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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2 / 2)

“这种药物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尤其是,”医生砸吧下嘴,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性功能方面。”

“简单来说,你的身体现在对某些,嗯,就是某些刺激会比较敏感。特别是在剧烈运动后,会不受控制地产生生理反应。”

医生又推了推眼镜,他看着浑身冒着冷气的贺衍,斟酌着措辞:“这种情况……这么说吧,其实就有点类似于性瘾,但更偏向病理性的。”

贺衍的脑子忽然嗡嗡作响。

他听到鄢忬在旁边问:“能治吗?”

医生摇头:“只能控制,无法根治。”

贺衍闭上眼,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医生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名片,他眨了下眼,还是将名片递给了一旁站着的鄢忬。

“先生,您可以带着患者取找这位医生,他虽然在私立医院,但在这方面的研究,我比不上他。”

鄢忬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康泰和医疗中心,齐崇杉]

第86章 第 86 章 痒

第86章

齐崇杉治疗这种病的水平相对来说的确很高。

但因为贺衍对康泰和医疗中心有些抗拒, 鄢忬并没有直接带贺衍去那里。

齐崇杉翻了个白眼,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鄢忬:“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大忙人不去追你的小朋友, 突然来找我准没什么好事。”

鄢忬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而是直接把贺衍的体检报告递给了他。

鄢忬眸色黑沉:“看一看,能治吗?”

齐崇杉微眯了下眼, 他接过报告单,翻看了几眼,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齐崇杉忍不住咂舌:“你家这小朋友,血液里的东西也有点太复杂了吧。”

难道说鄢忬追人不成开始搞强制爱那一套了,给那个一看就是直男的小朋友下药逼他就范了。

齐崇杉皱着眉狐疑地看了眼鄢忬, 但到底没有直白说出来。

他把报告单合上:“鄢忬, 你想让我怎么治。他的症状和你不一样, 你除了身体原因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心理因素,只要你想控制, 其实没那么难。”

齐崇杉手指在报告上敲了敲:“但贺衍明显不是,他是因为周围神经和部分中枢感觉通路受到了损伤, 导致触觉过敏。”

齐崇杉摇了摇头:“目前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吃药,普通的药的确也会有效, 但身体很快就会对这种药产生耐药性, 少则三天, 最多也就一周, 药就会失去作用。”

齐崇杉斟酌着说辞,轻叹了一口气。

“瑟维林缓释剂的确可以抑制这种情况,但必须长期服用。你之前也吃过这种药,你应该也清楚, 相比于触觉过敏,瑟维林缓释剂对身体的损伤更大。这种药含有端粒酶抑制成分,会加速细胞衰老,长期服用者会导致平均寿命缩短5-10年。”

鄢忬依旧面无表情,但眉梢却压低了,那种压迫感让齐崇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继续说。”

“长期服用的人可能会逐渐丧失对温度、疼痛的感知,甚至会导致情感钝化。而且一旦停药,神经的敏感性就会出现爆发式的反弹,可能会比治疗前更加敏感。”

鄢忬的表情越来越沉,他垂下眼睛,齐崇杉无法从中观察到太多的情绪。

他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老鄢,你去问问那个小朋友,他愿不愿意——”

鄢忬打断了他:“不用问了,他不需要这种药。”

齐崇书揉了揉头发,心里纠结着。

贺衍并不清楚鄢忬和齐崇杉的对话。

他也看到了医生推荐的那张名片上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现在租住的这间房子的真正主人。

这套房子租了一年,还有四个月到期。

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一走进卧室,大脑就像触发了什么自动程序一样,开始不断播放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不清楚鄢忬和岑靳说了什么,也无法回忆起那个时候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令人尴尬又难堪的画面。但唯一清楚的就是,在天将亮未亮之际,他还在贪婪地缠着鄢忬,还在被一寸又一寸地锲入。

贺衍不敢再住到那里,而是睡到了隔壁的客房,之前李红芹住的那一间。

杨梅霞的房间里的一切都维持着她离开之前的模样,贺衍站在门外,脑海中的回忆一点点闪现。

再有半个多月,铜海大学就要开学了,他以后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

情感与理智在互相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他明明不想再回到津兴,但又无法彻底舍下这里的回忆。

或许一切保留原样就是最好的。

贺衍拨通了齐崇杉的电话。

齐崇杉正在语重心长地劝说鄢忬:“以我这种被离婚的过来人经验,情侣之间最好不要有这种隐瞒。老鄢,如果你真想和小朋友长远地走下去,你最好还是告诉他实情,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的选择或许跟你——”

鄢忬一言不发,态度坚定。

齐崇杉有些劝不动的时候,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他之前存过的贺衍的电话号码。

齐崇杉挑了下眉,对着鄢忬扬了扬手机:“你家的小孩,我猜他可能是来咨询的,你确定不改变看法。”

鄢忬掀起眼皮,浅浅看了一眼齐崇杉。

齐崇杉举手投降:“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该说的我绝对不瞎说。”

五分钟后,齐崇杉挂断了电话。

“不该说的我都没说,但你刚才也听到了,他打算续租房子。”齐崇杉疑惑地说道,“或许是他没有那么想要离开这里,他都续租了,肯定是以后还要回来吧。”

“不,他是不打算回来了。”鄢忬唇瓣抿直,眼眸晦暗。

齐崇杉啊了一声,但鄢忬没有再解释什么。

齐崇杉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忽然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齐崇书抬眼看了他一眼:“反正你们俩现在都这种情况了,如果你想要让他脱敏,从临床角度来说,这类情况进行系统性脱敏治疗会有一定的效果。”

鄢忬坐在对面,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积了半截烟灰,他没动。

“具体方法?”

齐崇杉斟酌了一下措辞:“如果他对,嗯,对这种特定的刺激过度敏感的话。那么,在安全可控的环境下,重复暴露在这种刺激之中,可以逐步降低反应强度,咳,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治疗方案。”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鄢忬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鄢忬轻笑了下,但笑意未达眼底。

“医学上把这个称之为习惯化。”齐崇杉耸了耸肩,“当然,需要严格把控频率和强度,避免二次创伤。”

烟头被按灭在玻璃缸里,鄢忬发出了一声轻嗤。

“明白了。”鄢忬站起身,西装裤腿掠过报告单,他低身拿走了报告,“多谢建议。”

傍晚,贺衍的房间大门被敲响了。

鄢忬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递给了贺衍:“医生开的药,一天一次,可以缓解症状。”

贺衍接过药,道了一声谢,正准备关门的时候,被鄢忬拦住了。

他握住袋子的手收紧,避开了鄢忬的目光。

贺衍的唇瓣被他抿得泛白,看起来倔强又脆弱。

鄢忬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但眸色却彻底晦暗了下来。

鄢忬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落在贺衍身上,但贺衍并未发现,那双眼里翻涌的浓稠的情欲。

鄢忬换了话题:“阿衍,你难道要和我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吗?”

“叔叔,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知道鄢忬的话戳到了他心里的哪一点,贺衍扯了扯嘴角,忽然眉梢挑了起来,表情桀骜带着几分冷意的不驯。

鄢忬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去年的那个晚上。

那个第一次和贺衍见面的晚上。

贺衍将门关上了。

鄢忬唇角的弧度缩小。

耐心等一段时间就好了。鄢忬微眯了下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也不后悔,那天发生的事情。

他可以是信赖的长辈,但不能一直只是长辈。

贺衍对鄢忬的谋划一无所知,他知道鄢忬对自己有隐瞒。但岑靳没有再出现过,只要减少和鄢忬的接触,生活就会回到平静。

即使是看似平静。

有时候当个缩头乌龟其实也不错。

药的确有用,至少贺衍在训练的时候,不会再发生之前那种尴尬的情况。

时间即将要到九月份了,贺衍吃了一周的药,身体没有再出现过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他吃完药照常睡觉。

可老天像是在给他玩笑一样,身体又起了反应,不是被下药后药效发作时的灼烧感,也不是被欲望冲垮的失控,更没有把他拉入□□焚身的境地。

但那是一种更加磨人的痒。

像是有一群蚂蚁顺着他的血管在蜿蜒爬行,在他的骨髓里轻轻啃噬。

他释放过一次,可身体深处却依旧浮起一层细密的痒。

大脑不断在眼前放映着那些能让身体更加快乐的片段,滚烫的掌心贴着他的腰线,粗粝的指腹碾过他的喉结,还有……更深处,更隐秘的触碰。

贺衍试图用意志力压下这股异样的躁动,可越是压抑,那股痒意就越是鲜明。

他猛地闭上眼,可那些记忆却愈发清晰。

药失效了吗?

他打开灯,又吃了几颗,但效果微乎其微。

贺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可越是清醒,就越是难熬。

释放过的身体本该餍足,可那股痒却像是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一样,怎么也填不满。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可只是轻微的摩擦,尾椎那里就窜起一阵无法言说战栗。

痒。

从内到外的痒。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叫嚣,渴望着被填满、被侵占、被彻底碾碎。

贺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二天一早,贺衍就从家里出发了。

当初给贺衍诊断的那个医推了推眼镜,他接过贺衍手中的药。

“成分的确能治疗你的症状,”医生叹了口气,“但你的身体已经产生耐药性了,这种类型的药对你大概都不怎么管用了。”

他蹙着眉问道:“我上次推荐的那个医生,你去看过了吗?他怎么说。”

贺衍摇头:“这就是他开的药。”

医生又叹了口气:“如果齐医生都没有办法,那我更没有办法了。”

贺衍又换了一家医院,重新抽血化验。

得到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福宁小区,801室。

鄢忬抬腕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了。

今天上午贺衍去了医院之后,没有去那家练武厅,他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看来,那个药大概已经失效了。

白天远没有晚上难熬。

贺衍烦躁地又冲了一个冷水澡,把空调温度开到了最低。

但没过多久,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感觉又从脊椎爬上来,皮肤开始发烫,后腰泛起细密的痒,越是压抑就越是鲜明。

他猛地弓起身,喉结滚动着吞咽喘息。

该死。

贺衍暴躁地扯开衣领。

昨晚没有睡好的眼下泛着一片青,在冷白的肤色上异常明显。

“操!”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泛红,可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很快又被新一轮的痒意吞没。

大门忽然被敲响了,是鄢忬。

他的声音透过可视对讲机传到屋内。

“阿衍,刚才——”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鄢忬的声音。

贺衍快速走到门口那里,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关掉了可视对讲机的通话。

他把自己摔进床上,往嘴里扔了几颗安眠药,强迫自己睡过去。

贺衍第二天又出现在了练武场。

但他没有让教练训练,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单独的训练室里疯狂拉练。

汗水浸透了背心,布料黏在了皮肤上,明明他已经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但那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痒意,依旧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快把他逼疯了。

贺衍死死咬着牙,硬生生地又熬了几天。

练武场的一间私人休息室。

鄢忬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前,是一块清晰的监控大屏。

鄢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屏幕上,从贺衍发颤的指尖到绷紧的脊背,每一寸他挣扎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贺衍现在有多难熬,甚至连最轻微的布料摩擦都能让那具身体战栗。

可他偏偏倔得像块石头,宁可把嘴唇咬出血也不肯服软。

鄢忬轻叹,眼底晦暗。

他本来是在等,在等贺衍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到那时——

鄢忬的指尖无意识加重力道,烟身微微变形。到那时,他会亲手接住这只遍体鳞伤的小兽。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按照阿衍的性格,他不可能会认输了,也不可能会屈服。

他甚至不会喜欢上自己。

鄢忬缓缓起身,忽然笑了。

可惜了,他从来都是一个挟恩图报的小人。

单人训练室里,贺衍脱力地躺在地上,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喘息声,像是困兽在最后的挣扎。

大门忽然从外面推开了,又被反锁住了。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鄢忬站在贺衍面前,垂眸看着他,光线被遮挡,墨绿色的瞳孔看起来比平日更加幽深晦暗。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和往常一样的关切。

“阿衍,还撑得住吗?”

贺衍猛地抬头,迎面撞上了那双眼睛,他还没来得及搞懂里面的情绪,就听见鄢忬低笑了一声。

鄢忬单膝跪地,伸手抚上了贺衍汗湿的后颈——

他满意地感受到掌下的身体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贺衍咬着嘴唇,压抑身体的颤意。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他明明已经忍了整整一周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把那些荒唐的想法和冲动全部压下,可是——

贺衍的呼吸瞬间乱了,他的喉结滚动,脊背几乎绷成了一道僵硬的弧线。

他应该躲开的。

指腹上粗糙的薄茧擦过后劲,像火星溅进干柴。

所有的自制力都在顷刻间崩塌。

“……别碰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嗓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可鄢忬的手没移开,反而顺着他的颈线缓缓摩挲了一下。

贺衍猛地一颤,连指尖都在发抖。

荒唐的回忆冲破了束缚,疯一样地在脑子里冲撞。

“阿衍,你在抖什么?”鄢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得像是在蛊惑。

贺衍打开了鄢忬的手,他逃一样地站了起来,后背贴到了距离鄢忬五六米远的角落。

鄢忬现在的模样,他忽然感觉有些陌生。

贺衍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叔叔?”

鄢忬微微挑眉:“阿衍,齐崇杉其实给了我两个治疗方案。”

耳边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鄢忬的声音被扭曲成了模糊的嗡鸣,但那些话的意思又极其清晰地传入了贺衍耳中。

“第一种是药物控制,但很显然这种方法的疗效似乎不太乐观。”

鄢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开开合合的脆响在空旷的训练室回荡。

“第二种是脱敏治疗。”

“你知道第二种方案具体指什么吗?”

贺衍猛地抬头,撞进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陌生感再次浮现,但又伴随着某种诡异的熟悉。

贺衍唇瓣抿紧,汗珠滑落到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用最原始的刺激,通过反复训练提高阈值来达到脱敏的效果,”鄢忬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话,“就像治疗恐高症需要去更高的地方一样。”

空气突然凝固。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鄢忬。

“叔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贺衍声音冷静,但细听却有些发颤,他抿了下唇,才发现唇瓣已经干得翘皮。

那种陌生感和侵略感,让贺衍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他警惕地看着鄢忬,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那样。

“阿衍,你现在身体太敏感了。”

“你甚至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发情的野兽。”

贺衍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到声音都发不出来。

“阿衍,你当然可以继续这样生活,或者……”

“让我教你重新掌控这具身体。”

鄢忬终于点燃了那支烟,这也是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在贺衍面前吸烟。

白雾从唇间缓缓溢出,缭绕着上升扩散,模糊了鄢忬凌厉的下颌线。烟雾弥散间,鄢忬掀起眼皮,眉骨下映出了一道森冷的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吸引力。

“所以你要亲自当我的‘药?”贺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讥诮地扯了下嘴,眉宇间满是冷冽。

“叔叔。”贺衍加重了这两个字,“我以为您只是我的长辈。”

“上次在训练室,你是想着谁弄出来的?”鄢忬笑了,他纵容地摇了下头,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种好好长辈的模样,连语气都带着长辈特有的无奈。

贺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的身体需要习惯刺激,直到不再过度反应。”

鄢忬就站在他面前,神色淡漠,仿佛刚才那句荒唐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你可以拒绝,阿衍。”鄢忬语气平静,“然后一辈子当个被欲望折磨的废人。”

贺衍心脏疯狂地跳动,肋骨被撞得生疼。

以往温情的梦境瞬间破碎,一种无言酸涩的痛苦瞬间充斥胸腔,他甚至不清楚现在的疼是因为什么。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鄢忬。

鄢忬朝他走了过来,但贺衍发现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了原地一样,根本移不开脚。

鄢忬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了他的耳畔,贺衍的身体颤了一下。

“离我远点……”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可尾音却带着可耻的颤抖。

“你确定?”

鄢忬的动作顿了顿,幽深的绿眸凝视着他,指尖顺着耳尖缓缓下滑。

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狠狠推开这个趁人之危的混蛋。贺衍咬紧牙关,可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主动弓起腰迎合对方的触碰。

他的皮肤烫得吓人,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最不堪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下身的反应,布料摩擦带来的细微刺激都让他眼前发白。

“阿衍,看来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鄢忬低笑一声。

“阿衍,一次和几次没有区别。如果你愿意,我还是你的叔叔,和以前不会有任何区别。”

身体的反应比什么都要诚实,明明大脑叫嚣着抗拒,可当手掌覆上他的腰侧时,后腰窜起一阵触电般的酥麻,让他险些跪倒在地。

这成了压垮贺衍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次和几次没有区别。

他闭上眼,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好。”

“治疗”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周。

鄢忬的确如他所说的有性|瘾。

几乎没有停止的时刻。

从浴室到落地窗,从皮质沙发到训练室的地垫——

但这种方法的确初显成效。

至少现在,他不会在深夜被莫名的痒折磨到发狂,也不会在白天因为别人不经意的触碰而浑身发颤。

可副作用同样明显。

“好点了吗?”鄢忬低声问,指腹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按压着贺衍酸痛的肌肉。

贺衍闭着眼没吭声,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一下。

距离铜海大学开学,仅剩两天的时间。

当天晚上,凌晨两点。

贺衍忽然从梦中醒来,鄢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卧室的房门半掩,光从门缝漏了进来。

隐约能听到客厅那里有谁在说话。

贺衍撑着身体走到屋外,睡眼惺忪,眼角还洇着一抹红。

忽然,他愣在了那里,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只是他愣住了,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也停下了。

鄢忬轻声问道:“俞叔,你怎么不说——”

他的声音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也戛然而止。

第87章 第 87 章 过渡篇结束(小剧场2)……

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面容普通, 四十岁上下,气质沉稳,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贺衍眸色暗了下去, 他表情变化不大,但心脏却开始加速跳动。

他对这张脸有印象, 对这个人也有印象。

去年十月,贺家给他举办生日宴的那个晚上。从那个房间出去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就是在和这个人交谈。

原来是他啊。

贺衍扯了扯嘴角,他垂下了眼睛,手指抽搐了一下, 指尖微微发麻。

他终于知道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鄢忬的眸色温柔, 声音如常:“阿衍, 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你了吗?”

“不介绍一下这位吗?”贺衍掀起眼皮,几乎是明知故问地看向鄢忬。

俞孟辉惊了一下,他很难想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鄢忬说话。

鄢忬轻轻瞥了俞孟辉一眼。

俞孟辉接到信号, 对着贺衍微微点头:“你好,我姓俞——”

贺衍扯了下嘴角, 眼底满是嘲意:“俞孟辉,俞杉风投的合伙人。”

“我应该没说错吧?”

贺衍笑了下, 带着点荒唐的颤音。

那晚模糊的身影与鄢忬的面容重叠, 贺衍忽然觉得荒谬至极。

“叔叔, 你演得可真好, 好到让我以为今年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贺衍眉梢讥诮地挑起,眼底却冷得骇人:“鄢忬也不是你的真名吧,毕竟之前你的名字是可是——普通的路人。”

贺衍语气里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俞孟辉轻轻蹙眉:“你——”

但他的指责还未说出口, 便被鄢忬打断了:“你先出去吧。”

俞孟辉张了下嘴,有些不满地看了眼贺衍,最终还是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贺衍和鄢忬两人,但气氛却骤然凝固了。

“阿衍,鄢忬是我的真名,俞是我母亲的姓。”鄢忬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也没有演戏。”

“还有必要再骗我吗。”贺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说得有些艰难,却在说出来的瞬间如释重负,“去年我生日的那晚,在那个房间里的人是你,可你让我以为今年一月初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贺衍的嗓音有些哑,他盯着鄢忬:“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当我的‘叔叔’,对吧?”

鄢忬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玄关的阴影处,眉眼深邃,却又陌生得可怕。

“阿衍,除了身份之外,我没有骗过你。”鄢忬声音低沉,“我确实没想过要当你长辈,但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掺杂任何虚假。”

贺衍笑了一声,眼眶却发红:“你觉得这能让我好受点?”

他攥紧拳头:“你看着我依赖你、信任你,甚至……”

甚至在某些瞬间,产生过不该有的念头。

这句话贺衍没说出口,但鄢忬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蛊惑的煽动:“阿衍,你既然知道我对你从来不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感情。那你对我,从来都只是单纯的晚辈对长辈的孺慕吗?”

贺衍的呼吸一滞。

空气凝固了几秒。

贺衍的声音冷得刺骨:“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在经过鄢忬身边时,男人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双墨绿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他:“阿衍,你的治疗还没结束。”

指腹在腕骨上摩挲。

贺衍颤了一下,他猛地甩开鄢忬的手,皱着眉冷斥道:“别碰我。”

下一秒,贺衍摔门离开。

俞孟辉站在门外朝他冷冷地一瞥,随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贺衍扯了扯嘴角,他走得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可胸腔里的窒息感却挥之不去。

俞孟辉目送贺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移动了脚步。

鄢忬的亲生父亲鄢锡儒病危,撑不了几天了。他这次来得这么急,除了和鄢忬商量之后要如何应对之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把鄢忬请回去,他在津兴已经待了太长时间了。

俞孟辉按下门铃。

鄢忬打开了门,他的眉梢低压,眸色幽深得让人心慌。

“先生,如果可以,咱们最好现在就出发去铜海。万一鄢锡儒临终前改了遗嘱——”

“鄢锡儒没这个本事。”他声音平静,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俞孟辉没把人从津兴带走,反而自己被请走了。

802,浴室。

鄢忬在睡前已经帮他清理过了,可贺衍还阴着一张脸,再次打开了花洒。

水从花洒喷涌而下。

贺衍仰头闭上了眼。

玻璃隔断上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但上面却布满了各种暧昧的痕迹。

胸前泛着不正常的红,甚至有些肿,像是被反复吮咬过。

还有那些从颈侧一路蔓延的吻痕,凌乱地烙在冷白的皮肤上,像是野兽圈占地盘时留下的齿印,嚣张又放肆。

“操……”

贺衍烦躁地抹了把脸,他用力搓着皮肤。

水流路过锁骨上的那些深红的吻痕,在胸口留下湿漉漉的水痕,最后消失在腰窝处。那里还有几道泛红的痕迹,指痕深陷,是鄢忬留下的。

花洒被关掉了,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水滴砸在地砖上的声音。

镜面上的雾气散去,映出了他泛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唇瓣。

他扯过浴巾胡乱擦干身体,浴巾碰到后腰,触电般的酥麻感瞬间窜上脊背,贺衍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明明身体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敏感了,但某些地方还是经不起碰。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抬头的欲望,冷笑一声。

贺衍一阵烦躁,他忽然想起昨晚鄢忬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阿衍,你这里,只有我能碰。]

“真特么是个疯子。”

贺衍低声骂了几句,狠狠地摔上浴室门。

九月十号,周六,是铜海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

行李箱放在客厅的一角,沙发已经盖上了一层防尘罩。

贺衍拉着行李踏进电梯时,才发现鄢忬已经站在了电梯的最里侧。

他仿佛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地转身。

贺衍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拢。

电梯内镜面的轿壁上映出了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鄢忬比贺衍高出半头,目光落在了贺衍后颈的碎发上。

贺衍盯着楼层显示屏,数字从八开始往下跳动,显示屏上的光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

“伞带了吗?”鄢忬突然开口。

贺衍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五楼。

“天气预报说铜海下午会下大雨。”鄢忬继续说,仿佛没察觉他的沉默。

“我的车停在下面。”

贺衍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楼到了,伴随着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贺衍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鄢忬伸手要去接他的行李,贺衍却侧身避开了。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划出了刺耳的声响。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贺衍没再看他,径直走向小区大门,网约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鄢忬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既不上前也不阻拦,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把行李塞进汽车的后备厢。

车门关上前,贺衍终于看了鄢忬一眼。

“阿衍,到学校了跟我说一声。”鄢忬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眸中盛满温柔,“我大概会晚一点去学校,到时候我们会再见面的。你的身体——”

贺衍扯了扯嘴角,用力关上车门。

车门关闭的声音压住了鄢忬的声音。

贺衍眉梢挂着冷意,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尾号。

“师傅,开车吧。”

后视镜里,鄢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拐角。

司机随口一问:“刚才的是你男朋友啊,你们吵架啦?”

贺衍没说话,司机撇了撇嘴,也不再自讨没趣。

……

前往大学报到的高铁停在了其中一个站点。

贺衍正盯着窗外发呆,九月的阳光透过高铁的玻璃落在了桌板上,照在了那本没翻开几页就又被合上的《铜海大学新生入学指南》上。

旁边空了很久的座位突然有人落座,是一个年轻的男生,头上还戴着白色的头戴式蓝牙耳机。

或许是因为高铁里有人在说话,男生调高了耳机音量,清晰的人声从他的耳机里传出来。

耳熟的语调,贺衍皱了下眉,垂眸看向了邻座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是一部电影的直播发布会,卷发男人狭长的眸中带着笑意,说了句莫名的话:“找到我丢的东西了。”

果然是贺琚,贺衍无声地啧了声,烦躁地移开了视线。

屏幕里的卷发男人却突然直视镜头,黑沉沉的瞳孔像是要穿透屏幕。

镜头不经意间扫到了男人的手腕。

邻座的男生忽然嘶了一声:“卧槽,梵时阁的诗岸系列,这表好贵。”

他的余光瞥见贺衍的侧脸时,耳机差点滑落。他喉结动了动,操,旁边这人好帅,好想加他的微讯。

男生轻咳了一声,他局促地调低音量:“不好意思,刚才是不是吵到你了”

男生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语气更加热络了。

他打开了微讯二维码。

“原来你也喜欢行水老师啊,他的电影过两周就要去铜海市路演了。我刚才瞥到了你的入学手册,既然你也在铜海上大学,那我们要不要加个微讯,到时候一起去——”

贺衍转过脸,透出股生人勿近的冷感,男生瞬间噤声。

妈呀,正脸更帅了。男生耳根发烫,讪讪地缩回手机:“抱、抱歉,我就是……”

高铁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

贺衍靠在座椅上,忽然扯了扯嘴角。

他的指节骤然收紧,眼底晦暗。他倒要看看,贺琚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第88章 第 88 章 新来的代课老师

第88章

铜海大学的地理位置极好, 位于寸金寸土的铜海市中心。

从南门出去,跨过天桥,再走几步就是铜海市的大型商圈。天寰壹号公寓则在这所大学西门的附近。

贺衍出了铜海高铁站, 刚坐上车, 外面就开始下起了雨。

铜海大学距离高铁站有三十多公里,越是靠近市区, 雨下得越大。

贺衍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无声轻啧了一声。

居然真的下雨了。

他也真的没拿伞。

因为雨势太急,司机开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个多小时后,司机开到了铜海大学的南门。

南门是铜海大学的正门。

铜海大学这四个大字在雨幕中巍峨矗立。

大门外, 是来来往往的新生和送行的家长, 还停靠各种各样价格不一的私家车, 全部挤作了一团。

出租车开到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就因为拥挤的车流被迫停在了路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汽车忽然熄火了,怎么也打不开。

司机臭骂了几句, 让贺衍下了车。

这里距离南门还有一百多米。

暴雨倾盆,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了细密的水雾, 奔流的雨水在柏油路上汇成了小簇的急流。

贺衍拉着行李, 冒着雨沿着路边往学校大门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 白衬衫很快被浸透贴在身上。

贺衍吸了一口冷气, 他深吸一口气,拎着行李,正准备一口气冲到学校——

忽然,头顶的雨声消失了, 一把黑伞无声地撑在他上方。

“没带伞吗?”

一缕银发从眼前掠过,贺衍转身,杭凌一举着伞站在他旁边,淡金色的眸子落在了贺衍脸上,忽然顿了顿。

“新生报到?”杭凌一开口,声音沉稳。

贺衍看他了一眼,点了点头,但并未多说什么。

铜海市中级法院距离铜海大学的南门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因为雨势太大,再加上路上的车流,杭凌一索性自己走过来拿案子的卷宗,没想到刚好在这里碰到了贺衍。

五月份因为贺衍的那通电话,他查到了郗景到底做了什么,但同样也是在那通电话之后,他和贺衍的联系就淡了很多,最近一个月他们更是一次都没有交流。

杭凌一眉头蹙了下,总感觉贺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的眉眼依旧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峻,可眼尾那处却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艳色,像是被什么滋润过,带着不自知的蛊惑。

杭凌一微微眯眼,但并没有想太深。

他没有在意贺衍明显冷淡的态度,而是把伞面又往贺衍那边倾斜了一点,自己的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了。

“我刚好来学校处理案子,顺路送你到宿舍吧。”

贺衍微微垂眸,睫毛上被浸湿,还挂着几滴雨水。发梢上的雨滴垂落,滑过脖颈,没入衣领之中。

“麻烦你了。”

杭凌一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一秒,从怀中拿出了手帕递给了他。

“没事,擦擦吧。”

在这种暴雨天气和特殊的新生开学的双重加持的情况下,步行显然比开车要快很多。

很快,两个人便走到了铜海大学南门。

贺衍的宿舍并不在南门,而是在西门附近的星河湾宿舍区,距离西门只有两百多米。

但因为铜海大学只在南门为新生开放了入学通道,因此两个人在雨里多走了将近两公里。

雨大风急。

即使打着伞,两个人的裤脚和肩膀也都被淋湿了。

杭凌一忽然出声道:“郗景疯了。”

贺衍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整天躲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质问岑靳为什么不喜欢他。”杭凌一的语气不带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姑姑已经不敢让他出门了。”

贺衍冷笑,他扯了扯嘴角:“关我什么事?”

杭凌一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一个月前,岑靳来铜海上任。是郗景组局给他接风,但他们完全没有给我透露任何消息。如果不是因为郗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

贺衍的瞳孔收缩,呼吸微滞:“岑靳现在在铜海?”

杭凌一眸中闪过些许惊讶:“我还以为你知道,他现在是姆扎州的检察官,在州检察院上班。”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州检察院距离这里有十几公里。”

贺衍抿唇,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他拉着行李箱的手收紧了,手背上的突起了青筋。

杭凌一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撑着伞,把贺衍送到了宿舍楼下。

“到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杭凌一停下脚步。

贺衍对他道了声谢,拉着行李走进了楼内。

星河湾宿舍区是本科生公寓,贺衍住在星河湾一号楼的101宿舍。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宿舍号。

101宿舍在走廊的尽头,贺衍推开101宿舍门时,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卫浴。

贺衍的房间在1号,在宿舍进门的右手边。

直到快要六点,贺衍把床铺全部收拾好之后,101宿舍的大门才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戴眼镜的褐发男生把湿漉漉的雨伞挂到了行李箱一侧,水滴顺着他走路的痕迹在地板上连成了一条弯曲的线。

他看到贺衍,眼睛睁大了一瞬,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哥们怎么这么帅,我和他一个宿舍,大学四年还能交到女朋友吗?

他笑着招了招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黄弘资,来自略阿州。”

黄弘资说着把行李拉到了3号床,在贺衍的斜对面,靠近里面阳台的那个床铺上。

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啊。

“贺衍。”贺衍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黄弘资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是贺衍?罗河县那个贺衍?”

黄弘资把行李扔到位置上,立刻冲到贺衍身边,本来还算标准的联邦通用语忽然变成了贺衍熟悉的方言。

黄弘资激动地伸出手,但是被贺衍避开了:“抱歉,我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

黄弘资也没在意,反而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老乡啊,我是凌昌市的。你居然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贺衍啊,哥们,你不知道,高一和高二整整两年啊,我都活在你的阴影下……”

黄弘资把自己高中生活的辛酸苦辣大吐特吐,然后忽然说道:“对了,我堂哥也考到姆扎州了,他就在隔壁的铜海工业大学,到时候咱们仨个老乡一起出去玩。”

铜海工业大学,姓黄。

贺衍眨了眨眼,忽然出声问道:“你堂哥是不是叫黄星俊,专业是飞行器制造工程。”

黄弘资一下子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高中同桌。”贺衍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很浅。

但是黄弘资却被这笑容晃花眼了,不行,太令人嫉妒了,这哥们为什么学习成绩好还长得这么帅啊。人神共愤啊!

宿舍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但直到门禁那个店,101宿舍的另外两个人也没来。

黄弘资伸了个懒腰:“估计这俩人应该是明天来报到。”

的确如他所说,第二天下午在雨停了之后,这两个人才来到了学校。

这两位室友都是铜海本地人,虽然有铺位,但是他们并不打算住宿。

宿舍实际上只有贺衍和黄弘资两个人住。

联邦的大学并没有华国大学的军训传统,因此开学的第一周就是正式上课的时间。

法学专业可以说是铜海大学最强势的学科,但是法学院的人数并不算多,相比于其他院动辄五六百人的状况,法学院只有一百个人左右,可以说是妥妥的小院。

因为大一主要都是通识教育课,虽然宿舍的四个人专业各不相同,但课表却有部分的重合。

第一周的生活很平常,和上辈子并没有太多不同。

直到周四。

下午只有一节体育课,第一周并没有细分课程,而是进行了体能测试。

测试的项目很简单,一千米,引体向上,立定跳远……

在其他项目完成之后,开始了一千米测试。

贺衍在跑完第一圈的时候,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了,他加快了速度,完成一千米后,就立刻冲进了厕所。

汗水顺着脊背滑进裤腰,那种熟悉的燥热感又卷土重来。

贺衍咬着牙用冷水拍打后颈,才勉强平复身体的燥意。

他阴着一张脸,唇瓣被他抿得发白,几乎失了血色,眼尾却泛着不自然的红。

额前的碎发被水微微打湿,凌乱地搭在眉骨上,衬得那双眼愈发冷冽。

路过的学生不自觉地绕开他走,但又下意识地偷偷看着他。

他的身体,又开始不对劲了。

贺衍避开了冲向餐厅的下课大军,拐进教学楼后的小道。他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还好,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压下去。

周六上午,黄星俊来找他们两个人出去玩。

贺衍之前已经逛过铜海了,他也没什么兴趣“故地”重游。但是黄星俊在听到他这个理由后,反而更加恳求他一起出去了,毕竟有导游跟没有导游玩起来差别可太大了。

九月的风不算太凉,但贺衍已经穿上了长袖卫衣。三个人在学校附近的景点玩了一圈,傍晚又回到了铜海大学对面的云华商圈。

云华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在联邦还是君主制的时候就存在了。最初这里只是一个小型的集市,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展成了繁华的商业圈。

暮色渐沉,云华商圈华灯初上。

贺衍和另外两人穿过步行街,路过了一家奢侈品服装店。

黄弘资的脚步慢了一刻,他看了眼牌子,微微咂舌:“这里一堆奢侈品牌子,我就认识这一个,不过这里的一件上衣就够我爸一年工资了。”

门店的暖光里,杭凌一从店门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墨绿的礼袋。

银色的长发被他随意绑在了身后,淡金色的眼眸向对面扫了过去。

恰好和贺衍四目相对。

“巧了。”杭凌一挑了下眉,打了声招呼,手里礼袋的丝带随风轻晃,“还没吃饭吗?”

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不是普通有钱的有钱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上位者气场。黄星俊和黄弘资对视了一眼,这人谁啊,他们认识吗?

就在这俩人呆滞的时候,贺衍平静地点了点头。

“要一起吃吗?”杭凌一自然地开口邀请道,完全忽视了站在贺衍旁边的另外两个褐发男生。

“不用了,我们就是路过这里,不在这里吃。”

贺衍对着杭凌一摆了摆手,他喊了下还在发呆的兄弟俩,抬脚继续往前走了。

“贺衍,你走那么急干什么。”杭凌一迈步走到了贺衍身旁:“前几天打电话和你说的那事,已经搞定了,如果你打算想来法院实习,随时都能来。”

贺衍的脚步放慢了,他偏过头,眉梢轻挑。

“随时?”他的嗓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尾音却微微上扬。

杭凌一轻笑了一声,银发被风吹得微乱,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稍稍侧身,不着痕迹地替贺衍挡开迎面走来的人群,声音低沉:“对,当然随时,就像我很早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我……”

两人在后面瞪大眼睛,这俩人姿态熟稔得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但贺衍不是跟他们一样都是来自略阿州吗。

黄星俊没有黄弘资那么震惊,但却更加坚信了一点,短短一年,贺衍就能认识那么多一看都是大佬的人。

他暗暗握拳,他一定要跟贺衍好好做朋友。

第二周的周三早八,本该是学生最倦怠的时刻。

这一节是必修通识课,经济学原理,上课地点是一个能容纳三百多人的大型阶梯教室。

贺衍走进教室,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明明和上周三是同一个时间段,但这次整个教室几乎坐满了人,甚至都坐在最前面。

他习惯性地朝最后一排的角落走去,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线条凌厉的下颌,还有那张微微抿紧的唇。

宽松的衣领不经意地摩擦后颈,带起了细微的战栗,他用力扯了扯衣服,喉结动了动。

贺衍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眼底晦暗。

身体的不适感比前几天更明显了。

他坐下后,给黄弘资占了旁边的座位,然后低头翻开课本。已经暴起青筋的手用力握紧钢笔,在纸面上划出几道无意义的线条。

前排传来窃窃私语。

“这节课怎么这么多人,那个秃头大胖子不就是纯念PPT,莫非大家上了一周的早八都疯了。”

“你不知道吗,经济学原理的老师换人了,我有高中同学也在这个学校。他这周一也上了经济学原理,老师换成了一个超级大帅哥。”

“别说什么老师了,你看后面,是不是他?法学院那个……”

“我靠,真人比论坛偷拍还绝。”

前排的人把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准了后排那个角落,即使快门声被刻意调成静音,但还是贺衍还是察觉到了。

他抬起眼睛,瞳孔在帽檐的阴影下泛着冷光,偷拍的人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七点五十分,教室基本上全部坐满了。

为什么这节课这么多人,贺衍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在临近上课的前两分钟,黄弘资拿着刚买的热腾腾的饭终于冲到了教室,坐到了贺衍旁边。

“今天人可真多,感谢哥们占的位。”他发出了一声感叹,然后狼吞虎咽地把早餐塞到了嘴里。

八点整,教室前门被推开。

嘈杂声瞬间消失,如同被按下静音键了一样。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踏上讲台,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剪裁精良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银灰色马甲束出了劲瘦的腰线。

钢笔尖忽然顿住了,墨水在课本上晕开了一小片阴影。

贺衍漫不经心地抬眸,视线上移,定格在那张脸上——

他的呼吸一滞。

贺衍眉心拧了起来,他再次压低了帽檐。

他无声轻嗤了下,扯了扯嘴角,他早该想到的,那天鄢忬说得铜海大学见根本不是玩笑。

男人站在讲台中央,银灰色的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他的手指按在讲台边缘,骨节分明,腕间露出一截黑色表带,衬得那双手愈发修长有力。

“各位同学,早上好。”鄢忬开口,声音低沉,他的指节轻叩讲台,“我是这学期《经济学原理》的代课老师,后面的课都由我来给大家上。”

鄢忬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最后落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贺衍握紧了钢笔,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他的眼神在贺衍身上停留了一秒,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现在开始点名,被念到名字的同学请站起来答到。”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修长的手指顺着名单下滑。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个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自己的名字。

……

贺衍的钢笔已经在纸上无意识地画出了一堆潦草得看不出模样的涂鸦。

讲台上,鄢忬的指尖在名单上轻轻一顿。

“贺衍。”

他念这个名字时,尾音微微下沉,在唇齿间多停留了半秒。

“到。”

整个教室的目光都转向最后一排。

贺衍站了起来,他说完后很快又坐了下去。

鄢忬却没有继续点名,墨绿色的眼睛看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贺衍同学,上课的时候戴帽子,这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第89章 第 89 章 “我没开门”

第89章

话音刚落,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贺衍还没有动作,教室里其他戴帽子的学生已经纷纷摘下了头上戴的帽子,生怕一会儿点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再被老师说上一通。

贺衍轻扯嘴角, 摘下了黑色棒球帽。

额前的碎发散落, 露出了他完整的脸。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了他身上,但丝毫没有照亮那双眼睛, 黑色的瞳孔满是冷意,只是眼尾却微微泛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鄢忬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坐在贺衍周围的那些还在嬉笑看戏的学生,忽然都呆愣了,嘴巴张大,一脸震惊。

班级忽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又开始嘈杂起来。

“woc, 怪不得我刚才觉得耳熟, 他不就是法学院的院草。”

“你没看昨天的投票,不是院草,现在是校草好不好。”

“我现在正式宣布, 为了好好学习,以后这节的早八我一定不会缺席。”

“你确定是为了学习——”

“点名就到这里。”鄢忬的声音不轻不重, 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节课我会抽查。现在开始上课。”

他率先移开了视线, 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课题。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 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 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态从未发生。

“今天我们讲市场失灵理论, 请翻到教材41页。”

教室里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

鄢忬的声音不疾不徐,复杂的经济模型被他拆解成了简单易懂的话语,连一向不怎么听得进这种枯燥课程的黄弘资都听得津津有味。

贺衍却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他握着笔尖的手抖动, 整个人都在轻颤着,后颈渗出细密的汗,衣物的摩擦几乎变成一种折磨。

“……所以,市场均衡的本质是博弈。”鄢忬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哥们,老师就站在你后面,你的课本现在上面一堆乱七八糟的涂鸦啊。黄弘资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但贺衍依旧什么都没有察觉。

黄弘资胆战心惊得咽了口唾沫,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好在,一分钟后老师又从最后一排离开了。

黄弘资小声说道:“贺衍,你是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人了。老师就站在你后面,我都害怕他忽然点你的名字。”

贺衍捏了捏眉心,轻啧了一声,偏偏睫毛不受控地轻颤。

此时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鄢忬合上了教案。

“作业我会发到课程群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贺衍身上,“另外,我需要一位课代表。”

教室里的好多学生瞬间挺直了背。

“贺衍同学。”鄢忬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我看过你的入学成绩,就由你来负责作业的收取。”

教室里瞬间炸开锅,整个教室的视线像聚光灯般打到了贺衍身上。

贺衍的瞳孔微微收缩,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确信鄢忬是故意的。

贺衍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我不想——”

铃声却在这时响起,声音瞬间嘈杂起来,这节课的学生正往外涌出,下节课的学生则奋力地挤进来试图占一个好位置。

贺衍的声音被淹没了。

但鄢忬的声音却穿透嘈杂的人群:“课代表现在跟我去办公室,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

众目睽睽之下,鄢忬站在讲台上等着他,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贺衍面无表情地提着书包,指尖微微发抖。

在别人的羡慕的眼神中,贺衍跟在鄢忬后面走进了电梯。

鄢忬的办公室在这栋楼的五层。

电梯里还有刚才上课的其他两个学生,正在跟鄢忬说话。

“老师,我们班里这么多人,一个课代表是不是不太够啊。我们也想当课代表,帮贺衍同学分担任务。”

贺衍站在电梯的一角,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意:“我没意见。”

“老师,您看贺衍同学他都同意了。”

鄢忬笑而不语,只是装作思考的模样。直到他看到贺衍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出声拒绝了两个人。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像一记闷雷砸在了贺衍心上。

贺衍浑身汗毛竖起,他直直地看着站在门前的鄢忬,眼神警惕。

“阿衍,你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

这是一个肯定句。

贺衍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每一寸皮肤都在他的视线下微微发烫。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衬得室内更加寂静。

鄢忬向前迈了一步,低垂着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刚才在教室里,你就在发抖。”

“滚。”

他不能被鄢忬碰到。

贺衍眯着眼睛,全身的肌肉紧绷,试图从鄢忬的身侧穿过去离开办公室。

但鄢忬又往前走了一步,贺衍被逼得后退,腰撞上了办公桌边缘。

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下一秒鄢忬的手已经抚上他的后颈。

几乎是瞬间,他的膝盖就软了,鄢忬的手臂稳稳接住他下滑的身体。

“阿衍,乖一些,治疗还需要继续。”

鄢忬的声音贴着贺衍的耳廓滑入,温热的气息激起了一片细小的疙瘩。

“阿衍,下周的体育课,大一固定的课程都是篮球,你难道想在那种时候……”

贺衍眉梢蹙起,冷冷地看着鄢忬,里面满是厌恶:“跟你无关,滚开,趁我现在——”

阿衍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鄢忬忽然笑了,指腹在后颈缓慢地画着圈,抗议的话被突然加重的按压打断,贺衍的腰猛地弹起,又被人牢牢按回桌边。

“嘘,小声一点。”鄢忬的唇几乎贴上了贺衍的耳垂,“外面能听到。”

大学行政楼的办公室隔音并不好,外面时不时有教授和学生经过,说话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到了办公室内。

贺衍浑身僵硬,却又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意。

“阿衍,要乖一点,治疗既然开始了,就不要随意中途而废。”鄢忬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长辈式的责备。

他在某处轻轻刮了一下。

贺衍的呼吸立刻乱了,他死死抓住身后的桌沿,指节泛白。

他恨这种被轻易掌控的感觉,更恨自己身体诚实的反应。

贺衍羞耻地别过脸,却被鄢忬捏着下巴转回来。

“阿衍,我之前告诉过你,这种时候要看着我。”

贺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阿衍,放松。”

那感觉太过熟悉也太过霸道,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理智。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贺衍的身体猛地一颤,条件反射地绞紧。

鄢忬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教授?您在办公室吗?”门外传来年轻学生的声音,“我是上周五那节课的课代表,来交作业。”

又一阵敲门声。

“奇怪,里面的灯明明亮着啊,应该有人才对。”

鄢忬的手指还泛着水光,他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

他忽然笑了下,那是一个很温柔的笑。

他指了指办公桌下方,口型无声地说道:“阿衍,躲起来。”

贺衍瞪大眼睛摇头,耳尖烧得通红,眼尾泛起凌厉的寒光,可偏偏睫毛不受控地轻颤,潋滟的眸色削弱了眼中的冷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耻。

但鄢忬却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或者你想被看见这副样子?”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有效。

贺衍僵硬地滑到桌下。

门那处传来了声响,那个学生的声音不见了。

脚步声再次出现在房间内。

鄢忬又重新坐到了办公桌前,下方的空间再一次被压缩,狭窄的空间让他不得不跪坐在鄢忬的两腿之间。

鄢忬望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忽然勾了勾唇角,说道:“放桌面上吧。”

贺衍的心跳声在耳边震响,他似乎真的听到了纸张被到桌面上的摩擦声。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他狠狠咬住了鄢忬的腿,西裤布料在齿间摩擦,他发狠地加重力道。

可那只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身上,指尖在的后颈摩挲打转,忽然用力按了一下。

贺衍浑身一颤,松口的瞬间被两根手指撬开牙关。

鄢忬微眯了下眼,墨绿色的眸中闪过几丝餍足,忽然轻笑出声:“阿衍,这么紧张吗?”

贺衍大脑空白一瞬,呼吸都停住了。鄢忬什么意思,他告诉那个学生——

“我没开门。”

贺衍眼神瞬间阴戾,他暴起揪住鄢忬的衣领,拳头狠狠砸向鄢忬的下颌,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贺衍不愿意再回忆那天的事情。

他的眸色晦暗,当初那瓶药他也带来了,但即使加再多的量,效果也微乎其微。

可他不想再进行那种治疗了。

周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行水新电影的宣传。

贺衍坐在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眉宇之间满是阴郁。

教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像一群恼人的蜜蜂,嗡嗡地往他耳朵里钻——

“卧槽,我错过了什么,行水新电影路演就在今天啊!”

“嘿嘿,我抢到票了,我下午就回去见他。”

贺衍的敲击频率越来越快,手机屏幕还亮着,各大社交平台首页全是那个卷发男人的电影海报。

太吵了。

贺衍下午没课,他去了法院。

目前只有在这里,贺衍才能感到些许的安心,让他暂时忘记其他不快。

贺衍正在翻看杭凌一给他的案件卷宗,铜海市区中心区域不大,但铜海辖区却很大。

姆扎州石油矿产资源丰富,各类相关的工厂的数量也很多。化工厂也不在少数,不过其中很多都属于郗氏化工集团。

贺衍翻到了其中一个案子,时间就在去年三月份,这是一家制造化肥原料的化工厂,主要生产硝酸铵。

硝酸铵是氨肥的主要原料,但同时也是工业炸药的主要原料。

但因为生产检验不合规后,这家工厂就被吊销了经营执照,工厂停工了很长时间,最后倒闭了。

后来化工厂的老板起诉市场监管局恶意滥用职权,证据确凿,依旧败诉。

但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

贺衍走到杭凌一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这家化工厂属于姆扎州的化工巨头郗氏集团,定然不会缺钱和权,可为什么会输掉官司,这不太符合一般认知。”

杭凌一解释道:“郗氏化工旗下的公司种类众多,一般市场监管局不会跟郗家过不去,除非——”

杭凌一还没说完,办公室的大门就被“砰”一下地撞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面色惨白,眼下一片青黑的男人,棕发棕眼,脸上的肉都陷了下去,两眼无神。

贺衍一时没能认出他是谁。

郗景却瞬间就注意到了贺衍,他直接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

郗景面目狰狞地咒骂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贺衍扑了过去。

“我□□……”

话音未落。

“砰!”

郗景整个人被踹飞,右腿以某种诡异的角度重重地撞上了茶几。

郗景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扭曲的小腿。他的脸涨成猪肝色,额头疼得青筋暴起,鼻涕混着眼泪糊了满脸。

被踹中的腹部痉挛着,让他连完整惨叫都做不到,只能发出痛苦的抽气声。

可他依旧死死地盯着贺衍。

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没有再向他投去任何目光。

贺衍眉梢动都没动:“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来这里找我,除了求我带他去找岑靳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不过我和岑靳最近也没联系过。”

淡金色的眸忽地看向贺衍,语气淡淡却仿佛在陈述事实:“而且是我邀请你来这里实习,自然是站在你这边。”

贺衍眉梢轻挑,尾音拉长:“那我可真该感谢你。”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出声来。

杭凌一打了个电话,找法院的保安把郗景拖走了,并告诉他们以后如果再看到这个人一律不准再放进来。

等到保安把郗景拖出去,杭凌一钢笔轻敲桌面:“未来的贺大律师,回神了。”

两个人又就刚才的事讨论了起来。

贺衍眉峰蹙起:“你是说,因为郗家不打算保下这个化工厂。但原因是什么,我看这家工厂的利润很是可观,根据工厂老板的陈词,跟郗家也并没有任何矛盾。”

杭凌一眼眸闪烁:“你问到点上了,我也奇怪这一点。但目前并没有任何答案。”

贺衍走出法院大门时,天已经沉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

杭凌一顺路把贺衍送到了南门。

贺衍拐进了回宿舍的近道,一条穿过小树林的窄径,他这段时间从法院回来后经常走这条路。

这条小径也有路灯,但比起大路,还是要暗上一些,不过却为夜色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初秋的晚风微亮,吹在人身上却恰到好处。

沿路上,他已经路过了数不清的散步的情侣。

五分钟后,贺衍走到了窄径的分岔口,只要顺着这个方向再走一百多米,就快到宿舍区了。

贺衍走了几十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这路上怎么没有别的人。

就在这时,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好久不见。”

贺衍猛地转身,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他的脊背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攥成拳。

岑靳站在阴影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检察官制服,肩线凌厉,银灰色的领带被他一丝不苟地束在喉结下。

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但却没有丝毫温度,反而衬得那双眼睛愈发阴鸷。他比贺衍高出半个头,此刻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贺衍的脸上。

贺衍的呼吸一滞,本能地后退半步,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打得过岑靳。

逃!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贺衍加快脚步离开,他走得很快很急,几乎跑了起来。

就在他快要跑出窄径的时候,脊背忽然窜起一阵战栗,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扣住他的手腕!

贺衍反应极快,但这些动作都岑靳轻易地化解了。

对方一个旋身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到了树林的深处。

贺衍被按在了树干上,粗糙的树皮隔着衬衫磨得他后背生疼。

“放开!”贺衍咬牙,抬膝顶向岑靳的腹部。

岑靳闷哼一声,却纹丝不动。

他单手扣住贺衍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了一副手铐,“咔嗒”一声,冰凉的金属圈住了贺衍的腕骨。

“你TM——”

贺衍的怒骂被堵在喉咙里,领带被团成一团塞到了他的嘴里。

岑靳将他翻了过来,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

黑暗中一切的轮廓模糊不清,只有月光零星地漏进来,照出两人的身影。

第90章 第 90 章 他在做梦?

手被金属的手铐拷着, 他的挣扎在这种时候下显得有些徒劳,岑靳突然顿住了。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咬痕。

岑靳的呼吸一滞,手指狠狠掐住贺衍的腰:“谁?”

贺衍因为他的动作疼得吸气, 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 冷笑道:“关你屁事。”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岑靳的怒火,他的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拆卸某种武器。

“那个男人是谁。”岑靳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扯掉了贺衍嘴里的领带,动作却愈发凶狠,“是杭凌一吗,你最近几乎每天都要去见他。”

“你脑子还真是有病,岑靳。”贺衍嗤笑了一声, 只是声音发颤。

岑靳咬住贺衍的后颈, 尝到了一丝的血腥味:“我会把你洗干净。”

晚风卷起树叶, 沙沙的声响掩盖住了其他声音。

舌尖交缠,贺衍狠狠咬了下去,尝到了些许的铁锈味, 却只换来更凶狠的掠夺。

他低着岑靳的肩膀,想要挣脱, 却被掐着腰按得更紧了。

岑靳的吻比之前还要凶,长驱直入,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几乎快把贺衍肺里的空气榨干了。

破碎的咒骂被碾碎在交缠的唇齿间。

黑色的制服已经被抓出了凌乱的褶皱, 男人突然放轻了力道, 拇指抚上了贺衍被咬肿的下唇。

暴虐的亲吻突然变成了羽毛般的轻触,岑靳用舌尖一点点舔去自己造成的伤口,像猛兽在给猎物止血。

“疼吗?”岑靳的鼻尖蹭过贺衍泛红的眼尾。

贺衍别过脸喘气,后颈却被扣住了。

这次落在唇上的吻轻得像叹息, 岑靳用唇瓣摩挲着他破皮的嘴角,方才的暴戾荡然无存,只剩下某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血的味道在缠绵的舔舐中渐渐变淡,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又换了姿势。

贺衍被抵在粗糙的树干上,手腕上的金属手铐硌得生疼。喘息喷在他耳后,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浑身发抖。

就在岑靳俯身咬住他肩膀的瞬间,贺衍猛地抬起手铐,尖锐的棱角狠狠砸向岑靳。

“砰!”

岑靳的动作骤然停滞,瞳孔微微扩散,随即重重倒在了他的身上。岑靳可能随时会醒过来,他需要快点离开这里。

贺衍剧烈地喘息着,他缓了一会儿,身体终于有了些许的力气。

贺衍探了探岑靳的呼吸,随后翻找起了钥匙。

钥匙在他的制服口袋里。

贺衍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他低头咬住了钥匙。

这里太暗了,只有月亮微弱的光线。

贺衍试了三次才对准锁孔,“咔嗒”一声,手铐终于松开了。

他踉跄着推开岑靳的身体,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贺衍扶着树干,跌跌撞撞地冲进宿舍区。

手机仓皇之间从口袋里掉落,但贺衍一无所察。

冷风灌进他敞开的领口,他眼前阵阵发黑,却完全不敢停下脚步。

宿舍只有五十米不到了。

贺衍喉结滚动,拐角处突然撞上了一堵人墙。

这是一个很高的男人,戴着墨镜,比贺衍要高大半个头。

男人身上的风衣面料擦过不经意间擦过了贺衍的手腕,激起了一阵战栗。

贺衍根本没有把他跟认识的人联系起来。

“抱歉,请让一让。”

贺衍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抬头时,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前,但他的身体还在轻颤,像是在硬撑。

但对方纹丝不动。

男人望着贺衍,唇角扬起,却没有丝毫笑意。

“哥哥好狼狈啊。”轻佻的嗓音像是毒蛇钻进了耳膜。

贺衍猛地抬头,正对上男人摘下墨镜后露出的眼睛,墨黑的瞳孔在暗处泛着野兽般的幽光,那张脸比电影海报上还要醒目。

他想甩开对方的手,却被更用力地扣住了腰,风衣将他整个人裹住了。

贺衍的呼吸骤然急促,眼前发黑,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贺琚原来有这么高吗?

挣扎间,领口被扯得更开,露出锁骨上新鲜的咬痕。

“哥哥,”贺琚的拇指碾过那处红痕,声音却温柔得瘆人,“被狗咬了都不知道打狂犬疫苗吗?”

贺衍眼前炸开一片片黑白噪点。

他晕了过去。

……

柔软的地毯将走动的声音全部吸收。

贺衍像是被蟒蛇吞到了胃里,浑身上下都是黏腻的感觉。

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这是一间灰色调的房间。

触觉的恢复远远晚于视觉,直到他听到一声轻笑,才意识到自己被捆在了一张柔软的皮质椅子上。

贺琚就坐在对面,对着他笑。

贺衍试图说话,可嘴里被塞了一个黑色的球,小球抵住了舌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太粗鲁了,怎么能这么对哥哥呢。”

贺琚忽然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我会让哥哥开心的。”

他在说什么。

贺衍的意识浮沉。

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贺琚,朦胧的意识像是浮在了水中,有种失重感。

贺琚低下头。

微卷的发梢从他的耳后滑落,不经意扫过了因为温度而已经开始有些融化的冰棒上。

冰棒是粉色的,比一般的那种还要大要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贺琚很喜欢吃,嘴角都是亮晶晶的水痕。

但贺衍不喜欢。

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是颤了一下,嘴里的圆球堵住了他的声音,只是在鼻息间发出了一声闷哼。

贺琚轻笑了一下。

“是谁把哥哥弄成这个样子的呢?我好不喜欢。”

贺琚喃喃自语,随后又笑了下:“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贺琚舔了下,看着贺衍说道:“哥哥知道我为什么想当演员吗?”

与此同时,铜海大学101宿舍。

黄弘资又输了一盘游戏,队友正在耳机里骂他。

他撇了撇嘴,把耳机摘了下来,打算过一会儿再开一盘。

黄弘资看了眼时间,皱起了眉头,真是奇了怪了,平常这个时候,贺衍去实习应该回来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距离门禁还剩下一个小时。

黄弘资犹豫了一下,打算再过半个小时给贺衍打个电话。

十一点是门禁时间,在这之间不回来,就回不到宿舍了。

一公里外,天寰壹号公寓。

灰色调的房间,冰冷的色调无法阻挡逐渐蔓延的热意。

贺衍张着嘴,眼神涣散,呼吸炽热,嘴里的球被他含热了,几乎和口腔的温度一样了。

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也无法说出来。

没有听到回答,贺琚有些不满地握紧了手。

他盯着贺衍,忽然神经质地笑了一下,拿着根部,轻轻咬了下冰棒的尖。

“我也想和哥哥说话,可惜哥哥完全不希望见到我。”贺琚的声音又低落了下去,“哪怕是在梦里,应该也没有我的影子。”

贺琚眉眼弯弯:“算了,我说这么多,哥哥大概等不及了。那我就开始享用了。”

他的喉咙发出了吞咽的轻哼声。

星河湾宿舍区。

已经是十点半了。

黄弘资再次检查了一遍手机消息,确定没有看到贺衍发过来的任何信息。

他眼睛眨了几下,拨通了贺衍的电话。

但是直到电话被自动挂断,也没人接通。

黄弘资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这次,电话被接通了。

“贺衍,你怎么还不回宿舍,马上就要到门禁了。”

对面没有立刻说话。

黄弘资揉了揉头发,奇怪地问道:“贺衍,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他的舍友?”低沉暗哑的声音忽然从手机里传出来,黄弘资吓得手机都差一点摔倒地上。

这谁啊。

黄弘资眨巴眨巴眼:“你是?”

“他的手机不小心掉到地上了,我捡到了。”

“哦哦,这样啊,那我先替贺衍谢谢你。不过他现在不在,你在哪里捡到的手机?”

电话那他又沉默了一下。

黄弘资蹙眉。

对面那人会不会是偷手机的小偷,本来贺衍手机可能被对方强制关机了,没想到一开机就接到了电话,迫不得已之下才接通。

“你和他都住在星河湾宿舍区?我把他的手机放到你们宿舍一楼的宿管那里。”

黄弘资脑子嗡了一下,顿时羞愧,他刚才居然这么恶意地揣测别人。

同一时间,天寰壹号公寓。

贺琚吃的冰棒已经融化了,乳白色的奶油融化,落在了贺琚的手上。

贺衍坐在椅子上,呼吸沉重。

他的眼睛发直,身体紧绷,脊背弓直,脚趾也蜷缩起来,但因为四肢的束缚,他最后只是无力地再次靠在了椅背。

贺琚看着贺衍笑了,一点点地舔干净了手上残留的奶油。

“哥哥也想尝尝这个味道吗?”

贺琚站了起来,狭长的眉眼里满是欲色,他掐着贺衍的脸,强迫他张开嘴,亲了上去。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到耳边的声音低叹。

“就当是一场梦吧,哥哥。”

黄弘资挂断电话,急匆匆地冲出去。

星河湾一号楼,一楼大厅的宿管桌子上,的确放着一部手机。

那的确是贺衍的手机。

黄弘资把手机拿回了宿舍,放到了贺衍的书桌上。

估计贺衍现在应该在外面找手机,不过等到十一点前,他肯定会回来。

黄弘资安下了心,又打开游戏冲锋了起来。

十点五十五分,终于赢了一次,黄弘资激动地蹦了起来,头撞到了栏杆。

“艹,真疼。”

他揉了揉头,十点五十五了,贺衍咋还没回来。

他摘了耳机,正准备去附近找一找贺衍的时候。

宿舍的大门被敲响了。

“贺衍,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手机在——”

黄弘资的声音被掐断了,门外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贺衍被他搂在怀中,脸色红润,看起来跟喝醉了一样。

黄弘资愣在原地,看着男人扶着贺衍的肩膀走进了宿舍内。

几乎不需要黄弘资指路,男人就准确地拉开了贺衍位置上的桌子。

贺衍趴在了桌子上。

黄弘资警惕地看着这个比他要高一个头的男人:“你是谁,贺衍怎么回事,他喝醉了吗?”

“如果他明天醒了,麻烦你不要告诉他,是我送他回来的。”

黄弘资汗毛竖起,更加警惕:“你是谁?凭什么不让说,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

话还没说完,黄弘资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苦笑。

黄弘资心里一紧,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睁大了。

男人摘下了口罩和墨镜。

黄弘资嘴巴大的能塞下几个鸡蛋,这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壁纸封面。

黄弘资震惊地指着男人,半晌没说出话来:“你……你是行水?!!”

贺衍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身后披着的薄毯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窗外晨光熹微,桌面的台灯散发着暖黄的灯光,宿舍里还回荡着黄弘资均匀的鼾声。

现在才六点不到,他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多小时。

所以,他这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夜?

贺衍身体僵硬,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涩难耐。

是在做梦?

可那些残留的触感还在皮肤上灼烧。

贺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恍惚间似乎还能尝到血腥味。

他倏地收回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贺衍撑着桌面慢慢坐了起来,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镜子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衬衫被扣到了最上面。

除了可能是刚睡醒,眼尾有些泛红。

下唇有一道不自然的咬痕,但也可能是他自己睡觉的时候咬的。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他扯开了扣子。

“……艹。”他对着空荡荡的宿舍低咒一声,一拳砸在瓷砖墙上。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到了最大,贺衍将脸埋进冰冷的水流,直到氧气耗尽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