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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第51章     银色锁链拖地,一个女子跌坐在地,白色的长发拢着全身,形如枯

银色锁链拖地, 一个女子跌坐在地,白色的长发拢着全身,形如枯槁, 白骨般的手捆在铁环之中。

女人听到脚步声, 缓缓仰起脸,眼窝深深凹陷,皮肤像是枯树。

“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低缓。

“今夜, 陛下殡天。”蔺恒垂眸望着女人。

女人先是呆滞, 随机猛然起身,张牙舞爪地向蔺恒扑去。

“蔺恒,你不得好死!”

蔺恒神情淡漠, 闻言轻声哼了一声,弯身虎口卡着女人的下颌, 声音宛如鬼魅:“不得好死?寂如烟, 你好好看看不得好死的是谁?”

一道凌厉的剑意划破长夜,蔺恒反应极快地侧身, 但还是被法力蹭到, 耳垂划出一道血痕。

“何人偷袭?”

寂怀月拎着剑落到宫殿中央, 女人癫狂的神色一顿, 随即瞪着眼,看着寂怀月的背影嘴里喃喃:“怀月…是怀月么?”

“姑母,是我。”寂怀月上前扶起女人,琥珀色的眼睛笼罩一层寒冰,剜向蔺恒:“蔺恒,你欺君罔上, 谋害皇室,桩桩件件, 死不余辜。”

蔺恒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唇,嘲讽出声:“好一个死不余辜。”

寂怀月被愤怒冲昏头脑,银剑指向蔺恒,一字一句道:“我今日便要替天下行道,将你诛杀在此。”

蔺恒不甘示弱,脊背的松柏印记透露出来,半人高的树影投在墙面,枝干化作触手与寂怀月的剑相对。

“怀月。”

江思昭慢半步进来,方才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转头看着地上的女子,先上前将人扶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寂怀月。

“师尊,是蔺恒将我姑母囚禁于此,残害至这般模样。”寂怀月紧握着剑。

江思昭心有疑虑,总觉得这事蹊跷。

寂怀月说蔺恒待他一家很是照拂,连护国公的身躯都是由他亲自前往边境护送到京城。

“蔺恒为何要囚禁你姑母?”

寂怀月神色阴冷,视线如有实质刮着蔺恒,恨不得立刻将其挫骨扬灰。

步入京城的那刻,他便知晓蔺恒在派人偷偷监视他们,所以寂怀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住进摄政王府。

但令他意外的是,蔺恒竟然是潜藏在京城的魔物,如此下来,直接去摄政王府一举两得。

“因为蔺恒想谋权篡位!当日他领兵去往边境,并非是想接回父亲,他想确认父亲是否真的战死。”寂怀月咬牙切齿,直到昨日他才真正调查出护国公死因,“父亲的死讯是蔺恒的人透露出来的,但据军医说我父亲当时只是受伤昏迷,蔺恒趁父亲昏迷让人将他放进棺材。

“一百零八颗钉子,将棺材完完全全封死,生生将我父亲捂死在棺材里!”寂怀月堪堪丧失理智。

这些天在京城,寂怀月一直调查蔺恒的半妖半魔身份,顺着蔺恒身上的魔气找到一户人家里。

他装作官府的人前去拜访,给他开门的是一个女子,女子有身孕,挺着肚子将他迎进来。

寂怀月低头看袖口里的指物针,针尖竟指着女子的肚子。

他用法术探查,发现女子虽是人,但肚子里怀的是魔族血脉。

顺着这条线,寂怀月套出话,这女子的丈夫是个工匠,给很多大户人家打过橱柜家具。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平凡幸福,直到几月前工匠离奇失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至于为何失踪,寂怀月心里隐隐有了定论。

他问女子:“你可知你丈夫是魔族。”

女子脸色顿时惨白,听见此话毫不惊讶,她跪在地上求寂怀月:“公子,你知道我男人去了哪里对不对?”

寂怀月将女子扶起,不忍心让女子守着无妄的期待,说道:“你丈夫回不来了。”

女子嘴唇发抖,忽然瘫坐在地,嘴里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该让他去……”

寂怀月捕捉到重要词汇,忙问道:“去做什么?”

女子捂着脸痛哭,她实在憋了太久了,一股脑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几年前,有人找上我们,让我男人帮他打一个棺材,他们给了我们很多钱,还让我们对此事保密,如若被别人发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我们总觉得这事蹊跷,心里不踏实,我男人就趁人不注意,偷偷看了眼那棺材里躺着的人……”

寂怀月心跳如擂,血液都凉了几分,他猛然攥住女子的手腕,“那躺着的人是谁?”

女子抽噎,“护国公,是战死的护国公。”

“我男人上前发现护国公还尚存呼吸,护国公还活着,却被人钉死在棺材里……”

护国公战死边境的消息整个京城都知晓,在百姓心中,护国公是燕国的英雄。

寂怀月踉跄几步,女子的话像是惊雷砸进湖面,激起惊涛骇浪。

事已至此,蔺恒也不再隐瞒,大方承认:“护国公当时的确没死。”

寂怀月攥着剑柄的手颤抖,红着眼:“蔺恒,你能有如今地位全凭仰仗我父亲,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害他!”

“天真。”蔺恒冷嗤,眉间划过暗色,冷声道:“寂怀月,你一身轻松地拜入玄灵山,不问国事,怎知大厦将倾。燕国皇帝昏庸无道,信任阉人,可用之才杀的杀,贬的贬,连小小蛮族都能多次挑衅。本王身为摄政王理应匡扶正道,挽大厦之将倾。”

“护国公忠勇,却不懂变通,竟然妄图用真心感化皇帝,可笑。”蔺恒掀了掀眼,“帝王之家怎会有心,寂如烟,你不是最清楚?”

寂如烟死死瞪着蔺恒,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如若不是你非要入宫,主动把寂家的一个把柄送到皇帝手里,护国公不会那么早死。”说着,蔺恒忽地牵起唇角淡笑,“往事已矣,过了今晚燕国改朝换代,本王……”

蔺恒停顿片刻,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不,是朕,必将还天下一个盛世。”

“痴心妄想。”寂怀月注视着蔺恒,声音阴森,“区区魔族胆敢谋图我大燕江山,做.梦。”

银光一点一点从寂怀月身体钻出,环绕在剑身,在月色照拂下,银光隐隐发黑。

李沉舟原还在看戏,见状连忙将江思昭护在身后。

江思昭看到寂怀月身上发黑的灵力。

“不好,怀月好像走火入魔了。”

李沉舟瞥了一眼,胳膊横在江思昭身前,不让他过去。

“别管他了,这是寂怀月的家事,你管不了。”

道理江思昭懂,可是寂怀月是他的徒弟,前途一片光明,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走火入魔,多日努力毁于一旦。

蔺恒没有反驳寂怀月那句他是魔族,左右在这些凡人眼里是妖是魔没有区别。

他露出原身,松柏的树枝化作触手抵挡着寂怀月的袭击。

半妖半魔体比纯种妖魔法力都要高强,更何况蔺恒不止吞了一只魔物,寂怀月很快败于下风。

碗口粗的藤蔓刺向寂怀月的面中,寂怀月不甘心地抹去嘴边的鲜血,垂眼自嘲一笑,他此生活的甚是失败。

修为不精,愧对师尊。

未曾手刃敌人,愧对家族。

一抹淡蓝色身影瞬移到身前,寂怀月猛然仰起头,看清师尊的背影,瞳孔愕然一缩。

江思昭小小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挡住所有的藤蔓。

“蔺恒,你敢杀他。”江思昭冷着脸,浑身泛着幽绿色的灵力,法力裹挟寒意,逼得蔺恒不禁后退半步。

蔺恒先是惊诧,下一刻看到江思昭身上的妖力,笑出了声。

怪不得。

“仙君,你也是妖。”蔺恒语气含着一丝玩味,打量着江思昭,很快判断出:“还是只花妖。”

怪不得他第一次见江思昭便忍不住将人占为己有。

原来是同类的吸引。

江思昭抿唇,眼里闪过一瞬惑色。

“什么花妖?”

“蔺恒!”李沉舟上前,凌厉的法术割断了蔺恒一条藤蔓,蔺恒忍不住踉跄,眉宇升起一丝狠戾。

李沉舟手里托起真火,黑眸涌现杀意,蔺恒弯唇,恍然大悟。

“玄灵山的无忧仙尊是妖族。”蔺恒笑出声,兽曈闪烁,渐渐呈现出与江思昭身上如出一辙的幽绿色光,“滑天下之大稽。”

江思昭闻言忍不住后退,蔺恒是何意?

他…他是妖族?

第52章     丧钟准时响起,北燕帝驾崩。太子突发恶疾当晚暴毙,二皇子丧父……

丧钟准时响起, 北燕帝驾崩。太子突发恶疾当晚暴毙,二皇子丧父心痛,皈依佛门此生不入皇宫, 唯一健在的五皇子尚且年幼, 不足以继承大统。

摄政王以勤王之由,领兵入皇宫,圣上遗诏将皇位穿于摄政王蔺恒。

蔺恒携遗诏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改国号为南燕, 自此北燕落幕。

有旧臣质疑陛下遗诏是否真实,以死相逼,拥立五皇子为新帝, 不过都被蔺恒私下处理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皇宫外, 江思昭听到城墙里传来的鼓音, 今日是蔺恒登基之日,大典隆重, 鼓音一声盖过一声。

寂怀月垂了垂眼, 暗暗握紧拳头。

“怀月, 我们离开吧。”

蔺恒之事复杂, 他虽为半妖半魔体,却未曾用过法术害人,反倒他用禁术吞噬了潜藏在京城作恶的魔物。

朝堂波云诡谲,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

“师尊。”

噗通一声,寂怀月转身跪在江思昭身前, 腰板挺直,江思昭吓一跳, 连忙扶住寂怀月的手要将人拉起来。

寂怀月松开掌心,冷冽的声音隐隐发颤:“师尊,国恨家仇,弟子需得留在京城,往后便无法侍候在师尊身侧。待弟子报完仇,弟子亲去向师尊赔罪。”

江思昭蹙眉,但他没有阻挠寂怀月的决定。

寂怀月并非稚嫩的孩童,他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那我等怀月的好消息。”江思昭轻松地牵起唇角,将寂怀月扶起来。

寂怀月眸光涌动,胸腔发烫,他执住江思昭的手,苦苦压抑的情绪如同洪水倾泻而出。

“师尊,我……”

江思昭耐心地询问:“何事?”

寂怀月咬紧牙关,这一别不知道要何事再与师尊见面。

他知晓觊觎师尊的人有很多,此番他一与师尊分开,那些人定会趁机而入。

“师尊,弟子…弟子心悦你。”

寂怀月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

江思昭缓慢地眨了下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放才听到的话。

“你说甚么?”

覆水难收。

寂怀月目光灼烫,一字一句道:“师尊,弟子心悦你。”

“情之所起,自此无可自拔,望师尊原谅弟子冒犯。”

但原不原谅也都冒犯了。

这回听清了,江思昭紧抿了下唇,脸颊发热。

“怀月,你年纪尚轻,并非所有感情都是情爱,你可能是认错了罢。”

寂怀月急切:“师尊,弟子没有认错。”

一千多日的梦魇,次次都是那晚与江思昭共处寒潭的场景。

每次醒来都是全身发汗,忽略不了的绮想占据心脏,又酸又胀。

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许是即将分别,寂怀月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单膝跪地,仰头注视着江思昭,仿佛揭掉了最外层的壳,目光毫不掩饰灼热。

“师尊,如若弟子能安然归来,弟子斗胆恳求师尊与弟子结为道侣。”

江思昭表情一顿,将手抽出,清秀的眉尖随之紧蹙。

拒绝之意明显。

除去合欢宗之人,修士一生只能有一位道侣。

人生大事,自然不能含糊论之。

他不能耽误寂怀月。

寂怀月垂眸,长睫掩住一闪而过的暗色。

“弟子唐突。”他低声说。

江思昭又忍不住心软,毕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徒弟。

“怀月,道侣的事先不提,你先处理完自己的事情,道侣…之事到时候我们再说。”

跟自己徒弟说这两个字,江思昭都觉得烫嘴。

寂怀月知道这是师尊最大的让步,见好就收,膝盖直起,从地面站起。

“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寂怀月注视着面前的人。

光线眷顾着他,像是话本里下凡的仙人,来拯救世间苦难。

“师尊,可否等待弟子一年。”寂怀月说。

他实在怕,怕在他不在师尊身边的日子会有人捷足先登。

所以卑劣地用承诺给师尊套上枷锁,想要多留师尊一年。

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江思昭答应了:“好,一年为期。”

鼓音靡靡,回荡整座皇宫,在庄严的乐声中,寂怀月对着江思昭离去的背影,弯下脊背。

“弟子,拜别师尊。”

……

无人的林间小路,两道身影缓缓移动。

江思昭侧脸凝重,仿佛漂亮的瓷器出现一道裂痕,愈发刺目。

“那么舍不得寂怀月的话,怎么不跟他一同留在京城?”李沉舟冷嗤。

江思昭闻言,掀眼瞪了李沉舟一下。

“你怎么还跟着我?”

李沉舟勾起唇角轻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江思昭移开眼,抿了抿唇,彻底败下阵来。

他开始思考自己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光环,能让周围的人无脑地喜欢上自己。

寂怀月,萧见……哦,还有一个李沉舟。

想不通。

难道他们都是只看脸的渣男。

江思昭虎躯一震,猛然停下步子。

“萧见,你为何会喜欢我?”

李沉舟一顿,随即扬起唇款款说道:“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江思昭不信,虽然他暂时没有喜欢的人,但也知道之所以喜欢上一个人定然是有理由的。

就像谢映之所以喜欢南言,是因为南言刀子嘴豆腐心,傲娇得可爱。

“渣男。”江思昭淡淡启唇。

李沉舟:?

“我怎么就渣男了?江无忧,你说话要有依据。”

江思昭轻哼,将李沉舟的话还了回去。

“渣男就渣男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李沉舟:……

气得勾了下唇,他胳膊横在江思昭腰前,上前一步,完完全全挡住江思昭的去路。

“江无忧,别的先不说,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自然。”江思昭拂去李沉舟的手,深沉地说:“本尊早有打算。”

李沉舟被勾起了兴趣,“哦?倒是说说是何处?”

江思昭目光闪烁,含糊其辞:“本尊不告诉你。”

去何处李沉舟不在意,准确来说是裴长砚不在意,他们只想知道江思昭回不回玄灵山。

其实只按李沉舟内心所想,江思昭就算不回玄灵山又如何,左右他能陪着人一直玩闹。

但裴长砚不行,他肩负掌门之职,注定此生无法离开玄灵山。

丹田处金色烟雾流动,李沉舟察觉,在心里低骂了句闷骚。

江思昭唇线平直,在李沉舟玩味的眼神里,说:“不回。”

第53章    迫于某个老畜生威压,李沉舟问江思昭:“真的不回玄灵山?”……

迫于某个老畜生威压, 李沉舟问江思昭:“真的不回玄灵山?”

江思昭态度强硬:“不回。”

语气决绝,显然已下定决心。

“不回就不回罢。”李沉舟意味不明地嗤了声。

转而对神识里的人说:老畜生,我可帮你问了, 昭昭自己不想回去, 没办法。

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

远在昭华殿的男人坐在高位,李沉舟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男人玄衣拢着沉沉阴影, 掌心把玩着一块圆形玉佩, 指腹从上面碾过。

“禀掌门,雪华宫主辰时离开了南厢房。”

裴长砚启唇吩咐:“继续盯着。”声线寒凉,裹挟着滔天冷意。

“是。”

男弟子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孤零零一道身影。

风吹动窗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高位之上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处。

细柳林荫, 江思昭坐在石板上,脚底是波光粼粼的池塘水。

去哪呢?

魔域?

不行不行。

凤澜此人说话不能全信, 他还记得上次这人把他关在魔宫里不让他出去, 还让侍卫欺负他的事情。

更何况人在屋檐下, 他做什么事都会束手束脚的。

万一凤澜一个不高兴把他关进地牢了怎么办?

江思昭两手托腮, 脚尖踢了下水,溅起一束小水波,面色越发凝重。

想了一圈,竟找不出除了玄灵山更好的去处。

江思昭懊恼,可是……师兄消气了么?

腰际玉佩闪烁。

如果没消气的话,他回去也会被师兄赶出来的。

但万一呢?

师兄那么疼他, 江思昭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万一师兄已经消气了呢?

但如果消气了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接他!

他咬住下唇, 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师兄却是还没消气。

噗通一声。

往池塘里扔了一块石头。

怎么办呀。

离了玄灵山,他好像真没处去了。

心烦意乱间,萧见朝他走来。

“萧见”现在虽然与他一道,但他知道“萧见”迟早会离开,回去找他的合欢宗道侣。

到时候他真就自己一个人。

万一遇上个坏人,也再没人能救他了。

怀月留在了京城,凤澜靠不住,萧见会离开,师兄更是直接不要他了。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远离了他。

江思昭紧抿了下唇,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造成这种情况的是他自己,怨不得别人。

罢了。

他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江思昭深呼吸,将眼泪强行憋了回去。

他暗自给自己打气,曾经他有个心愿,想学话本里的隐士高人,在凡间找一处清静的竹林隐居避世。

现在不正是实现愿望的好时机?

手指勾了勾发尾,他开始畅想。

就这样,先寻一处小竹林,再搭个小木屋,在院里种一棵梧桐树,这样四季他可都以躺在梧桐树下看话本。

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江思昭牵起唇角,总算给自己安顿好了去处。

但在找小竹林之前,他还需要偷偷回趟玄灵山——拿话本。

整整一箱子话本,其中有很多还是孤本,废了好大一番力才搜罗来。

他有些舍不得。

除此之外,还可以顺便偷偷看一眼师兄还生不生他的气。

如果还是生气生的很严重,他就悄悄地去然后悄悄地离开,不打搅师兄。

江思昭扇了扇睫毛,如果生气生的一般般严重,他就想办法去给师兄道个歉,然后再离开。

如果不生气……这个不太可能。

嘴角顿时往下一扁,在心里好一通安慰自己,才鼓足勇气从石板上跳下来。

下一站——回玄灵山。

第54章     江思昭走到“萧见”身前,问他:“萧见,你吃糖葫芦么

江思昭走到“萧见”身前, 问他:“萧见,你吃糖葫芦么?”

李沉舟挑眉:“糖葫芦…?”

这等甜腻之物,他自然不感兴趣, 但如若江思昭想吃, 跑一趟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吃?”李沉舟笑了声,散漫的笑意之下是无尽的独占欲。

江思昭已经打算不回玄灵山,往后他们会一同生活, 一直在一起。

他, 和江思昭,永远在一起。

光是起了一丝念头,李沉舟胸腔就的不得了, 好像有一团火灼烧心脏,里面的熔岩随时要喷发。

他不介意永远用萧见还是李沉舟的身份示人, 江思昭需要他是谁他就是谁。

他本就为江思昭而生。

江思昭捏了捏手指, 秾丽的面庞划过一抹纠结,在李沉舟好整以暇地目光下点了下头。

“等着。”

李沉舟转过身, 正欲离去。

“萧见。”江思昭喊住了他。

“还有别的想要之物?”

江思昭从锦囊里掏出一样东西, 一块花瓣形状的木牌, 是淡粉色的, 通体透明纹路栩栩如生。

“送你。”

李沉舟接过,指腹抹过上面规整的纹路,低头看了一眼,唇角淡淡的笑意顿时收敛。

“这是,你的真身?”李沉舟脸色严肃,虽然江思昭不回话, 心里也有了定论,“江无忧, 你把真身切下来做木牌?!简直胡闹,真身这种东西能随便毁坏的么?”

江思昭舔了舔嘴唇,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有些委屈。

李沉舟深吸了一口气,扶了扶额头,语气缓和:“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来过来我看看你的元神,还能不能修复回去……”李沉舟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木牌,试图寻找把他安回江思昭身体里的方法。

虽然李沉舟快要心动疯了,但这木牌他要不得。

真身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萧见,这木牌不是我的真身,是我用本体幻化出来的。”江思昭总算出声解释。

李沉舟顿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江思昭,“你学会控制本体了?”

江思昭垂了垂眼,温声道:“那天蔺恒说我的真身是花妖,我就自己尝试了一下变成原身,误打误撞成功了。”

“这木牌你收下。”江思昭心里有事,对李沉舟说,“当我感谢你过去相救之恩。”

李沉舟敏锐地眯起眼,隐隐预感江思昭话里暗含深意。

“江思昭,你该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江思昭心里一紧,上前推着李沉舟的后背,“我想吃糖葫芦,快去买。”

李沉舟轻笑了声,左右他能一直感知江思昭的位置,“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江思昭连连点头:“知道了。”

日头西垂,晚霞染红了大半天。

李沉舟的身影渐渐远去,江思昭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彻底消失,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萍水相逢,不管如何,萧见陪了自己一路,那木牌就当作给萧见的告别礼。

多日没用过瞬移术,江思昭努力了三四次才施咒成功。

睁开眼,熟悉的装饰映入眼帘,鸦青色窗帘,印着漂亮花纹的衣柜,还有摸着软乎乎的丝绸毛毯。

一切都告诉江思昭这里是至清峰。

江思昭半是惆怅半是忧伤地在床边坐下,掌心摸着像是毛绒绒的毯子,心里仿佛在流泪。

——还跟以前一样软一样暖和。

这才过了多久,他已经不敢想象睡在上面一晚能有多舒服了。

江思昭克制住往床上躺的欲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挪到别处。

环视一圈,屋里的陈设还跟他下山前一模一样,连那天忘记收回去的话本还展开一半放在窗边的美人榻。

等等,话本?

对哦,他是回来拿话本的。

江思昭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站起来,思索片刻,随即弯身往床底下望去。

他记得他的话本藏在床下面。

床板下只有一双靴子,并没有装着话本的木箱子。

江思昭疑惑地直起身,不在床底下,那会放在哪里呢?

灵光一现,江思昭拍了拍额头,清润的杏眼微微瞪大。

啊。

不会,不会被师兄丢掉了吧。

他对师兄做出那档子大逆不道的事情,师兄回过味来气愤想要罚他但找不到他的人,退而求其次把他的东西扔了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思昭沮丧地坐回了床上,脸上的绒毛垂着,看来师兄是真的很生气,连他的东西都容不下。

……

天色渐晚,左右也找不到话本了,江思昭就在至清峰休息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再离开。

光线昏暗,风吹起窗帘,沉沉阴影笼罩整座屋子。

床榻鼓起一个小包,浅色被褥下闪烁着光点,微弱的白光朦胧,像是氤氲的雾气,又湿又重。

一夜无梦。

江思昭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被屋外嘈杂的声响吵醒,卷翘的眼睫从被子扫过,迷蒙睁开眼。

“谁啊……”

嘴里呢喃一句,脸颊白里透红往枕头里拱了拱,随即猛然反应过来捂住嘴,撑起身体坐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思昭茫然无措地攥着被子,心扑通扑通地跳。

怎么办?

男弟子拿着扫帚,照常进来打扫,照掌门吩咐,里面一应物品都不能挪动,只打扫一下外屋落的灰尘就离开了。

江思昭松了口气,从衣柜后出来,差点以为要被发现了。

以防万一,他没在里面待太久,从窗户离开。

一步三回头地往他的小院里看。

但再舍不得也得离开。

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等师兄亲自来赶他。

江思昭嘴角往下一撇,恰巧旁边经过几个弟子。

“确定是掌门亲自下的吩咐?”

“还能有假,掌门说了至清峰凡是无忧仙尊之物一应搬离至清峰。”

江思昭顿时站住了脚,悄悄跟上了这几个男弟子,他施了隐身术不怕被发现。

“搬离至清峰?那无忧仙尊回来后住哪?”

对啊,师兄为什么要把他的东西搬走,是要扔掉么?

江思昭捏着掌心,眼睫茫然无措地抖了抖。

“不知道,掌门如此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搬就是。”

江思昭一路跟着几个弟子回到了至清峰,目睹他们拆掉他的小床,搬走他的衣柜……还有过去师兄送他的所有的玉佩。

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一股酸涩劲涌上心头。

师兄,那么讨厌他么?

第55章     江思昭不信邪地跟上那几个搬东西的男弟子,一路沿着至清峰下山

江思昭不信邪地跟上那几个搬东西的男弟子, 一路沿着至清峰下山,越走越远,心也越来越来沉。

后山有个池子, 是专用来熔化废弃物的法器。

他们去的方向就是那里。

师兄是让人把他的东西都烧掉么?

江思昭全身发凉, 胸腔里的东西一刀一刀被凌迟。

一抬眼又看到男弟子手里拎着的匣子,里面放着的都是他过往最喜欢的玉佩。

心脏又被刺了一下。

江思昭忍住眼泪,转身往昭华殿跑去。

素青色长衫猎猎, 像是一阵风, 小人淹没在云雾之中。

他向师兄认错,只要师兄把那些东西还给他。他带着它们跑得远远的,此生不会踏足玄灵山。

昭华殿森严, 银色的牌匾赫然悬挂在房梁之上,江思昭跑到殿前, 门口竟无人把守。

疑惑地蹙了下眉, 但他没多想,手搓了搓泛红的脸蛋, 然后直接迈过台阶进到院里。

多日没回来, 昭华殿陈设一如既往。朱红色的栏杆, 走廊穹顶印着金色的梵语, 院里空无一人,一道透明结界在闯入者迈进那刻便自半空降下,滔天的威压向外散发,驱逐别的外来者。

靴子踩到石板路上,一声一声清脆又轻细的响声,与远处的摆钟相互映衬。

江思昭走到一间静室前。

呼呼——

跑得太快, 他站定喘了会儿气,等到气息平稳, 伸手摸到房门。

冰冰凉凉的古木渗出丝丝寒意,江思昭紧抿了下唇,根根分明的睫毛微不可查地抖动。

害怕QAQ

江思昭放下手,小声叹了口气,开始在心底安慰自己。

害怕什么?

师兄又不会伤害他。

但师兄讨厌他。

呜。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要那些东西。

江思昭打了退堂鼓,站在门口踟蹰不定。

噗地一声,左边突然出现一个披着黑衣服的小人,他指着江思昭,与江思昭一模一样的脸蛋异常的冷:“裴长砚不在乎你,他现在讨厌死你了,你眼巴巴地凑上去不是讨揍么?”

江思昭嘴角顿时往下一撇。

右边又蹦出来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人,魔法棒指着黑衣小人,“你说的不对!师兄怎么可能会揍昭昭,师兄以前最疼昭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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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昭眉眼弯了一下,附和地点头。

黑衣小人生气了,“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他还疼昭昭么!还疼的话都过了那么久怎么还不接昭昭回去,承认吧,裴长砚不会原谅昭昭了!”

小人头顶的天使光环暗了一瞬。

“你…不是这样的,师兄…师兄。”

黑衣小人发出的意的笑声,“听我的,回去吧昭昭,师兄不会把东西还给你的。”

“昭昭,你都来到这儿,不要轻易放弃啊。”

“好了,别吵了。”江思昭甩甩脑袋,两个小人噗的一下消失。

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垂在身侧的拳头攥成一团。

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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