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翻了个身,伸手去撕她的裙子——
她低低地呜咽了声,顺着沙发就要逃走,被他一把握住脚踝拖到身下。
雪茄掉在地上,她拧着身子回头咬他,边咬边骂,“康秉钦,今天你他妈要敢碰老子,老子非崩了你!”
他的手臂被她咬在嘴里,见了血都没松口,眼睛也瞪出了血丝,被泪水一冲,看的人心里发颤。
康秉钦冷笑,摁住她的头推在沙发里,“成天闹着让我睡你,真刀真枪,害怕了?”
她边流眼泪边滔滔不绝地骂,康秉钦听到无奈,最后只能将她抱到腿上。
她不领情,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他锉了锉牙,不跟她计较,“把你惯的!”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要脸,睡完了别的女人又来睡我,我嫌你,嫌你……”
“再说!”
他的目光又沉下来,比夜色还黑,成了口荒井,阴森恐怖。
她只是哭。
似乎不只是因为他吓唬她,心思太重,被豁开了缺口,所有的疼痛和无助倾泻而出。
他不劝,安静地等待。
残忍又有效。
直到她哭音渐消,康秉钦才开口,“哭够了,可以解决问题了?”
她把眼泪全蹭在他衣服上,齉着鼻子赌气,“你女人的祸,我不解决。”
他不叫她称心,直截了当,“跟我讲讲,庞鸾都说了什么。”
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许佛纶的情绪和缓下来,交代清楚,然后给出结论,“我不觉得一把火有什么问题,警务厅扣油水不计其数,失了火也问不到我头上。”
真能像她说的一了百了么?
林祖晋疑心重,盯上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无法任她在危险里独行。
康秉钦抹把她的眼泪,鼻子都抹歪了,和她的眼神正好相配,“动不动就杀人放火,是不是姑娘?”
许佛纶眼光往下遛,直到看见他身体变化才停下,冷笑,“那你还不是硬上,不忌讳!”
她从他腿上下来,白脚丫子特意从他皮带下狠狠踩过,耳边瞬间响起他的抽气声。
哼,大仇得报!
他握住她脚踝,看她涨红了脸蹬了几蹬,不闹了,“给天津的沈导演打电话。”
话题转变的太快,她来不及反应,“非官非商,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就算要管,也管不了北平警务厅的事。”
康秉钦说,“他岳父是天津警务厅长,走私烟土被举报,缺几个替罪羊,你给他送过去。”
许佛纶仍旧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顺从地拨电话,意味深长地道:“你手伸的倒长,我还是上回和沈太太骑车,才知道个皮毛。”
恰好,他也是那时候。
康秉钦笑。
电话里,许佛纶没有据实相告,只说布料被扣留,试图走动关系,所以模特回北平的时间另行商量。
她挂了电话,“这就完了?”
康秉钦嗯了声,起身,“今天起,你和你的人,只当没有这回事。”
许佛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不叫问,她就安静等结果,“姑且信你,可惦记着你情人的小命儿,我完蛋,她也讨不着好。”
她赤脚下地,没留神踢倒了瓶瓶罐罐,他就坐在沙发里隔岸观火,那些碎茬子惹了她,被念叨了几句。
也不知道怎么让她想起他们的恩怨来,他还不如那些碎茬,转眼就被她扫地出门,刚才的风流旖旎,黄粱一梦。
美梦惊醒,现实让人不堪忍受。
陶和贞对于他又出没于许公馆,失望透顶,说教了半个小时这才结束,“天津王公馆来过三个电话,去忙公事,别总惦记不三不四的人。”
天津王家是沈夫人娘家,康秉钦刚进书房,电话再次打来,是那位自救到焦头烂额的王厅长本人,“康总长,老哥哥我有生死之事相求。”
电话结束,月上中天。
康秉钦站在窗台前,手中的烟蒂已经快要熄灭,残存的火光正垂死挣扎,和这世间所有不甘心的命运,简直一模一样。
他同样也是。
还有一夜,这件事就会应该尘埃落定,至于冒风险也要插手的原因,他已经不想深究。
刚才在许公馆,答案昭然若揭。
八点钟,袁蕴君打来电话,请他前往总统府参加母亲的寿宴,康秉钦接了许佛纶,一同前往。
与此同时,林祖晋收到邀请,不得不从家出发,另派了心腹,悄悄前往翻查收缴的布料。
然而天津警务厅早已遣人带文件前往交涉,声称昨天派出六名警察跟踪烟土掮客,进了北平警务厅再也没有出来,今天除了把昨天收缴的布料带回天津核查,还得将人带回去。
警务厅要员都赶往总统公署贺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留守的文书处长只得按照规矩办理手续,将布料悉数交出。
至于那几个枉死的短命鬼,等那位飞扬跋扈的驸马爷回来,自个儿给交代吧。
林祖晋接信回警务厅,大势已去。
他站在横七竖八的车辙印子里,掐住随行的脖子,残忍地笑,“你说,那里面究竟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