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天在姑娘山,她们几个人的合影。
举相机的当地人非要帮她们拍,拍过后,狮子大开口,竟要价一张100块钱,徐文静嫌人家敲竹杠,把对方轰走,后来,杜思人望见那人在她们下榻的旅店附近徘徊,偷偷溜出门,塞给他100块钱,留下了自己的邮箱地址。
她将照片放到最大,目光从朋友们年轻的脸庞上逐一扫过。赵仟手插着裤兜,摆出一副很酷的样子,李导则一脸睡不醒,在阳光下眯缝着眼。路小花与徐文静照旧争奇斗艳,听闻要拍照,路小花将枣红色的棉服都脱掉,美丽冻人。小玲站在她俩中间,摆出一个超模的动作。
她与林知鹊站在最右边。
林知鹊将白色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上,不知是不是雪山上的光线太过刺眼,她微微皱着眉,弯着嘴角,很淡地笑。她站在她身旁,向着她那一侧歪着头,咧嘴笑着。
看起来,像是她们头挨头一样。
她捧着脸,傻兮兮地看了半天。
唐丽说,好赖也就一辈子。
那年唐丽嫁给杜慎,二十几岁,宴会厅富丽堂皇,连餐桌布都缀满金丝边的白流苏,细细地编成一个又一个的同心结。杜思人刚上小学,在席上到处疯跑,踩在唐丽华美缱绻的裙摆上绊了一跤,唐丽弯身把她拉起来,柔声要她小心。
她至今记得那天她身着礼服、落落微笑着的神采,在小小的杜思人看来,简直像是仙女。
许多年来,在她心目中,那就是嫁给了爱情的样子。
十几年后,唐丽挤出一个被抹灭了神采的笑容,对她说,好赖也就一辈子。
走到这步境地,她仍旧和十几年前一样,决意要与他一辈子走下去。
杜思人再不敢轻飘飘地去想所谓的一辈子了,她捧着脸,看着眼前的照片,心里想,就留住这一刻也不错。
这一刻,下一刻,明天,后天,再后一天。
每次只多想一点点,想着想着,便是一辈子了吧。
一辈子就是许多个想念你的此时此刻。
路小花的扣扣竟还在线,时间已近凌晨一点,估计是又在挂号练级,杜思人点开对话框,缓慢地打一行字:在修仙?
半晌,屏幕闪动起来,对面回复:我是阿敲,帮她挂号。
杜思人又打:你在老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