诚恳,姿态比刚才要恭敬很多:“其实,不是我不想辞退罗霞,而是我没办法辞退她。”

常佳长叹了一口气,眉梢间浮现了些许疲态:“当年是老爷执意要留下罗霞的,要是老爷不同意,谁也不敢辞退她。”

常佳还在说着:“罗霞那个女人长得就不是什么安分样。夫人不敢忤逆老爷,只能拜托您帮忙。”

贺衍的脚步停住了,他微眯了下眼,听这位常管家的意思,贺忠载和那个罗霞莫非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婚外情?出轨?

贺衍挑了下眉,合着是把自己当冤大头了,但总感觉有一丝微妙的怪异。

第54章 第 54 章 微型监视器

第54章

这里是主宅之外的另外一栋小楼, 是贺家普通佣人住的地方,不过因为现在贺家在进行全体的大扫除,这里并没有多少人。

贺衍再次见到罗霞的时候, 她的脸色已经有了血色。

“刚才多谢您了。”罗霞眉眼微垂, 但姿态并不怯懦,她侧了下身子, 示意贺衍进来。

贺衍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罗霞,他查了罗霞六年前入职时提供的资料,其他佣人都有最基本的背景调查,但罗霞却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进行信用记录和犯罪记录的调查, 更没有记录之前的工作经历。

如果何眷蓉真的对罗霞有如此之大的芥蒂, 那她肯定也查过罗霞的身份背景, 也绝对做过更细致深入的调查。

但罗霞现在还好好地在贺家待着,说明她这个身份没有问题。

只是,贺忠载到底和罗霞有什么关系。

他不认为常管家所说的就是对的。

贺忠载如果真打算搞婚外情, 直接在外面弄一套房子把人养在里面就行了。但是他非但没有这么干,反而把罗霞留在贺家当佣人。罗霞的房间, 虽说比其他佣人的房间要大上一些,但依旧是下人的房间。

甚至在这栋佣人楼中, 进门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这间房间。

罗霞给贺衍倒了一杯茶:“您过来找我, 是有什么事情吗?”

贺衍抬眸, 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受人之托, 但也因为好奇。”

罗霞轻轻抿了一口茶,她避开贺衍的目光,视线微垂着落在手中的茶杯上:“您在好奇什么呢?”

“只是在想,来贺家之前你在干什么?”贺衍直视罗霞。

她扯了下唇瓣, 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但很快,就移开了看向贺衍的视线,“我来这里之前也是下人,只是因为身体原因,都干不太长就被辞退了。”

“不过,如果您也想辞退我的话,可能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罗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很镇定,语气也很平静。看起来对这种场面似乎司空见惯,可为什么她不敢看自己,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在撒谎。

贺衍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之前认识我吗?”

罗霞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她眨了下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可能有些失礼,但在您来到贺家之前,我的确不知道您。”

微风悄然拂过,窗帘微微起伏,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房间,落在了贺衍的杯中。

贺衍将罗霞的姓名和照片发送了过去,[帮我查一下她。]

贺衍点击发送的按钮,刚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这栋楼外的常佳。

常佳快步向贺衍走来。

“少爷,您已经和罗霞谈过了,那可以辞退她了吗?”常佳恳求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威胁:“夫人对您很看重,希望少爷不要让夫人失望了。”

贺衍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一团雾气攀上了他的眼眸,直白的语气里难掩伤心和失落:“所以,母亲之前对我好,就是为了让我帮她做事吗?”

怎么一点不敢常理出牌啊,而且这种问题她怎么回答,不管怎么说到时候都不讨好啊。常佳僵硬地笑了笑:“少爷,您怎么会这么想?”

贺衍定定地看着常佳,随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但我不是那种人。母亲如果不喜欢我,没必要假装。”

糟了,常佳瞳孔猛缩,表情扭曲了一瞬。

“夫人她没有……”常佳嘴角嗫嚅,她试图解释,但贺衍似乎已经认定了某种想法。

常佳脸上的肌肉抽搐,眼巴巴地看着贺衍走远。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裴屷回了一个好。

贺衍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距离他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了有两周的时间了。

贺衍正在收拾行李,目光忽然落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是两周前贺琚送他的生日礼物。

贺衍凝神望了几秒,又俯身将行李箱合上。待到一切都收拾完毕后,贺衍走到了床头柜前,打开了那个盒子。

他的神色平静,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期待。

这是?贺衍的眉心轻蹙了下。

盒子内躺着一个精致的深色信封,封口处是一枚火漆印,纹路清晰,即使已经过了半月,但依旧能轻嗅到淡淡的蜡香。

信封的下面,放着一把钥匙。

他拿起钥匙端详,不是车钥匙,倒像是什么门上的。

贺衍把钥匙放到一边,拆开了信封,他本以为信封里会是贺琚给自己写的信,或许上面会解释一下那把钥匙是什么。

但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散发出淡淡的皮革与陈旧墨香。

纸上的字迹优雅流畅,墨色深沉,但这不是贺琚的字。

这是一封推荐信,一封推荐自己参加法律资格考试的推荐信,落款人是淮新高级法院的法官。

周一,圣洛莱索。

方盛寒摇了摇头,又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自己眼睛没花,前面那个身影就是贺衍。

他加快脚步,正准备跑过去追上贺衍。

“你说贺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贺衍也就算了,怎么贺琚这么多天也不来学校啊。我本来还想着趁他伤心失落的时候,去安慰他趁虚而入呢。”

“就你,也不先照照镜子。”

“嘘,你们听说了吗,上次的贺衍的生日宴会——”

“你这消息早八百年都过时了,谁不知道裴屷去贺家那个私生子的生日宴了。我还听说裴屷和贺衍要订婚了呢。”

“别打断我,我是想说,听说那天晚上,这俩人做了。”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用那种贱兮兮的语调说着:“这消息绝对保真,贺家有个下人和我家的保姆是亲戚。”

“我艹,但是我怎么听说裴屷根本不喜欢贺衍,而且还很讨厌他。与其说他喜欢贺衍,还不如说裴屷喜欢贺琚,后面那个可信度才更高好不好。”

方盛寒的脚步放慢了,他阴着一张脸走进那几个说话的人:“你们几个,刚才在编排什么呢。”

“管你屁——”说话的男生看到方盛寒标志性的金发,吓得立刻噤声,“方少,早上好啊。”

这几个人打着哈哈,眨眼的工夫就跑得没影了。

贺琚和裴屷……方盛寒死死咬着后牙槽,好不容易把火压下去。再次抬眼的时候,早不见了贺衍的影子。

一班的教室。

贺衍走进的瞬间,嘈杂的声音瞬间停止了一瞬。

路德维格斜着眼悄悄看着贺衍,嫉妒和不甘的怒火在眸中跳跃,但眼底又夹杂着几丝复杂的贪恋。以往他看上的人,没有弄不到手的。但这次不仅没把贺衍搞到手,反而被他给将了一军。

埃迪·道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路德,路德,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卧槽,贺衍怎么来了。”

埃迪·道蒂惊呼了一声,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是在安静的教室里依旧明显。

路德维格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但贺衍的目光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投注过来。他扯了扯嘴角,然后轻啧了一声。

路德维格敛眸,笔尖没有规律地乱画一通,他在一团墨迹里重重地写下了贺衍这两个字。

上课铃声打响了。

方盛寒踩点进了班,神色仿若多云转晴,眼底的阴鸷片刻便消失殆尽。

贺衍真的来了。

方盛寒从进来开始,视线便没有从贺衍的身上离开。

阳光在他周围晕开一层淡淡的光晕,发梢在光线中泛着淡淡的金边,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低头专注,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

方盛寒心跳加速,他一会儿要和贺衍说什么,第一句可以这么问……

方盛寒组织了一节课的语言,一下课,他就冲到了贺衍面前,但是和贺衍对视了一瞬间。方盛寒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了。

“你,你真的要和裴屷订婚?”

他刚才说了什么,方盛寒傻愣在原地,懊悔地抿住了唇。本该声音嘈杂的课件随着方盛寒的这句话瞬间安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贺衍和裴屷身上。

只是在接触到裴屷森冷视线的瞬间,那些偷窥的目光瞬间消散,但落在贺衍身上的目光却更加隐晦且嘲弄了。

方盛寒嘴巴张张合合:“贺衍,我,我刚才其实——”

贺衍面无表情地绕过了他,没有再分给他半分视线。

周二晚上,圣洛莱索论坛出现了一个新帖子,没过十分钟,这个帖子就已经标红牢牢挂在首页。

【PH值,懂得进】

[PH值是假的,P和H根本不对付,这两天他俩同框了,但是一句话,一句话都没说。而且我亲眼看见H不知廉耻地去接近P,但P根本不理H。P绝对非常非常讨厌H,我敢保证。]

[+1他们根本不配好吗,H是什么垃圾也敢肖想P]

[说起来,这个H真的挺牛的,一个小地方来的下等人,手段真的惊人啊,当初C不也是刚来就跟他看对眼了]

[别扯其他的,这里是PH专区]

[能不能换一个字母,另一个H也是H啊,骂人能不能别牵连别人]

[人家现在可不是下等人,私生子的帽子不是被H他爹亲手摘下去了,真可怜另一个H]

……

[你们为什么不信啊,他俩真的搞一起了,千真万确。说不定PH现在真的是PY]

[楼上别在那里瞎逼逼,谁都知道P有多讨厌他,这学期开学到现在,P根本没理过H。他在马术课上都有一堆小动作去勾引P,谁知道上次是不是他又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威胁P去他的生日宴。我好讨厌讨厌他,为什么P学长不来我的生日宴]

……

路德维格刷到了这个帖子的时候,帖子下面已经有了几百条回复。

路德维格收敛神色,他滑动屏幕,一串串地文字争先恐后地涌入眼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贺衍一厢情愿地缠着裴屷,不然他们都要订婚了,裴屷对他怎么会比之前更要生疏冷淡,甚至完全不和贺衍交谈。

路德维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眸中闪过几丝讽刺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和这些人的想法可能也会一样。他比所有人都要清楚,裴屷对贺衍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冷漠敷衍。

上次的他家拍卖行的事情是被他姐解决了,也因为这样,哈蒂现在比他更受重视。但是哈蒂是因为搭上了裴家这条线。

要知道裴家一直以来对他们卡森都是不假辞色。如果不是裴屷为了给贺衍撑腰,裴家怎么可能愿意帮卡森解决这件事。

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来别的解释。

论坛一片喧嚣,但贺衍却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盯着手机里的日历,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剧情,距离贺琚的生日只剩下一周多的时间了。

按照原书剧情,贺琚的生日宴会比之前贺家所有宴会都要盛大,淮新的各界名流都被邀请参加了他的生日宴。

月光仿佛尽数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的眼睛闪烁着细碎又坚定的光,他打算在贺琚生日的那天,把奶奶送出淮新。

周三下午。

贺衍提前半个小时出现在了散打教室内,等到学生零零散散地出现的时候,贺衍已经热身完毕了。

散打课男女分开教学,很明显散打不是很受这些贵族学生的欢迎,直到上课了才零零散散来了一些人。

“那是贺衍吧。”

“我要是他,就直接不来学校了。我快烦死他了,看见他就心情不好。”

“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再怎么说他也是贺家的少爷。”

他正说得起劲,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尖锐:“狗屁少爷,一个私生子还妄图取代贺琚的位置,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和裴屷联姻,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

话音未落,他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下意识抬眼,忽然僵住了——贺衍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那双眼睛深邃而平静,带着几丝漫不经心。

贺衍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

说话的那个男生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从得意转为尴尬,最后变成一丝慌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教室有二百多平,但包括贺衍在内只有九个学生。

一个红毛藏在其他人的身后,避开了贺衍的视线。

这节课的教练是联邦著名的散打冠军范鹏义,五年前因伤病退役后就被聘到这里教学。

“虽然知道班里实际上应该有十个学生,但最后一个学生我是今天才看见。”范鹏义对着贺衍笑了笑,示意学生们开始热身。

十五分钟的热身结束。

范鹏义走到贺衍身边:“你之前学过散打吗,是初学者吗?”

这辈子他是从小实打实打出来的野路子,但上辈子他的确系统学过散打,贺衍想了一下:“应该不是。”

范鹏义眯了下眼,随后笑了一下:“应该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范鹏义拍了拍手:“你们谁来和他对练一下。”

人群之中,一个鬼鬼祟祟的红发越退越后。范鹏义:“迈尔斯,你往后缩干什么。”

声音在空旷的教室内回响,人群自动散开。

贺衍的视线落在了那头红毛上,他眉梢一挑,对着迈尔斯笑了一下,老熟人啊。

迈尔斯尴尬地笑了笑,根本不敢和贺衍对视,他飞快地摇头拒绝:“那个,教练,你看错了我没往后退。而且,我今天有点不方便。”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学散打,要不是上次被贺衍给打怕了,他这会指不定在哪个插花品茶课摸鱼呢。

“别墨迹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大方方站出来,磨磨叽叽的还是不是男人。”

跟迈尔斯关系不错的男生替他站了出来,这是一个一看就是大块头的男生。

“教练,让我来吧,我跟他打。”

迈尔斯嘴角抽搐,感激的眼神中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乔布,千万别以貌取人。”

乔布勾了勾唇,对着贺衍不屑地挑了下眉,一看就是个弱鸡,也不知道迈尔斯那小子怕什么。

一分钟后,被压在地上起不来的乔布终于懂得了刚才迈尔斯的眼神,他龇牙咧嘴地说道:“我认输。”

范鹏义笑了笑,“看来你的确不是初学者,既然如此,那你要挑战我吗?”

贺衍从乔布身上起来,他眉头微蹙:“您是什么意思?”

范鹏义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之前没来可能不清楚。不过我这节课的规矩,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只要有人能把我打倒一次,以后的课你也可以不用来上。当然,如果你不想挑战我,就正常上课就好,不过我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刚才范鹏义说这堂课有十个学生,他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自己,看来这学期应该有人赢过他了。

自从上次被岑靳打倒,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松懈。能和联邦的散打冠军对练检验成果,贺衍挑眉,他舔了一下唇,眼里闪过几分跃跃欲试:“教练,能问一下之前是谁赢了你吗?”

范鹏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哦,是岑靳,你应该听过,不过听说他又请假了……贺衍,你没事吧。”

教室的另一边,乔布揉着肩膀,一脸沮丧地看着迈尔斯:“说起来你可能不敢相信,我站在上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啊就被他给打趴下了。迈尔斯,你是怎么知道贺衍那么能打的?”

迈尔斯咽了口唾沫,干笑着敷衍过去了,他能说是因为他亲身经历被人暴打过吗。

乔布努了努嘴,示意迈尔斯看向那边,他耸了耸肩:“教练又开始他的新人第一课了。不过,你觉得谁能赢,我觉得肯定是教练,虽然刚才贺衍那小子打赢我了,但他又不是岑靳,怎么可能打得过教练。”

迈尔斯眨巴眨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可说不定。

铃声一响,范鹏义完全不给反应的时间,一记扫腿直击贺衍的小腿。

贺衍踉跄后退,顺势一个跳跃躲开。范鹏义微微皱眉,继续逼近后连续出拳,他暗自咋舌,真是奇怪了,这小子的动作看似毫无章法,但每次都能险险躲过。

两个人又来回过了几十招。

汗水从贺衍的额间微微渗出,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却丝毫不显狼狈,汗水衬得那张俊美的脸庞愈发夺目,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刚才跟同伴吐槽贺衍的那个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贺衍,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范鹏义不过愣神了一瞬,贺衍的右拳就从诡异角度击中了他的肋部。他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神锐利起来。他猛地往前冲,抱住贺衍的腰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上次岑靳就是这样,他这些天无数次在脑海里模拟应对的办法。贺衍的眼神越来越亮,他眉梢轻挑,眸中闪烁着愉悦的神色。

贺衍微微眯眸,顺势拽住教练的衣领,借力翻身而起,腿部弯曲,一记凌厉的膝撞直击对方的腹部,把教练震得后退了两步。

看着教练被打,迈尔斯下意识地轻嘶了一声,整张脸皱在一起,仿佛被打的是他自己一样。

他眨着眼长舒了一口气,脑海里忽然飘过当初安东那张惨白的脸,无比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果然不能得罪贺衍。

台上还在继续,范鹏义的攻击如暴风骤雨般向贺衍袭去。突然,贺衍一个假动作往右侧移动,但人却瞬间跃起,一记飞膝击中了范鹏义的下巴。

范鹏义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他捂着下巴含糊地说道:“点到为止即可,你已经过关了。”

贺衍听到教练的话,愣了一下,眼神中跃跃欲试的光芒还没散去。这就结束了,还没分出胜负呢。

“要是再打下去,我的老腰就受不住了。”范鹏义耸了耸肩,笑着说:“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野路子,没想到后面——行了,你之后的课也可以不用来了,看你的架势,我能教的你应该也都会。”

范鹏义拍了拍贺衍的肩膀,有些遗憾地说道:“看你的实力,下面其他人估计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你几周前没来,不然还能和岑靳打一场,不知道能在他手下过几招。”

岑靳招式并不花哨却招招致命,但他的眼神是真正见过血的眼神。就算因为伤病,自己的实力大不如前。即便是以前他的巅峰时期,但要真是硬碰硬,他可能也打不过岑靳。

范鹏义摇着头叹息,忽然瞥见了对面贺衍的表情:“贺衍,那个,我不是说你比不过他。那个小子的路数是实打实的军队做派,招招都往人死穴上打。他……”

简直是越描越黑了。

迈尔斯一脸疑惑,不是说岑靳和贺衍关系很好嘛,怎么贺衍听到岑靳,表情会这么不爽。但他还没怎么细想,就不小心和贺衍对视一眼,被里面的杀气吓了一个激灵,瞬间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到了脑后。

贺衍离开散打教室,回到了诺布莱斯区的别墅。

贺衍洗完澡,围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肌肉偾张,胸膛湿漉漉的,他边擦头发边走到了客厅。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贺衍接了电话,含笑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上扬的尾音像是在撒娇一样:“哥哥,你居然接我电话啦,我决定把今天当成我的幸运日。对了,我这周六就回去了,哥哥想我吗?”

“你怎么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贺衍疑惑地蹙眉,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劲,以往贺琚的电话都是在晚上,特别是这周他来学校之后,电话都是在放学之后才会打过来。

贺琚那边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片刻:“大概是我和哥哥心有灵犀,觉得现在哥哥肯定会接啊。”

贺衍冷着脸挂断了电话,他四处排查,在餐桌的摆件找到了一个微型监视器。

贺琚托着下巴,看着监控视频里骤然放大的脸,眼底的墨色翻滚,笑意反而更大了。哥哥好聪明啊,不过只找到了这一个而已。

贺琚点了点屏幕,放大了另一个视频画面,水中从贺衍微乱的黑发上滴落,划过修长的脖颈,蔓延至锁骨,肌理分明的腹肌,人鱼线性感分明,若隐若现没入浴巾之中。

那个伤口,原来又那么深吗。贺琚看着那两道有些狰狞的淡粉色的疤痕,眼底满是病态的偏执,他喃喃地念着贺衍的名字,手指划过贺衍的脸颊,落到了他精瘦的腰身上。

哥哥的一切,马上就要属于我了。

周五晚上。

在听完贺忠载的一番“谆谆教诲”后,贺衍回到了房间,他刚把自己摔到床上,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裴屷的消息:[方便接电话吗,你上次问我的那个人,我查到一些眉目了。]

第55章 第 55 章 哥哥想我吗

第55章

两个小时前, 裴家。

今晚裴行赫并不在家,裴屷和祖父用过晚饭后,独自一人在庭院内散步。

夜色点染了天空, 只有西边的天际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橙红, 但很快也被墨色浸染。月亮朦胧的轮廓挂在天际,洒下一层银白。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 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流水间点缀着几盏八角灯,昏黄的光晕映在池塘上,泛起粼粼波光。

裴屷站在廊下, 脚步忽然顿住, 他打开了手机, 上次贺衍让他查的人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过往,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若真的普通,贺衍也不会拜托自己去调查她。

肯定是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裴屷点开照片, 屏幕上是一位中年女性的证件照,即使面容上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靓丽。

这个人,真的只是资料上贺家的一个普通的佣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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