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怒气倾泻而出,崩完了照相机就轮到了喋喋不休的记者,众人吓得落荒而逃。
周围安静了,他准备登车,随行悄悄上前,“大少爷,昌泰的孙老板有事要向您举报。”
“不见!”
几步远外,被拦在人群里的胖老头儿点头作揖,哈巴狗儿似的,他看着心烦。
随行小心翼翼地解释,“他说事关想容和许佛纶。”
林祖晋坐进车里,“带他去干面胡同,那小子猫了这么久,该抻抻筋骨了。”
“是。”
他耀武扬威地离开,公司里的小姑娘劫后余生,忍着眼泪将狼藉收拾干净,服装表演照常进行。
于是,楼下很快歌舞升平。
楼上办公室里,康馥佩一面哭,一面给许佛纶包扎伤口,“林家都是活畜生,死了才好!”
骂完林祖晋,她也想骂康秉钦。
刚才害怕,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始终无音无信,要是今天她和佛纶有个好歹,他可还能安生地做耀武扬威的总长?
但她不忍伤许佛纶的心,自己倒委屈得直掉眼泪。
许佛纶不由得发笑,“就是道小口子,也用不着缝补,至于这么伤心?”
“你是不是个女的?”
康馥佩赌气,语气沉重,“女孩子身上落了疤多难看呀,你还要去刺青吗,刺的跟街头混混似的。”
同样的话,康秉钦也说过。
大约她的行为举止由内而外不像个姑娘,很少哭,也很少开口求助,男人们是不喜欢这样坚硬的像块铁板似的姑娘吧?
许佛纶颇为嘲弄,“不刺了,遮掩没意义,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消了。”
康馥佩见她神色不对,也就不继续了,只问,“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啊?”
李之汉从二楼离开前,她看了他不下几十眼。
许佛纶说,“是我一个朋友。”
康馥佩感叹,“你朋友枪法真好,能和康六儿一较高下了。”
说是不提,终归是最亲近的人,不经意就能说出口。
许佛纶没有回话,她知道她伤了心,无颜多留,回医院给她开药片去了。
等她再回来,许佛纶已经倒在沙发里睡熟了。
她给她挂上盐水,又出门交代翘枝,“你去跟记者说,今天除了表演,要是别的事露出半句风声,就算林家不寻他们的麻烦,康家也会叫他们家破人亡!”
其实,她也不过是狐假虎威。
许佛纶刚才说她和康秉钦就没有好过,到现在,连她也有点相信了。
夜深人静,康秉钦才从城郊军营回康公馆。
眼看又要筹备着打仗了,陶和贞担心,拉着他唠叨了半小时。
等到他回卧室,才看见沙发里的睡得五迷三道的康馥佩,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正准备出门,康馥佩叫住他。
“康六儿,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康秉钦皱着眉敷衍她,“睡你的觉。”
“佛纶出事了。”
她睡眼惺忪,他以为癔症了,“她不让人出事就不错了。”
康馥佩大失所望,“看起来,你是铁了心要把她嫁给袁小四了!”
提起这件事,他就烦躁,“她不嫁,你嫁么,不要汪铎了?”
这是她心底深埋的秘密,冷不丁被他翻出来,心惊肉跳。
康秉钦坐在沙发里,揉了揉额头,冷笑,“佛纶和你那点小算盘,打算瞒谁?”
这么说来,今天的事,他必然是一清二楚了?
也是,位高权重的康总长,想控制平头百姓,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些杳无音信的电话,根本不是他有事忙乱,分明就是不想理会。
可是康秉钦,佛伦今天差点被人欺负了,你到底怎么忍得住,不去救她,也不去看她?
连在梦里,她都在哭!
你到底知不知道?
康馥佩不错眼地盯着他,过了很久,盖棺定论,“康总长,你可真狠。”
他坐在那里,无动于衷,“说完了?”
康馥佩冷笑,“我觉得佛纶嫁给袁小四比跟你好,他那人从来不寻花问柳,要是真爱一个人,绝不会让她伤心。”
她离开。
身后的房间瞬间稀里哗啦,玻璃瓷器碎了满地。
康馥佩捂住眼睛,不敢哭出声。
好好的,这都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