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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1 / 2)

第101章 妹子们我回来了“神佑你。”李明诛低……

有视线投向程策这边,那道目光犹如山巅风雪般冰冷,漫不经心的朝他这边看了片刻便收回视线。

程策知道,那是李明诛。

那道视线来的快去的也快,程策把头埋的很低很低,只粗略的感受到有风吹来,带着冷意,转瞬即逝。

“恭迎主上!!!”

千万人齐声亢奋的喊着,程策的声音被淹没,被青石板路听见。

他所在的地方被精细的扫净,可跪在地上,华贵的祭袍还是沾染了些许灰尘,程策不在意的攥着。

祭司颤颤巍巍的起身,蛇头拐杖被他捞过来支撑着,隐没在嘈杂眉须后的混沌眼中迸发出极为明亮的光线,直直的看着李明诛,看着她一步步走上祭台,难掩激动亢奋。

李明诛神色平静淡漠,眸光清冷,提

着衣摆垂眸登台时动作矜贵自然。

有风撩动着她垂落肩侧的发,黑沉的眸淡淡的看着祭司。

“祭典开始。”

声音清冷淡漠如霜雪纷飞,却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那样激起惊涛骇浪。

“祭典开始!”祭司紧紧的攥着拐杖,微微仰头高声宣布。

苍梧子民将头埋的更低,祭台上,五大家族的家主起身分别站在祭坛边缘的五个方位,小辈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谨慎小心的从祭坛上退下去,在祭坛之下,万民之上跪着。

李明诛与祭司分别站在金像火凤的两侧,烈日当头,耀目璀璨的火凤反射着金光,冰冷的凤眸盯着李明诛。

香火缭绕的桌案后,太衍无剑鞘,安静的泛着凛冽的寒气,李明诛低眸抓着剑柄反手握紧。

剑身通体雪白,李明诛在那上看见了自己的眼。

“神明有灵,神迹降福。”李明诛低声念着祭文,声音清冽,黑眸半睁着,太衍被她举到眼前,她抬起另一只胳膊,祭袍宽松,衣袖因为她的纤瘦而下垂,露出洁净孱弱的小臂。

没什么犹豫,没什么情绪,李明诛动作极快的用太衍在小臂上划过。

太衍剑体冰冷,李明诛没感受到伤口处的疼痛,缓缓睁开眼看过去,伤口四周已然泛起淡淡的冰霜,伤口刚开始没有出血,却看见了血肉。

她的小臂被太衍的寒气冻到僵硬,连痛觉都麻木到感受不到。

缓了一会儿,体内的滚烫的血才冲破冰冷的禁锢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李明诛立刻走到巨大的火凤金像前,将流着血的小臂贴在火凤的胸前。

围在金像旁的篱笆因为祭典的缘故被拆除,火凤的羽翼丰满美丽,身体漂亮挺直,高高的昂起脑袋,眼眸冰冷的聛睨一切。

此刻,它的胸前慢慢往下流着血,李明诛白皙的胳膊贴着它,远远望过去像是火凤在流血。

血永远也流不到地面上,每每流到半途便凝固不动,李明诛的血颜色格外刺眼,血腥味扑面而来,李明诛的唇色逐渐变得苍白,小臂贴着的金像与太衍一样冰冷,她的整条胳膊已经被冻僵,微微发着颤,可她只是咬紧牙关。

“请各大家主行祭祀之礼。”祭司紧随其后的划破小臂,却只是跪下去让鲜血留到祭坛上。

祭坛并不是普通的青石搭建而成,上面的纹路古朴神秘,是某种诡异而奇特的八卦图阵,各大家主位于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祭司在中间,而火凤和李明诛的位置则靠后些。

血流进微微凹陷下去的纹路中,顺着倾斜的祭坛汇入火凤身下。

祭坛上,血腥味不断蔓延着,不断充斥着李明诛的鼻腔,她的牙关在打颤,冰冷的触感从小臂处传来,慢慢的,李明诛感觉连肩膀都在发冷。

五大家主连同祭司立刻低声叨念祭文。

苍梧子民见状也低声为她祈福,程策低着头,耳畔是万千人的低语,明明声音不大,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连在一起,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程策想忽略都难以忽略的声音,震耳欲聋。

三天三夜,李渠六人要在这里守着李明诛三天三夜,在此期间,他们七人都不能离开祭坛一步。

祭祀第一日,对五大家主的赐福和未来伴侣的结契礼都要赶紧完成,第二日,第三日,祭司为她引魂入梦,寻火凤,得神迹。

结契有两层,第一层便是在祭典上得到神迹主的赐福,完成苍梧对他的标记,昭告天下,第二层便是共赴凤池,完成神迹主对他的标记。

第一层算是走个过场,就算以后李明诛后悔了,也能直接找别人重新开始第一层,但是第二层不一样,第二层往往要神迹主付出极大的代价,史册记载,历任神迹主在完成第二层结契后大都静养许久才能恢复。

而且完成第二层,二人的命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绑到了一起,生死相随。

李明诛既然决意要外出办事,这第二层自然来不及办,只能等她回来苍梧再说。

等到血顺着纹路流满,最终到达火凤的身边后,李明诛紧紧的抿着唇,颤颤巍巍的放下僵硬的胳膊,整条胳膊都没有知觉,她微微抬眸,额角沁出的冷汗便顺着脸侧流下。

“赐福。”她声音轻而冷,虚浮不定。

祭司起身,祭坛下的穷奇低头,祭司从它头上捧着青铜炉鼎,小心翼翼的行至李明诛身前,神色庄严而虔诚的跪下来低着头。

“请主上,赐福!”他的语气难掩激动,甚至碰着凤池水的手都因为兴奋而抖动着。

李明诛按照早就排练好的流程,用尚且还有知觉的另一只手拿着青铜匙舀起凤池水。

她动作很慢,矜持娇贵的低眸,神色淡然的把凤池水慢条斯理的从祭司头顶倒下来。

“神佑你。”李明诛低低道。

这动作非但没有惹怒祭司,反而他还一脸享受喜悦,埋着脑袋,闷而亢奋的声音传来。

“多谢主上!”

凤池水像是可以滋润人的魂体般让年迈的祭司红光满面,等他起身时,脸上满是笑。

从李渠开始,五大家主依次上前重复刚刚的动作,每个人接受赐福后都是一脸享受幸福的模样,就连平日跟李明诛最不对付的李渠,也缓和神色,眼底带笑的回到原位。

李明诛把他们几近疯魔的神色收入眼底,只是淡淡的放下手中的青铜匙,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只希望程策不要看见她苍白的面容,不然这两日她要在祭坛哪都不能去,程策只能为她着急担忧掉眼泪。

她潜意识里不希望程策再为她哭了。

本来在山崖下决定接受程策,顺从自己的本心时,她就已经暗暗发誓要做一名合格的伴侣,至少不让他难过是必须要做到的。

既然苍梧让他不高兴,那就出去散散心。

她给程策安全感的代价确实有些惨重了,至少离开苍梧,万万不行的。

李明诛用指尖沾了沾小臂上不断往下流的血在没有血色的唇瓣上擦了擦,勉强当做唇脂。

“神赐结束!结契礼开始!”祭司把青铜炉放回穷奇头顶,低眉顺眼的回到李明诛身边高声宣布。

奉弦碰了碰程策的胳膊,她憋的小脸通红,眼底的兴奋和激动却难以掩饰。

程策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少许尘灰,站在千万人中,遥遥的与祭台上的李明诛对上眼。

他冲着李明诛轻轻笑着,而后义无反顾的走到那条小路上,一步步的,坚定而紧张的走向李明诛。

李明诛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是跟随着他的,一刻也未曾离开,那样冰冷无情欲的眼底,竟然也会流露出片刻的温存。

祭司站在李明诛身后,看着李明诛的眸光。

这几日她不许任何人接触程策,因为苍梧对他从不掩饰的恶意和怨恨,她怕程策受到伤害,所以竭尽可能的阻止所有人去见他,就连几位家主和他都不行。

他自然是要尊重伟大的神迹主的决策,可是,程策毕竟要在祭典这日上台接受李明诛的赐福,就算是他们几个位高权重的都要一遍遍的演练,防止出现意外,对火凤不敬,但是当祭司提出要带着程策一同排演的时候,李明诛没说话,只淡淡的看着他。

太衍划破了他的脖颈,细微的伤口处瞬间冰冷麻木。

她的态度很明显。

陪着他们在这里演习已经是她对苍梧的仁至义尽,她自己无所谓,排练多少次,累多少次都无所谓,但是程策不可以。

祭司想到了当年,听李渠说,当年李明诛杀了李峰后,孟昭被送进了李渡手中学习。

女师很严格,在学习的过程中,会很累很累。

当时的李明诛只是刚刚得到李渠的另眼相看,但听李渠说,她并没有阻止李渠把孟昭扔给李渡。

祭司似乎意识到什么,微微睁大眼看着李明诛唇瓣的血迹。

血是鲜艳的,遮掩住她的憔悴和脆弱,支撑着她的高傲和强大。

头的密探告诉他,李明诛很讨厌血腥味,祭司想,也许是因为凤池和祭祀的缘故。

程策一步步的走上祭台,漂亮的少年今日穿戴的华丽而娇贵,身上饰品不计其数,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的碰撞在一起,琥珀色眼眸清澈干净。

他走到李明诛面前,面上轻抿唇瓣,其实内心翻江倒海,兵荒马乱。

不是,没人告诉他他要干什么啊!!!

程策紧张的看着李明诛,慌乱的眼微微颤着,无措的无声询问李明诛该怎么办,那眼神干净如一汪泉般荡漾着清冽的水纹,一点点的俘获她。

祭司用眼神示意程策跪下来,可是程策压根儿就没有看祭司,只一个劲儿的用眼神跟李明诛求救,卑微的祈求着她救救自己。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李明诛当成了唯一的靠山。

意识到这一点,李明诛指尖微滞。

心底的情愫在慢吞吞的发酵着,李明诛冲着他眨了眨眼。

“不必紧张,其实可以说话的。”李明诛微微歪着头,神色懒散淡定。

第102章 血腥,结契,图腾“主上爱他,似乎已……

“啊?”程策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李明诛的意思。

李明诛看着他懵懂的眼神,好心的又解释一遍。

“你不需要太紧张,这里又不是不能说话,只是他们习惯保持沉默而已,接下来,听着我的话做,知道吗?”

“你要跪在这里接受我的赐福。”李明诛缓和语气,“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一旦开始结契,就要乖乖的,不能做忤逆神的事情,懂吗?”

程策被李明诛温和的眼看着,面上慢慢爬上一层粉红,他胡乱的点着头,就那样直挺挺的跪在李明诛面前,膝盖骨与祭坛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策:“!!”

他疼的立刻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中先是震惊后又变成痛苦,而后委屈巴巴的红着眼眶看她。

李明诛下意识的要去扶起他。

“咳咳咳!”祭司气的涨红了脸瞪撒娇的程策。

李明诛动作一顿。

“主上,结契吧。”祭司实在看不惯程策眼巴巴的看着李明诛,咬牙切齿的低声提醒。

李明诛走近两步走到程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策纯洁的面容,眼底的冰冷和决绝都被程策看的一干二净。

李明诛抬手轻轻掐住程策的双颊,食指抵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将整张脸都暴露无遗的展示给她。

像是自愿献祭给神明的羊羔。

“张嘴。”李明诛低哑着声音命令。扼住程策下巴的手又使了几分劲。

“唔。”程策被迫抬起下巴,有些难受的微微蹙着眉,却还是乖乖的张开嫣红小嘴。

李明诛盯着那处,盯的程策心里发毛后才睫羽忽闪着垂下眼睑。

她抬起手上的胳膊,微微用力攥紧拳头,伤口处的血便被逼迫着往外流。

程策瞪大眼。

血滴入程策的嘴中,有的溅到程策白净的小脸上,血珠迸溅成一朵朵妖冶的花在程策脸上绽放着,血腥味随之而来。

他突然开始躁动,挣扎着想要躲开李明诛的血,却被李明诛死死的压着,掐着他的双颊的手用力,让他不得动弹。

唇瓣的血迹已经干涸,李明诛下意识的探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却连带着血一起卷进口中,她皱着眉,忍着难耐,攥紧拳头,将更多的血挤出来。

程策满嘴都是血,李明诛的血是冷的,到了嘴中冷的程策心尖发颤,他努力睁大眼,看清了李明诛眼底压抑忍耐的戾气和烦躁。

程策突然不再挣扎了。

他知道李明诛不喜欢血腥味,但苍梧祭典,就需要无穷无尽的鲜血来跟神明彰显他们的虔诚和敬仰。

他看得懂李明诛眼中的杀意,自然知晓那不是对他,而是对这弥漫在空气中浓郁而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嘴中的血在他的顺从下沿着喉管灌入肚中,程策只觉得血流之处都变得冰冷。

喝了约莫一刻钟时间,李明诛的脸色更加苍白,更加病态,身后的祭司低声提醒时候到了,李明诛才松开扼住程策双颊的手,忍着头晕目眩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在程策面前露出孱弱。

“程策,跟着凝勿回李家,女师在那里,给你授刺。”李明诛颤颤的垂下眼睑低声道,声音如同江寒风雪般轻如鸿毛。

凝勿低眉在祭坛下等候多时。

“我吩咐过了,就在……”李明诛话一顿,“就在颈侧,不必害怕。”

身后的祭司听到这话,眸光微动。

“好、好。”程策苍白着小脸磕磕绊绊的点头,他被李明诛细心周到的扶起来,明明流血受伤的是李明诛,可偏偏腿软走不动路的是他。

太娇贵了。

李明诛握着那双白皙细腻,骨节分明的手时莫名的这样想。

她年幼习武,虽说在京都七八年没怎么碰过,但手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老茧,那时练武时练的。

略微粗糙的薄茧摩挲着程策的指尖,而后轻轻将他递交给垂首的凝勿带走。

岑瑜在祭坛下跪着,这些世家的亲眷大都不会离开这里,谁离开,就代表着哪家对神迹主,对火凤的不尊重。

所以这种事情,落到了女师身上。

程策被带着踉踉跄跄的离开,直到那抹瘦削的身影消失,李明诛才收回视线,提着祭袍在香火鼎盛的桌案前的拜垫前跪下。

柔软的拜垫被李明诛的重量压下一片,她眉眼依旧冰冷,仿若千年万载积聚不变的霜雪翻飞着,肆虐着。

人冷,心冷,由内而外的冷。

“主上,务必虔诚,务必相见。”祭司手执半尺香烟点燃,神色严肃认真的叮嘱,“引魂需主上心诚,这次,务必见到神明,务必探得神迹隐秘,为李家,为苍梧。”

引魂香的原料珍贵稀有,制作过程也是难如登天,千百遍能有一次成功都是意外之喜,偏生火凤迟迟不愿见她,七年前那次入梦,竟然险些要了她的命。

李明诛闭上眼没说话,祭司就当默认,将引魂香放在李明诛面前的青铜炉鼎中。

青烟袅袅腾起,李明诛的面容不一会儿便隐没在白烟之后,清冷如皎月的脸似真似幻,朦胧不定。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引魂之后,李明诛便会在余下二日中陷入昏迷,进入千万人翘首以盼的神圣领地,他们不知道那里是冷是热,是凶是吉,他们只知道,火凤会在那里等待着神迹主,赐予她关于神迹的秘密。

而后,李明诛来庇佑苍梧,代替神的位置。

祭司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跪着放血,血腥味在李明诛跪坐在拜垫上后变得更加浓郁。

祭坛上的纹路中满是血流,刚刚程策上来后,祭袍宽大而冗长的坠在身后,沾染了不知谁的血。

李明诛在他们闭眼凝神后,慢慢睁开了眼。

底下的人跪着,上面的人闭目凝神,现在这片空旷而已经被人山人海挤满的祭坛周围,只有李明诛高高的扬起脖颈,倨傲的与火凤冰冷的凤眸对上。

那双眼,承载了她所有的权力。

因为它的垂怜,它的钟意,它的选择,于是李明诛拥有了这世上最最强大的权势,越过皇权,越过神权。

毕竟神永远不会亲临人世间,只有李明诛真真正正的存在着,看过人世疾苦,能够降福与他们。

这次,会见到什么呢?

李明诛半眯着眼,突然有些好奇了。

她总共在苍梧,参加了两次祭典,第一次是七年前的及笄礼,她没见到火凤,自己昏迷许久,醒来后没有拖泥带水的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便回了启楚,还有一次,便是这次。

古籍上没有关于这些的详细记录,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历任神迹主和虚无缥缈的火凤才知晓,如此私密的事情,恐怕也不便于抄写在纸上,免得出了意外。

更何况,外人也不必要知晓。

她遮掩住眼底的懒散,重新恢复平静的闭上眼,任由引魂香淡淡的气味淹没她,侵占她。

*

颂悲阁内,雕花屏风后,几名脸色严肃的女子正拿着细若银针的毛笔在程策脖颈处勾勒描画着。

此处是颂悲阁一处偏僻小屋,虽然位置不好,却也足够奢华典雅。

“好了。”宋家女师画完最后一笔,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毛笔,手还是微微颤抖着的,她擦了擦额角因为高度紧张专注而沁出的冷汗,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很漂亮,很适合你。”她目光触及程策那张昳丽的脸,不自觉的放轻声音夸赞。

江家女师将铜镜抱来给程策看。

程策立刻看过去。

铜镜的颜色暗沉而泛黄,倒映着程策那张清纯美好的面容。

他小心翼翼的转动脖颈,在铜镜内,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也随之动作,颈侧的图案便慢慢显露出来。

与心口的很像,也是一片凤羽,不过没有心口那片漂亮,华丽。

“这个会不会蹭花?”程策转过来后便不再敢转回去,生怕散落的乌发将刚刚勾勒好的图案蹭出什么花样来,眉眼浮现担忧的求助旁边的几位女师。

宋家女师掩唇轻笑,眉眼间有些年长者的慈爱,“公子莫要担心,勾画图腾的颜料并非普通颜料,这

种东西一旦画好,便再也难以清洗掉,就算把那片皮肉割掉,长出来的新生的血肉,依旧是这样。”

“它会长在人的血肉中,仿若刻进骨髓,出生时便有着一样,生,是苍梧人,死,是苍梧鬼。”

“主上说画完后便请公子回书房待着,不许跟其他任何颂悲阁外的人独处。”凝勿看着程策画完,低着头弓着腰上前请程策回去,“主上为公子找了许多书,无聊时可以解闷,公子请。”

宋家女师听到这话后便也不在与程策闲聊,起身笑着送客。

“你说,主上对他到底什么意思?”

程策前脚刚走,顾家女师便迫不及待的问江家女师,眼底的兴奋与戏谑难以遮掩,“就算身份再低下的奴仆,图腾也都放在颈后,乌发遮掩着,把图腾刻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我只知道苍梧水牢中关押的罪犯会这样。”

李明诛挑明了要给程策刻在表面能看得见的地方。

“莫非主上不爱他,只是带回来气一气家主们?”江家女师不大确定道。

“但也不大可能啊,主上可是为了他把李渡都杀了呢,而且他还是孟昭之子,万一,万一是主上常年没来苍梧,忘了这件事呢?”江家女师苦恼。

宋家女师将江家女师手中的铜镜拿过来放在桌上,眉眼依旧温柔慈祥。

“你们不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宣示主权吗?”她的声音轻柔,“苍梧那么多人不认识他,讨厌他,甚至有人对他心存歹念,现在他将凤羽刻在肉眼可见的地方,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他是主上的人,是主上的伴侣吗?”

宋家女师笑道,“主上从来都不在意苍梧的规定,所以她不在乎图腾刻在哪里,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她要牢牢地把这人抓住,囚在身边,叫他无论如何也难以逃离她。”

红泥小炉上的茶水冒着腾腾热气,屋内檀香清淡雅致。

“主上爱他,似乎已经到了一种偏执的,无可挽回的地步。”宋家女师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第103章 妹子们我修了一下孤高自傲,目中无人……

漫天霜雪翻飞,莽莽苍白大雪簌簌落地,入目一片银装素裹,并无一点杂色,纯洁无暇。

天地广阔无垠,却寂寥无物,只一名素衣女子立于天地之间,霜雪地中,神色淡漠冰冷,恍若霜雪幻化的妖魔。

雪粒漫天,随狂风舞动飘落,化作一道道刀光剑影刺向她,可她仍平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风雪落满全身。

半晌,李明诛冷到没有知觉,冷到全身僵硬,她才慢半拍的轻轻抬起僵住的手,拂去肩侧落下的雪。

她微微动了动脖子,茫然的看着四周白蒙蒙的一切。

她……是谁?又为什么来到这里?这是哪?

李明诛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要做什么,细细去想也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仿佛是有什么人,故意要将她所有的记忆抹杀去。

落雪及膝,漫天飞雪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李明诛觉得,现在至少要找到一处避寒的地方,不至于被雪活活埋死。

素白长靴有些艰难的踩在及膝的雪地中,狐假虎威轻飘飘堆在一起,声势浩大的雪被踩实,原来不过几寸深。

她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举目茫然,根本找不到方向,抬头望天,却只有不断落下的雪粒擦过脸颊,带起凉意,天也看不真切,无日无月,只有雪。

她看着脚下迈出的第一步,不再犹豫,顺着方向阔步往前走。

出奇的,李明诛的心底并没有一点点对于未知的恐惧与害怕,相反,此时此刻,她内心无比平静,这种平静似乎早已维持了千年万载,谁都打不破。

冒风雪而向前,不知在这天地间独行多久,李明诛只觉得浑身潮湿僵硬,身上素白衣裳被雪浸湿,乌发有些贴着脸颊,有些冻的挺直。

李明诛只觉得眼睛看着这雪地,有那么一瞬,眼前一黑。

片刻的失神,片刻的未知,带来的是惊涛骇浪,是直取命门的杀意。

耳边敏锐的捕捉到一瞬间划破长空的割裂声,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的是来自灵魂的肌肉记忆,她下意识的抽出身侧安逸处于剑鞘中的利剑去格挡。

砰——

李明诛立刻闪身躲避,动作利落自然的将突袭之物击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李明诛皱着眉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刚刚飞来的暗器不是其他,竟然是一团火球,此刻被击落在满地霜雪中,将周围的雪融化,不多时,冰火俱灭。

她突然一愣,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

剑体通体雪白,且泛着凛冽的寒气,丝丝缕缕的渗入骨髓,尽管浑身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伤痛和温度,可李明诛还是觉察到这把玄铁利剑带来的寒意。

这是什么?

李明诛握着剑鞘,有些茫然。

刚刚明明没有剑的,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而且,为何她对这把剑如此熟悉?仿佛天生便与它心意相通一般。

她到底是谁?

无边无际的未知和秘密笼罩着她,但李明诛最讨厌脱离掌控的一切。

然而等不及她再过多思考,第一个火球只偃旗息鼓三两声,自天穹深处便涌泄出前赴后继的火球。

撕裂风雪表象,以不可挡之势冲向李明诛,沿途雪粒被烈火灼烧融化,远处的化作细雨坠地,近处的瞬间蒸发。

李明诛压低眉眼,抿唇握紧剑鞘作攻击姿势,等火球靠近后,李明诛直接出剑,剑气磅礴而锐利,带着少年人遮掩不住的锋芒袭向火球。

李明诛自然是不怕的,手中利剑最是阴寒,她无意触碰都能感受到那比这霜雪地更加寒冷的冷意,对付这火力不详的火球,够了。

她舔舔下唇,在火球靠近后直接闪身躲过攻势而后握剑直接将其斩断。

火球不过人头大小,只是自高空坠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手中的剑更是削铁如泥,这区区火球自然不在话下,被拦腰斩断,失去火性变成废石掉落在地。

这举措似乎惹恼了火球,天穹深处不可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火球,燃烧着照亮灰蒙蒙的天幕,李明诛淡淡的掀起眼皮看过去。

霜雪消融,烈火悬空,驱散寒意,带来杀戮。

可是李明诛丝毫不慌,也无情绪波澜,只轻轻开口,“就凭你们?”

这句话实在轻蔑又高傲的藐视了天上数以百计的火球,刹那间,那些火球以雷霆之势冲击而下,直奔李明诛。

李明诛仍旧不慌不乱,低眸整理了身前被蹭乱的衣襟,而后轻抬眼眸,额前垂落的发丝飞扬着,随着她的动作而漂浮着。

铁剑与黑石碰撞,刺眼的火花过后是清脆的声响,两相碰撞带来的后坐力震的李明诛虎口发麻,但她只是将锋利的眉眼压得更低,蓄势待发,不断迎上。

她的动作果决狠厉,利落飘逸,绝不拖泥带水,火球无论如何都无法近的了她的身,更别提想要伤到她,于是恼羞成怒,在半空中不断的聚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让李明诛难以躲闪的火球。

李明诛轻轻喘气着,蹙眉抬眼看去。

天际似乎被遮掩,火球不断的壮大着,讥笑着,火舌喷涌,所到之处烈火不断,焚雪煮雨。

李明诛见躲也躲不过了,干脆卸下防御的姿势,负剑而立于乱石之中,眉眼冰冷。

“今日,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她轻轻叹息,而后抬眸看去问。

“在死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李明诛看着火球轻声问。

似妥协,似无奈。

火球没有动,似乎默许她的疑惑,但她就算问出口,死物也不会张嘴回答,只不过听听李明诛临死前的无谓挣扎罢了。

“我想问。”她的声音清冽干净,却如霜雪般冷淡,“你看够了吗?”

话音还未落,手中的剑被她灌入内力直直的冲着火球中央甩了出去,动作太过迅速,太过出乎

意料,以至于火球竟然没反应过来。

铁剑与火球撞上,却不会因此停止,剑刃锋利的将火球击碎,让傲慢自大的它溃不成军,顷刻间化作齑粉消散不见。

铁剑脚步未停,直冲天际,最后撕裂天幕,如同将洪水猛兽的狰狞表象割开一道口子。

李明诛眯眯眼。

空中,一直巨大的,浑身冒火的鸟被铁剑射中,引颈高声悲鸣,而后直直坠落在雪地中。

体型庞大,落地后带来不小震动,李明诛感受到素白长靴低下的雪地都跟着颤栗片刻,等它不再挣扎,四周霜雪消融,而后蒸发,李明诛才悠悠上前,动作随性的将插在它胸口的寒铁剑拔出来。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粗鲁,她拔完剑后,巨兽的胸口的热血便喷涌而出,三两滴溅落到李明诛脚边,她只是低眉不大在意的看了两眼便抬头。

“竟然是只凤凰。”李明诛有些意外,“小把戏玩得开心吗?”

浑身是火的凤凰金眸看向她,眼底是痛苦挣扎。

“你怎么敢拿太衍刺我!你难道不知太衍阴寒,而我阳热吗?!”带着威亚的声音怒不可遏中掺杂着不可置信。

“太衍?”李明诛挑了挑眉,“好名字。”

“你找我,所谓何事?”李明诛不大喜欢与人多生口舌,于是打断火凤的再次诘问,直截了当道。

“我找你?!”火凤身上的火似乎更加旺盛,金眸怒目圆瞪,不断冒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是你在这漫天风雪中寻我?!何故妄言我找你?!”

李明诛嗅到一丝血腥味,那种味道熟悉而令她心头生了躁意,连带着声音都更加冰冷。

“既然是火凤,天生神力,又为何需要对我这么平庸无能,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暗自较量?装什么呢?”李明诛后退几步,不想再闻这令她烦闷的气味。

“你——”火凤一顿。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所谓何事?”李明诛收剑抱胸,斜睨它一眼,淡淡问。

火凤见她确实不再关心它的处境,索性直接起身,也不装了,胸口被太衍所伤之处自动愈合,它掸了掸落雪的翅膀,一双金色凤眸随着它的动作而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她。

“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火凤睥睨着她,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受制于人,气急败坏,恢复了一贯的高傲骄矜。

“你能给我什么。”李明诛丝毫不怕它,也不再去追究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来这做什么,好整以暇的冷着一张脸反问。

“我给了你,你最最需要的东西。”火凤慢慢弯下修长的脖颈凑到李明诛面前,脸上燃烧的熊熊烈火照映着李明诛眼底的冰冷和平静。

这个人,惯是皎皎如朗月,冷冷如霜雪。

李明诛就抱着剑看火凤,在火凤期冀的目光下像根榆木般不识抬举的不张嘴。

一忍再忍,忍了又忍,火凤头角青筋暴起,翻涌在血管底下的鲜血络绎不绝,妄图冲破禁制。

“……我给了你,你最最需要的东西。”它认命般叹气,老老实实交代,“爱。”

它给了李明诛爱。

“不是钱不是权,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稀有物件,用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想困住我?”李明诛不知道为什么,挑着眉反问,“给我个原因,说得好了,我不杀你,说的不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孤高自傲,目中无人,意气风发,少年名盛。

火凤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企图从这张除了冰冷就是讥讽的脸上看出任何有用的情感,然而注定功亏一篑。

“你要爱,要这世界上,最纯净无暇的爱,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只在乎你一个人的,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伴侣。”

第104章 是在纵容他吗为了活命,程策只能讹她……

李明诛抱着胸,神态自若的盯着火凤的眼,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火凤继续。

“你的血亲,你的挚友,无一人爱你,真真正正的爱你,我知你内心需要什么,所以,我给了你一个顶顶好的伴侣。”火凤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李明诛微微后仰与火凤拉开距离。

“我是谁?你是谁?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太衍横在火凤身前,通体雪白的剑泛着凛冽的寒气,火凤下意识被这冰寒冻着想要后退,没想到太衍紧跟其后。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火凤半眯眼眸,“我给你,你心底最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我不需要。”李明诛眉眼冰冷,“我要离开这里。”

她在这里呆够了,莽莽苍白大雪阻碍了她前进的步伐,令她迷失方向,令她心头烦躁。

“真的不需要吗?”

火凤展翅向后腾飞,与李明诛拉开距离。

事实上,火凤本来跑不了的,李明诛的反应无疑是迅速的,能在火凤产生逃跑的第一时间挡住它的后撤。

白皙炽热的胳膊,缠住李明诛执剑的手,只片刻失神,火凤便从她眼皮子底下逃离,等李明诛反应过来想要挣脱那道束缚追上去时,温热的呼吸猝不及防的喷洒在她耳畔。

“真的不需要吗?”身后的人贴了上来,声音干净纯粹,如初雪青草,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委屈。

他又重复一遍。

李明诛整个人瞬间僵住。

身后的人抱着她的腰紧紧贴了上来,脑袋搁在她肩头,依恋的蹭着李明诛的下颌线,声音轻轻的,“我好冷。”

胳膊不安分的在她劲瘦的腰上乱摸,收紧臂弯,他紧贴李明诛的后背。

赤.裸的,浑身赤.裸的。

是个男人。

李明诛立刻开始挣扎,太衍慌乱间被丢弃在雪地中,李明诛转身将男人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李明诛却真真动了气,男人被她的羞恼推倒在雪地中。

“大胆!”李明诛脸色难看的下意识冲着雪地中满脸茫然无措的男人斥责,在看清他确实浑身赤裸后慌忙移开视线,“成何体统!”

竟然一件衣服都不穿?!

“我……”男人感受到身上的热度在流逝,身体与冰冷的霜雪亲密接触,雪化成水,却更加寒冷的刺激着男人,他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可是却突然痛呼一声,抬起手看,手心被李明诛那么一推,撞得通红。

“你弄疼我了。”男人委屈巴巴的望向李明诛,琥珀色的眼眸漂亮却闪着泪光,他瘪着嘴控诉,“为什么要推我?”

“……你把

衣服穿上。”李明诛难得动怒,脸色难看的不去看他。

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身后,还贴着她!这不是变态吗?!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还浑身赤裸,李明诛要是不推开他,这跟白日宣淫有什么区别?

“……没有衣服。”男人看了四周,只有不断飘落的雪,他什么都没看见。

雪势略减,黑雾驱散,被层层叠叠雾气遮掩的烈日慢慢出现,带来丝丝暖意,微弱的开始驱逐霜雪。

李明诛慢慢冷静下来,粗略扫了眼四周,发现确实没有任何衣物,她又不能任由这男人光这着身子,思来想去,只能脱去件外衫胡乱扔在他身上。

“……穿上。”李明诛冷冷道。

男人被带着药香的外衫罩住头,有些茫然的愣神片刻,而后抓住外衫连忙应道,“好,好。”

外衫单薄,与霜雪同色,穿上也不是件御寒的东西。

男人拽着外衫开始穿时,又一件衣裳被丢在他头顶。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模糊不清的被阻隔在衣裳外。

“这件也穿上。”

男人一顿,而后慢慢点头。

穿衣裳的窸窸窣窣声音响起又停歇,等声音彻底消失,李明诛才试探性的瞥了眼。

穿好了。

李明诛下意识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是好冷。”男人裹着李明诛的衣裳,他个头比李明诛高些,身体瘦削挺拔,穿着李明诛的衣裳看着有些滑稽。

可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明诛,“还是好冷。”

说罢,他又要贴上来,李明诛立刻后撤躲开,“站好别动。”

琥珀色的眼眸中又积聚泪光,他不说话,就这样用那双漂亮而熟悉的眼幽怨的看李明诛,企图唤起李明诛的怜悯。

冷心冷血的李明诛直接无视。

“你叫什么?”

“……程策。”程策委屈,但还是老实回答李明诛的问题。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道,睁眼就在这里了。”程策吸了吸鼻子,“我好冷。”

只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在萧瑟寒风中神色淡然的李明诛无视他的撒娇,“为什么没穿衣服?”

程策呼出一口寒气,可怜巴巴的裹紧衣裳,“不知道,我好冷。”

他微微蹙着眉,千万风情流转眉宇间,嫣红的唇瓣微微瘪着,因为寒风的缘故脸色更加白皙,像是雪夜迷惑行人的艳鬼。

他朝着李明诛迈开步伐,想要靠近这霜雪天唯一的热源汲取热度。

“离我远点,别动。”李明诛看着他的动作皱眉,“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杀了你。”

太衍悬浮在半空中,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明诛,李明诛话落,太衍立刻横在程策面前闪着寒光,似乎在警告这个陌生而对李明诛有着奇怪欲望的男人。

“可我真的很冷。”程策冻的指尖泛白,披散的长发上落了几粒雪,眼尾因为冰冷而泛红。

李明诛几不可察的皱眉。

素白里衣宽大,寒风凛冽的滚进她虚晃的衣内,飘飘荡荡勾勒出过于瘦的身姿。

程策这样子看着也不似说谎,就算真的是骗她的,李明诛也不在意。

刚刚慌乱推开他时,李明诛探查了他的经脉。

是个没有一丝内力的普通人,也许是误闯进来,也许也是被火凤诓骗进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火凤已然消失不见。

“你要去哪?”

李明诛不欲再与程策纠缠,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太衍立刻跟上。

程策见李明诛离开,有些害怕的立刻跟上去,“你、你走了我怎么办?这里好冷,我害怕。”

李明诛没理他,素白长靴踏进及膝的落雪中,簌簌作响。

程策没鞋,赤脚踩在李明诛的足迹上,冻的趾骨泛着红。

雪停,日出,可寒风并没有因此消散,而是依旧猛烈无情的肆虐,程策呼吸急促,在雪地里行走,承受着刺骨的冰冷,让他体力迅速消耗,眼见着李明诛越走越快,隐隐有在他眼中消失不见的趋势,程策咬咬牙——

太衍掉在地上,在绵密的雪地中砸下雪坑。

男人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一层衣裳再次靠近,这次他长了记性,在李明诛抬手的时候收紧,加大力度的把她紧紧抱着,程策紧紧的闭上眼,心底揣着破罐破摔的态度。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能丢下我!我就看见你一个人!你怎么忍心把我丢下!我!我刚刚都、都那样了!你明明都看见了!你要对我负责!”程策红着脸,咬咬牙冲着李明诛喊。

“松开!”李明诛紧皱眉头。

程策的动作,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刹那,李明诛就已经感受到了,可是在程策靠近她的时候,李明诛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似乎被刻意放慢放缓。

想到刚刚火凤的话,李明诛也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她压制住心底的烦躁,冷冷道。

“我不是故意的。”

程策那么突然的出现,她根本来不及避开,无意间瞥见,但是……她好像也没有看很多……

程策开了头,为数不多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上,汹涌蓬勃的清晰浮现。

过分白皙的皮肤,泛红的鼻尖和诱人的唇瓣,浑身赤.裸着,两条腿曲着交叠,被她推开后难耐的神色,以及……

薄红爬上李明诛的耳垂,冰冷的眼中破冰而出羞恼。

“负心汉!”程策在她耳畔委屈的控诉,“你、你看了我,还不愿意对我负责,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看我长的好看就、就——”

他说不下去了,把脑袋埋进李明诛的颈侧,轻轻吸了吸鼻子,喉咙间漏出几声呜咽。

他本来也不想用这个来捆绑住李明诛,毕竟他也看得出来,李明诛也是无意间被卷入这个世界的可怜人,但是他实在太冷了,这里到处都是雪,根本看不见可以御寒的地方,偏生他还不着寸缕,李明诛看着比他冷静镇定的多,若是不缠着她,今日程策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为了活命,程策只能讹她。

连自己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要做什么都不清楚,都来不及去细细的想,活命是他最最本能的反应。

而漂亮的皮囊,恰到好处的示弱,就是他今夜做好的筹码。

“我不好看吗?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程策攥紧她的手腕,生怕她气极握剑反手将他杀死。

他想,李明诛必然也能感受到他因为害怕和恐惧而不断颤栗的手,可她没有任何动作。

是在纵容他吗?

程策一狠心,松开禁锢李明诛的臂膀,慢慢移到李明诛身前。

风呼啸,雪轻摇,程策的发丝在飞扬着,三两缕被吹到李明诛肩头,在那里不断撩拨着李明诛,引诱她的发缠绵。

李明诛只皱着眉警戒的看他,薄唇轻抿,显然是对程策刚刚的话犹豫。

犹豫,就说明有机会。

程策松开攥着李明诛手腕的手,直接正面轻轻抱着李明诛,双手从李明诛自然垂落的臂弯中穿插而过,以一种极其暧昧依赖的动作抱紧她。

她的身体温度很低,只堪堪比霜雪暖一点点,可程策还是抱紧她,鼻尖冻的发红,他贴上李明诛的颈侧,感受到那里血管内涌流的血液。

药香味从那里窜进他鼻尖,程策被这浓郁的味道熏的头脑发昏。

这似乎是李明诛身上特有的味道,混杂着各种各样名贵珍稀药材,经年浸润她的骨血,这股味道黏上了她。

程策心底突然腾起一种,想要张嘴,去亲,去咬那里,去撕碎李明诛冰冷的眉眼和心,看看冷淡表象低下,是不是一颗炽热的心。

他从来都不是个自制力很好的小孩。

嫣红纤软贴上跳动的坚硬滚烫,李明诛浑身僵硬,怔怔的愣住,任由心智被幻境迷失的程策,独自贴着她亲密的蹭着。

第105章 gohome,妹子们“杀了他,一……

三日祭典转瞬即逝,李明诛最后晕倒在祭台中央,被李渠带回李家,送进了颂悲阁中。

“脉象很平稳,不必担心。”李渠脸色苍白如纸,因为过度失血而不得不被女婢小厮扶着才能站稳,玄色长袍勾勒出他清瘦的身,祭司站在寝室前,形容枯槁。

她昏迷半日了,苍梧中的名医都请来看,都说脉象没事,不必担心。

可七年前及笄那次祭典,他们也这么说,那次李明诛险些没有从梦魇中走出来。

“她还在叫那人的名字吗?”祭司嘶哑着声音问。

“是,一直在喊,从未停过。”李渠犹豫片刻还是如实交代,“从入魂后,

她就一直那人的名字,整整念叨了三日,现如今晕厥过去,还不死心,大人,我觉得,她太重感情了。”

“这不是好事。”李渠皱眉。

“七年前,她嘴中偶尔漏出两句孟昭的名字,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说有自己的安排,你所谓的安排便是,她身陷囫囵七年。”李渠道,“大人莫要忘了,她不仅仅是苍梧的神迹主,更是我李家唯一的继承人,血亲的鲜血浇灌滋养着她,我废了那么大功夫让她顺承家主之位,让她变得强大,强大到无论什么都不能打倒她,这同样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情之一字,碰不得。”

他教给李明诛的,永远都是无情无欲,方成大道。

他不在乎其他人如何,其他家族如何,在李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一条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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