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班班主任数落:“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你认错有什么用?不给你个教训,下次还是一样,无法无天!”
林知鹊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她泪流不止,视线模糊成一片,仿佛从琉璃瓦中看着世界,她只能听见自己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说自己再也不会了,不会和同学打架,不会违反校规披散头发,不会乱改校服。她哭得把杜之安吓得愣住,唐丽伸手来拦,表示她们不计较了,而后,唐丽带着杜之安匆匆离开了。
林知鹊仍在哭,她屈着身子,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像决堤一样无法停止,她自以为自己是很qiáng大的13岁少女,能够蔑视一切规则的驯化,但,这世上有远比伤害尊严还更严酷的驯化手段。
许多年后,她仍不完全明白自己那一天是因何而泪流不止,是因为低头认输,还是因为她别无筹码,只能出卖自己的尊严来保护她的妈妈,亦或是她发现,自己并无力去保护任何人。
第13章 4-2
嗡——
好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闹钟声了。不是手机发出的电子合成音,而是机械原理的敲击声,快速地震动着,嗡嗡直响,吵闹、恼人。像中学年代的清晨,伴随着屋外妈妈的叫喊,然后是不情不愿地起chuáng、洗漱、换衣,在餐桌前坐下,被盯着喝掉一整杯牛奶。桌上的水煮jī蛋是剥好了的,蒸包子已撕掉了底下的垫纸,外头的天光和煦。
林知鹊睁开了眼睛。
窗帘没有拉好,一缕阳光正照在她的眼皮上。
chuáng头柜上,那个老式的闹钟还在拼命摇晃着发出巨响。她将它拿起来,朦胧得好一阵才摸索到它的开关。
这个闹钟不是她的,不是小时候,她妈妈给她买的长了一对小猫耳朵的那个,而是一只款式最普通的黑色圆形闹钟。
这里也不是华东,是锦城,她在梅溪南路,爷爷奶奶的家里。
有人在敲房门。然后,门开了,探进来一个脑袋。
杜思人轻声说:“你醒了。”
林知鹊揉揉头发,闻到夜店里沾染回来的烟酒味“这闹钟是你的?”她的声音喑哑,还未醒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