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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乔近来食欲不振,明明没做什么,却时常觉得困乏。
这日不过申时末,外面天还亮着,却已是困得打起了瞌睡。
她以手支头,不知不觉中合上了眼睛,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下点着。
“怎么这会儿就犯了困?”
谢知舟的声音传入耳中,令卫乔睁开眼。
他又问道:“可要去榻上睡一会儿?”
卫乔打了个呵欠,摇摇头:“快传晚膳了。”
她起身,帮他脱了身上官服,又取过一旁衣架上的常服换上。
正立在他身前帮他系着袍带,谢知舟顺手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像是觉得不足一般,又紧紧搂住了她,深深亲吻着。
吻得太久,卫乔一时间竟觉得喘不过气来,抬手推了他一下,他才放开她。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道:“苏衡还在帝京吗?”
“好像还在。”
自上次苏衡确定了她的蛊毒已解之后就不怎么搭理她了,转而专心致志地研究该怎么拐走他的小徒弟,所以卫乔也有些日子没见着那对师徒了。
不过苏衡若是离京,应当会跟她说一声,所以卫乔估摸着他应该还在。
“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卫乔问。
“不是我,是阿恪。”
“楚三郎?他怎么了?”
谢知舟放下了茶盏,回道:“此事说来话长。”
此事说来的确话长,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彼时楚三因寤生之故,被父亲武国公丢给了一家庄户抚养,青梅竹马的年纪结识了同为庄户之女的程蕊,两人感情甚好。
楚三从战场上回来之后渐渐明白了自己对程蕊的感情,决意迎娶她。
这时他和武国公夫妇的感情也有所缓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悲剧却在此时悄然来临,程蕊的父亲因为滥赌,身负巨债,偿还不起便拿女儿作抵。
那债主生性残忍,见程蕊拼死抵抗便命人毁去了她的容貌。
武国公夫人对自己幼子的心上人早有耳闻,恰在此时前来拜访。
程蕊自惭形秽,自然不愿再嫁给楚三。
武国公夫人却深知自己儿子的专情执着,担心即便是程蕊容貌已毁,楚三却仍会执意娶她。
因程蕊有个双生姐姐,名程若,生得与程蕊一般无二,自小养在舅家。
舅父去世后才回到家中,就连程蕊也不知自己原来还有个姐姐。
归家未久的程若却被武国公夫人撞见,国公夫人便央求程若假扮程蕊,对楚三说一番绝情的话,好断了他的痴念。
程若与程蕊不同,自小恋慕虚荣,趁机要求嫁入武国公府。
许是武国公夫人实在是对楚三心中有愧,竟同意了程若这个荒唐的要求。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楚三不在京中,等他回来的时候所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心上人嫁给了自己的大哥。
他果如生母所愿,断了自己的一腔痴念,却也从此放浪形骸,与父母关系也越来越恶劣。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所谓的大嫂并非自己的心上人。
他与程蕊相知相许多年,如何会认错?
此后便是漫长的寻找,以及整整一年的暗中守望与相护。
谢知舟说完这段故事,盏中的茶已续了三遍。
卫乔听得也有些唏嘘,叹了口气,心道楚三这样看着浪荡的性子,原是因背后有这么一段往事。
她道:“明天我去问问苏衡,看他可有法子。”
……
到了第二天,卫乔确定苏衡和君歌尚在京中之后便带着程蕊去见这二人。
面纱揭下,苏衡没说什么,倒是君歌颇感兴趣凑到程蕊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这个好办,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保管这些疤痕通通消失,一丁点都看不见!”
君氏一门乃当世神医,自然能医常人所不能医之疾,只是要真是像君歌说得这么简单,程蕊还至于被折磨了整整五年?
看程蕊和卫乔目露怀疑之色,君歌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别说只是这么几道疤痕,就连当年李……”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君歌匆忙打住,又道,“没问题的,信我,不治好你我就不姓君。”
卫乔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笑着道:“那就拜托你了。”
君歌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客气。
随后便开始琢磨着怎么开始,而苏衡则立在她身侧小声地与她商量着。
卫乔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便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因早起时没有什么胃口,未用过早膳,这会儿就有些饿,她瞥到桌上的碟中摆着些点心。
伸手取了一块,刚想咬一口,却在闻到那轻微的酥油味道时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匆忙放下,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三个人顿时一齐看向她。
她起先是有些茫然,继而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回到定国侯府的时候,天色将暮。
她问过仆从,径自往谢知舟的书房中奔去。
房中已掌灯,谢知舟立在书架前,正取下一册书卷,听到动静便转过身来,笑问道:“怎么跑得这样急?”
她还喘着气,却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上前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轻道:“二哥,我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