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宝左手辣条右手袋装汽水,还带来一个对小岛而言,绝对可以称之为绝世好消息的消息——
陆之屿生病,请假一天。
耶!!!
*
陆之屿坐在新家的书房里看书,没来由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在外间拖地的周妈听见响声,急忙进来关窗户,和小少爷打趣道:“一想二骂三感冒,这是哪个胆大的敢骂我们小雨?我周妈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小雨是陆之屿的小名,听长辈说生他的那个一月下了整整一个月的连阴雨,所以爷爷陆鸣琨给他起的小名叫小雨,还记得小时候奶声奶气地问爷爷,为什么不叫他大雨,雨都下了一个月肯定很大。爷爷笑着把他举高高,说等小机灵鬼长大了就叫大雨。
跟父亲来到这个小地方不到一周时间,好想他老人家。
他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按部就班在凌州市重点中学读到高二,就在上个月,母亲得知父亲要来这边开办新厂的消息后,闹了好一阵,非要他跟过来,好像有他在,就能挽救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
“小雨,想什么呢?快把这碗姜汤喝了,今儿下雨,天有点儿冷,才去过医院,别又感冒喽!”
陆之屿端起青花瓷碗,一饮而尽:“谢谢周妈。”
“好孩子……”周妈瞧着小少爷喝完,胖胖的脸上现出慈祥朴实的笑。
她习惯性地拿抹布擦擦桌面,唠叨着退出门去:“中午陆总回来吃饭,得多加两道菜,周妈就在厨房,有事儿喊我,头疼就少看会儿书啊……”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陆之屿推开了窗,飘进窗框的雨丝打湿了摊开的书页,清新湿润的空气随即漫了进来,呼吸似乎也变得干净。
有多久没见过父亲了?
似乎他每天都很忙,俩人在新家只一起吃过一顿饭,这几天自己莫名其妙头疼,早上没去学校,请假去医院他也是派司机送,人都没出现。
好在做完了检查都没问题,可为什么会头痛呢?
医生也解释不清楚,怀疑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又或许是没睡好引发的紧张性头痛。
确实是没睡好,晚上总做梦,还总能梦见同一个女生,梦境朦胧,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恍惚间,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抹纤柔的身影,在晨光中、斜阳里,雪肤乌发桀骜戒备,是她吗?
想起同桌郝银说他和她有缘……
“小岛、苏小岛……”他喃喃着。
医生开了宁神安眠的药,被他随手丢在抽屉里,打算晚上继续做梦。
站立在窗边挺拔如松柏的少年,伸手去接那冷雨,想浇灭心底的烦闷。
没过多久,广播响起,绵绵细雨渐止,远处的天亮了起来,碧空如洗。
周妈刚把菜摆上桌,就听见大门钥匙孔转动的声音,男主人陆伟民终于回家了。
“您回来啦,小雨在书房学习呢,”周妈高兴地接过陆总的公文包挂好,冲里屋喊,“小雨呀,爸爸回来了!快出来洗手吃饭!”
父子二人围着圆桌坐定,桌上摆着红烧肉、白灼菜心、清蒸鲈鱼、香椿炒鸡蛋,还有一盆鲜掉眉毛的笋干虾仁豆腐汤,全是周妈的拿手菜,当初陆家的北斗泰山陆鸣琨怕孙子到新地方吃不好,特意安排了自己的保姆过来,照顾孙子的起居饮食。
陆伟民让周妈坐下一起吃,那周妈哪儿能啊?能在老爷子身边待这么长时间且深得他们全家人的信任,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本分做事,从不逾矩。
周妈接着去厨房忙活,让他们父子好好说说话。
从小就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的陆之屿默默吃饭,低头不语,除了筷子汤匙碰撞碗碟的轻微声响,就是静默。
空气里淡淡的尴尬气氛笼罩在二人头顶。
对面的陆父因为孩子从小没有长在身边,不是很懂得如何去跟孩子交流,特别是突然一天发现曾经淘气的小男孩一下子长成了比他还高的大小伙,更不知怎么去相处。
也许这两年是一个机会,弥补过去的缺憾。
他往儿子碗里夹了块鱼肉:“多吃点儿鱼,补脑。头还疼吗?”
“没事儿。”
“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也说没事儿,让好好休息。”
“那就好,下午还去学校吗?”
“去。”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
陆之屿把碗筷放好,合上椅子:“我吃好了,您慢用。”
陆伟民觑起和儿子一模一样的凤眼,只是眼角多了几条皱纹,心想:这小子话少,怎么胃口也这么小,连爸也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