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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第41章 第 41 章 迷药

岑靳没等监控出来, 跟杭凌一打了声招呼,就和贺衍一起离开了。

“黑武士”的镀铬条在街灯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岑靳拉开副驾驶的门,自顾自地已经坐了进去。

贺衍揉了揉太阳穴, 点开手机, 拨了个号码,“喂, 代驾对吧,这里的地址是……”

岑靳靠在座椅上,轻笑出声:“你真不打算开啊,之前看你的眼神,还以为你很喜欢这辆车呢。”

贺衍把钥匙重新扔到岑靳怀里, 面无表情毫无感情地棒读:“哦, 那我真该感谢你啊。”

岑靳眸中的星光点亮, 在酒意的晕染下又显得格外柔和。

四十分钟后,汽车开进了一座庄园。

岑靳跟旁边候着的管家交代了几句,领着贺衍上了楼。

“管家已经准备好房间了, 今晚你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再带你到处逛一逛。换洗的衣服在柜子里,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屋内有点电话, 直接联系管家就行。”

贺衍食指抵在左手掌心, 打断了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的岑靳:“我不是三岁小孩, 行了, 晚安吧。”

岑靳愣了下,忽地笑出声:“你是觉得我太啰嗦了啊。我平常不怎么关心人,没想到难得一次还被你嫌弃了。”

贺衍耸了耸肩,“你自己说的, 跟我可没关系。”

“虚无”酒吧。

杭凌一又从头再看了一遍监控,终于确定自己没花眼。真是人不可貌相,贺衍那小子打人还挺狠,完全不拖泥带水。

不过,冯郅被打纯粹咎由自取。

杭凌一手指轻扣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认识岑靳十几年了,除了跟他们几个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岑靳跟其他人那样玩笑。

即便岑靳对贺衍没什么额外的心思,但要是真让岑靳知道冯郅干了这种蠢事——

那冯郅这小子,就不可能是被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杭凌一正犹豫要不要把监控发给岑靳,冯郅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杭,老杭,我知道你那里有监控,但是拜托拜托你,千万不要发给岑靳,也别再让别人知道。算我欠你一次。”

杭凌一看笑话不嫌事大,随手把那段监控发给了冯郅。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出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咬牙切齿地怒吼。

杭凌一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帮倒是能帮你,但岑靳可没你想得那么好骗。他临走前可是特意跟我说——要看监控。”

冯郅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过去找你再演一遍,把我躺地上之前的监控覆盖掉。”

“来吧,不过冯郅,你要演戏是不是得找你那小情人取取经。”

杭凌一漫不经心地再次拖动监控进度条,又看了一遍监控。他唇角微微勾起,淡金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愉悦,跑这里一趟虽然浪费了难得的假期,但能看这样一出好戏还算挺划算。

岑靳回到房间没多久,收到杭凌一的信息。

[怀楠在撒谎,冯郅自己醉晕过去的]

下面紧跟着一段视频:冯郅喝醉了倒在地上,在他快睁开眼睛的时候,怀楠踹了他几脚。贺衍只是从旁边路过。

岑靳瞥了眼消息就关了屏幕,根本没有点开那段监控视频。

周六清晨。

手机弹出来一条新闻:[奎尔丹尼州发生山火,目前联邦已经紧急出动军队前往救灾]

新闻详情页介绍了山火发生的原因,山脚一化工厂发生爆炸,导致山火蔓延。

配图是工厂现状图片,图下配文:化工厂某员工因工作疏忽导致仓库失火,仓库内易燃易爆较多,火势蔓延迅速。

贺衍眉头紧皱,出事的又是化工厂啊。

直到中午,贺衍才再次见到岑靳。

“老头子有事回不来了,我接下来也有事情。抱歉,说好要带你到处逛一逛。”

贺衍嘴唇轻抿,下颌线条紧绷,表情凝重:“是因为奎尔丹尼州的山火吗?”

岑靳眉宇间压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他点了点头,“算是吧,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

岑靳问:“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要回家吗?”

贺衍回答:“不,回学校就好。”

岑靳把车开进圣洛莱索诺布莱斯区。

车在路边停下,贺衍正准备下车,却发现打不开车门。贺衍扭头看了眼岑靳,示意他把车门开开。

“我下周可能不来学校。”岑靳看向贺衍,笑着摇头,“大人的世界可比你们这些小孩子难多了。”

贺衍嘴角一抽,他实际年龄比岑靳还要大四岁。

灰蓝色的眸子看向贺衍,目光灼灼:“不过我下周六肯定有空。”

贺衍移开了视线,他根本没打算按照贺忠载的意思邀请岑靳,没想到岑靳居然自己提出来了。

“我那个生日宴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去的必要。”贺衍轻啧了一声,“连我自己都不想去,哪还有必要再邀请你。”

岑靳静静地注视了贺衍片刻,轻叹了口气:“我上次说的话依旧有效,如果你需要我帮忙——”

“谢了,不过现在还用不上。”

贺衍下车离开,但心中的那团疑惑丝毫不减。岑靳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问他关于冯郅的事。

他不认为在岑靳心中他会比冯郅重要,但又诡异的感觉到岑靳对自己似乎的确带着某种善意。

到目前为止,这种善意并不让人排斥。

贺家要为找回来的儿子举办生日宴的事已经传开了。

虽然联邦规定私生子没有继承权,但是不是私生子完全是由那些权贵自己决定。

贺琚的地位,是不是不稳了。这是圣洛莱索很多人心里的疑惑。

周一,贺衍走进班里。

刚一进门,迎面就有人打招呼:“贺衍,早上好啊。”

贺衍点头,“早上好。”

没过多久,又一个人给他打招呼。

班里大半的人都在贺衍面前晃了一圈,这些人之前可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打过招呼。

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交好信号,还在犹豫地观望当中。

按照圣洛莱索的惯例,开学考之后就会进行一次位置调动,时间就在周一上午。不过很显然这个规则在一班并不通用。

贺衍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是一条微讯消息:[消息已经对外界公布了]

裴屷发了这句话后,微讯的在线状况就变成了离线。

裴屷的背影笔直如松,脖颈修长肩线平直,仿佛连衣料的褶皱都带着一股冷峻的力道,连一丝多余的弧度都不肯弯折。

[多谢]

笑意攀上了贺衍的脸颊。

窗外的桂花已经过了最浓郁的时段,正在逐渐凋谢,但香气依旧。

周一开盘,卡森集团的股票与上周相比虽没有下跌太多,不过整个大盘依旧一片颓势。

但下午的情况却和上午截然不同。

周二,周三,股票依旧在上涨。卡森的股价虽然仍在上涨,但幅度已经变缓慢了,马上就是抛售的时机了。

贺衍周三下午直接请了个假,坐在电脑前等待股市开盘。

两点四十七分,全部抛售完毕。

贺衍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紧张的微颤,可整个人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那双眼眸此刻盛满了星光,眉眼间透露着几丝愉悦。即便贺忠载没有按照原著里给自己股份,他也有把握安顿好奶奶。

周五零点,诺布莱斯区。

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溜进屋内,贺衍躺在床上,已然陷入深睡中。

【警告,警告,警告】

刺耳的声音突然炸响,像是无数根针直刺耳膜。

贺衍抬手揉了揉眼睛,神情有些茫然,仿佛还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

眼下的泪痣被他揉得发红,多了几分惑意,又像是还未完全醒来的大型猫科动物,慵懒又无害。

【警告,警告,警告】

贺衍脑子嗡嗡作响,他猛地坐起身,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张明显没睡够的俊脸:“大半夜,你有病吗?”

【生日宴会剧情即将开始,剧情点任务:邀请裴屷参加生日宴,并在宴会上给裴屷下药。请宿主尽快获取关键道具:迷药】

迷药,什么迷药?

贺衍微微蹙眉,眸中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大脑却像是被浆糊糊住,思绪迟缓得厉害。

好一会儿他才明白系统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衍的瞳孔微微放大,猛地一怔,他总觉得这些天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过了半晌,贺衍试探性地开口,或许是因为刚醒,声音还有些干涩:“我要去哪里找,你能提供线索吗?”

【请宿主自行获取,系统不提供该项服务】

贺衍眸色暗沉,那次在器材室,系统直接警告他不能擅自行动要等待马英帆的救援。但这次,不仅不给他提供任何信息,反而一切都要让他自己摸索。

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这两个情节都属于书中着重描写“贺衍”的剧情,唯一的区别在于,器材室的获救被写进了原著;而迷药的获取则是一笔带过,没有任何具体描写。

【请宿主不要偷懒,务必完成任务。任务失败,直接抹杀】

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窜入,像是无数根细密的针尖轻轻扎在神经末梢,贺衍的手指微微蜷缩。

电流并不强烈,与其说是惩罚,不如是系统对他的警告。贺衍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是淬了冰的刀刃。他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下颌线条紧绷,整张脸笼罩在一层低气压中。

半夜三更,贺衍睡意全无,彻底失眠了。

第42章 第 42 章 生日宴会

晚霞如火烧般铺满天际, 云层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层层叠叠地铺展开来,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诺布莱索区的一栋别墅前。

贺琚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几句, 隔窗缓缓升起, 后座只余一片静谧。

贺琚唇角抿直,整整十天, 他和贺衍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他低垂着眼睛,睫毛轻颤,他望着右手的掌心,似乎又感受到了杯子上温热的触感。

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关心而已,他为什么还在留恋, 甚至忘记了这不过是一时起兴的游戏。

十天了, 他还是搞不懂。

静谧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一声低笑。贺琚合上掌心, 狭长的眉眼舒展开来,眸中漆黑一片,隐隐有暗流涌动。

不过, 他不需要搞懂,只要让贺衍一直待自己身边就好了。

另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了, 贺琚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之间, 流露着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愉悦:“哥哥, 你终于下来啦。”

贺衍眸子微挑, 贺琚又恢复“正常”了?

“我还以为你会先走。”贺衍打了个哈欠, 眼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

“怎么会呢,”贺琚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是清泉中洗出的黑宝石,“之前是我没想清楚, 才会和哥哥闹别扭。但是,现在,我已经全都想清楚了。”

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柔软的手工羊毛地毯铺在脚下。

贺衍困倦地闭上眼睛,即便中午补了觉,但是头依旧发胀。

“哥哥昨晚没睡好吗?”贺琚声音很轻地说了句:“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晚上我想亲自交给哥哥。”

贺衍嗯了一声,“好,我先睡一会儿。”

车辆缓慢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夜幕降临,到达目的地。

时隔一个月,贺衍再次回到了贺家。

何眷蓉示意贺衍走近,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只见了两三面的亲生儿子,描摹着他的眉眼。何眷蓉的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这的确是自己的儿子,心中没由来升起一丝怜惜。

贺衍一身剪裁得体白色礼服,衬得肩线笔直,腰身修长。衣料上隐约可见暗纹,像是月光下的水波。领口处别着一枚银质胸针,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那张俊美的脸在礼服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贵逼人,仿佛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贵族。

何眷蓉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小衍,真帅气啊。”

听到她这个称呼,贺衍眼神微顿,随后垂下了眼睛。

何眷蓉拿出一张卡放到了贺衍手上,踮着脚尖伸手摸了摸贺衍的额头:“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挑的礼物你不喜欢。这里有五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喜欢什么自己买。”

“衣服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再让设计师调整。”

贺衍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挺合适的,不用再改了。”

虽然贺衍这么说了,但是何眷蓉还是让贺衍再转了几圈,又给设计师提了几个意见。

贺衍同手同脚地走出衣帽间,长舒了一口气。那张五百万的黑卡放在他的口袋里,无端有些发烫。

周六午后,距离晚宴还有四个小时,贺家的佣人已经忙碌了起来。

调整过的礼服已经送到了贺衍的房间。

房门被有规律地敲响,贺衍打开房门。

贺叁恭敬地递给贺衍一个礼盒:“贺衍少爷,这是家主给您的生日礼物。家主现在正在茶室等您。”

茶盏白雾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茶香。

贺衍坐到了贺忠载的对面,贺忠载掀起眼皮:“你今晚要专程陪着裴屷,务必要让他宾至如归。其他的你不用管,少说少错。行了,回去吧。”

距离生日晚宴还有一个小时,贺衍已经换上了礼服。

【生日宴会剧情即将开始,请宿主在宴会上给裴屷下药,并完成之后的剧情任务】

贺衍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眼底一片冷然:“除了下药之外,还能有什么任务?还有几个?”

【宿主不必担心,除下药之外,还剩下一个任务。系统会根据现实进展情况,提前一至两小时发布任务,方便宿主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生日宴剧情任务提前了一个月发布,这个任务只提前了一个小时。贺衍眉头轻蹙,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来这个任务在系统看来并不难完成。

剧情点属于系统判定的必须完成的任务。

原书里,还有哪个节点必不可少。

贺衍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虚空中。

水晶吊灯洒下细碎的光,映在银质餐具上。侍者无声地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的托盘上,香槟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嵇雅君指尖捏着高脚杯,杯中的红酒在灯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她的红唇轻启,微微倾身与身旁的女生低语,耳垂上的钻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美丽又俏皮。

“贺衍的这个生日宴,跟去年贺琚的生日宴差别也不大,规格也挺高的。”嵇雅君看没人注意这边,非常不美观地翻了个白眼,“我看贺总也挺喜欢贺衍的,希望哪一天贺衍把贺琚给挤下来。”

女生不赞同地反驳,“但这可是成年礼,规格居然跟普通的生日宴一样。不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嵇雅君已经完全没听朋友在说什么了,她控制不住表情地睁大了眼睛。

裴屷一身黑色西服礼服,长眉如墨,微微上挑,衬得那双丹凤眼愈发清冷深邃,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他的袖口处露出一截手腕,修长的指尖随意搭在身侧,冷峻而摄人心魄。

嵇雅君用力拽了拽朋友的手臂,“我没眼瞎吧,那不是裴屷?!!他居然会参加别人的生日宴。”

贺忠载亲自接待了裴屷,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将空间留给了他和贺衍两人。

一黑一白身材挺拔的两人瞬间成为宴会的焦点。

在看到贺忠载出现后,嵇雅君已经确定那人货真价实就是裴屷了。

可圈子里谁不知道,裴屷已经十多年没参加过任何人的生日宴了。

她父母之前也不死心地邀请过,收到的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婉拒。

但裴屷此时出现在这里——

裴行赫身居高位,想要攀附裴家缔结姻亲的人数不胜数。嵇雅君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她的确听过裴贺两家可能联姻的传言,但从来没信过。

可裴屷的出现,似乎证实传言的可信度。

但这传言一年之前她就知道了,就算是要联姻应该也是和贺琚那个小白脸,但裴屷怎么出现在贺衍的生日宴会上了。

裴屷对着贺衍点了点头,唇角上扬的弧度微不可察,“生日快乐。”

贺衍声音含笑,略带调侃地说道:“谢谢,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到,毕竟这可是裴大公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

裴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眼底也浮现几丝笑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贺衍压低了声音:“我会尽快找到裴贺两家之间的联系,不会让你被误会太久的。”

裴屷的左眼瞳孔的颜色怎么感觉比之前要浅了,贺衍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宴会即将开始,他跟裴屷打了个招呼跟着管家离开了。

贺衍眉头蹙起,无声叹了口气。一想到一会儿他要对裴屷干什么,就有些心虚。

贺忠载站在宴会厅中央,目光沉稳而威严:“感谢各位莅临,今日是我儿子贺衍的十八岁的生日宴。他终于回到这个家,成为我们家族的一员。无论过去如何,未来他将与我们共同书写新的篇章。希望大家能见证他的成长,也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厚爱。”

贺衍站在家主身后,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眉眼如画,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既不张扬也不卑微,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场合。

话音落下,掌声四起,众人的目光在贺衍和贺琚的身上移动,意味深长。

贺衍微微颔首,目光与贺忠载短暂交汇,知道了他的意思。

“裴大公子,我又来了,”贺衍耸了耸肩,“今天晚上我的亮相任务已经完成了。”

宴会的主角是谁其实无关紧要。毕竟这种性质的宴会,本质上,每一句寒暄,每一个举杯,目光交错,言语间都不过是在试探着彼此利益的边界。

贺琚同样穿着黑色西服,黑发卷发随意散落额前,衬得他的肤色如玉,美得极具侵略感,令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贺衍的身上。

贺琚笑容如常,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指节微微泛白,压抑着心底翻涌的不悦与冷意。

方盛寒一口吞下酒,玻璃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面上。他挤开其他人,快步走到贺琚身边,“贺琚,你说贺衍他——他真的会和裴屷——”

贺琚转过身,垂眸看向方盛寒,眼中的冷意未曾掩饰。

方盛寒后退了一步,一时愕然。他恍惚间忽然发现,贺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己要高了。

宴会大厅的角落被昏暗的光线笼罩。

贺衍随意拿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裴屷,两人踱步走向阳台,这里安静得近乎冷清,只有偶尔传来的远处笑声和杯盏碰撞声,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裴屷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道了声谢。

贺衍看着裴屷毫不设防地喝下,垂下眼眸,掩住了眸中复杂的情绪。他苦笑了一声,他已经能想象裴屷醒过来后会有多愤怒了。

裴屷眸中浮现几丝疑惑,他正想再说什么,眼前却逐渐模糊,视线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意识被抽离的瞬间,他隐约听到贺衍说了一声抱歉。

第43章 第 43 章 春|药

裴屷躺在贺衍的房间内, 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贺衍没有开灯,卧室昏暗,一切都只有模糊的轮廓。他靠在窗边, 他低垂着眼,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生日宴会剧情点任务一已完成,请宿主再接再厉】

贺衍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提示可真是……可笑。”

“下一个剧情点是什么时候?”

【系统到时候会进行提示】

贺衍轻呵一声,不再说话。

他离开房间,正准备关门,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贺衍神色平静地转身。

贺叁面露疑惑,“贺衍少爷, 您怎么在这里?”

“裴屷醉了, 我扶他过来休息。”贺衍越过他, 走向宴会大厅。他浑身低气压,眸色深沉,仿若藏着化不开的阴霾, 压抑的情绪止不住地从心头冒出。

宴会这时已然过半,贺衍靠在阳台拿出手机, 再次尝试拨打杨梅霞的电话,但依旧无人接听。

侍者手托香槟从贺衍身边经过, 轻声询问:“您需要香槟吗?”

“不用。”

侍者点头, 迈步离开。

“等等。”

贺衍叫住了他, 垂眸片刻, 拿起两杯香槟一饮而尽。

五分钟,还是过了不到十分钟,贺衍倚在阳台边缘,呼吸渐渐紊乱,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两杯香槟而已,他怎么会醉。

好热,贺衍扯开领带,原本清冷的眼眸此刻染上了一层迷离的光,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被什么灼烧着。

不对劲,刚才喝的香槟有问题。

贺衍用力摇头,呼吸愈发急促,胸口上下起伏。

他咬紧牙关,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唤醒理智,可那点痛感却像是被淹没在汹涌的浪潮中,微不足道。

贺衍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却又在下一秒松开,仿佛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的唇瓣微张,呼出的气息滚烫。

贺衍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视线已经有点重影了,他不能在带着这里了。

“贺衍少爷,您不舒服吗,还能坚持吗?我先扶您回房间吧。”

贺衍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发颤:“多谢。”

卧室的大门被关上了。

贺衍背靠着门,身体缓缓滑落,指尖无力地垂在身侧,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呼吸沉重而紊乱。

锁芯转动,“咔嗒”一声轻响,机械转动声短促而清晰。

贺衍瞳孔急剧收缩,眼睑微颤,他踉跄着起身。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生日宴会仍在继续,没了裴屷在侧,似乎也没有人再去关注宴会主角的去留。

贺忠载正在和一名中年男人交谈。男人四十岁上下,但头发已经半白,他的面容普通,但眼神却平静而深邃,带着一种沉稳的故事感。

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笑声。

贺琚唇角挂着得体的笑意,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人群,寻找贺衍的身影。酒杯碰撞的声音与恭维的话语交织成一片喧嚣,贺琚有些不耐,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终于应付完那些人,贺琚抬眸四顾,眸色骤然冷了下来,哥哥不见了。他无意识摩挲指尖,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焦灼。

宴会厅的灯光依旧璀璨,贺琚迈步往阳台走去——

“贺琚,你去那边干什么。”贺忠载喊停了贺琚的脚步。

贺琚扯了下唇瓣,他转过身,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的语气平静又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疑惑:“父亲,我准备去找贺衍。”

贺忠载眼神闪烁一瞬,“你找他有事情?”

贺琚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我还没给他礼物。”

站在不远处的贺叁走上前来,“贺衍少爷不胜酒力,刚才我已经让人扶着他回房间休息了。”

“生日礼物晚上再送也不迟,”贺忠载拍了拍贺琚的肩膀,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便搂着他走到一旁:“快过来,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俞杉风投的合伙人,俞孟辉。”

头发半白的男人微微举杯,香槟在杯中泛起细密的气泡,他的目光落贺琚身上,很久都没能离开,他的眸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欣赏,声音低沉而从容:“虎父无犬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房间内,裴屷依旧沉睡。

不行,他打不开门。

手机也不见了,贺衍大口喘着气,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却没有带来任何清凉。

冷水依旧在哗哗流淌,水顺着喉咙滑下,贺衍大口吞咽,或许是因为吞咽太快,水呛进了气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贺衍手指抠向喉咙,试图催吐,可除了几声干呕,什么也没能吐出。

他紧紧扣住洗手台的边缘,指尖微微发颤。无形的火焰正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淋浴的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寒意刺激着头皮席卷全身。但依旧抵不过体内那股灼热的药性。

贺衍的呼吸依旧急促,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白色的西装被浸湿了,紧贴在皮肤上。

他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贺衍额头抵着冰凉的瓷砖,呼出的气息滚烫而急促,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着难以言说的欲|望。

低|喘声断断续续,他的身体微微紧绷,却又在某一刻放松,仿佛在理智与本能之间反复拉扯。

可身体的躁动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汹涌。

贺衍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无力地苦笑,沙哑的低语近乎呢喃:“没有用……”

身体的燥热几乎快要将最后一丝清醒吞噬,如果再待在这里——

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贺衍打开洗手间的门,蹒跚着走出。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美工刀上。

贺衍脱下了湿漉漉的外套。

他的指尖颤抖着握住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一瞬。贺衍咬紧牙关,刀刃毫不犹豫地划过手臂,鲜血顺着苍白的手臂滴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短暂地清醒,可药性却如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更加猛。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贺衍的目光几乎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床上。

不,不行——

指尖再次用力,刀刃再一次划过皮肤。

贺衍的神志终于获得了一丝清醒,他摇了摇头,他拿出一件衣服撕成条,缠住了下伤口。

脚步踉跄着走到窗边,贺衍手指颤抖着推开了窗户,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体内的灼热。

左边是贺琚的房间,右边没人但有阳台。

药性依旧在体内疯狂肆虐,没有时间再去犹豫了。

贺衍翻身跃出窗外,他的指尖紧紧扣住窗框,借着月光,艰难地挪向右侧的房间。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贺衍跌进了隔壁的阳台。他低低地喘着气,眼尾泛红,眸光涣散,狼狈得不像话。

贺衍苦笑了一声,不愧是小说里的春|药,都这样了,药性还这么强烈。

粗糙的缠在手臂上的布条,鲜血正一点点从中渗出。贺衍摇晃地站起身,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他需要先止血,然后去医院。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洒在地上。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在重叠。他摸索走到房门处,打开了屋内的灯。

他长舒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浑身的肌肉又立刻紧绷起来。

屋里有人!

贺衍猛地转身,眸色冷冽,目光如刀般锋利,直直刺向对方。可眼下的那颗泪痣像是滴落的血珠,让那张脸无端多了几分脆弱。

“一头逃跑的羔羊。”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刺耳。

男人站了起来,身形修长而挺拔。他垂眸看到了贺衍手臂上的绷带,目光淡漠。

他的眼神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码。

贺衍眯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但视线依旧一片模糊。他唇角紧抿,下颌线条紧绷,右手背后放到了门把手上——

没能打开。

贺衍眸中满是森冷的寒意,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挑眉,收起了那副漠不关心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啊,是我搞错了。”

“不是羔羊,是受伤的小狼。”

贺衍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贺衍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你是谁?”

男人低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一个普通的路人。”

第44章 第 44 章 腰上的红痕(二合一)……

第44章

一个普通的路人?开什么玩笑。

贺衍抿了下嘴, 双眼无法聚焦,人影在他眼中化作一团团晕开的光球,像是被水浸湿的油画。

手臂上的布料已经被血浸湿, 他眼前黑了一瞬, 后退靠在了门上,他的喘息更快了, 不能在这里跟他再耗下去了。

“你好像快不行了。”

耳边嗡鸣不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耳膜上爬行,啃噬着他的听觉。眼前的光影交错成一片混沌,灼热的气息却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一寸寸侵蚀着他的理智。

那光影不断靠近——

“别过来!”贺衍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警告。

但实际上他发出来的声音却低得仿若呢喃。

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贺衍只觉得后颈一阵轻微的钝痛, 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压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画面便开始模糊, 意识抽离,缓缓沉入黑暗。

最后一刻,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倒向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但那触感也很快消散, 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喘息交织, 薄汗顺着脖颈滑落浸湿肌肤, 身体无意识地轻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被轻轻合上,房间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门外,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对男人点了点头:“先生,我们该走了。”

宴会已经结束, 贺琚行色匆匆从二人身边路过,没有分去多余的视线。

男人抿了下唇,脚步并未停下,“俞伯,你觉得贺琚怎么样?”

中年男人眼中染上了笑意,面容慈爱,“先生,您刚才真该下去看看,那孩子被养得很好。”

贺琚迈步走上楼梯,再次拨打了一次贺衍的电话,但依旧无人应答,一个多小时前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贺琚眼尾似染了墨,漆黑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隐隐透出一丝讥诮与凌厉。

他的唇角上扬,看似在笑,但眼中寒意浓得化不开,将所有的光都吞噬殆尽。本就生得极美的那张脸,现在更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危险,仿佛一朵带刺的花,令人心悸。

细小的针孔摄像头巧妙地安在墙壁,和环境融为一体。贺琚状似无意地垂眸,表情变得从容,脚步也不再急促。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可是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送出去。

昨天明明答应自己了,为什么要食言呢。也许,哥哥是喝醉了,才会对他的消息置之不理,才会忘记他们的约定。

贺琚站在房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钥匙,他低着头,唇角微微扬起,又笑了一下,但笑不见底。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是……哥哥还是忘了这件事啊。”

贺琚眯起眼,目光落在门锁上,手中的钥匙被他捏得发烫。

开门,还是不开?

心底有某种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催促着他去打开这扇门。

钥匙即将插入锁孔——

“少爷,您喝醉了吗?”关切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侧响起,“这不是您的房间。”

是贺叁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贺琚掩去眸中的冷意,佯装头晕地揉了揉额头:“这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贺琚摇头,抬眸看了眼周围,讶异的神色从脸上浮现,他弯了弯唇角,“还真是走错了啊。”

贺叁恭敬地走到贺琚身侧,“您需要醒酒汤吗,我吩咐人给您送上来。”

贺琚摇了摇头,“你怎么在这儿?”

贺叁眼神闪烁,颔首回道:“只是照常巡视,少爷,您要是没有吩咐,我就先离开了。”

贺琚推开自己的房门,脸上的笑顷刻之间被冰冷取代。贺琚面无表情地眯了下眼,贺叁刚才在说谎。

他是在故意阻止自己进入贺衍的房间。

难道哥哥不是喝醉了——

走廊的监控会暴露一切,他不能去贺衍的房间,至少现在,他不能去。贺琚黑眸中的墨色涌动,一种无法控制的烦躁充斥着胸膛。

贺衍的意识漂浮在昏沉与清醒之间,隐约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冷了几分,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余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他是被一阵刺耳的噪音吵醒的,那声音像是从大脑内部发出,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无端令人厌恶。

贺衍皱了皱眉,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勉强睁开眼时,视线还有些模糊。

现在几点了?

贺衍摸索着床头,没有摸到熟悉的手机。他猛地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

屋内一片漆黑,贺衍撑着手臂坐直,打开了灯。

伤口的刺痛让大脑逐渐清醒,昏迷前的记忆如同碎片般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中。

真是一报还一报,他给裴屷下药,别人又给自己下药。贺衍自嘲地摇了摇头,扯了下嘴角,香槟、被反锁的门、丢失的手机,昨晚给他下药的,除了贺忠载,简直想不到另外任何一个人会干这种事了。

还有那个自称是路人的男人——

一个路人?

路人?!

贺衍忽然想到了原书剧情,表情变得古怪,他低头看了眼手臂,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纱布整齐地缠绕在皮肤上;那股令人窒息的炽热也已经消失。

下面也没有任何异常,贺衍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但下一秒,他的神色又变得不对劲起来,他昨晚尝试了那么多没能把药性压下去,那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贺衍摇了摇头,暂且没再想这件事。

他之前来过这个房间,现在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环顾四周,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卧房,除了多了一个阳台之外,和他住的那间屋子的布局没有太多不同。

因为生日宴,出入贺家的人员混杂。那个“路人”是今日参宴的宾客,还是什么其他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看清长相,但可以确定之前从未见过那个人。不过只要去查走廊的监控,他总能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不管他什么目的,总归是帮了自己。

贺衍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了——

【宿主目前已清醒,现发布剧情点任务二:让贺忠载确信宿主与裴屷已发生关系。温馨提示,现在是凌晨四点】

贺衍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下颌微微绷紧,整个人像是一张拉满的弓,系统的声音每多持续一秒,他的不适便加深一分,连带着胃部都隐隐泛起一阵恶心。

贺衍微微垂眼,眼神冷了下来,这个剧情维护系统,还真是没有愧对它的名字。

距离天亮还有近一个多小时,如果这里还是按照剧情发展,那么贺家的管家会在天亮之前闯入自己的房间。

他呼出一口气,思绪飞快转动,如果要让贺忠载相信,那他的屋内不能有那些痕迹。还有裴屷,他必须让裴屷配合自己的行动。

贺衍抿了下唇,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贺衍心悸一阵,他深呼了几口气,平缓呼吸,木已成舟,他没有选择。

他试着开了下门,门已经可以打开了,可他并没有出去。

大门的钥匙在西装口袋里,那件衣服他已经脱了下来放到了沙发上。他可以使用其他工具从外面打开房门,但是要让贺忠载相信,就不能暴露在监控下,只能原路返回。

贺衍避开受伤的地方,撑着窗檐翻进自己的卧室。但即使再小心,左臂上的伤口依旧受到拉扯撕裂了些许。他蹙了下眉,低头看了眼受伤的手臂,随后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今夜的月光微弱,室内昏黑一片,好在贺衍对屋内的陈设还算熟悉。

灯打开了,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贺衍缓了一阵睁开眼,瞳孔猛缩,心跳骤然停了一瞬,随后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裴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没有想到裴屷会醒这么早。寂静的空间内,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刚才的计划因为裴屷太早的清醒几乎被全盘打翻。

贺衍喉结滚动了一下,唇瓣抿直,声音有些干涩:“你醒了,裴屷。”

周围空气凝滞,压抑得令人窒息。

满是水痕凌乱的浴室,随意扔在沙发上的白色礼服,被撕开沾血的衣物碎片,还有美工刀上已经凝固的血痕。裴屷环视了一周,异色的双眸凝视着贺衍,视线最终落在了贺衍的手臂上。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是贺衍自己划伤了自己。

裴屷平静地问道:“不解释一下吗?”

贺衍呼吸的频率加快,他抿了下唇瓣,嗫嚅道:“抱歉,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裴屷打断了他,眉头蹙起:“我是问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贺衍愣在了那里,下意识地隐瞒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倒了。”

裴屷走近了几步,垂眸看着贺衍。头顶的灯在正上方,他脸部的阴影分明,带上了几分平静的诡异:“你是从隔壁翻过来的,为什么不走大门。”

暴风雨前的平静更让人窒息。

贺衍完全没有预料到裴屷会是这种反应,生气发怒鄙夷敌视,各种场面他都想过,但唯独没有这种。

贺衍睫毛轻颤,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正打算说什么,却被裴屷抓住了受伤的那只手臂。

“你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感觉到吗。”

或许是因为失血,贺衍的唇色比平日要白上很多。裴屷的眉头蹙起,没再给贺衍任何拒绝的余地:“先包扎一下,一会儿再说其他的。”

“医药箱在柜子的最上层。”贺衍指了指方向,“多谢。”

贺衍垂眸,思考到底如何进行下一步。

裴屷小心掀开纱布,用碘伏将周围溢出的血擦去,露出了伤口,触目惊心。他抬眸看了眼贺衍,他的脸上却无一丝波动,仿佛那剧痛与他无关,“你倒是下得去手。”

贺衍苦笑着扯了下嘴角,没有反驳。

裴屷将绷带重新绑好,他握住贺衍的手腕,语气冰冷,强迫贺衍抬头:“贺衍,我需要你给我明确的解释。否则,我不保证那份合同会不会落到贺忠载手上。”

贺衍抿了下唇,他没办法说明系统的存在,扯了几句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解释。

裴屷掀起眼皮,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这场生日宴,从一开始的目的便不纯粹。十一月新一轮的总统大选就要开始,贺忠载这是算准了时间。

裴屷的目光移动,地板上,几滴干涸的血痕在灯光下异常刺眼。什么情况下,贺衍需要划破自己的手。

裴屷的视线从凌乱的布满水渍的浴室中划过,各种细节在脑海中串联。因为贺衍需要保持清醒,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也被下药了。

但他被下的药,和自己的不一样。

裴屷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贺衍的手臂上,是谁给他解的药。裴屷的眸色暗了下来,但终究没有开口询问。

“房间的门被反锁了,你最开始,是和我一样被关在这里的。贺忠载也给你下了药。”裴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贺衍,你是因为受贺忠载胁迫才给我下药的,对吗?”

他是被胁迫的,这是浮现在裴屷脑海中的唯一一个想法。

贺衍愣怔一瞬,既然无法解释系统,推到贺忠载头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贺衍眸色暗了下,毕竟这俩的目的,殊途同归。

“裴屷,合同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把它拿给贺忠载。”贺衍双手紧握,目光灼灼地看向裴屷,“但我希望你能再信我一次,你想要的答案很快就能找到了。”

裴屷眸色沉沉,眼底似凝了一层寒霜,愠怒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贺衍,我对你的信任,快消失殆尽了。”

贺衍的眉宇染上些许急迫和愁绪,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像高悬在头上的剑,他必须说服裴屷,至少在贺忠载面前,不能让裴屷暴露破绽。

贺衍蹙眉沉思,忽然听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这是最后一次了。”

秋日的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外还一片漆黑。

距离六点还有将近半个小时,贺衍的房间大门被敲响了,有节奏地敲门声伴随着恭敬又急迫地询问:“贺衍少爷,贺衍少爷,您现在醒了吗?”

贺叁在门外静候了不足一分钟,便拿出了钥匙。

“贺叁,大清早你怎么来这里,身后还带着一群人。”贺琚打开了门,他眯了下眼睛,浓墨般的眸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贺琚的眼下有一圈不是很明显的黑眼圈,但眼底的血丝却将他没有睡好的事情暴露得一干二净。

贺叁身后站着五六个佣人,他们同样恭敬地对贺琚鞠躬问好。

但管家并没有因为贺琚的出现而停止手中的动作,他一遍开门一遍说道:“贺衍少爷的奶奶杨梅霞女士昨晚昏过去了。老人家刚刚醒了过来,看到手机里的未接来电,现在正急着找贺衍少爷。”

贺叁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室内的灯被打开了。灯光洒落到床上,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凌乱的被褥间,呼吸轻浅交错,黑发与黑发无声地纠缠,分不清彼此。裴屷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贺衍的腰际,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贺衍裸露着的肌肤。两人的额头几乎相贴,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

贺衍的锁骨处印着一抹的痕迹,边缘泛着淡红。颈侧还有几处若隐若现的吻痕,深浅不一,沿着肩线蔓延至胸口。

后背的腰际隐约可见几道指痕,腰窝上似是有用力握过的痕迹,与周围的肤色形成微妙的对比。

贺叁表情不变,他给了身旁的侍从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拿起了手机。

贺琚漫不经心地跟在贺叁后面,瞥到前面那几个人的动作,他若有所思地掀起眼皮,瞳孔骤缩,视线被钉在了床面那两道交缠的身影上。

贺琚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昨晚,他本该进来的找哥哥的,如果不是因为贺叁,他应该已经打开这扇门了。

如果他进来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贺琚手指死死扣住柜子,指节泛白。他的唇角轻轻颤动,贺衍身上暧昧的痕迹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奇怪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心脏,心口仿佛被钝刀狠狠剜过,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贺衍少爷,你,裴少爷怎么和你躺在一起?!!!”贺叁震惊的声音突兀地在室内响起。

裴屷睁开眼,缓缓坐直身子,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半挂在身上的衬衫滑落,刚好落在了贺衍的左臂上。

裴屷抬眸,眸光冷冽如霜,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他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众人,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贺家的下人就是这么不懂规矩,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贺衍似乎也被惊醒,他皱了皱眉,撑起身子,目光看着有些茫然。

裴屷抿唇,表情不悦:“都出去。”

拍照的佣人早已收起了手机,贺叁收回视线,态度谦卑地对着裴屷鞠躬道歉,带着人立刻离开了房间。他这番表现和刚才急迫地破门而入的行为截然相反。

贺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心底那股从未有过的酸涩与痛楚,像藤蔓般疯狂蔓延,将他紧紧缠绕。贺琚轻呵了一声,他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烦躁与不安——

为什么贺衍对别人笑时,他会感到不悦;为什么贺衍不在身边时,他会焦躁难耐;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去关注贺衍的一举一动。甚至对贺衍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感到刺眼,原来……是因为喜欢。

贺琚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有了细微血痕,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贺琚的唇角轻轻扬起,那抹惯常的笑意重新浮现在脸上,仿佛方才的阴冷与失态从未存在。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眼底却暗流涌动。

哥哥只是被脏东西碰了一下而已,他在心底轻声安慰自己,眸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执念,洗一洗就好了。他的东西,就该永远属于他,谁也别想抢走。

裴屷眸色一沉,眉宇间凝起一层寒霜,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贺琚,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然而贺琚却恍若未闻,他径直走向贺衍,他还在笑着,眼底深处藏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贺琚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了愣怔的贺衍手中。

贺琚的指尖冰凉,动作却温柔得近乎虔诚,哥哥是他的东西,谁也不能碰。他对着贺衍笑了笑,眉眼弯弯:“哥哥,迟到的生日礼物。”

现在还没六点,贺琚怎么也在这里。

贺衍抬头看了他一眼,捏了捏眉心:“谢谢。但你现在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贺琚很是乖巧地嗯了一声,他点了点头,听话地关上了门。

贺琚低头看了眼盒子,叹了口气,刚才贺琚的样子,他还以为那家伙又要发疯了,还好只是自己的错觉。贺衍把盒子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裴屷的衬衫随着贺衍的动作从身上滑落,露出了手臂上一节缠绕规整的绷带。

贺衍对裴屷点了点头,神色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冷静,他站起来去柜子里找了一件衣服。

贺衍一边穿衣服,一边冷静地分析道:“刚才进来的是贺叁,贺忠载在贺宅的心腹之一。这件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报告给了贺忠载。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接下来你只需要保持沉默,一切由我来说。一旦贺忠载开始着手与裴家商谈订婚的事,那就一定会有……”

贺衍还在说着。

可是裴屷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贺衍的后背,冷白的肤色衬得他腰上的那抹红痕碍眼至极,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裴屷的视线里。

裴屷的唇角抿直,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痕迹。贺衍身上其他的痕迹都是贺衍自己掐的,但是那个手印,那不是贺衍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裴屷?”贺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先出去了,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

裴屷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门外,贺叁正在静候。

看到贺衍出来,贺叁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姿态谦卑:“贺衍少爷,非常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但事急从权,具体的情况我在路上在跟您说。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您需要先去见家主一趟。”

“麻烦带路了。”贺衍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眼底的那抹冷意。

第45章 第 45 章 岑靳的电话

第45章

贺忠载站在落地窗前, 穿着一身黑色睡衣,他转身看向贺衍,眉头紧锁:“贺衍,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垂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黑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模样看起来有些拘谨, 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窘迫。

贺忠载看着他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语气温和地说道:“你也太过心急了。裴屷只是参加了你的生日宴,之后的事情明明需要循序渐进,你这样心急, 万一事得而反了, 不就前功尽弃了。”

贺衍这时才抬起头, 唇瓣紧抿,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昨晚我喝了一点酒, 就感觉……我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的。是不是有人给我下药——”

贺忠载坐到了书桌前,他摆了摆手, 有些无奈地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用多说什么了。一会儿我让人去把裴屷叫过来, 我问问他的想法。就算裴屷不认, 我也会去裴家讨个说法。”

贺衍焦急地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但是看到贺忠载严肃的表情之后, 犹豫了片刻,还是闭上了嘴。真是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贺衍似是失落地垂下了眼睛,掩住了眼底的讽意。

“你奶奶的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 就在这两天。”贺忠载心底轻笑一声,还是太年轻。昨晚的那种剂量,没人能抵挡得住。他自然清楚贺衍的怀疑,可那又能如何呢。

贺忠载收回落在贺衍身上的视线,眉宇间是漫不经心的轻蔑。一个从乡下来的平民,没有任何能够抵抗的筹码,甚至连他自身的软肋都被握在别人手中。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孩子,甚至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贺忠载双手交叉,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安抚地说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去医院陪陪她吧,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几天假。”

贺衍呼吸暂停一瞬,他收敛刚才的情绪:“手术在什么时间?我现在就能去医院吗?”

“让司机送你去吧,具体的情况你去问贺叁。”贺忠载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倦了,他挥了挥手让贺衍出去。

贺衍离开没多久,贺忠载书房内的座机电话响了。

贺壹的声音比贺叁的更浑浊一点,他简单地汇报了情况:“裴少爷已经走了。他似乎很气愤,但并没有否认这件事。”

“裴家继承人的正脸都在照片上,他们想抵赖也不可能了。”贺忠载手指轻扣桌面,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裴行赫正在竞选的节骨眼上,证据已经有了,只要他还想维持他以往以来的好形象,就绝对不会拒绝我们两家联姻。”

贺忠载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贺壹,你这两天去裴家走一趟,把这件事告诉裴行赫,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贺叁站在书房门外,看到贺衍走出来,将缺了一角的手机递给贺衍,屏幕已经四分五裂,“贺衍少爷,昨晚您的手机落在大厅了。”

贺叁用略带歉意的声音说道:“手机已经无法正常开机了。没有及时发现手机不能使用,是我的失职。新手机大概要等一个小时送过来,希望您没有感到不便。”

贺衍接过手机,开机之后,手机屏幕只有几条竖直白线。他抿了下唇,眼底微暗:“先送我去医院。”

贺叁点头,他吩咐了身后的男仆几句,便跟着贺衍一起坐上了车。

贺叁声音温和又不失恭敬地说道:“老太太现在在淮新多克医院养病,距离这里有将近五十分钟的车程。您要是没休息好,可以先在车上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我再喊您。”

“哪个病房?”安静的车厢内,贺衍的声音格外清亮。

贺叁从怀中拿出记事本,随后回答道:“杨老太太在住院部十六层七号VIP病房。”

是他上次来的那一间,连这么具体的地址都告诉自己了,莫非贺忠载真的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贺衍转头看向他:“昨晚,她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贺衍少爷,您不必过多担心,昨天老太太睡得比较熟。不过医生已经评估过了杨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没什么问题的话,如果您愿意,最早明天就能进行手术。”

昨天是自己的生日,如果没出别的事情,奶奶不可能睡那么早。贺衍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冷了下去,他垂下的眼中,寒意凝结成冰。

贺衍试探地问道,语气有些犹豫,似乎还在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贺叁管家,昨晚的事情,我真的觉得不对劲,我怎么会醉成那样,真的不是有人故意在酒里给我下药吗?”

贺衍抬头看向贺叁,观察着他的表情。

但贺叁不见一丝惊慌之色,反而一脸平静地说道:“贺衍少爷,昨晚生日宴上的酒水都是我负责的。您的意思是我给您下药了吗?”

贺衍佯装尴尬地抿了下嘴角,但神色中显然还是带着些许怀疑。

贺叁眼神闪烁,随后表情变得严肃,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他义正词严地说道:“贺衍少爷,恕我冒犯了。但我为贺家服务了二十多年,忠心可鉴。如果您怀疑是我给您下药,大可以告诉家主。容我多嘴问一句,您之前喝过酒吗?或许您是第一次醉酒,才会觉得奇怪。”

贺衍摇了摇头,佯装尴尬地揉了下额头:“我,我之前的确没喝过酒。抱歉,我可能真的是喝醉了。”

贺衍变得安静了起来。他看向窗外,脸上的情绪一点点褪去。

酒后乱性是个好理由,但生理上并不成立。声音越大也并不意味着越有理。不管是贺忠载,还是贺叁的回答,都透露着一股的敷衍味道。

他们并不在乎自己的怀疑,或者说,在他们眼中,他怀疑也好相信也罢,都不会影响事情最终的结局。

随着车子的前行,天空逐渐褪去了深沉的墨色,转为淡淡的灰蓝。云层被初升的日光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贺衍望向远处微亮的天际,眉头微蹙。贺忠载想与裴家联姻自然无可厚非,但用这种方式去推动结果,比起联姻,这更像是结仇。贺忠载到底因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汽车一路飞驰,越是靠近目的地,周围的景色便愈加熟悉。红十字标逐渐放大,淮新多克医院马上就要到了。

淮新多克医院的副院长段成志接到电话,立刻清醒过来直奔向医院。

段成志年近五十,身着白大褂,鬓角微白,体型微微发福,眼神沉稳而锐利。他擦掉额头的汗,站在住院部大厅一楼,向外不断张望着。

段成志皱了下眉,额间的皱纹很深:“人还有多长时间到。”

“段院长,我是六点半左右接到贺叁管家打来的电话,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到了。”

段成志深吸了一口气,他昨晚可是受邀参加了这位贺家新少爷的生日宴。现在贺总既已在明面上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就算这位贺少爷是私生子,但只要贺总愿意,他就有可能是这家医院未来的继承人。

贺家称得上名号的管家一共有两位,除了贺壹之外,就是贺叁了。这位新少爷是由贺叁管家陪着来医院的,那在贺总心里的地位估计也低不到哪里去。

只要能讨好这位新少爷。段成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眼里闪过熊熊的野心,这次竞争院长,他志在必得。

汽车刚一停下,贺衍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贺叁跟在贺衍后面,看到他走错了方向,随即提示道:“贺衍少爷,您应该往这边走。”

住院部大厅,副院长段成志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立刻弯下挺直的腰板,人迎了上去。

他的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原本锐利眼神瞬间柔和,甚至带着几分讨好。他快步上前,微微欠身,双手想要握住贺衍的手,结果被贺衍一个侧身给让开了。

段成志完全不尴尬地继续说话,那副谦卑模样,与平日里的威严判若两人:“贺少爷,您怎么来这么早,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何必亲自来一趟。对了,昨天您生日我也去了,只是太遗憾了,没能亲自给您——”

贺衍打断了他继续的奉承,眉眼染上一丝急迫:“十六层七号病房,麻烦带路。”

今天在大厅服务台值班的还是那位中年女士,她看到段成志那副模样,嘴巴张得老大。

中年女士努了努嘴,鄙夷地看了眼段成志。这个小哥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段成志那老家伙这副作态,不过,她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哥?

十六层七号,宽敞的VIP病房内,落地窗透进柔和的自然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踏入病房的一瞬间,电子音出现了。

【生日宴会剧情点任务二已完成】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了三遍,消失在贺衍的耳畔。

贺衍全然忽视了这个声音。

杨梅霞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缓。监护仪的曲线缓缓爬行,输液管中的药液无声滴落。

她似乎只是睡着了。

贺衍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人说话,病房内安静到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贺叁将新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起身离开了病房。

段成志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发现贺衍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悻悻地走了。

临走之前,段成志将自己的私人名片放到桌面上,轻声地说道:“贺少爷,您要是有什么需求,就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把事情给您办妥。您放心吧,老太太在这里,绝对会受到最好的待遇。”

贺衍站在十六层的落地窗前,双手轻轻贴在玻璃上,目光向下俯瞰。

街道上的行人如同蚂蚁一般渺小,车辆像玩具一样缓缓移动,连高楼之间的树木也显得微不足道。

远处的公园,晨练的人群聚集在公园的广场上,贺衍的视线忽然失了焦,人群仿若一个个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心跳声敲击耳膜,贺衍嘴唇紧绷,目光一点点变冷。如果他不能挣脱系统的束缚,那等待他的结局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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