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舟却没耐心听她将话说完,抬手止住她:“公主厚爱,本侯不敢当。”
卫若兰一惊,抬眼看他时眸中已蓄了泪,泫然欲泣道:“为何?是我哪里不好么?”
谢知舟忍不住皱了眉:“本侯已心有所属。”
卫若兰苦笑一声:“我还是晚了一步吗?是谁?”
谢知舟冷冷道:“你不必知道。”
说完便大步离去,再不回头。
卫若兰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自嘲地笑出声,果然一直是自己在妄想么?她转身,看着日光下的宫廷楼阁,任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等谢知舟走到广明宫时,正赶上尚工局的裁缝来给小皇帝量尺寸。
宫里每季都会添置新衣,不独皇帝如此,只是天子的衣物底下人要格外经心。
卫乔脱了外衣,只着一件小衫任红袖丈量,那尚衣局的裁缝知道少帝素来不喜旁人触碰,便乖觉地立在一旁记录尺寸。
谢知舟却挥退了红袖,亲自拿了布尺替卫乔量身。
少帝吓得后退两步:“不敢劳烦谢侯。”
谢知舟上前,长臂一伸环住她,不容置疑道:“手抬起来。”
卫乔被他环住,两人的距离极近,仿佛能感觉到头顶他温热的呼吸,自己的脸似乎也有些热,身子僵了片刻,又不敢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同他争执,只好乖乖抬起双手。
谢知舟先替她丈量腰围,那嬛嬛袅袅不盈一握的细腰被他环住,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折断,看得谢侯直皱眉头,这丫头实在太瘦了些。
布尺缓缓上移,卫乔的身子也是越绷越直,谢知舟感觉到她的僵硬,抬眼看时,只见她双眸低垂,往昔莹白如玉的脸庞此刻却染了一抹红,贝齿轻咬樱唇,像是冬雪后的红梅初绽,那般艳丽的情景,引得他呼吸都紧窒了些。
“陛下很怕微臣?”
卫乔抬起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愣愣看着他。
平心而论,这佞臣委实生得好模样,面色如玉眉目如画,自少年时便是帝京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她忽然想到,这人年岁已是二十有三,寻常男子这般大的时候怕是儿女都能读书习字了,这人却是多年来独身一人,看来真是对皇姐用情极深,此生非卿不娶了。
“谢侯,朕方才想到卿至今未婚,不知你可有意中人?”
谢知舟轻轻一笑:“陛下如此关心本侯,倒叫本侯受宠若惊。”
“那是有,还是没有呢?”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谢知舟承认他对皇姐有意,她立马替两人赐婚,想来娇妻在怀,那娇妻又是她名义上的姐姐,这人也不好意思天天找她的麻烦了。
谢知舟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听宫人说,你方才在来广明宫之前曾碰到过皇姐,你与她还屏退左右说了好一阵子话,可是讲清楚了?”
谢知舟以为这小人儿是关心自己关心得紧,怕自己同别的什么人有过分密切的接触,故特意派人盯着,心下不由得有几分雀跃,又待引她说几句更贴心的话,于是道:“是啊,公主在御园侯着本侯,还说她甚是倾慕本侯……”
“果然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宜早不宜迟,朕明日就下旨为你们赐婚。”
“你说什么!”
卫乔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他吼聋了,看着眼前这人方才还和煦得像是杨柳三月天,眨眼间就满面寒霜,冻得人直哆嗦。
“我……说错什么了吗?”
谢知舟气得将布尺甩到地上,恨声道:“我迟早被你气死。”
折磨人的量身终于结束,卫乔暗地长舒了一口气,没敢看仍旧黑着一张脸的谢侯。
“以后再提我与若兰之事,我便将她送到北狄去和亲。”
卫乔忙狠狠点头:“不提不提。”
心里却仍旧好奇得紧,方才还你侬我侬地互述衷肠,怎么眨眼间就打起了送心爱之人去那蛮荒之地的主意,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又爱又恨的感情啊!
卫乔挥退尚衣局的宫人,转身准备去穿上外衫,却被他叫住。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