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
林知鹊直起身子,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她抬手摸着林知鹊的耳朵。“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林知鹊面上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困乏,“你的运动神经好发达。反应那么快。”
外头传来哭丧声,有人说:“人没了!他们说人没了!”“谁没了?你说清楚,快说啊!”
她们对视,林知鹊在杜思人的眼睛里看见一池凄楚。更多的细节传进她们的耳朵,谁的母亲、谁的子女、余下谁孤苦伶仃、谁的一副家什埋入废土。
一场地震,斩立决,斩断了亡者与世界的牵绊,林知鹊忽然想,若我死在这里呢?想必会变成一具无名的尸体吧。
杜思人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只低头吻了吻她。
她抱住她的脖子,凑上前,心中的哀婉酿成一个很深的吻,她们的头顶支着一顶不大的帐篷,帐篷之外,寒风冷冽,有人正在恸哭,这哭声夹在风中,一下一下地撞向她们头顶的帐篷,她们唇舌相jiāo,挤在棉被中,紧贴着彼此。
人也不过是动物,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刻,便不由自主地寻求身体上的依靠与慰藉。
杜思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眼泪,眼泪是咸的。
次日一早,她们便驱车回到锦城。都市繁华,现世安稳。
林知鹊重又投入电脑前的工作中,杜思人则很快动身前往北京,临别前依依不舍,说会很快回来,林知鹊不屑地答她,谁会天天在家等你似的。
十二月的北京更是冷得彻骨,杜思人一下飞机便去公司,兴致昂然地与团队讨论了一下午新专辑的事。
她让李淼淼帮她订回程的机票,淼淼有些莫名,“回去做什么?在家呆久了,呆上瘾了,忘了自己在北京也有家了?别回去了,后边几天都有工作,估计还得安排几场饭局。不过,下个礼拜你就可以回去了,下周末冬至,台里有赈灾晚会,合同已经签好了。对了,这两天我们得把节目定一下,你就先在北京练练舞,到时候回去直接彩排。”
杜思人翻手机日历,距离下个周末,还有整整十天。
卢珊近来也在北京,她代思人去录制那个舞蹈节目,第一轮就被淘汰,但借此次曝光,多了不少工作邀约。新专辑的企划会结束后,她们难得相聚,在饭馆包厢里围着铜炉吃涮羊肉,一桌七八个人,都是圈子里的朋友。
杜思人发短信跟林知鹊说,都有谁谁、谁谁谁,有些人是林知鹊不认识的,她要介绍给她听,字打到一半,林知鹊又发一条短信来:聚会不要一直玩手机,晚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