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仿佛山陵崩塌,将除了李培风之外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惊。
眼前的山体仿佛被天神之刃劈开一般,土石崩裂,草木倒掩,缓缓地露出里面的一道石门。
石门灰白色,陈旧而斑驳,像是已经立在此处千年万年,等待什么人来开启。
就是此刻。
李培风忽然揽住卫乔腰身,从坐骑上飞身而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闪入了石门之内。
北狄铁骑不过是一愣怔间,两人便已消失不见,反应过来后匆匆奔向那尚未合拢的石门,然而却又从四面八方飞射来无数利箭,左支右挡间石门已严丝合缝地关上。
“一寸一寸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是!
“
……
石门之内,李培风望了一眼前方的甬道,随即倚着石壁坐了下来。
卫乔看他漫不经心地微一拂手,甬道两侧突起亮光,将石门之内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光线不强,却还是令卫乔微眯了眼眸,过了片刻方才适应。
她伸手拍了下厚重的石门,又在四周摸索开关。
“又忘了告诉你,这石门只能开一次,既然进来了,大罗神仙也别想再从这道门出去。”
他抚上胸前那支贯穿身体的利箭,微一使力,将它整根拔出,缓了缓道,“当然,外头的人也别想进来。”
卫乔不信邪地继续敲来按去,头也没回地道:“这到底什么破地方?”
“听说过九幽陵吗?”
他的声音渺远,像是雪山之上终年缭绕的云雾。
“你看幽幽火光照亮的甬道,像不像是通往九幽深渊的路?”
卫乔仔细看了一下,也不知是那跳跃的火焰给她的错觉,还是李培风的话对她产生了心理作用,四壁幽光照耀,越发显出前路曲折深邃,让人隐隐感到几许压抑与不安。
“故弄玄虚。”
卫乔伸手摸了下石壁上的雕刻,不屑地道。
“相传数千年前,这一整片辽阔的草原都处在莫罗部族的统治之下,他们的族长既是草原的领袖,又是神的化身。
每一任族长死后都葬在草原的山丘之上,墓葬里带着倾国的财富。
也因此吸引了无数的盗墓贼,只是因墓穴与山陵融为一体,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到墓葬的准确位置,而声称找到了古墓位置并且前去盗挖的,据我所知,无一人生还。”
卫乔皱紧了眉头,神色复杂地道:“不要告诉我咱俩这是待在人家的墓里。”
“很遗憾地告诉你,此处正是莫罗族长的墓。”
他顿了顿,又道,“准确地说,是莫罗的第一任族长的墓葬,也是传说里最为凶险的古墓。”
李培风眉毛微微斜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声不吭的卫乔:“怎么,被我吓到了?”
“还成。”
卫乔拍拍手,将指上的灰尘尽数拍去,“能够跟你这么个阴险狡诈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变态死在一块儿,也算是我的福气。”
她呲着牙,笑得一脸灿烂。
李培风却不打算继续这个问题,他眸光微动,望着卫乔道:“为何要管呼延朔的闲事?要知道,你若是不折回来,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抵达大昭的边关了。
难不成是入戏太深,真把自个儿当成他的亲妹了?”
卫乔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问的?呼延朔帮过我救过我,但凡我还有一口气,总不会丢下他不管。”
李培风似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对他倒是情深义重。”
卫乔没搭理他。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再开口,那种带着压抑的静寂重又袭来。
李培风将手中沾满血的布条扔掉,撕开身上衣襟。
他低头看了眼那个黑洞一般,正在不住地往外淌血的伤口,苦笑了下。
也是,那个人亲手射出的一箭,又岂能等闲视之?
早在北狄铁骑出击的那一刻他就该反应过来,那般不动如山侵掠如林的战法,只有那个人才能使得如此得心应手出神入化。
只是这里是北狄,那支队伍又是独属于呼延朔的铁军,自己才会刻意忽略了浮上心头的猜测。
事实证明,正是那一刻的大意造成了自己此时的重伤。
下一次战场重逢,他必将此箭之仇原原本本地奉还。
卫乔在李培风脱下上衣包扎的时候就已转过身去,也就错过了他面上不断变换的神色。
她也不会知道,在她先前被李培风拢在披风下的时候,对面百步之外指挥若定的铁骑统帅,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