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也是从这座楼梯上向下走来,那是chūn天的一个傍晚,空气中有淡淡的沐浴香气,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当时的画面映在林知鹊的脑海中,好似萦绕着一片被huáng昏的光穿透的水雾气,湿润,明亮,温暖。
而此刻,世界明暗分割,空气gān燥,眼前的这个人,消瘦得像一片落叶。
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是秋天吗?
林知鹊没有起身,但下意识地换了个不那么丢脸的坐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察觉自己就像古装电视剧里倾倒在地上的柔弱女子,双眼楚楚可怜、下一秒就要吐血的那种。
杜思人走过了墙壁上的分割线。
她停下脚步。
然后仰起头,望向天花板,很认真地瞧了好一会儿。
正在林知鹊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她忽然说:“你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吗?这里就是时空裂缝?”
“……”
林知鹊无话可说,只好自行站起身来。
杜思人终于从天花板上收回目光,久违地对她笑了,一笑,像落叶起死回生,舒展出蓬勃的脉络。
林知鹊确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而杜思人有很多话没有告诉林知鹊,比如她刚刚差点就要流泪了,只好仰起头,假装在找时空裂缝,比如她在chuáng上听见她骂人的声音,马上拖着行动不便的腿翻身下chuáng,一个没站稳,还就势在地板上爬了两步。
这些又傻又丢人的样子,在这久别重逢的时刻,她都不要让她看见。
杜思人笑着说:“你好,我是24岁的杜思人。你是谁?”
林知鹊眼神疑惑:“24岁?现在是哪一年?”
“2008年,今天是2008年9月28日。”
她回到2019年之前,还是2005年的8月27日。已经过去了三年。杜思人24岁了,于她来说,她变成一个三年未见的旧人。
不知她的人生中,有没有新的人呢?
但林知鹊此刻没有空闲的心思去关心这件事,她心中有些另外的不祥预感。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受伤了。”杜思人语带撒娇,“上上个礼拜彩排的时候受伤了。疼死了。”
“……什么活动的彩排?”
“中秋晚会。”
与徐文静说的一模一样。杜思人自晚会彩排的升降台上摔下来,再也不能跳舞了。
若她再早一点来就好了,再早半个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