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的喉底传出低低的呜咽声,当时他从明铨身上取出的箭头,虽说用砂纸打磨过了,却依稀可见禁军的标记。如今他贴身藏着,更觉得长明灯下的圣旨讽刺可笑。
“明玉,明玉。”赵比璋伸手握住了明玉的手,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她这才仔细地打量着明玉。只见明玉双颊凹陷,眼底青黑,嘴唇干裂,如果把躺着的明铨扶起来,让明玉躺下去都不显违和。
唯有一对眼睛亮得可怕,燃着仇恨的火苗。
赵比璋颤抖着声音道:“明大哥定然不愿你为他做出傻事,我不知其中来由,你定要三思啊。”
“若是我不幸——”
赵比璋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见我。你我婚约并未取消,我仍有立场恳请你爱惜性命。”
明玉不期然听到赵比璋的这番话,微微地瞪大了眼睛,赵比璋自觉失言脸色一红,趁着他愣神的工夫走远了。
与此同时,黄育芩守在周明夷的床畔,小心地扶着他靠在迎枕上。
“等这两日雨雪过去,天气好些,我便可以下床走动了。”周明夷小心地移动身体,避免牵扯到胸前的伤口。
“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安心养伤吧。”黄育芩瞥了他一眼,端着晾凉的药要来喂他,“这次算你命大。若是那匕首向左再偏上一寸,后果不堪设想。”
周明夷讪讪,那日他们在明铨的攻势下,只得收兵聚拢,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漏网之鱼,竟然一跃而起,将他扑下马来,搏斗中被他刺中胸口。他更不好意思提,当时他看黄育芩逆流而行,这才分了心神。
黄育芩估摸着明玉此刻应当已到京城了,自己身为好友,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黄育芩有些后悔。那时明玉以那样愤恨的表情瞪视他的时候,他应当迎上去,无论明玉说什么,自己只不离开便好了。
没有人知道,那日黄育芩远远遥望密川,等了很久,想了很多。眼前挥之不去的是明玉伤心欲绝的脸庞和明铨面如金纸的模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入局的是多么残酷的游戏,或许有朝一日它也终会吞噬身边的人和自己。
原本黄育芩的父亲已经替他选好了另外的道路。
黄育芩踟蹰不前,直到吹得手脚冰凉,丁二才寻到了他,告知他关于周明夷受伤的消息。
周明夷伤得极重,受伤的消息瞒得很紧。黄育芩快马加鞭回到营地,只见一盆的血水从帐内捧出来,当下便软了手脚。黄育芩忘了那几日是如何过来的,幸运的是周明夷最终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