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放下笔去开门,门刚吱呀打开,杨今予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充满戾气的质问:“你谁?”
陈兴有点愣。
对于眼前这个不好惹的校霸,他也仅仅是听说,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
谢忱不掩凶狠地盯着他,似乎在分析为什么打开杨今予家这扇门的是这个人。
陈兴随即反应了过来,朝杨今予喊:“杨今予,找你的。”
今天可是热闹了,杨今予家还从来没有同时招待过这么多同学。
杨今予起身去门口,人高马大的男生披了一身刺,眼底有散不去的浮躁,一看就是刚跟人干完架。
陈兴很识趣得没再凑热闹,回到自己座位,倒是闫肃警觉地抬起头。
杨今予把谢忱「请」了进来。
谢忱也不客气,仿佛没看见书桌旁还有三个人,径直坐到了沙发上,声音低沉:“给根烟。”
杨今予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谢忱嘴里叼上烟,才把视线随意落到了书桌旁,阴阳怪气一哂:“哟,学习呢?”
“期末冲刺小组,你们班没分?”杨今予说。
谢忱单手捂着打火机,拨了一下:“那谁知道,好几天没去了。”
说着他还朝闫肃挑动眉毛:“怎么样啊大纪委,要不要记个名把我开除啊。”
说话冲得要死,也不知道是谁又惹他了。
闫肃没理会谢忱的日常挑衅,清冷冷说:“杨今予,过来复习。”
谢忱突然龇牙咧嘴痛叫一声,好像故意要跟闫肃唱反调似的,捂住了胳膊肘,朝杨今予喊:“嘶——给我找点红花油。”
“怎么回事?”杨今予闻声询问。
谢忱拉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有些发肿的手臂,好像是关节错位了。
“你脱臼了找医生啊,我又不会弄。”杨今予说着就去电视柜那边翻红花油,翻着翻着,突然灵光一闪:“闫肃应该会?”
被点名的闫医生隔空审视了一下谢忱的胳膊,放下笔站了起来。
“他会个屁,一个成天就会打小报告的..啊——丢!”
谢忱话都没说完整,闫肃那叫一个眼疾手快,拉着他错位的关节处给接上了,全程不过几秒钟。
“让你碰我了吗?”谢忱嘴上不依不饶,但下意识活动了一下关节。
还真不疼了。
闫肃扭头接过杨今予递过来的药箱,从里面拿出消炎药,说:“发炎了。”
这让谢忱脸色有点郁闷。
本来就不太待见闫肃,结果又又又让他给帮了忙。
憋了一会儿,谢忱朝书桌旁的俩人乱撒脾气:“看什么?”
杨今予伸脚,踢了踢下谢忱小腿:“注意点。”
自打谢忱搬过来,也来过几次杨今予家,借烟借火,活得跟乞丐似的。
像某日谢天赔着笑说的那样:“杨今予,我哥的钱都被家里断了,你俩现在住一个小区,你多担待啊。谢谢啊,真谢谢了。”
谢忱特别不太见外的起身去厨房,给自己拿了瓶冰水。
“我们要学习了。”杨今予下逐客令。
谢忱轻扯嘴角,下巴朝闫肃抬了抬:“他学习我信。”
他把茶几上的消炎药挤出来丢进了嘴里,用水灌了下去,眼神全程都没离开过闫肃。
谢忱喝够了,就把塑料瓶往垃圾桶里一扔,说:“不打扰你成学霸了,走了。”
谢忱转身就走,杨今予看到他后衣领是被什么锐器刮破了,背上有几处泥污。
不知道谢忱刚在外面经历过什么,这一刻谢忱的背影显得有些狼狈,灰溜溜地,整个人都没了颜色。
也许本来是想来找人说说话的吧..杨今予突然意识到。
正当他要喊住谢忱时,谢忱已经上了电梯,消失不见了。
杨今予关上门再回去时,陈兴有些兴奋:“杨今予,没想到你跟谢忱是朋友啊?”
“啊。”杨今予含糊的应了一声。
学校很多男孩都觉得谢忱很酷,这大概是青春期男生们对校外社会的幻想——能跟那样的人混在一起,似乎就说明了自己也身处一个很牛逼的圈子。
陈兴果然憧憬道:“厉害啊,咱学校都没几个男生敢跟他说话。”
但乔依并不认同陈兴的认知,因为她得知的流言是另一个版本。
她扁扁嘴,恢复了之前的坐姿,意有所指:“不止吧?”
“什么意思?”杨今予蹙眉。
乔依耸肩,转了一下笔:“没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的事。”
杨今予看到乔依脸上出现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倏地冷下了脸,将面前的书一推,声音阴沉:“什么事?说清楚。”
杨今予最不喜欢谁一脸八卦的嚼舌根,说他敏感也好,多疑也好。
正如上次摸不清曹知知背地里写了他什么一样,他对一些捕风捉影的言辞总是异常不适。
莫须有的流言,谁背谁知道。
乔依大概是个娇气惯了的女孩,她有点诧异杨今予会对着她一个女生如此没风度。
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杨今予抢了座位,现在气性也上来了,直接把笔一摔。
陈兴都惊了,赶紧劝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杨今予警告道:“他是什么样,跟你无关。”
乔依趾高气昂抬起下巴,看样子是打算先让嘴爽爽:“又没说你,你心虚什么?难不成你跟他同病相怜,也是小三生后爹养的?怪不得能住这儿。”
一句话将空气凝滞住了,气氛降温到了极点。
陈兴目瞪口呆,在几个人脸上来回看了看,噤声道:“这话别乱说。”
杨今予腾地一声站起来,满脸寒霜,转身进了隔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