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得光的情人。
至多,是他身边无可替代的助手。
她心里疼得很,却谁也不能告诉,她有她的骄傲,更不能宣之于口。
“康秉钦,你没有权利干涉我去哪里,选择和谁在一起又怎么度过一个夜晚,如果你再这样问下去,会让我误会你是在嫉妒!”
“佛纶,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他心口发疼,忍不住叹息一声。
自从四合院里出事后,她每天找到新的证据,都会往公署打电话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哪里能不知道?
他心有愧疚,又生怕和她吵架,只得将电话转接到秘书室。
时间久了,他已经忙到不记得这件事,直到那天。
他错过了她的求救电话。
当日错,步步错,无可挽救。
“过去两个月了,现在说故意不故意并没什么意义,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她敲了敲栏杆,继续上楼,“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各取所需,我在为难的时候利用你,至于你想在我身上得到的,我前天想给的你不要,那么其他的就以后再……”
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
他把她压在栏杆上亲吻。
可急于求成,只会伤的更深。
始终,他不得见她眼睛里的爱恨,只听见了心如止水。
他慢慢地放开她。
她仍然无动于衷,没有推拒,也没有迎合,看着他如痴如狂,看着他万劫不复。
他僵立在那里。
无力妥协,然后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中午接你。”
“好的。”
她抽身而去,回了卧室。
波斯猫慢悠悠地晃到楼上,蹲在卧室外,一爪子一爪子地挠门。
过会门开了,睡裙一角飘出来,抱了猫进去,再无任何动静。
中午翘枝和秀凝从公司新址回来,正和许佛纶商量布置的问题,陈志洪已经被玉妈从外面带进来,“先生,准备准备,要出门来。”
翘枝和秀凝挤眉弄眼的,“和好了,这么快?”
秀凝遗憾,“亏得荣先生那么大手笔,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佛纶理着胸前的珍珠项链,从楼上下来,“他又怎么了?”
秀凝清清嗓子,“上午叫人抬来个大屏风恭贺先生乔迁之喜,还叮嘱我们定要把话给您带到,与先生今日别之后,他寸阴若岁,翘首以待!”
许佛纶哼了声,也不顾陈志洪的诡异脸色,坐进了车里。
清河航空工厂距北平二十里地,西临平绥铁路清河站,隔着挺远就看见五层高的西洋红砖大楼,陈志洪开着车,很快融进康秉钦的车队里。
今天是航空署要员陪着总统和参政院视察工厂,视察结束之后,南苑航空学校的几位学员还会在附属的机场进行飞行表演,如此一来,那位事务处长钱英真也赫然在列。
钱英真是个年近五十的瘦老头儿,脸长身量也细,小眼睛精光四射,留着一绺花白的山羊胡,像个刁钻的老学究。
老学究和总统先生极为要好,把臂言欢不说,称呼间还兄长弟短,无比亲切。
许佛纶忽然明白,康秉钦要她来的用意。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找到他。
最前方的康秉钦似有所感,回过头,微笑着,手指轻轻压住了嘴唇。
探望过所有的技师工人和机械锻铸工务部的设备器材,出了厂房,就是飞机棚厂和油弹库房。
随行参观的女眷不大了解这些庞然大物,只朦胧地听着厂长介绍哪些是英国运来的小维教练机,哪些是按照大维美机仿制的,哪些负责侦查和轰炸,包括民国三年时制造的水上飞机。
许佛纶混在人群里,不防康秉钦从身边路过,“还记得自己说的话?”
记得。
她说开公司挣了钱,给他的混成旅装备法国和捷克生产的飞机。
只是那时候蒋青卓还没有背叛他,汪铎也不用躲藏偷生,庞鸾还在她身边,谁都不曾疏远。
那时候的康秉钦还只是混成旅上校旅长,而不是现在的上将总长。
他已经在高官要员的簇拥下,离开她身边。
他似乎比那位年过半百的总统先生还要受到欢迎和追捧,笑语欢声和花团锦簇里,她看见无尽的利刃和恶毒的人心。
机场东侧的了望台上,许佛纶和康秉钦相伴而坐。
南面是林祖晋和袁蕴君,以及袁林两家的亲眷,再向西南是正在和总统说话的钱英真,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身边穿着制服的年轻人。
观望的人群里传来议论,“那是钱处长的侄子,当爹的抽大烟抽死了,小崽子也是个烟鬼,不知道怎么混进航空学校,地上抽完了就该上天抽去了。”
惹来阵哄笑,议论声也渐渐小了下去,见怪不怪。
毕竟这个世道,富家子弟抽大烟是为了赶时髦,你抽我也抽,抽少了,就像给祖宗丢人似的。
许佛纶对着镜子看了看妆容,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要我来,就是看那烟鬼?”
他笑问,“不好吗?”
她不解其意,“烟鬼开的飞机,和一般人开的有什么不同?”
还是烟鬼的出身,和一般人不同?
康秉钦摸了摸她的脸,安抚,“看看,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