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心下松了一口气,却未料他眸光一凛,厉声道:“那日只有你有动机下手,你还敢抵赖!”
“我倒想问问我有什么可抵赖的!”
卫乔再好的性子也被激得动了气,“究竟是何日何时,你我说个清楚再算账不迟!”
“十五日夜。”
卫乔脑中转了一转,微抬了下巴道:“那天朕是去了姜府,却未见过闻铃,临出府的时候你家管事也是见过朕的。”
倘若换了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卫乔自然不必同他说上这许多废话,只要抬出皇帝的身份就能安然无恙,然而眼前这人却是个疯子,眼里就一个闻铃,管什么皇帝玉帝的,杀了他的心上人自然该偿命,这就让卫乔很没有办法。
“那天……”
姜承桓张了张嘴,皱着眉努力回忆着,“我见你行踪鬼祟就一直跟着你,出了府后却突然有一群黑衣人出来拦住了我,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铃儿为了保护我……”
卫乔的眉亦是越皱越紧,半晌叹了口气道:“那确实不是朕的人,宫中的暗卫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动手取人性命。”
“等等……”
卫乔的脑中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问道,“你我统共见过两次,你如何知道朕的身份?是闻铃告诉你的?”
姜承桓看她一眼,点点头。
“以你的身体状况,能想到今日借着曲江宴混入宫中,看来至少此时应该是清醒的,那你不妨再好好想想,你找朕报仇,究竟是不是找错了人。”
一语方落,瞬间有白亮闪电刺破苍穹,大雨倾盆而至。
杏园角落阒寂无人,卫乔在感叹自己点背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人真是找了个行刺的绝佳场所。
姜承桓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亦夹杂着几分犹豫,而掐在卫乔纤细脖颈上的手指却始终不曾松开。
卫乔在他禁锢之下微微侧首,调整了下姿势,这一偏头间就越过眼前人的肩膀,看见不远处一人长身玉立,右手轻抬正对着姜承桓后心。
她微微眯了眼,见那人手上的似乎是一柄精巧的弩,其上弩箭锋芒摄人,似欲噬血。
那人动作极轻,抹弦搭箭间都透着几分优雅,而神色却极骇人。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落一地繁花,也将那人的发丝猎猎吹起,拂在清冷面庞上,更添几许恣肆。
卫乔看清那人动作,在弩箭射出的一瞬间缩在姜承桓身前,同时抓住他的手轻轻一带。
这么一带,原本对准姜承桓后心的弩箭就偏了一偏,射进他的肩膀。
弩箭含怒射出,力道极大,姜承桓痛得几乎晕过去。
卫乔趁机脱离他掌控,抬脚向着谢知舟飞奔而去。
不晓得从何处吹来一阵狂风,杏花摇曳坠落,纷飞处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
谢知舟将那受到惊吓的小人儿拥进怀中,轻轻抬手示意身后侍卫将行刺的人拖下去。
等回到广明宫,定远侯看到少帝素来如象牙般白皙的脖子上深深印着几道红肿的掐痕,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疯子剁碎了喂狗!
匆忙让人寻来上好的伤药,谢知舟让卫乔坐下,指尖沾了药膏就要往她脖子上抹。
少帝双手推拒着,口中客气道:“不劳烦谢侯,朕自己来,自己来……”
谢知舟冷了脸道:“方才陛下对着微臣投怀送抱时可不见有一丝矜持。”
卫乔仍不肯放弃挣扎:“朕那是吓傻了……”
谢侯显然不想给她这个面子:“那你继续傻着吧,手拿开。”
“……”
卫乔也很无奈,被男人半哄半威胁地搂在怀中,大掌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游移,力道时轻时重,许久也不曾松开,美其名曰是为了有助于药物吸收,也不知是涂药还是折磨。
半晌后,骨节修长的指离开了她的脖子。
卫乔刚松了口气,那人却又抚上她脸颊,凑在她耳边道:“微臣又一次救了陛下,这次想讨个赏,不知可否?”
音色中似含着几许魅惑。
卫乔偏过头看他,见那双眸中似乎闪烁着什么她看不懂的光,她垂了头小声道:“谢侯位极人臣,朕已是赏无可赏……”
谢知舟的大掌却已移到她脑后,在她一句话还未说完时就一把拉过她,狠狠衔住了那渴望已久的娇嫩樱唇,将她的惊呼连着唇上的那份香甜尽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