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101章家人(二十三)
宁鹤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跃到半空中将小奶狗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小女孩看宁鹤澜落地赶紧跑了过来,宁鹤澜将怀里的狗递给她:“抱稳了。”
幸亏接得及时,小奶狗没事,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小奶狗亲了又亲,完了冲宁鹤澜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接着小女孩看向那边的方回:“哼!这么大个人还怕小狗,羞羞羞!”
“哎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方回一改刚才被吓到的表情,眼睛一瞪手一举,向前迈了一步,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小女孩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跑远了又停了下来,也许是想想不解气,于是回过头对方回做了鬼脸。
“哎你站住!臭小孩!”方回作势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宁鹤澜在旁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方回立刻收回了手,扯出一个笑脸,“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真的打她,我从来不欺负小孩子的。”
见宁鹤澜不说话,方回一把搭上宁鹤澜的肩膀,一副关系亲密的样子:“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哥就是开个玩笑,嘿嘿。”
尽管宁鹤澜觉得刚才这个所谓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可他还是决定先不说话了。
回到家之后,方回第一件事就去逗鸡哥,果不其然被鸡哥追着满屋子的打,纯纯应了那句,吃饱了撑的。
宁鹤澜本来想阻止,可一想到这鸡和这人都不是真的,于是由得他们闹去。
他来到爷爷的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妖鬼录》。
在宁国华的抽屉里,还有十几本一模一样的书。
之前虽然宁国华给了方回一本,可宁鹤澜并不打算跟方回说,免得他起疑心。
刚才方回和以前明显不一样的举动让他记得以前在妖鬼录上见过,只不过具体的内容想不起来了。
翻书翻了半天,他找到了。
他修长的手指摸着有点泛黄的纸页,看着鬼怪的介绍,他不敢贸然下定论,不过可以先试试这个“方回。”
方回刚才和鸡哥打得嗷嗷直叫,现在一人一鸡终于是累了,于是他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一嘴吃着薯片,一手拿着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
他余光看到宁鹤澜进了卫生间,接着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听到水声方回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接着继续往嘴里塞薯片。
不一会儿水声停了,宁鹤澜在浴室里喊方回的名字。
方回懒散地应了一声:“干嘛?”
“请你帮我拿毛巾来,在我卧室的床上。”宁鹤澜在浴室里喊到。
方回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去宁鹤澜的床上拿起毛巾,然后站在浴室门口说:“我放这儿了啊。”
“你帮我拿进来吧,这莲蓬头出水有问题,我先看看的。”
方回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卫生间磨砂门里面的水汽和往下滑的水珠,他实在不想进去:“那你到门口来拿行吗?”
“行。”
听宁鹤澜答应了,方回暗暗地松口气,接着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随着门开了个缝,方回递出毛巾,没想到一股热水突然洒在了他拿着毛巾的手腕上。
“呃!”方回赶紧收回手拼命地擦着手上的水,他惊愕地盯着宁鹤澜。
宁鹤澜手里拿着莲蓬头笑了笑:“不好意思,莲蓬头确实有点坏了。”
说着宁鹤澜还怕他不相信,突然将门缝给拉大,将那莲蓬头对着方回:“不信你看……”
“哗啦啦!”
随着宁鹤澜说话声,温热的水流从莲蓬头里面喷了来,浇了方回一身,方回眼睛瞬间瞪大,腿软得连连后退,嘭地一下撞到墙上,身子顺着滑了下来,他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惊恐地看着宁鹤澜。
宁鹤澜一脸无辜地盯着方回,想伸手想抓着什么站起来,手抓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抓到,他看宁鹤澜拿着莲蓬头的手动了动,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朝外面跑。
房间内仿佛是经历了瞬间的兵荒马乱,接着很快地静了下来,除了浴室里的水流声还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拿着莲蓬头的宁鹤澜站在原地,他将手中的开关关掉,水珠顺着他的刘海淌了下来,压过纤长细密的睫毛,落在地上溅起了点点水花。
“小澜,你在家做什么?”秦阳看着一地的水,进来后随手将大门关上了,他拿出鞋套套上,看到宁鹤澜裹着一块浴巾走了出来,边擦头发上的水珠边去倒水。
“小回是怎么了?我看他全身都湿了。”秦阳走过来蹲下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的水杯,也接了点水。
宁鹤澜说:“没什么,刚才水龙头坏了,他被浇了一身。”
“那他……跑什么?我还以为他被开水烫了。”
“……取快递吧。”
先不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小区快递站都关门了,方回现在都不能算活着了,也不可能去取快递的吧?这肯定是你宁鹤澜那奇奇怪怪的幽默感,秦阳抿嘴笑了笑。
“你刚才说水龙头坏了?那我去看看?”秦阳说。
“坏得不严重,刚才我修好了。”宁鹤澜扫了秦阳一眼,“阳哥你怎么来了?”
“哎,之前和你们吃完饭我打算回家睡觉的,没想到走到半路又被我们队长喊回来,这不,事情才处理完。”秦阳说着往旁边一倒瘫在了沙发上,“明天还得在这边处理事情,所以小澜,借你家沙发将就一下……”
宁鹤澜看着秦阳没说话,秦阳本来都闭上眼睛了,感觉到宁鹤澜的视线又睁开:“你盯着我做什么?”
宁鹤澜走到浴室里拿出一块毛巾扔给他:“借沙发可以,你先去把澡洗了。”
深夜,十二点。
刚才还嚷嚷着困的秦阳在合眼前刷到了一个视频,然后看了二十多分钟还给看精神了,接着又刷到了美食视频,然后就看饿了。
他抬起头看向宁鹤澜,刚要开口,宁鹤澜就说:“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
“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不行。”
“……嘿,你小子,哥请你吃宵夜都不行?”
“都十二点多了,你想变成胖子吗?”
秦阳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我一天天热量消耗高,不会胖的。”
“……”宁鹤澜孩想说什么,却听得门被打开了,接着看到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接着狗狗祟祟地走了进来。
是方回。
方回看到宁鹤澜和秦阳坐在沙发上明显一愣,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你们还没睡啊?”
“哎小回,回来得正好,我请吃宵夜,你想吃什么?”
方回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哎我想吃烤排骨。”
“没问题。”
接着两人就在那点外卖点得热火朝天,宁鹤澜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了方回好几眼,刚才打湿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全干了,先不说今天这个天气他湿成那样会不会干得这么快,就说他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叽哇乱叫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不过宁鹤澜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拆穿他,就先装不知道好了。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烧烤来了,烤得滋滋冒油的排骨,还有软和的土豆,香甜的玉米,还有其它的一些蔬菜。
本来宁鹤澜没什么胃口,可秦阳劝了他半天,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些。
方回嘴里嚼着脆骨,看着秦阳吃得香,于是往他身旁凑近了些:“阳哥,你每天都这么累,没想着换个工作?”
“换什么工作?”
“哎,这轻松的工作这么多,你别的什么肯定都比现在做的好啊,当警察也太累了。”方回说。
秦阳笑了笑:“是挺累的。”
“那你……”
“一开始,也是因为家里不让我跟着宁爷爷学道术,才逼我报的警察学校,可读了几年大学,又上了这么些年的班,警察的工作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信念……习惯了。”
秦阳说着肺腑之言,眼里有着幽幽闪动的流光。
“要我说,这工作你就别干了,等我哪天给我老爹说一声,你去我家公司上班,工资给你开这个数。”方回二郎腿一翘,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骨头晃呀晃的,怎么看这么像街溜子,“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还像模像样地排了拍秦阳的肩膀,大有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的样子。
秦阳:……
方回本来是喜滋滋的等秦阳感谢自己,没想到秦阳和宁鹤澜都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于是咳了一声:“就,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吃,吃,哎,这排骨真的不错……”
时针指向了半夜一点,气氛有些诡异的烧烤也是吃完了。
方回吃饱了后倒头就睡,在沙发上睡得姿势那叫一个难看。
秦阳倒是觉得吃得有点多,于是去阳台点了支烟。
宁鹤澜也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吹着夜风。
“小澜,我发现你有心事。”秦阳说,“今天比以往更沉默了,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秦阳用随意的口气问着他。
宁鹤澜没有立刻接话,他看了一眼秦阳:“阳哥,你说我们要是困在幻境里,会怎么样?”
“什么?”秦阳听到宁鹤澜的这个猜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幻境?”
宁鹤澜看着秦阳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什么,宁鹤澜的语气一字一顿:“我怀疑我们中了幻术,现在所处的,是施术者所创造的幻境里。”
秦阳明显惊了,他怔怔地盯着宁鹤澜,直到手里的烟头烫到手指才回过神来,他将烟叼在嘴里,随后伸手捏了捏脸:“嘶……疼的呀。”
接着他又伸手捏了捏宁鹤澜的脸:“小澜,会疼,不是做梦。”
宁鹤澜拍开他的手:“我没说做梦,我说的幻境。”
“幻境……幻境……”秦阳想了想,“你是说我们中了幻术,现在处于幻境里?”
宁鹤澜点了点头。
“意思是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宁鹤澜又点了点头。
秦阳疑惑地抬起手搭在额前:“……”
宁鹤澜看秦阳走过来又走过去,随后将烟灭了,认真地看着宁鹤澜:“你怎么知道这个是幻境?”
“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比如鸡哥……”宁鹤澜的视线扫过一旁睡觉的鸡哥,“或者是……”
秦阳先跟着看了看鸡哥,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客厅里睡姿难看的方回:“你说小回他……”
“他并不是原来的方回。”宁鹤澜说第一遍的时候,秦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宁鹤澜又重复了一遍之后,秦阳才再次仔细地朝方回看去。
若说以前方回给他的感觉是那种脾气不好的富家少爷,可现在这个更像是没心没肺的吃货。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方回今天怪怪的。”秦阳拍了下脑门说,“我就说他怎么说的那些话那么难听,我还以为他被夺舍了。
“小澜,既然现在我们在幻术中,那真的方回在哪?”
第102章第102章家人(二十三)
宁鹤澜没有回答,现在真的方回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得先想个办法让自己脱离幻术。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的这个方回,食量大,怕水。
《妖鬼录》里相符的,就是一种叫黄妖的妖怪,传说这种妖怪生前是人类,被带有狂犬病毒的狗咬了之后,得了狂犬病发作而死,转而附身在身前咬死自己的动物身上。
而古代的时候,人们又将狗称作黄耳,因此得了狂犬病死的,就叫做黄妖,所以既有贪吃的特点,也有狂犬病怕水的特点。
甚至还保留了生前被狗咬死的阴影,看到狗就怕。
这个方回,多半是黄妖变的。
不过黄妖一般修为都很低,这种幻术是施展不出来的,更别说甚至束缚了自己的法力,他的背后一定有更厉害的人。
这时候秦阳走到沙发前,拿起桌上的水杯,往方回垂下来的手背上滴了几滴,果不其然,方回突然惊醒,尖叫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翻到了沙发背后。
“我草你干什么!”方回拼命擦着手臂上的水珠,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秦阳。
“果然……”秦阳双眼一眯,“你是妖怪。”
那边的方回原本凶狠的表情瞬间收敛:“……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怕水?”秦阳眼神犀利了起来。
“谁,谁说我怕水?”方回说话都结巴。
秦阳往前走了一步,方回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瞬间跳了起来,后跳落在了后面的餐桌上,他四肢着地,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秦阳,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会给你好看的。”
“呵。”秦阳被他的话逗笑,他活动着关节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小子,也不知道是谁给谁好看,我们警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随着秦阳快步闪身上前,方回眼睛瞪得老大,他摆了个电视上常见的武学招式,咋咋呼呼地喊着:“你,你不要过来!”
秦阳好歹是练过的,而且这妖怪的修为比宁鹤澜想象当中还低,秦阳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将方回的双臂控在背后,膝盖抵住背将他压在地上:“老实待着别动!”
“啊啊啊!我的胳膊!你轻点!”方回大喊着。
“废什么话,老实交代你是谁!”
“……哼。”
秦阳看方回翻了个白眼明显是不想说,于是抬头对站在那边宁鹤澜说:“小澜,拿符咒来定住他。”
宁鹤澜这时才不急不缓地走过来,附身在秦阳旁边耳语了几句。
秦阳一惊,手上不自觉地使劲,疼得下面的方回嗷嗷叫:“疼疼疼!你轻点啊大哥!”
“别叫。”秦阳瞥了方回一眼,随后又啊了一声,“是阳哥草率了。”
“不过还有其它的东西。”宁鹤澜从背后摸出一根普通的麻绳,“用这个。”
“这是……”秦阳看着这根平平无奇的绳子。
宁鹤澜还没解释,地上的方回就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跟破绳想捆住老子?我可警告你们,先放开我,不然我一会儿发飙了你们就惨了!……哎哟哎哟……你轻点啊!”
秦阳从桌上抓了一块抹布将鼓噪的方回嘴先给塞住,转头看向宁鹤澜手里的绳子:“小澜,这绳子是什么”
“捆仙绳。”宁鹤澜将绳子交给秦阳,“什么都能捆住。”
秦阳好奇地接过,这根绳子乍一看就是普通的麻绳,甚至只有成人一根手指头粗不过摸起来异常地柔软,很滑很轻,仔细看去上面还有流光滑过。
宁鹤澜说这是某位神仙送给他家的,据说是用天地间最纯的天池之水养育的天蚕吐的丝编织而成。
“这就是传说中的捆仙绳啊……”秦阳迅速地将方回捆成了个粽子,看着捆仙绳实在是神奇,手感又好,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一被捆仙绳捆住,刚才嘴里还呜呜哼哼的方回立刻安静了下来。
宁鹤澜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方回的脸,在他的鬓角处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于是伸手一扯,竟然将他的头套给扯了下来。
“人皮面具?!”秦阳大惊。
“这人皮面具本来带上去也很假,应该是借助了法力,才让他看起来像同一个人。”宁鹤澜淡淡地瞥了方回一眼,“捆仙绳压制住了他的妖力,这面具就现形了。”
秦阳也蹲下身,此刻的方回早已不是方回,而是一只尖嘴猴腮的小妖怪,而且还是个地包天,两只獠牙又尖又长,嘴唇都包不住。
果然是黄妖。
秦阳站起身拍了拍手,双手叉腰看向宁鹤澜:“现在怎么办?”
“先问问他。”宁鹤澜抱起手。
“这个我擅长。”
时间,凌晨两点,地点,宁鹤澜家餐桌。
黄妖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前有一盏台灯直直地照着他的眼睛,刺眼的光线让他眼睛都睁不开。
前面坐着一脸严肃的秦阳,和面无表情的宁鹤澜。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
秦阳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要扯无关的话题,明白吗?”
“……”黄妖眯着眼,秦阳明显一脸审讯的架势,“你们要干什么啊?”
“我刚才说的你明白吗?”秦阳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黄妖点点头。
“首先,告诉我们你是谁?”
“你们猜?”黄妖不打算好好回答。
“行,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假扮方回?”
“……”
“第三个问题,你是一个人作案,还是背后有团伙?”
“什么团伙?”
三个问题问完,黄妖没有一个回答的,秦阳双腿交叠,往背后椅子上一靠:“行了,带走。”
“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黄妖急了。
“刚才给你机会你不说,现在没机会了。”秦阳的语气不急不缓,甚至拿出指甲刀开始剪指甲,“小澜,带他走吧。”
宁鹤澜在旁边看着秦阳这样子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站起身,黄妖一看宁鹤澜靠近自己,吓得叽哇乱叫:“你别过来!你别靠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刚才问你你还让我们猜,那我们就只能慢慢猜咯”秦阳说。
“不不不,大哥,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我说,你问我,我什么都说。”黄妖两条腿乱蹬,不让宁鹤澜靠近自己。
“没必要,等会儿我们自己猜,猜出是什么就按什么处理。”秦阳说话的时候根本没看他。
黄妖觉得汗流浃背:“你们……你们要按什么处理?”
“小澜,他问你按什么处理。”
宁鹤澜看着黄妖,突然微微笑了一下:“你怕什么,我就按什么处理,比如……”
黄妖看着宁鹤澜拿过烧水壶,手指勾着壶把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随后壶嘴往下倾斜,倒出了一股……开水!
“嗷!!”
黄妖差点没被刺激得闭过气去,他眼一翻,脸色惨白,脑袋往后一倒,看起来起码没了半条命。
“不好意思,手没拿稳。”宁鹤澜微笑着拿起抹布,黄妖以为他要给自己擦擦水,没好气地说:不用你假惺惺。”
没想到下一秒宁鹤澜就将抹布塞进了黄妖的嘴里。
黄妖:“?”
宁鹤澜:“你太吵了,晚上扰民。”
黄妖:“#@%%!!”
黄妖飞速地甩头,将口中的抹布甩掉,接着有气无力地说:“我是黄妖,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我也不想害你们的,他只是让我变成方回来迷惑你们……”
“他是谁?”宁鹤澜眯了眯眼。
黄妖不吭声了,宁鹤澜也不和他废话,将烧水壶的电源打开,很快水壶里就响起咕噜噜的烧水声。
黄妖哭丧着脸说:“二位爷,我是个不入流的小妖怪,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您们二位就饶了我吧!”
秦阳吹了吹磨好的指甲:“你变成方回能混什么饭吃?说说。”
“他说我如果能把宁鹤澜困在这里,困的时间越长,我能得到的修为就越多……”黄妖可怜巴巴地说,鼻涕都要流到嘴里了,“就我这修为我也打不过二位爷啊,我这不是被你们轻轻松松捆起来了吗?”
秦阳看向宁鹤澜,刚才宁鹤澜告诉他现在自己用不了法术,于是秦阳也不敢轻举妄动,打坏人抓罪犯他在行,可面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妖鬼,还是得让专业的来。
宁鹤澜听完黄妖的话,情绪没有什么波动,他打了个响指,捆仙绳啪地一下解开了。
黄妖顿时解除了束缚,吸了吸鼻涕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捆仙绳,一脸疑惑地看着宁鹤澜:“大爷您,您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放了你。”宁鹤澜捡起地上的捆仙绳,捆仙绳在没有起作用的时候,绳子的上面的流光会比之前的更暗一些。
秦阳一下子站起身,他没想到宁鹤澜居然要放了这妖怪:“小澜?”
宁鹤澜说:“既然那背后主使的人让他来假扮方回,那他就继续扮着吧。”
黄妖一听这是不要自己命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于是赶紧往大门口那跑了几步,啪嚓一下打开了大门,可他看着外面的楼道,往外踏了一步后又走了回来。
宁鹤澜和秦阳见黄妖从拐角那探出个头:“那个,二位大爷,你们不处理我吗?”
宁鹤澜拉开椅子坐下,将手里的捆仙绳给整理好:“还没到时候。”
黄妖吓得两股颤颤,他点头哈腰地凑上前:“大爷,您想让我怎么死,您先给我透个底,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谁说要你死了?”
“那您……”
“留着你有用。”
听到宁鹤澜不打算弄死自己,黄妖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大爷,您是好人!您今儿饶了小的一命,大恩大德小的永世难忘,小的今世难以为报,来世指定给您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话,小的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妖话也太多了……宁鹤澜揉了揉眉心:“不用下辈子,你现在就可以给我当牛做马。”
“……啊?”黄妖眨了眨不大的眼睛,“您,您不是道士吗?”
“有冲突吗?”
在黄妖这些小妖怪的认知里,道士虽然不像佛家那样讲究慈悲为怀,可给自己当牛做马这种话,也不该是从宁鹤澜嘴里说出来的吧,虽然这话是自己说的,可谁都知道这种是客套话呀!
“怎么?”宁鹤澜朝他投去一瞥,晃了晃手里的捆仙绳,“你好像不太能理解。”
第103章第103章家人(二十四)
看着宁鹤澜手里的捆仙绳,黄妖后怕地点着头:“理解理解!”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秦阳早困得撑不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黄妖被赶去了书房,宁鹤澜说在明天早上他醒来以前,黄妖若是敢踏出房门一步,就让他尝尝蒸桑拿的滋味。
说着,宁鹤澜还拍了拍黄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和善的微笑,吓得黄妖一个哆嗦。
黄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书房,还将房门上了锁,不仅如此甚至推来柜子将房门给堵住,真不知道他是怕自己出去,还是怕宁鹤澜进来。
宁鹤澜也有些疲惫,他坐回床上,刚才闹腾成那样,鸡哥都没有过来看一眼,而且现在他实在看不出来鸡哥是什么妖怪变的,还是先别管它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阳去上班,早早的就走了。
黄妖想着这两人真就对自己这么放心?
那宁鹤澜还睡着呢,难道不怕自己偷袭他?
昨天晚上也没看出宁鹤澜有什么厉害的,起作用的仅仅是那捆仙绳,看起来不过就是傻乎乎的毛头小子,自己说两句他就信了。
不如趁他现在还睡着……
说干就干,黄妖轻手轻脚将挡门的东西全部移开,然后悄悄咪咪打开了房门。
前脚刚落地,他就觉得身子一紧,视线往下一瞟,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等宁鹤澜睡醒出来后,看到黄妖倒在书房门口,身子被捆仙绳绑了个严严实实,而且看起来他已经蛄蛹了半天了。
黄妖万万没想到宁鹤澜竟然将捆仙绳放在了门口,他出门第一脚刚好踩到绳子上。
这捆仙绳就跟有生命似的,立刻缠住他的脚就绑了上来,眨眼间就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妈的……”黄妖骂骂咧咧地挣扎了半天都不起作用,抬起头一看,宁鹤澜正抱着手斜靠在墙边看着自己,眼眸沉静。
黄妖见宁鹤澜不说话,自己心里就开始发慌:“那个……这个……大爷您起了啊?昨儿睡得怎么样啊?”
“你想做什么?”宁鹤澜淡淡地开口。
“没有……没有啊!我能做什么呀,您看我都这样了……”黄妖不知道为什么一与宁鹤澜对视就觉得有些打颤,明明这人也没对他做过什么。
哦,除了被他用开水烫过。
宁鹤澜也不在理会他,自己去洗漱,做早餐,吃早餐,打扫了家里的卫生,最后洗了个澡半躺在了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黄妖一眼。
就像屋子里没有黄妖存在的一样。
最后黄妖忍不住了,他从书房门口蛄蛹到了沙发旁,对沙发上的宁鹤澜讨好地一笑:“那个,宁大爷,您先把我放了吧,我向您保证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宁鹤澜没应声,黄妖又赶紧说:“我发誓!如果再敢有什么歪心思我就天天被雷劈!”
对于这些小妖怪来说,被雷劈真的是很毒很毒的誓言了。
于是宁鹤澜就先解了捆仙绳。
黄妖一被放开就赶紧拿人皮面具给自己套上,看宁鹤澜盯着自己就解释到:“这个,我怕被那人发现,得先戴着。”
宁鹤澜也没有说什么,反正都知道他本来面目了,戴不戴都一样。
接下来黄妖倒是本分地缩在墙角看宁鹤澜打游戏,老实说他最怕的就是宁鹤澜这种看不出情绪波动的人,因为这种人,不是大佬就是疯子,不管是哪种他都觉得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宁鹤澜也没想着这小妖怪会乖乖的待着,果然,自己上趟厕所的功夫,这妖就不见了。
扭头看到大门都没关,这也太明显了。
想了想,宁鹤澜拿起捆仙绳出了门。
没想到刚出了楼道口就看到黄妖鬼鬼祟祟地往小区的僻静处走了过去。
扮成方回的黄妖怎么看怎么别扭,以前方回好歹有点富养的贵气在身上,多少算得上有点气质,可现在这个小妖怪,怎么看怎么猥琐,搞得宁鹤澜觉得假扮的方回怎么看怎么像是去偷狗的。
黄妖走到小区的一处角落里,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周围经过的人也很少。
宁鹤澜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到了足够远的距离,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摄像,接着把镜头拉到最近的距离。
也不知道黄妖在原地说了什么,忽然原地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手机里的画面开始免得模糊起来。
宁鹤澜抬起头,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去,那团黑影渐渐显了形,不过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人,只能从外面的轮廓上看出,身高很高,有差不多两米,外面穿着一件长袍,而且有一边的长袍还有拖尾。
“啪!”
那边的黄妖被甩了一巴掌,接着就看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隔得太远,宁鹤澜实在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早知道给黄妖身上装个窃听器。
黄妖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面前的人影冷笑一声:“你就这样假扮方回的?”
“是……”黄妖的声音都在颤抖。
“废物东西。”人影骂了一句,“宁鹤澜有说什么没有?”
黄妖没敢立刻答话,他眼珠转了又转,最后开口道:“没有,他没看出来。”
“啪!”
又是一巴掌,人影并没有伸手,只是用了法术,黄妖左右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的可笑。
人影做了个掐的手势,黄妖被无形的力量给提了起来,双脚离地:“你扮的方回一点都不像,宁鹤澜会不起疑心?”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宁鹤澜他,他,他有点怀疑,但是,但是也仅仅只是有点怀疑。”黄妖连忙解释。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以他那多疑的性格,只是‘有一点’怀疑?”人影死死地盯着黄妖,黄妖觉得自己都要吓尿了。
“真的,真的大人,不然我,我还能好端端的在这里吗?宁鹤澜不得弄死我啊!”黄妖说着,语气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陈恳。
人影一想,也是,于是放开了黄妖,黄妖从半空中砸到地上,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可他不敢去揉,连忙翻了个身四肢着地趴在人影面前。
“大人,您说我扮方回不像?可我是按照您说的扮的呀……”
“我怎么说的?”
“您说,方回嚣张跋扈,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拽天拽地的……我也是按照您说的来演的呀。”黄妖虽然心里委屈,可他不敢说委屈。
“哼,方回确实是这样,可那是对外人,宁鹤澜是什么人?是他现在抱着的大腿,他敢对宁鹤澜拽天拽地吗?!”人影十分嫌弃地说,“还有那秦阳,方回是很怕警察的,他会对秦阳说那些话吗?你真是猪都不如,我当时就不该用你,修为低,智商也低……”
听着人影的话大有后悔的意思,黄妖把头磕得嘭嘭响:“大人!大人饶命!我知道了,小的知道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演!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人影背过身去,许久之后他冷冷地说:“宁鹤澜现在身边只有秦阳是真的,他找不到其他相信的人,而且他现在又中了幻术使不出法术……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必须将宁鹤澜每天都在做什么,吃了几口饭,上了几次厕所都汇报给我,明白么?”
“明白!明白明白!”黄妖的头点得飞快。
“所以……你就这样回来了?”客厅里,宁鹤澜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一手抱了抱枕,一手拿了遥控器在换台。
黄妖偷偷的想过,以宁鹤澜的姿色,当道士太可惜了,要是跟着自己当妖怪,肯定是妖界一枝花,不知道有多少男妖怪女妖怪往上贴呢……
“是,小的不敢瞒您。”黄妖跪在地上说。
“你的那位‘大人’为什么没有解决了你?”宁鹤澜语气淡然,像是在问黄妖今天吃了几口饭一样。
可黄妖被这句话吓得背脊发凉:“大人觉得我并没有暴露,所以还让我监视您,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跟他说实话的,我可是向着您的……”
宁鹤澜没说话,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黄妖忙伸手将杯子递给他:“宁爷您喝。”
宁鹤澜接过水杯,也不看黄妖,自己看着电视节目。
黄妖跪在旁边,目光扫过阳台,宁鹤澜家的丑鸡被关在笼子里,外面笼子上了锁,还贴了一张符纸在外面。
想起刚才大人说的话,现在这个幻术里,只有秦阳才是真的,那这只丑鸡……关得好,谁让它昨天叨自己那么凶。
不过他想起一件事,刚才大人告诉他,宁鹤澜现在用不了法术了。
他看向宁鹤澜:“宁爷,您……您现在是不是用不了法术?”
宁鹤澜的眼神一扫过来,黄妖身子就不自觉地打了个抖:“我……小的只是随便问问……”
没想到宁鹤澜也不掩饰:“那又怎么样?你打算逃跑?还是说,你趁这个机会干掉我?”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黄妖头和手都摇出了残影,“您饶了我一命,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绝对不会那么想的!”
宁鹤澜睫毛微微抖了下,他也不在乎这小妖怪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是问了一句:“你主人除了让你监视我,就没让你做点别的?”
“没有……大人他可能是知道我法力低微,也不能做什么,就只让我监视您的一举一动。”黄妖诚实地说。
“你的那位大人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您身边只有秦阳是真的。”
“秦阳……”
宁鹤澜垂下眼眸想了想,随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既然你觉得我是你再生的父母,那现在我需要你做件事。”
“父亲大人您说。”黄妖倒是喊得很顺口。
“我需要你去将那位大人给引出来……”宁鹤澜挽了挽手边的捆仙绳。
“您要做什么?”黄妖一惊,“您要解决大人?不行的不行的!那位大人非常厉害,爸爸您现在不会法术是打不过他的!”
“我打不过他,那等他解决了我,你觉得你会好过吗?”宁鹤澜在黄妖面前蹲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听过吗?”
“……”
魔鬼!简直是魔鬼!这宁鹤澜什么道家传人,那方回还喊他什么小道长!他哪里是道长,他就是个魔鬼!
黄妖心里腹诽着,他刚才被宁鹤澜的话给吓到,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答应帮他骗“那位大人”出来了。
他并不清楚宁鹤澜的实力,可不管他实力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宁鹤澜用不了法术啊,那不是等着死吗?现在还连累自己和他一起死!等大人知道自己是骗他的,那自己肯定死得难看!
而且,而且宁鹤澜出的什么馊主意,让自己假装被捆仙绳捆了,然后这样去骗那位大人出来。
这样能骗出来才有鬼吧!
第104章第104章家人(二十五)
深夜十二点,小区同一个角落,有个人被五花大绑地跪在这里。
今天的月亮很亮,照得这种犄角旮旯都能看清。
被绑着的正是黄妖,他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已经好半天了,他远处的暗处偷偷看了几眼,那里的草丛堆里蹲着宁鹤澜和秦阳。
“小澜,这真的能行吗?”秦阳今天刚下班就被宁鹤澜一个电话摇了过来,在得知他要引黄妖的那位大人出来后一开始秦阳是拒绝的,因为宁鹤澜现在可不能用法术。
可宁鹤澜却告诉秦阳自己有其他的办法。
那秦阳只能勉强答应和宁鹤澜在这里守株待兔。
“小澜,你说你有其他的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
“还没想到。”
秦阳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没喊出来:“……那你等会怎么解决那妖怪?”
“那不是妖怪……”宁鹤澜说着,漂亮的眼眸印着清冷的月色。
“你说那黄妖不是妖怪?!”
“不,他是,我说的是他的主人,不是妖怪。”
秦阳不说话了,今天宁鹤澜给他看的那个视频糊成一片,他连那边的人长什么样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宁鹤澜怎么分辨那坨东西是人是妖的。
那边的黄妖心里很忐忑,他害怕一会儿若是没抓住人,那等大人发飙,不仅将那两个杀了,可能还顺手也把自己嘎了,拿自己岂不是太冤了?
唉,自己当时就不该答应宁鹤澜这个方法的。
想到这里黄妖轻轻叹了口气,你看吧,自己都跪在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大人还没来。
甚至这里连只老鼠都看不见。
在他叹了第三十二口气之后,黑影出现了。
黄妖心里骂了一句,怎么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那黑影一看到黄妖的样子就毫不掩饰地骂了一句废物。
“大人……大人救命啊!”黄妖立刻开哭,“救救我啊大人,我被宁鹤澜绑起来了!”
黑影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黄妖:“你白天不是才告诉我宁鹤澜没有发现你吗?”
“大人,是……是小的无能,您说得对,那宁鹤澜就是多疑,看我第一眼就怀疑上我了,他还问是谁指使我,不过大人您放心,我丝毫没提大人您的事……”
黑影抬腿本想踹他一脚,可或许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想了想还是将脚收了回去,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但绑住黄妖的绳子并没有解开。
黑影像是有些出乎意料,又抬手挥了挥,可绳子依旧纹丝不动。
这下人影觉得奇怪了,他弯下腰凑近黄妖,手刚碰到黄妖身上的绳子就像触电一般收了回去:“这是……捆仙绳?!”
话都来不及说完,黑影转身就想跑,可黄妖一把抓住黑影的衣袍,接着那捆仙绳就像蛇一样动了起来,以肉眼都跟不上的速度飞速蹿上黑影的身。
黑影大惊失色地赶紧挣扎,可是没用,他很快就被捆仙绳给压制住了。
“成功了!”秦阳欢呼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到了,这家伙是傻的吗?”
宁鹤澜并没有立刻过去查看,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黄妖一看到宁鹤澜就赶紧蛄蛹着到他的脚边:“宁爷,您看我帮你把他引出来了,您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什么?你个畜生你是故意阴我的?!”黑影大怒,由于被捆仙绳绑住了张不开手,于是只能伸腿去踢黄妖,黄妖往旁边翻了个个儿避开,黑影又抬起腿准备给他来个下劈。
“宁爷救命啊!”黄妖大喊,宁鹤澜蹲下身子,用刚才随手捡起的一根树枝挑起黑影的下巴。
借着明亮的月光,宁鹤澜看清了此人的样貌,从外表看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右边的眉毛上有一道疤痕,年纪和宁鹤澜也差不多大,而且他也是长发,还挽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在脑后。
“小澜,这人给人的感觉和你好像……哎,他里面的这个衣服有点特别。”秦阳扒了扒此人的领口,里面有一件很像古装剧里那些修仙人士穿的长袍。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道士,而且这身道袍宁鹤澜记得宁国华也有一件,不过在自己的印象里爷爷只穿过一次。
这衣服的特点就是在左边肩膀的位置有一个披帛,很长,能拖到地上,风一吹,仙气飘飘。
宁鹤澜拿出树枝挑开这人外面披的长衣,果然,在左肩位置有一个相同的披帛。
这人和爷爷同属一个道派的。
这人显然很不喜欢宁鹤澜拿着树枝对着自己戳戳点点,往旁边侧了下身子避开,随后很不满地看着宁鹤澜:“宁鹤澜,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讨人厌。”
“小澜你们认识?”秦阳挑了下眉。
“不认识。”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宁鹤澜仔仔细细地盯着这个人看了好半天:“没印象。”
“我是徐清扬!”这个人大喊着,“我们小时候在辰玄宗的道观里见过的!“
辰玄宗是宁国华所在的道观的名字,宁国华在里面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可辈分却是最高的,同时那些道士们也喊宁鹤澜为小师叔。
而且辰玄宗所在的地方十分凉快,在暑期的时候宁国华会带着宁鹤澜去那里避暑,道观里有不少的小孩,徐清扬也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宁鹤澜十多年没回过道观,对这些小伙伴的印象也早已模糊了,现在这个人说他是那谁,宁鹤澜在脑海里想了好一会儿。
他用手指托起徐清扬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宁鹤澜的目光细细地扫过徐清扬的脸,最后落在他有疤痕的眉毛上。
“这个疤痕……”宁鹤澜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那一年,宁鹤澜才四岁,这个夏天爸爸妈妈去了很北边的城市,听说有一个很棘手的委托,爸爸妈妈都去了,没人照看宁鹤澜,于是由爷爷宁国华带着小鹤澜来到辰玄宗的道观里避暑。
辰玄宗也是远近闻名的道观,因此来道观上香祈福的人很多,宁国华牵着小鹤澜的手爬过长长的阶梯,来到了辰玄宗的大门口。
门口打扫卫生的小道士看到宁国华就立刻迎了上来:“师祖,小师叔。”
宁国华要和辰玄宗掌门聊点事,把小鹤澜交给了小道士。
小道士和小鹤澜不是第一次见,于是带着小鹤澜来到了后院玩耍,这里有个小花园,中间还有一个荷花池,盛夏,荷花开了满院,在池塘旁的柳树下有几只白鹭,长腿白翅,很是漂亮。
荷花池里有一尾金色的鲤鱼,在阳光下就像金子一般闪闪发光,小鹤澜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师叔,这金色鲤鱼可是本观的镇观之宝,据说已经有三百多岁了,比师父年纪都大呢。”小道士看小鹤澜很感兴趣,于是也蹲在旁边解释着。
漂亮的金鲤看到了小鹤澜,于是游了过来,从水面吐出一个泡泡,像是和他打招呼。
小鹤澜咯咯一笑,金鲤又吐出两个泡泡,小鹤澜笑得更开心了。
“哎呀,这金鲤平时不爱搭理人的,看来是因为小师叔长得可爱,连金鲤都喜欢你。”
“我也喜欢它。”小鹤澜说着,然后又转过脸来看着小道士,“师侄,我也喜欢你的。”
“小师叔……”小道士被萌化了,若不是辈分问题,他真恨不得抱住小鹤澜一顿揉搓。
“哈哈哈!”
“来呀来呀!”
一串笑声传了过来,小鹤澜回头一看,几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打闹着跑了过来,手里还拖着一只白色小狗的后腿。
小狗明显是受伤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嘴里发着凄惨的呜呜声。
“嘿你们几个,又欺负它!”小道士站起身,训斥那几个孩子道,“快把狗放了听到没有!”
“略略略,不放~你个臭道士~”为首的一个清秀的孩子做着鬼脸,显然根本不怕小道士。
“嘿,你们这群熊孩子……”小道士说着就想上前教训人,没想到旁边的一个孩子双指竖在了眼前,嘴里嘟嘟囔囔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小道士的双脚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绑了起来,小道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脸朝下地摔在了地上。
“啪!”
很响亮的一声,小道士的鼻子都给打出了血:“嘶……”
“哈哈哈哈!”
“好玩好玩!”
“哼,臭道士,这是我新学的缚咒,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那个孩子说,“让你整天训我!”
“你们……”小道士挣扎了下,发现根本站不起来,“赶紧把我解了,不然我告诉你妈去!”
“怕你呀!”男孩子们根本不怕,还转过身拍了拍屁股,嘲讽十足。
“可恶的熊孩子……”小道士咬着牙,却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小师叔?”
小鹤澜看了看地上的小道士,又看了看那边明显比自己个大的几个男孩:“你们快把那狗狗放了。”
几个男孩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小孩子,互相对视一眼,一个胖胖的男孩上前:“小子,你谁啊?”
“你们快把那狗狗和我师侄放了。”小鹤澜并不害怕他们。
“哈哈哈,哎,他命令我们诶。”
“你算老几啊?”
拎着小狗的男孩举起手,故意将小狗往地上砸了一下,“嗷呜!”小狗疼得全身发抖,小爪子无力地往地上扒拉了几下。
“狗狗!”小鹤澜大惊。
“哼!”男孩看小鹤澜的神色,十分得意地将小狗又举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往下砸。
小鹤澜忙迈开腿冲了过来,胖胖的男孩突然从旁边猛地撞了小鹤澜一下,小鹤澜现在本就幼小,平衡还不能很好的掌控,被胖男孩这么一撞,小小的身子就一下子趴倒在了旁边,头还磕到了旁边的青石板上。
“小师叔!!”小道士吓得两眼发黑,完了完了,这小师叔可是咱辰玄宗的宝贝啊,这要是磕着碰着一点,自己不得被师父赶出门啊!
小鹤澜的头果然磕流血了,鲜红的血流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小道士吓得脸色惨白。
“哈哈哈哈!”
“哎,让你装!”
男孩子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嘻嘻哈哈地指着小鹤澜大笑着,而那抓着小狗的孩子也像是故意挑衅一般,把小白狗往旁边的墙上狠狠一砸。
“呜呜!”
小白狗的背撞到墙上,发出咔嚓的一声,估计骨头被撞断了,接着它掉了下来,在地上抽抽了两下不动了。
小鹤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了身子,周身发出了强烈的气息。
“哟,他也会法术,徐清扬,你还不上。”为首的男孩子说。
刚才使出缚咒的徐清扬上前一步,他根本没把小鹤澜放在眼里,嘴里念了一串咒语后对着宁鹤澜一指,没想到不起作用。
徐清扬一怔,又赶紧念了一遍咒语,还是不起作用,他喃喃着:“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能没用的呀……”
小鹤澜周身汇聚起了一股气流,他的头发飞舞在风中,宛如深海的眼眸亮了起来,身后的荷花池传来“哗啦”一声水花声,几人抬头一看,竟然看到那金鲤从水中跃了出来!
金鲤个头本就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大,现在它身披金光浮在半空之中,散发出一阵一阵的仙气,就像仙兽显灵一般。
“……”趴在地上的小道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嘴巴不自觉地张得老大。
小鹤澜对着那几个熊孩子抬起手,只见金鲤眼眸一亮,张开鱼嘴,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它口中喷射而出,直冲向那几个熊孩子。
男孩子们被水流冲到墙上紧紧贴着,顿时哭爹喊娘了起来。
“快放开我!不然……咳咳,我让我爸杀了你……咳咳!”
“咳咳……咳咳……”
“妈————!”
男孩子们被水流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口中连连呛水,看上去十分痛苦。
“小师叔!”小道士看再这样下去要闹出人命了,忙喊着小鹤澜,“小师叔快住手!他们会没命的!”
小鹤澜一只眼睛早已被流下的鲜血染红,似乎听不见旁人的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被大水冲刷的几个人。
道观的一处静室内,中间的矮桌上放着茶水,绿色的茶水还冒着幽幽的热气,旁边的几个长须白发的老人正与宁国华说着什么。
一个小道士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连门都不敲就一头闯了进去:“不好了师父!”
“静言,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辰玄宗的现任掌门玄玉道长问道。
“不好了师父师祖!”小道士上气不接下气,“小师叔……小师叔他……他失控了!!”
第105章第105章家人(二十六)……
宁国华一下子站起身:“你说什么?!”·
宁国华几人在小道士的带领下快速跑到后院,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一块地方跟下雨了似的满地的水,地上躺着几个孩子,还有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几个人全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哎呀,宝儿!”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和打扮时髦的妇女跑了过来,将其中一个孩子给扶起来,“心肝宝贝诶,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们扶起来的孩子正是之前虐待小狗的那个男孩。
宁国华看到站在池塘边的小鹤澜,他眼底发着淡淡的蓝光,在这跟下过一场暴雨的地方,小鹤澜身上却是干的。
“哎呀呀,咱们小鹤澜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掌门玄玉捋着长长的胡子,本想上前,却被宁国华伸手拦住了。
“先看看。”宁国华说,他此次出来没带符纸,现在小鹤澜的样子多半是听不到旁人说话的。
“宝儿,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妇女抱着孩子擦水擦个不停,又对着他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男孩咳嗽了几声,指着那边的小鹤澜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妈,妈,他打我!”
男孩父亲眼睛一瞪,立刻站起身来:“什么?哪里来的野孩子敢欺负我儿子?!”
说着他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小鹤澜举起小指头对着男人一指,身后的池塘里跃出一条金鲤,张嘴对着男人就喷出了一股强烈的水流。
男人被冲到后面的墙上,女人大惊:“老公!”
“清扬!”这时候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跑进来,扶起地上的徐清扬,徐清扬左边的眉毛被割伤了,出了一些血。
“怎么回事……”男人看向那边的小鹤澜,眼里都是诧异。
“爸,他,是他打我的……”徐清扬捂着脑袋说。
还没等护子心切的家长们发怒,小鹤澜小手一挥,金鲤再次喷出巨大的水流,玄玉道长淡定地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展开了一道半圆形的结界,挡住了倾盆一般的大水,当然结界外的熊家长和熊孩子又被浇了一身。
“老宁,这个。”玄玉道长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小澜看起来确实是失控了,再不控制的话,我们辰玄宗可要发大水了。”
虽然话里的意思很严重,可玄玉道长语气轻松,甚至还呵呵地笑了两声。
宁国华接过符纸,刚才还软趴趴的纸一到他的手里便立了起来,他眸色一沉,唰地一下,符纸朝着小鹤澜飞了过去……
宁鹤澜从回忆里回过神:“你是当年欺负那小狗的人……”
“是,不是不是!宁鹤澜,你就只记得这一点吗?后面我们还一起玩的事呢!”徐清扬大喊着。
“我应该不会和你这种人一起玩吧。”宁鹤澜微微一笑。
“你!哎宁鹤澜,那狗可没死!你不记得了吗!”徐清扬喊着,“那狗没死!被玄玉道长救了,我后来可是跟你道歉了,我眉毛上的这道疤也是你伤的,我都没和你计较这些。”
宁鹤澜听到这话瞥了一眼徐清扬:“你再想想,你眉毛上的疤是因为我吗?”
徐清扬嘿了一声,可能想站起和宁鹤澜理论,可捆仙绳绑得挺紧的,他一个鲤鱼打挺没从地上站起来,又跌了回去,然后他再次打挺,又再次摔了回去,样子颇为狼狈。
秦阳很想笑,他用手捂了嘴看向别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哎哎哎,你们几个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呢!”随着说话声,一缕强光照了过来。
宁鹤澜眯了眯眼站起身,来人身着保安制服,是小区来巡逻的保安。
秦阳一看,哟,巧了,这位保安大哥正是上次他们发酒疯时遇到的那个。
保安大哥本来眉头紧锁,可看清秦阳和宁鹤澜的脸之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哎,是你们啊。”
他三步并作两步凑上来:“哎是小宁啊,哦,还有警官,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你们,你们这是干啥呢?”
他看着草坪里被绳子捆着的两个人,两个都是生面孔:“……他们是……”
“噢,没事的,他们喝醉了,我们正打算把他们带回去。”宁鹤澜这张口就来的本事还真是一点没褪色。
“又喝醉了?哎呀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克制点呀。”不知道为什么,宁鹤澜和秦阳听到保安大哥话里的“又”字咬得特别重。
知道是年轻人发酒疯后,保安大哥还特别热心地帮着他们把被绑的两人给扶回家。
现在宁鹤澜家的客厅里跪着一只妖,坐着一个人。
墙上的时间已经指到了凌晨两点,秦阳在旁边连连打瞌睡,宁鹤澜对他说让他困了就去睡,秦阳放心不下,可自己实在困,就先蜷在沙发上半梦半醒地看着他们。
“宁鹤澜,你还不把我放开?”徐清扬看着宁鹤澜就很不爽。
“宁爷爷哟,我都帮您了,您现在也该放开我了吧?”比起徐清扬,黄妖的语气完全就是恳求。
“不着急。”宁鹤澜坐回沙发上,长腿交叠,徐清扬看宁鹤澜俯视自己就很不爽,勉强着站起身后也坐在了旁边沙发上与宁鹤澜平视。
“宁鹤澜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徐清扬问。
宁鹤澜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句话是我要问的才对,你把我困在你的幻术里,你想做什么?”
“……”徐清扬不说话了,他抿着嘴将头转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宁鹤澜又一字一顿地问了一遍,见徐清扬还是不肯开口,于是没再问第三遍,他站起身,也不管客厅里的一人一妖,准备回房间。
徐清扬没想到宁鹤澜真就不打算理自己了,他看着宁鹤澜洗簌完,然后打着哈欠回了卧室。
他满头问号地看着客厅里剩下的黄妖,还有旁边沙发上睡着的秦阳。
“行,故意忽视我是吧?”徐清扬站起身朝秦阳那边挪了过去,“等我把你表哥给解决了,你早上醒来后悔去吧!”
徐清扬眼神发狠,摸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然后对准了秦阳的脖子:“要怪你就怪你弟弟吧!”
那边的黄妖本想出声制止,却在背后看着徐清扬举着刀半天没动静。
他前蛄蛹了两步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徐清扬直直地往后倒了下来,双眼紧闭,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板上。
黄妖正奇怪呢,却看到秦阳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没睁开,可一只手还握着拳头,看起来刚才在做梦。
只不过他做的梦在打拳,然后徐清扬就在这个点凑了上去,结果被打晕了。
然后秦阳又倒了下去继续睡觉了。
黄妖看着昏迷的徐清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徐清扬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嘛,亏自己还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宁鹤澜醒了,打着呵欠出了卧室,客厅里秦阳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旁边的徐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