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她不敢开门,怕一走出去就再也回不来,只好凑到阳台门旁边,伸长脖子,看见楼下宣传栏仍旧挂着“防疫就是命令”的宣传横幅。
她在2020年接到了2011年的来电。
林知鹊马上从公司赶了回来。
iPhone4的信号再次消失了,这张电话卡在2020年早已欠费停用。
她们对视好一会儿,林知鹊说:“我们公司离这里大概有六公里远,现在是十一点半,我离开家一共两个小时。”
陆续做了几次测试后,她们得出的结论是,林知鹊是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系钮,若相距太远、时间太长,她就有被断开连接的可能。有一次她甚至拨通了路小花的电话,路小花说你在锦城?在哪里?我开车来找你啊。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在那边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
“可能性有很多种。比如说,我在那边除了你还认识别的人,比如说另一个我还活着。何况你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人,还是个名人,你这张脸出现在外边,人家会以为撞鬼。”林知鹊说,“也好,至少我们知道了你该怎么回去。”
回去。
近来她们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林知鹊给杜思人买了新的围巾、新的渔夫帽,命她乔装打扮好,带她出门去遛弯。外边人人都戴着口罩,这才让她不显突兀,只有低头走出小区门时,门卫大爷多看了她几眼。
她们去了艺术学院,学校延迟开学,因此校园里人烟稀少,天气晴朗,但任何地方任何角度都再望不见姑娘山了,城市扩张了不知多远,远望尽是陌生的楼房。
杜思人感叹:物非人非了!
林知鹊说,也不全是,有一些东西还在。
她们恰好走到杜思人曾住过的那栋宿舍楼下,小货车刚刚开走,烘焙的香气四溢,面包房来了新的一炉。
杜思人低下头,凑到面包房低窄的窗口旁,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红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