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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彻底的一片黑暗中。此时光是一种亵渎,连土灶里炭火的一点暗红也早已熄冷。沈磊躺在木摇椅上,对着敞开的门而坐。面前的大山只是寂灭中一点模糊的起伏,他堕入创世之初那样混沌的黑。脸上有什么东西拂过,绒毛一阵轻痒,如时间之水在流动。这正是思考的好时候,他瞪着这黑,绞尽脑汁地想,想把一些道理想明白。
当初流浪的新鲜劲儿渐渐消退后,沈磊意识到自己的确铸成大错。这回的错真是开天辟地,气壮山河,而又完全无法回头。大错而特错。连用遭爱人厌弃也不能解释了。
有时他惊悚得后背发紧,像出了车祸的人躺在车轮底下断气前那一刻的不可置信:这错太离谱!但有时他又自豪,有股悲壮之气。都市人天天讲断舍离,试问有谁敢像他断得如此干脆,舍得如此彻底,离得如此决绝?他在这两种情绪中徘徊,认知里,自己的人设有时是“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有时是“大彻大悟的隐士”。
借此次壮举沈磊刷新了自我认知,原来叛逆的因子一直深藏在体内,只待一个机会,就可以生发壮大,破体而出。或许,前三十年,他真的对于做个好孩子太厌倦了。那样端坐着,一板一眼的,按着父母和社会的要求去做的人生,已让他腻味了,谢美蓝的背叛只是一个借口。他想着父母的眼泪,竟有微微快意,这证实了他对自己的判断:他其实是在报复父母。他用最惨烈的方式,把自己这座金色的神像砸得粉身碎骨,露出泥土的黯淡本色,让父母在父老乡亲们面前丢尽脸。沈家村几十年也没听说哪家儿子去流浪的。进一步,他想到自己对科长的怒吼,更加痛快了。去你的农村孩子留京不容易!做出一副悲悯的口吻侮辱谁呢?往上数三代,谁家不是农民?去你的集体户口!拿着个户口想吓唬死谁呢?层层叠叠设下屏障,让人在户口这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前绝望跪倒或因拿到它而感激涕零,这本是病态的扭曲的,怎么还有脸拿出自得的架势?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磊的心理斗争渐渐平息,接受了真的脱离正常生活轨道的事实。如果他被宣告失败,不如在这里一直待着,反正他和世界相看两厌。而且他和世界,谁失败,还不一定呢,走着瞧。
长日漫漫,无心睡眠。盛夏,山下温度近四十度,山间却只有二十六七度,凉爽宜人,正是爬山的好时节。拜越来越发达的移动通信基站建设所赐,沈磊的手机能上网。虽然不是经常有4G信号,要四处举着手机寻找,但总能找到一个方向有较强的信号,可以上网查一查资料看一看新闻。偶尔用一下流量,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