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宁鹤澜醒了秦阳就嚷嚷着饿了想吃面,徐清扬也扭头朝宁鹤澜这边看来,宁鹤澜这才注意到徐清扬的鼻梁处青了一块。
宁鹤澜看了一眼旁边跪坐得方方正正的黄妖,黄妖连连摇头:“不是我打的,我可老实了。”
“你鼻子怎么回事?”宁鹤澜问徐清扬,徐清扬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宁鹤澜。
“我早上起来他就这样了,我还在地上捡到了这个。”秦阳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刀,突然想到什么,“哎呀,这该不会是我做梦打的吧?我昨天做梦在健身房打沙包来着。”
徐清扬可不会承认是自己偷袭失败吃了一拳,于是扭过头不吭声。
宁鹤澜也不理这一人一妖,做了早餐喊秦阳一起吃,香喷喷的面条加上香油和小葱一拌,两人吃了满满一大碗。
吃饱喝足,宁鹤澜才走过来再问问徐清扬,而且无视了黄妖一直想解开绳子的恳求。
“徐清扬,你为什么把我困在幻术里?”
“哼,你把我解开我再告诉你。”
“把你解开你就跑了。”
“你不解我就不说。”
秦阳正想上前用拳头说话,被宁鹤澜拦住了:“好吧,你不说,那你就继续被绑着吧。”
“?”徐清扬不懂宁鹤澜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出去了?”
“想啊,可是你不说我有什么办法,那就只能耗着了。”宁鹤澜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宁鹤澜,我可先提醒你,你虽然被困在幻术里,可是现实世界的时间是继续走着的,你就不担心方回会出事吗?”徐清扬阴恻恻地说,“还有,你就不担心你爷爷会出事吗?”
听到这句话,宁鹤澜总算是用正眼看他了,徐清扬得意到:“你现在放了我,你就不会遇到刚才我说的那些事。”
“先不说方回,就以你的本事,你能对我爷爷做什么?”宁鹤澜虽然问得很认真,可旁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嘲讽。
徐清扬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生气地说:“你以为只有我吗?我告诉你,看不惯你们爷俩的可不止我一个……”
“小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爷爷是不是有危险了?”秦阳在旁边说。
“宁鹤澜,你在我的幻术里是用不了法术的,你识相点把我放了!不然等我师父来了……”
宁鹤澜捡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也不说话,拿着刀走到了徐清扬的背后,徐清扬本想转过头,却被宁鹤澜伸出一只手按住:“你要做什么!”
宁鹤澜没出声,徐清扬神经紧绷,生怕他拿着冰凉的刀刃突然给自己来一下。
他感觉宁鹤澜抓了自己后面扎着的头发一下,寒毛忍不住都竖了起来:“宁鹤澜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你可别乱来啊!”
接着他感觉脑后一松,后来是刀子在割什么的声音,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停地起,于是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宁鹤澜你别乱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哎呀,不够好意思,我手快了点,”宁鹤澜毫无诚意地从徐清扬背后冒出个头,伸出手在徐清扬面前晃了晃,徐清扬一看,他手里抓的竟然是自己的半截头发!
“你居然割我头发!!”
宁鹤澜家客厅里,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徐清扬不仅依然被绑着,现在还披头散发的,不过从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嚣张或者不屑,看上去倒是十分的萎靡。
“我是被我师父派到这里的……”徐清扬开口道,“他只让我把你困在幻术里,说一个月后再放你出来。”
“一个月这么长时间?!”秦阳惊讶道。
“为什么是一个月?”
“因为一个月后道观里下一任继承人就能确定了。”
“道观?辰玄宗?”宁鹤澜眯了眯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掌门候选人之一。”徐清扬说完看了宁鹤澜一眼。
宁鹤澜有些惊讶,秦阳比他更惊讶:“小澜,你啥时候出的家?”
第106章第106章家人(二十七)
“我不是你们宗门弟子,掌门候选的事与我无关吧。”宁鹤澜说。
徐清扬呵了一声:“我也是这么说的,可玄玉道长说你爷爷是宗门的人,你是他孙子,你也就是宗门的人。”
宁鹤澜明白了:“所以你们为了不让我去参选,就把我困在幻术里?”
徐清扬嗯了一声,宁鹤澜有些无语,他虽然名义上被辰玄宗的人喊小师叔,可他根本没有正式成为那的弟子,他也不想和那个道观有什么瓜葛。
就为了这么无聊的事将他困在幻术里好几天,现实里爷爷找不到自己该担心了。
旁边的秦阳一直在想着什么,突然他猛地反应过来:“小澜,这么说我和你一起被困在了幻术里?”
宁鹤澜给了秦阳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秦阳捂着头大呼完了,那他这两天还兢兢业业地去上班,实际上他不就是翘班?还连着翘了几天??
“完了完了……要写检讨了……”秦阳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在地上。
“阳哥,你跟你们领导你说你被困在幻术里了,”宁鹤澜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徐清扬,“然后把他抓去关几天,就以……嗯,妨碍公务罪?”
秦阳几乎要发出悲鸣了:“宁鹤澜你觉得我能在检讨上写这个吗?”
宁鹤澜扫了一眼徐清扬:“我不会去掺和你们道观的事,现在你解除幻术,我把你放了。”
徐清扬怀疑地盯着宁鹤澜看了又看:“你真的不会去吗?”
宁鹤澜举起刀:“你另外半边头发也想被割了吗?”
徐清扬打了个冷战:“……捆仙绳绑着我,我解不开。”
宁鹤澜微微一笑:“你找的这个借口骗骗外人还行,骗我的话……”
秦阳不解:“小澜,捆仙绳抑制他的法力,他确实解不开吧?”
宁鹤澜说:“要是其他的道法也就算了,他这种幻术其实是展开了一个巨大的阵法结界,而施术者会在阵法中心,阵法已成的时候,就不受施术者的外力控制了,想解除幻术只需要施术者布阵时的符咒撕掉就行了,至于符纸的位置应该就是在阵眼正中间。”
“原来如此。”秦阳点点头,目光落在徐清扬身上,“小澜,既然他不说,那就别放他了,我们去慢慢找那阵眼,反正你也不急。”
“说得是,那掌门候选我去不去都一样,可有些人只怕来不及去参选……”宁鹤澜看向徐清扬,“是吧?”
“你们好狠!”徐清扬骂骂咧咧,他叹口气无奈地说,“阵法符纸在我的怀里。”
宁鹤澜摸了摸,伸出修长的双指夹出一张符纸,仔细一看,符纸上写的是很高级的道法咒语,就徐清扬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用不了这么高级的咒法的。
“这是我师父画的符,我只需要布阵就行。”徐清扬说。
这是徐清扬第二次提到他师父了,宁鹤澜看向他:“你师父是谁?”
徐清扬闭上了嘴,他眼神飘向别处,看起来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说宁鹤澜也不强求,他将符纸递给秦阳,秦阳掏出打火机点燃,符纸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随着符咒的消失,一股半透明的波纹从空间中散开,幻术解开之后,大家才发现外面艳阳高照。
而且,宁鹤澜感受到了屋内浓烈的妖气。
这妖气并不全是黄妖身上的,还有另外一种……他默默地看了旁边一脸不悦的徐清扬。
“咯哒!”阳台上的鸡哥看到宁鹤澜后激动地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叫着就往他怀里钻,“咯哒咯哒!”
宁鹤澜被鸡哥猛地一扑,还有些站不稳,他嘴角噙着笑,轻轻地摸着鸡哥的头:“想我了吧?”
“咯!”鸡哥被困在幻术之外,几天不见宁鹤澜,现在总算是见到小主人了,看它的样子都要激动哭了。
“鸡哥是真想你了,”秦阳也抚了抚鸡哥的羽毛,“要不是因为有人来找茬,你也不会几天都没见到你主人了。”
话说到关键点了,鸡哥鸡冠一抖:“咯哒。”
秦阳指了指旁边的徐清扬。
一直在默默看戏的黄妖预感不好,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徐清扬。
果然,下一秒鸡哥全身的羽毛就膨胀了起来,它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打鸣声之后扑向了徐清扬。
“妈呀!”徐清扬想跑,可被捆仙绳绑住跑不了,站起身后又摔了下去。
鸡哥对着他就是一阵狂扑猛啄。
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宁鹤澜才将鸡哥抱了起来,顺手解开了绑住徐清扬的绳子。
徐清扬被鸡哥教训了一顿之后早已没了来时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现在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头发还一边长一边短,身上还有很多鸡毛,他吐掉口中的鸡毛,一股气堵在嗓子眼发不出来,憋得难受。
他从地上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宁鹤澜:“宁鹤澜,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只是念在同样是宗门后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我不是什么宗门后人。”宁鹤澜将鸡哥放到阳台,“你们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
徐清扬沉默着扫过宁鹤澜的脸,从他的眼里看不出别的情绪:“你会后悔的。”
甩下一句胜者才有的姿态后,徐清扬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准备离开。
“等等。”宁鹤澜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师父只让你来做了这一件事吗?”
“是啊。”徐清扬抱起手,“你想说什么?”
宁鹤澜拿出一个东西:“这个,你见过没有?”
徐清扬眯起眼睛一瞧:“这是什么?烧焦的……树皮?”
“对。”宁鹤澜盯着徐清扬,徐清扬用指腹摸了一把树皮上的灰烬:“这是……妖术……”
他想了想又说:“应该是什么会火系法术的妖怪吧……”
徐清扬见宁鹤澜盯着自己于是挑了下眉:“我用的不是火系法术,是土系。”
说罢徐清扬不再看宁鹤澜,转过身挥了下衣袖:“宁鹤澜,你什么时候来道观,我很想和你比试比试。”
接着徐清扬的身形渐渐模糊,很快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秦阳在旁边打趣了一句:“这种消失的方式好像妖怪……”
宁鹤澜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徐清扬,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气……一个修道之人,身上怎么可能有妖气的味道?
他想着,拿起手里那块烧焦的树皮,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味道和徐清扬身上很像……难道说……
秦阳好奇地凑过来:“小澜,这是什么?”
“……没什么……”宁鹤澜先不打算告诉秦阳。
旁边的黄妖蛄蛹着爬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宁鹤澜,宁鹤澜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给他解开了捆仙绳:“念在你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走吧。”
“谢谢宁爷!”黄妖感激地说着,千恩万谢宁鹤澜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夸了好半天他才去拉开大门,又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的两人一鸡,这才离开了。
事情解决了,宁鹤澜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秦阳还以为宁鹤澜身体不舒服。
秦阳奇怪地问了一句:“小澜,你怎么没怀疑我也是幻术里的人呢?”
“怀疑了。”宁鹤澜坦然地说。
“嗯?我怎么没感觉你试我?”
“我先前拿出捆仙绳就是在试你了……”
原来捆仙绳并不是绑住人才有用,这种仙家法宝,在妖怪碰到的瞬间就能让妖怪的妖气散掉大半,修为低的更是碰一下就会现出原形。
“好啊,你小子,暗戳戳的怀疑我还不跟我说!”秦阳一把抓过宁鹤澜,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揉搓。
兄弟俩打闹了一会儿,宁鹤澜才想起该给宁国华打个电话。
宁鹤澜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那边宁国华却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找茬,宁鹤澜好奇地问为什么?
原来这件事宁国华一早就知道了,他是刻意去国外旅游逃避这个事的,不过他并没有提醒宁鹤澜,一来那徐清扬虽然幻术厉害,可都是精神上有些折磨,实际上造成的伤害,几乎等于零。
二来,他也想看看宁鹤澜会怎么做。
“爷爷,您不会以为我想去参加那个什么掌门候选人吧?”
“……其实去看看也可以的。”
“爷爷,您是不是忘了我都不是那个什么地方的弟子……再说,那个地方我应该是再也不会去了……”
爷孙俩仿佛想起了什么,宁国华不说话了,他主动转移了话题:“哎,方回怎么样了?”
问得好,宁鹤澜把方回给彻彻底底的忘了,按理说如果方回在家里,就会像鸡哥那样在幻术解除之后就出现了,可现在家里哪里都没有他,或许有可能在宁鹤澜中了幻术的时候,方回也中了幻术,不知道去哪了。
宁鹤澜和秦阳来到医院,没见到方回,宁鹤澜得知方诚和方忆都已经出院,可方宇还在医院。
甚至从普通的病房转到了ICU。
秦阳很意外:“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护士也说不清楚,于是让他们去找主治医生。
阮医生刚动完手术回来,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宁鹤澜和秦阳:“鹤澜?你怎么在这里?”
“阮医生。”宁鹤澜礼貌一笑。
在得知两人是因为方宇的事情来之后,阮医生将两人请进屋,随后告诉了他们方宇的实际情况,一句话总结就是,也许是阴毒感染,现在很不乐观,现在医院也只能尽量维持方宇最基本的生命体特征,不过方宇再这么下去,也撑不了几天了。
阮医生叹口气:“他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再晚些可能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宁鹤澜看着阮医生拍的方宇的视频资料,他看着那黑了一片的皮肤眉头轻拧:“方回来过没有?”
“来过,他很着急,我本来说让他去找你爷爷,可你爷爷现在也不在国内,然后我说要不找鹤澜你试试,他没说话,然后就走了。”阮医生说。
“小澜,你说小回会在哪?”秦阳问。
“……我不知道。”宁鹤澜猜想自己这两天中幻术昏迷,所以方回也许是找过自己的,那他找不到自己的话,会去哪?
“小澜我在想,小回会不会去找我了?”秦阳突然说,“我也只是猜测,他可能会找我问你爷爷的电话,毕竟你当时在幻术里……我也在幻术里……这么说他很有可能在公安局。”
“嗯,我觉得阳哥你说得有可能,我们去看看。”宁鹤澜同意秦阳的想法。
第107章第107章家人(二十八)
可是,方回不在公安局。
前台的警察小姐姐说那天确实有个年轻人来找秦阳,可秦阳当时出去办案,那年轻人就在门口等,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还真没注意。
秦阳不免吐槽说早知道给方回整个手机了,现在找人都找不到。
不过要找人也好找,宁鹤澜找出方回的一根头发,又拿出一张符纸,将方回的头发放在上面,符纸亮了起来。
一缕微光从符纸上浮现出来,然后指引方向似的飞向西北边。
“阳哥我们走。”宁鹤澜立刻跟了上去。
跟着符纸上引路的微光,宁鹤澜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小区。
秦阳站在小区门口咦了一声:“这个小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微光进了小区之后,将两人引到一处空地后就在原地打转。
宁鹤澜看了看周围,这里距离小区大门不远,不过地上的颜色要更淡一些,能看出这块地被特意地打扫过了。
可是方回并不在这里,那符纸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这里是有什么吗?
宁鹤澜收了符纸,他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地面,在地面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些细碎的颗粒。
用指腹搓了搓,这些颗粒看起来似乎是沙子。
“这是河沙。”秦阳蹲下身说,“怎么了?”
“河沙……”宁鹤澜又从旁边的缝隙里抠出一些泥沙,这些明显看到是和水泥混合的,“这两种沙子不一样。”
“建筑的话,一般只会用同一种砂,这样聚合力会比较好,若是混了其他地方的砂石,不仅会影响防水性,还容易塌陷。”秦阳捡起一颗宁鹤澜最开始发现的河沙说,“像这种小区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沙是上次有辆车打翻了之后没打扫干净的。”宁鹤澜身后传来一个年老的声音,他回过头一看,是一个门卫大爷。
宁鹤澜到他话里提到上次打翻:“大爷,您能跟我说说吗?”
门卫大爷看了看两人:“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噢,我是大学生,在做社会调查的课题。”宁鹤澜笑着说,“这次研究的就是不同小区用来铺路的砂石有什么不一样的。”
理由非常靠谱,秦阳都想给自己这个表弟张口就来的能力点个赞,门卫大爷当然也相信了。
“哎,其实就是上个月的事,一辆装着沙土的卡车不知道为什么刹车失灵了,冲进了我们小区,车翻了,沙子也撒了一地,还撞死了一个年轻人,唉……”门卫大爷有些感慨。
宁鹤澜眼眸一动,旁边的秦阳一下子站起身来:“我说为什么这个小区的名字看起来怎么眼熟,原来这就是上次的那个案子。”
“方回……”宁鹤澜也反应过来了,这里是方回住的小区!
门卫大爷听到宁鹤澜口中的名字便说:“哎,你们认识他?唉,那年轻人也是飞来横祸,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听完之后,宁鹤澜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方回来这里做什么?符纸显示他在这里,可周围并没有他的身影,难道他魂魄脱离了容器吗?
秦阳本想跟着宁鹤澜一起找方回,可他们周队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秦阳只能回去做事,顺便把这几天翘班的事给汇报了。
“阳哥你去忙你的,这里我能解决,”宁鹤澜冲秦阳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行,小澜,有事一定要找我。”秦阳临走的时候拍了拍宁鹤澜的肩膀。
宁鹤澜回家把鸡哥抱了过来,他看不见的,鸡哥能看见。
到地方之后宁鹤澜将鸡哥放下,鸡哥一晃一晃地在原地打转。
“鸡哥,看到方回没有?”
“咯哒。”
方回果然在这里,宁鹤澜蹲下身子,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若是在这里施法布阵肯定会引起围观,到时候找理由也麻烦,那就只有等到晚上了。
宁鹤澜抱着鸡和门卫大爷聊了一会儿,把门卫大爷哄得开心,大爷同意他晚上来这里做所谓的“社会实验”。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宁鹤澜带着鸡哥又来了,还给大爷拎了一袋子的水果,让大爷给他清清场地,等会如果有人要过来,就帮忙支开一下。
大爷满口答应:“哎,现在的年轻人总体来说素质都比较高,小区里的那些孩子经常帮我搬东西。”
说着说着他就提到了方回:“这个方回啊,我知道他心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缺乏同理心。”
门卫大爷说得对,所以宁鹤澜对方回一直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像他这种孩子就是从小溺爱出来的,我啊,见得多了,这种如果在早些时候教导纠正,说不定性格还会改回来,不过啊……”门卫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希望这个孩子一路走好吧。”
宁鹤澜看着远处:“当时那车怎么会撞进来呢?”
“哦,你说那卡车?说的好像是刹车失灵……不过神奇的就是方回的车被压瘪了,整辆车都翻了,可卡车司机一点伤都没有,大伙儿都说他命大。”门卫大爷说。
宁鹤澜记得当时电视上放这个新闻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的,车头都变形了那司机竟然没事……
在他思绪飘远的时候,手机定的闹铃响了,半夜十二点整。
门卫大爷看宁鹤澜走到旁边,拿出一根粉笔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他很好奇,想过去看吧又怕影响了宁鹤澜,心里想着现在这些学校出的实验课题还真的五花八门,比自己孩子读书的时候有趣多了。
很快,宁鹤澜在路灯下画了一个阵法,此阵为太极阴阳阵法,和其他阵法不同,主要是用来找隐藏气息的妖物的,当然现在也能用来找鬼魂,比如方回。
宁鹤澜猜测方回估计被也被困在幻术里了,不然鸡哥不会只感受到他气息而找不到人。
他将鸡哥放在阵中心,给鸡胸脯上贴上一张符纸:“鸡哥,我会把你送到幻术里,你进去的话对方应该不会太在意……等下你如果看到方回的话,这符纸会亮的,到时候你把他带回来。”
“咯。”鸡哥晃了晃鸡冠子,表示听懂了。
宁鹤澜后退几步出了阵法,右手轻轻一甩背在身后,左手竖起两只指头放在眼前,他眼底亮起了淡淡的光:“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邪祟退散,鬼妖显形!”
旁边远远观望着的门卫大爷看到地上那图案竟然一下子亮了起来,而放在中间的公鸡也随着亮光消失在了原地,他还以为自己老花眼犯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公鸡确实是不见了,而旁边的少年眼睛恍若星眸,挽在脑后的几缕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
虽然宁鹤澜穿得很青春时尚,可门卫大爷居然在他身上看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仙气,仿佛看到了一位仙人,又多看了几眼少年之后,门卫大爷觉得还是说自己眼花比较有说服力。
鸡哥被宁鹤澜送进幻术之后,耳边一下子嘈杂了起来,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
“快救人快救人!”
“你挖这边我挖那边!”
“哎呀,这沙里浸血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挖快挖!”
鸡哥看着周围的人群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眼前有一辆侧翻的大卡车,后车厢里的泥沙全都翻了出来,在泥沙下面有一辆被撞得变形的跑车,有血不断地浸出来。
救援的人手忙脚乱地将埋在下面的人给拉了出来,鸡哥鸡冠一抖,这不是方回吗!
它激动地跑上去,却见方回全身是血,旁边有人探了探方回的鼻息:“不行,没气了!”
“快,快,人工呼吸!
“他又不是溺水你人工呼吸有用嘛?!”
“我看他是失血过多,得,得先止血!绷带绷带!”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鸡哥看到方回的魂魄从□□里脱离出来,飘飘悠悠地浮到了半空。
“咯哒?”
鸡哥本想上前,没想到方回的魂魄猛地睁开眼,四周的景象飞速地变形后退……
鸡哥看到方回的魂魄又回到了之前的□□里,接着周围人的动作奇怪地往后退,又退到了之前挖沙救人的时候,甚至还再往后退,一直退到方回在车里和周围的人吵架的时刻。
“咯?”鸡哥歪着脑袋,它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在看了方回被泥沙压死三回后,鸡哥懂了,方回是被困在无限循环的幻术中了。
在第四次方回的魂魄飘到半空中的时候,鸡哥咯哒一声飞扑上去,一把叨住方回的衣领将它的魂魄往旁边一拖,周围的景象像时间暂停了似的,接着跟玻璃一般,全都哗地一下碎了。
“咯喔。”鸡哥智慧的眼珠转了转,嘴里叨着方回的衣领没松口。
顿时周围变成了一片空白,人,车,泥沙,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是谁坏了我的幻术!”随着一声愤怒的声音,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嘴边还有瓜子壳,“呸……”
他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后打量了那边的鸡哥一眼,这秃毛,这南上北下的眼珠:“我去,好丑的鸡……”
“咯哒!!”鸡哥被触发了关键词,双翅一振,鸡冠一立,扑腾着就朝那边的人飞了过去,上前就是猛地一抓。
那人没想到这丑鸡这么猛,躲闪不及,脸上猛地一疼。
“我去!”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躲开鸡哥,伸手摸了下脸,竟然给抓出血了!
第108章第108章家人(二十九)
“咯咯!”鸡哥飞身上前连扑带抓,这人一开始还连连后退,后来也想还手,没想到鸡哥看着营养不良,速度居然很快,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没一会儿,这人头发被抓乱,身上的道袍也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脸上是最惨的,三道爪印留在了上面。
“……你这只丑鸡……”这人捂着脸骂道,“下手居然这么狠,我看你就不像普通的鸡,你肯定是妖怪,看我今天不收了你这只妖鸡!”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符纸立刻结了冰,接着从里面飞出许多极薄的冰刀朝着鸡哥迅速地攻了过来。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只凶悍一点的公鸡,这人也没把鸡哥放在眼里,没想到鸡哥速度很快,它迅速地闪过袭向自己的冰刀,伸长了脖子压低身形一个猛冲,竟然撞得这人一个趔趄。
“呃!”这人身形不稳连着后退了几步,“你这鸡……”
“咯喔!”鸡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他的面前,大有一副你放马过来的架势。
这人哼了一声,手中变出许多符纸,随后往空中一抛,顿时半空中出现了无数的冰刃,鸡哥抖了抖机关,准备接下他的这一招。
旁边原本处在昏迷状态的方回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身前的鸡哥,还有鸡哥面前那明显不是什么好人的人。
他虽然醒了,可脑筋还没清醒过来,只能看着鸡哥在那飞上飞下的。
只见无数的冰刃从半空中坠落,带着呼啸的风声攻击着鸡哥,而鸡哥速度很快,在密集的冰刃攻击中穿梭着,那些冰刃没有一个碰到鸡哥,冰锥砸在地上出现一个一个的坑,鸡哥大叫一声飞到半空中,双翅收拢猛冲下去,对着那人的头就是一记重击。
方回看那人痛得几哇乱叫,头上明显鼓起了个大包。
“咯哒!”鸡哥落回地面,歪了歪脑袋看着那个人。
“哎哟……你这死鸡……哎哟疼死我了……”那人抱着头,疼的一时间忘记使出法术了。
“鸡大哥!”旁边的方回一下子扑过来抱住鸡哥,“您老人家来救我了!呜呜呜……我想死你了!”
“咯哒。”鸡哥用喙轻轻碰了碰方回的手背。
被鸡哥揍得满头包的人看到方回的样子懂了:“原来你们两个是认识的……怪不得我的幻术里会闯进来这么一只丑鸡。”
“咯哒!”鸡哥听到自己被骂鸡冠一晃又要冲上去打人,可无奈方回死死地把它按在怀里,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亲爱的鸡哥,我承认以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从今天开始我加倍对你好!我给你吃最好的鸡饲料!”
“……咯哒。”
这人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符纸,忽然之间周围漫天飞雪,气温骤降,周围空气的水珠凝结成了冰,边缘锋利无比,轻轻一划就能让人皮肤破个口。
“咯哒!”鸡哥挣扎着想离开方回的怀抱去收拾那个一直骂自己丑的人,可方回哭唧唧的抱着它就是不撒手,“咯咕!”
方回见到鸡哥就像见到久违的亲人,哪里肯放手,他从来没觉得鸡哥这么帅,身上鸡味这么好闻,长得这么漂亮……
“鸡哥从今天起我方回爱你一辈子……”
“咯咯!咯咯咯咯!!!”
眼看着拳头大小的冰块就要从空中砸下来了,鸡哥挣扎了半天方回就是不放手,他不得不反嘴对着方回的手背狠狠地叨了一口,趁方回吃痛放开它的时候扑腾起来对着方回就是一顿打桩机啄法。
那边施法的人愣了,这鸡……到底是哪一边的,怎么谁都打?
在他还没想清楚的时候,那边的鸡哥已经解决了方回,转头看向了他这边。
幻术外,阵法旁,宁鹤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阵法微微发着光,在阵眼中有一抹金色的光也亮了起来,宁鹤澜知道鸡哥找到人了,他闭上眼,嘴里默念口诀,周围忽地刮起一阵风,风越来越大,吹得迷人眼睛,等风停了之后,阵眼中心出现了一只鸡,还有两个人。
“咯哒。”鸡哥冲宁鹤澜叫了一声,他膨起羽毛抖了抖,表示任务完成。
宁鹤澜垂眼看了看地上的两人,一个是不认识的人,还穿着道袍,这道袍不就是辰玄宗的衣服么……不过看他这衣服头发乱七八糟的,估计是被鸡哥打了,现在满头包;另一个,这人怎么也满头包,看了看长相,好像也没见过。
宁鹤澜抱起了手,他没见过方回魂魄的本身的样子,所以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方回。
方回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被鸡哥啄伤的手和脸:“鸡哥,我们几天没见,你下嘴用不着这么狠吧!”
“咯。”鸡哥晃了晃鸡冠子,表示自己没做错。
“方回?”听少年喊鸡哥,宁鹤澜才蹲下身。
“是啊,你不认识我吗?”方回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才来救我啊,我都要被幻术折磨死了。”
说着方回咦了一声:“你眼睛好了?能看到我了?”
“你身下的是太极阴阳阵,在阵法里的妖魔鬼怪都会现形。”宁鹤澜说。
“行行行,现在把我归成妖魔鬼怪了……唉,说真的宁鹤澜,你再不来救我,我真的要死了……”方回叹口气,斜眼看了看旁边趴着的人,越想越气,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你遇到什么了?”宁鹤澜看了看旁边的人,视线又落回方回身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不停地被车撞死,活了又被撞死,就这样来来回回不断地重复我死之前的过程……”方回看了看四周,又伸手摸了摸地面,“……我就是在这里被那卡车压死的。”
“你中的是时间循环的幻术,若是我不解开,你确实会一直困在里面……”旁边的人接了话,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他摸了摸头上的包,疼得龇牙咧嘴的。
他看了一眼方回,接着目光转向宁鹤澜,视线来来回回地在他身上打转。
宁鹤澜迎上他的目光,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方回在旁边看两人大眼瞪小眼,拍拍屁股站起身:“宁鹤澜,我容器不见了……”
“宁鹤澜?”宁鹤澜还没吱声,旁边那人“Duang~”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惊讶地指着宁鹤澜,“你是宁鹤澜?你就是宁鹤澜?!”
宁鹤澜神色淡然,方回瞥了这人一眼,然后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宁鹤澜的手臂:“对了宁鹤澜!我是来找你救命的!我哥他,我哥他要不行了!”
“我知道,我今天去过医院了。”宁鹤澜被他抓得有些疼,眉毛微微蹙了下。
“宁鹤澜我求你救救我哥哥!现在宁爷爷不在我只能靠你了!”方回很着急,“医生说他撑不了几天了!”
“宁鹤澜,你就是宁鹤澜!”旁边的人还在重复这句话,方回本就心烦,听他跟复读机一样叭叭心里更心烦,转过头就说:“哎你先闭嘴行不行。”
“嘿方回,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就这么跟你说话了,老子还有帐没跟你算!你把老子困在幻术里折磨了这么多天,我恨不得抽死你!”
这人眼睛眉毛一竖,眼睛一瞪,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你信不信我又把你关幻术里面去!”
宁鹤澜也是觉得有些吵,他举手拦了下方回示意他别说话,又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这人说。
“不认识。”宁鹤澜说。
这人一开始明显觉得宁鹤澜在装傻,可当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宁鹤澜的表情后,发现他不是在说谎,于是理了理衣服说:“我是赵放,我们小时候一起在道观里玩过。”
“赵放?”宁鹤澜眼睛眯了下。
“你记得?”这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没印象。”
“……”
“小道长先救命啊,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就先别管他了。”方回横插进两人中间挡住双方的视线。
“嘿你小子说谁不重要?”赵放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
“咯哒。”鸡哥摇晃着鸡冠走了过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宁鹤澜从怀里摸出一根绳子递给赵放:“先拿着。”
“嗯?这是什么?”赵放下意识的接过,没想到刚碰到绳子身子就发软,他心里一惊连忙想松手,宁鹤澜反手一甩,那绳子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唰地一下爬到赵放的身上,眨眼间就将他给绑了起来。
方回看得惊讶:“哇,这是什么法宝?”
“捆仙绳。”宁鹤澜说着,给绳子绑了个蝴蝶结。
“宁鹤澜你好卑鄙!竟然用捆仙绳绑我!”赵放大喊,“你居然还绑个小蝴蝶结,我可是个男的!”
“也是,你是男的,得配一个大~的蝴蝶结。”宁鹤澜伸手将赵放胸口的蝴蝶结往外扯了扯,变成了一个大蝴蝶结,“这样喜欢了吧?”
“宁鹤澜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你放开我!你这么做就是在侮辱我!”赵放说,“我可是堂堂辰玄宗的弟子!”
方回听到了这奇怪的名字,好奇地问:“什么辰玄宗?听起来像什么门派……”
“走吧,我们先回去。”宁鹤澜扯了一下绳子的另一头,赵放不得不跟着他走。
“宁鹤澜你又开始了是吧?你能不能听我说话?”方回忙跟上宁鹤澜。
赵放也一直在大喊大叫:“宁鹤澜!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施咒马上让你躺这儿!”
宁鹤澜斜睨了赵放一眼,淡淡一笑:“如果你不想舌头也扎个蝴蝶结的话,还是安静点好。”
赵放:……
第109章第109章家人(三十)
临走前宁鹤澜给方回身上贴了一张显形符,免得方回离开阵法后就又看不到他了,主要是宁国华现在不在,没办法给方回找新容器。
然后他蹲下身将地上的阵法给擦掉,最后跟半梦半醒的门卫大爷道了谢。
门卫大爷看到他绑着一个人,惊讶得瞌睡都醒了。
“今天谢谢大爷了。”宁鹤澜冲他笑笑,“这人是和我一起的,刚才装模作样想吓唬我,我现在带他回去。”
门卫大爷怀疑地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赵放,又看了看宁鹤澜,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宁鹤澜,谁让这孩子长得好看又懂礼貌呢,确实容易让人相信他。
方回看到这个大爷,心里一下有许多情绪涌上来,他记得他当时骂大爷骂得很难听,可那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也是这位大爷先喊的救人,在刚才反反复复的幻术里,他看清了救自己的许多人,大家素昧平生,一开始是因为看方回骂人骂得难听,所以才出来帮门卫大爷说话,可当看到方回被卡车压住之后,大家也是拼了命的救他……只不过,没来得及。
宁鹤澜本要走,余光看到方回站着不动:“怎么?”
方回眼里情绪涌动,他眉头拧起,嘴角下压,看起来十分难过:“小道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说。”
“你能不能帮我……帮我给大爷道个歉……”
宁鹤澜看了看方回,又想起之前门卫大爷跟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大概有了数:“想道歉的话还是自己亲自道歉比较好,等你回去给大爷托个梦。”
方回没反驳,宁鹤澜说得对,那就等哥哥的事解决了,向这些好心人都道个歉吧。
等回了家,宁鹤澜把赵放往阳台上一关,对旁边的鸡哥说:“鸡哥,先帮我看着他。”
“咯哒。”鸡哥走到赵放面前,用智慧的眼睛盯着他。
赵放看着这只怪异的鸡,还有它的这方向不一致的眼珠,不由得往旁边缩了缩:“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咯。”鸡哥见他躲,于是又往前了一步,赵放只能又缩了缩,于是鸡哥再进一步。
最后赵放是被鸡哥逼到了角落里,他欲哭无泪,要是让师兄弟们知道自己被一只丑鸡逼成这样,肯定要笑话自己的,到时候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宁鹤澜,你先救救我哥,我哥快不行了……”方回急得团团转,现在他不知道除了宁鹤澜,还能找谁帮忙。
“方回,你先别急,等明天我去医院看看再说。”宁鹤澜一直在打哈欠。
“现在去吧,我担心明天我哥……”
“现在这个时间点医院不会让我们闲杂人等进去的。”
宁鹤澜说着说着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后面方回说的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只怕是旁边有个枕头他能倒头就能睡着。
“可是,可是……”方回又着急又觉得宁鹤澜说的是对的,他又不能绑着宁鹤澜走,而且看宁鹤澜的样子他是听不进去了,只能坐到沙发上开始揪头发。
宁鹤澜回了房间休息,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说,今天找方回也是费了不少力气了,得补补觉恢复下灵力。
鸡哥卧在赵放面前也睡了,赵放双目无神的盯着夜空,估计在发呆。
方回睡不着,他被困在环境里一遍又一遍的经历被车撞过来的情景,那种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若不是鸡哥来救了他,他真的要崩溃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在幻境中那种被泥沙掩埋的窒息感和内脏压迫的疼痛感都太真实了,每重复一次都是剧痛,现在身体都还留有之前的感觉,总觉得身子不舒服。
本想揪着赵放先打一顿,可方回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只能先把这口气给压下,之后再和他算。
第二天一早,宁鹤澜就醒了,他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想起方回哥哥的事,决定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
打着呵欠拉开门,宁鹤澜没注意门口有人,被绊了下,差点一头撞到地上。
他的卧房门口蹲着一个人,宁鹤澜回头一看,竟然是方回。
“方回你在我房间门口做什么?”
“小道长!你总算醒了,来来,我们快走吧!”方回显然在这个地方等了好久了。
“……所以你在我门口做什么?”
“我等你起床啊,我又不敢进去叫你,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宁鹤澜轻叹一口气,算了。
看宁鹤澜和方回收拾好要出门,赵放在阳台那大喊:“哎宁鹤澜!你放了我!你先放了我!”
宁鹤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方回在后面对着赵放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宁鹤澜!方回!”赵放喊着两人,“别把我和这鸡关一起!喂!你们听到没有!”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赵放回过头,看到鸡哥正盯着自己。
赵放:……
鸡哥:……
走到小区的方回和宁鹤澜听到阳台那传来一声惨叫。
“啧啧啧。”方回摇摇头,心里暗爽,赵放你就等着被鸡哥揍吧。
“小道长,你把他关在你阳台,要是被旁边邻居看到了,以为你绑架了人,你怎么解释啊?”方回好奇地问着。
“他们看不到的。”宁鹤澜说。
“看不到?噢,你在阳台那布置了结界?”
“没有,他们应该习惯我家阳台出现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难道你们经常做这种事……”
两人赶到医院,正好碰到阮医生,他看到方回的样子很奇怪:“你……”
“噢,我容器丢了,现在只能暂时这样了。”方回说。
于是阮医生带宁鹤澜去换了医生的衣服,又支开了病房里的护士。
两个小护士在门外感到很奇怪。
“又是实习医生?”
“上次也来了一个,这两天实习医生真多。”
病房里的方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宁鹤澜还没走近就看到方宇面上浮着一沉阴气,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走近一看,方宇眉头紧锁,嘴唇发白,呼吸微弱,他身上的皮肤从手臂开始发黑,心口这的皮肤寻常人看不出来,可宁鹤澜看出这已经远远不是阮医生视频里拍的照片那种程度了,现在很严重了。
“哥!”方回扑上去,可是方宇听不到他的话,也没有意识能睁开眼睛,“哥!哥……”
宁鹤澜拿出符纸贴在方宇受伤的手臂上,黄色的符纸很快就吸收阴毒变成了黑色。
阮医生和方回在旁边看宁鹤澜一连换了三张纸,纸都很快的变成了黑色。
方回虽然看不懂,可是他知道符纸变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宁鹤澜的目光沉了下来,方回赶紧问:“小道长,怎么样?”
“中毒很深,而且毒已经蔓延到全身了……”宁鹤澜说。
“什么?!”方回惊讶地看着方宇,他转头看向宁鹤澜,“现在怎么办?”
“……”宁鹤澜见过中毒的,也见过中过五花八门的毒,可是阴毒这么深的,还是第一次见。
“宁鹤澜你说话啊!”方回见宁鹤澜不说话心里更慌,“宁鹤澜?宁鹤澜!”
在他要上手去晃宁鹤澜的时候,宁鹤澜目光移到他脸上:“可以试试解毒。”
“什么叫试试?”方回很着急。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
“你可是宁鹤澜啊!”
宁鹤澜看向方回,漂亮的眼眸里有流光划过:“我不是神仙。”
方回放开了他:“抱歉……我只是有些着急……”
阮医生在门口给他们看着,方回看宁鹤澜从那军绿色的小包里拿出一只毛笔,笔尖无墨,却可以写出字。
只见宁鹤澜在方宇的脸上写了几个方回看不懂的字,接着贴了一张符纸在他的额前。
接着方回看宁鹤澜从旁边的医疗器械里找到一把小刀,然后对准了方宇。
“哎等下,你要做什么?”方回赶紧拦着。
“放血。”宁鹤澜看了他一眼。
“放血?!”方回连连摆手,“宁鹤澜,我上次见你爷爷给你解毒都没有用刀。”
“你哥哥中毒有一段时间了,毒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要是再不放血解毒,你哥哥就没救了。”宁鹤澜认真地看着方回,“让开。”
方回又慌又怕,他看了看宁鹤澜手里的手术刀,还是起开了身子。
宁鹤澜拉起方宇已经变成黑人肤色的手臂,找到之前魂魄在地府受伤的地方,拿起小刀轻轻地割开了一个口子,接着迅速地把符纸给包了上去。
“方回,你先出去。”宁鹤澜放下刀说,“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方回听话地赶紧退出房间,从外面的窗户那看着屋内的动静。
只见宁鹤澜翻身上了床,跪在方宇上方,拿起毛笔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写了什么,接着他把左手放在方宇的额前,闭上眼睛念起法咒:“玄门正法,荡涤妖气,邪魅不侵,清和净体!”
随着咒语出口,宁鹤澜掌心亮了起来,方宇额前忽然喷出了大股大股的黑烟,方宇身子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黑烟被逼出来之后又想往他体内钻,符咒亮起点点金光,阻挡着黑烟的动作。
很快,整个病房内都充满了黑烟,床上的方宇痛苦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疼痛的呻吟,方回心里一紧就想进屋,阮医生拦在门前冲他摇摇头:“方回,不行。”
可方回看着屋内的情况,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病房内。
屋内从方宇身体里排除的阴毒像有生命似的四处逃窜,接着从方宇刚才被宁鹤澜隔开的伤口处喷出了一注黑血,将床单都给浸湿了。
宁鹤澜目光沉静,双眸微微亮着光,紧紧盯着眼前,有几股黑烟想从背后偷袭他,却被宁鹤澜身上的光给弹开。
一时间只能看到屋内黑烟窜来窜去,不停地撞到墙上,桌上,窗户上。
方回几乎能听到一阵阵的哀嚎声,就像在地府游魂街听到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方宇身上的黑烟渐渐消散,身子逐渐被柔和的金光覆盖,伤口处的黑血流干净了,后面流出的都是鲜红的血液。
宁鹤澜闭了闭眼,收回了左手,左手心的字已经冒烟了,掌心也红了一片,他捂了捂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
看着是结束了。
方回急忙冲进屋内:“哥!哥!”
方宇还没有醒,不过脸上笼罩着的那股黑气不见了,脸上虽然没多少血色,可呼吸恢复了平静,嘴唇也有了一点点红润。
“哥……”方回红着眼圈握住方宇的手,他抬头看向宁鹤澜,只见宁鹤澜额头出了不少的汗,呼吸有些微喘,“小道长……”
第110章第110章寻(一)
宁鹤澜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他下了床,整理了下刚才被气流吹乱的头发:“你哥中的并不是完全的阴毒,还有些魂魄浑水摸鱼趁机钻进了你哥的身体里,不断地吸收他的生命力,所以他才会这么严重。”
“什么……”方回看了看方宇的手臂,还在流血。
“现在毒解了,那些魂魄也离开了,你哥没事了。”宁鹤澜将头发扎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谢谢你小道长……”方回听到宁鹤澜的这句话后悬着的心终于是松了下来。
阮医生这时候也进了门,他赶紧去检查了方宇的身体,除了有些贫血之外,身体里的器官竟然渐渐地开始恢复正常。
“阮医生,方宇刚才流了许多血,也许有些失血过多,可能需要你处理下。”宁鹤澜对阮医生说。
“好的我明白。”阮医生立刻联系了护士,方宇被急急忙忙地推进了手术室。
阮医生的办公室里,宁鹤澜喝着水歇着气,盯着屋内的绿植出神,直到方回也进了屋子。
“没事了?”宁鹤澜问。
“嗯,阮医生说就是有些贫血,输些血,再住几天院就没问题了。”方回走到宁鹤澜的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接着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了抱宁鹤澜:“谢谢你。”
宁鹤澜反手拍了拍他的背,方回一本正经的说:“我替我全家谢谢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宁鹤澜说:“这倒是真的。”
方回放开他说:“以后你家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宁鹤澜被逗笑:“你现在人都死了还能帮什么?”
方回也反应过来,乐了:“也是,那你以后有事跟我说,我托梦给我爹他们说,别的不敢保证,钱这方面没问题。这次的委托费你要多少随便说。”
宁鹤澜挑了下眉,他知道方回家有钱,于是沉吟了下,他想换台新电脑,准备要个配置高的,差不多一万块,于是他伸出手指比了个1。
方回看了一眼:“明白,我晚上就托梦给我爸爸说。”
等晚上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阳台上的赵放已经被鸡哥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只鸡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赵放生无可恋地蜷在墙角,身上许多鸡毛,嘴里念叨着什么。
“这念的什么玩意儿?”方回凑近一听,赵放说的是:“我一个堂堂辰玄宗弟子,被一只鸡糟蹋成这个样子,无颜回去见师门……”
方回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活该,让你困我在幻术里!”
赵放有气无力地看着向宁鹤澜:“宁鹤澜,不然你还是把我杀了吧,我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宁鹤澜有些好笑:“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
“你是没做,可是你……你把我和这鸡关一起简直让我生不如死。”赵放欲哭无泪。
宁鹤澜将赵放拎进屋内,又给他解了绑,随后自己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冲他扬了扬下巴:“说吧,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赵放眼珠一转,“你见过我师弟了?”
“徐清扬?”
“……你见过他了?”
宁鹤澜很轻很轻的啧了一声,旁边的方回好奇:“徐清扬是谁?”
“唉,没能困住你,真是失策了。”赵放长长地叹口气,双手背在身后,确实有些修道之人的气场。
“小道长,他是你仇人吗?”
“我不认识他。”
听到宁鹤澜这么说赵放猛地转过头来:“宁鹤澜,你真的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可是狠狠地揍过我的。”
宁鹤澜闭了闭眼睛似乎觉得赵放有些烦:“你要么就把事情说清楚,要么现在就离开我家。”
“……当年你来道观里,还救了一只天狗。”赵放说,“当时有个小胖子,被你揍得特别惨。”
这么一说,宁鹤澜想起来了,方回在旁边好奇得不得了:“小道长,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展开说说呗。”
“当年我才四岁,很多事情不太记得清。”宁鹤澜缓缓开口,“那年暑假,我爷爷带我去道观避暑,当时有一群小孩正在欺负一条小狗,我救了那只狗,顺手将那几个孩子打了一顿,可能他们因此记恨我吧。”
赵放看了宁鹤澜一眼:“别把我们修道之人说得这么小气,我们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仇。”
方回点了点头:“那天狗是……”
“我当年救的那只狗,就是传说中的瑞兽天狗。”宁鹤澜说着,看向赵放,“你也是因为你们掌门候选人的事来的?”
“……对,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配合点,不要在这个时候去道观里。”赵放说,“如果你乖乖的呆在家里,我也就不会对你动粗了。”
“切,”宁鹤澜还没说话,旁边的方回先不乐意了,“你什么人啊就这么说,你知道小道长是谁吗?还动粗,你能打过他吗?”
“嘿方回你怎么说话的?”赵放表情不悦,“你信不信我又把你关幻术里?”
提到幻术方回就感觉身子一痛,他强装镇定:“鸡哥在这里,小道长在这里,你关我一个试试?”
“嘿你……”赵放看他样子还装起来了,正想说什么,可看了眼宁鹤澜,他确实打不过,只能闭嘴。
“对了,你们要找宁鹤澜,把我关幻术里做什么?”方回突然想到重要的一点。
“把你关起来免得你坏事。”赵放说,“虽然你没什么用……”
“你再说一遍谁没用?!”方回音量往上拔了一度,赵放懒得理他。
“行了,你回去吧,我哪都不会去,也不会去参加你们掌门竞选。”宁鹤澜往后倒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困了。
赵放索性也坐在了旁边:“不行,我得看着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半夜偷偷摸摸去观里。”
“如果我真的要去,你能拦得住我吗?”宁鹤澜看向他。
赵放微微张了嘴,显然他知道动起手来自己肯定不是宁鹤澜的对手:“可我也不能这么回去啊,不然我师父要烧死我的……”
宁鹤澜打了个哈欠:“你师父是谁?”
“……”赵放立刻将嘴闭上。
宁鹤澜有些好奇了,这个徐清扬和赵放的师父是什么大人物吗?怎么两个人每个提到他都一副三诫其口的样子。
“方回,刚才在幻术里,他有没有用什么法术?”宁鹤澜不再问赵放,反而侧脸看向旁边的方回。
“有啊,漫天飞雪呢,天上还噼噼啪啪地下冰雹。”方回说。
宁鹤澜垂下眼眸,徐清扬为土,赵放为冰,刚才赵放说的烧……他抬眼看向旁边的赵放:“你师父用的什么属性的道法。”
“……你问这个做什么?”赵放一下子警惕起来,脸上的肌肉都紧绷了。
宁鹤澜站起身:“行吧,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就亲自去一趟辰玄宗,那里总该有人知道你师父的情况,还有,顺便跟玄玉真人告一状,看看他老人家怎么处理你们这些弟子……”
“哎别别别!”赵放一下子紧张起来,“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跟真人说这个事。”
宁鹤澜换了个半躺的姿势,一条腿缩了起来:“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叫樊逸,大家都叫他明心道长。”赵放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宁鹤澜在记忆里找了找,对这个道长没有什么印象,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你师父道法很厉害吧?”
赵放骄傲的说:“那是自然,我师父道法高深,一套火系法术用得出神入化,他还会引天火呢!”
“火系……”宁鹤澜想到了什么,他摸出兜里烧焦的树皮,“……”
“你师父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竞选掌门?”
“没机会啊,玄玉真人说要把机会给年轻人……”赵放说,“所以让我来看着你。”
旁边的方回冷笑一声,他听懂了,这些人就是来使绊子的:“可你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来?你现在也看不住小道长啊?”
赵放抿了抿唇,他怎么知道徐清扬困不住宁鹤澜,哎,别提了,自己这边也没困住方回。
“行了,你走吧,趁我没改主意之前。”宁鹤澜从沙发上站起身,微垂视线看了赵放一眼。
赵放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惊:“你,你要做什么?”
“睡觉。”宁鹤澜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走难道还想在我家睡吗?”
“这就放他走了?”方回不理解,“宁鹤澜,他在环境里把我欺负得很惨的!”
“那你去揍他。”宁鹤澜偏了下头。
方回偷眼看了看赵放,自己可打不过这些奇奇怪怪的道士,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方回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狠狠地瞪了赵放一眼,抱着手回了书房。
赵放看了看方回又看了看宁鹤澜,似乎不太相信宁鹤澜什么都不做就放自己走了:“你,就放我走了?”
“不然呢?”宁鹤澜扎起头发,还去给赵放拉开了门,一手随意地搭在门旁,“请。”
赵放一脸懵逼地走出宁鹤澜的家,他呆滞地走进电梯,又出了小区,由于没看路,差点被路过的车辆撞到,车主很不开心地猛按了声喇叭,尖锐的喇叭声将赵放从愣神状态给拉了回来。
“不是……这宁鹤澜就这么让自己走了?”赵放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以为自己会被狠狠地修理一顿,没想到把自己就这么放了?“不行,得赶紧跟师父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