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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第46章 深夜的首都星为了杜绝光污染,只在保证照明的范围内开了几盏路灯。

深夜的首都星为了杜绝光污染,只在保证照明的范围内开了几盏路灯。

照明不足会给向导施加精神压力,再加上米娅敏感羞怯一路上闭口不言,和冬为了让她放松特意走在前面,哨兵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人视野之下,以示自己的无害。

米娅步速慢,两人时走时停,赶到智能汽车停泊点已经是凌晨两点半,终端显示上一辆智能汽车过了等待期被人叫走,她们只能顶着寒风站在街头等候。

和冬看了眼还没排上号,就让米娅去路边的电话亭。

百年前因为宇宙磁场紊乱干扰通讯而设置的便民小亭子,今日仍旧没有取消,黄绿色的条纹在深夜格外明显,只不过上面的“通讯”二字已经被“庇护所”取代,是政府组织筹办的向导休憩亭,里面有热水、暖气、报警器,可以为遭受威胁的向导提供短期庇护。

可米娅摇摇头:“我不去,我跟你一起等。”

冬日的风实在冰冷刺骨,米娅今天出门穿的呢绒外套也不足以隔绝寒气,说完一阵风吹来,她就打了个哆嗦。

和冬不好说她,只能挪动脚步站在不远处为她挡风,向导不知道是不是察觉这个动作,抬头看了哨兵的侧脸一眼,又在人以为她有疑问扭头时飞快低下头。

“和冬,”米娅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公主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吗?”

和冬察觉她话中似乎还有深意,但因为不太熟悉,又无法从短暂的话语中猜测到米娅的心思,心中便对她这种探听的举动升起一股警惕:“为什么这么问?”

她没忘记米娅一行人的使命——代替王后教导公主礼仪。

米娅是王后的人吗?

米娅生性敏感,从和冬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怀疑,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在哨兵看不到的地方懊恼的皱了下鼻子:“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实在是喝酒的时候他们说的太难听,说你一开始就爱慕公主,抱着目的接近,说你野心不小……我总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和冬倒是没想到米娅这个说法,听到这里一怔,看见她恨不得将头都埋到围巾里的架势,心中摇头自己草木皆兵,再说话声音不自觉就好一点:“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远处传来两股光线,智能汽车确定乘客位置后自动选定位置停泊。

和冬替米娅打开后座:“上去吧。”

她自己则坐到副驾驶,体贴的跟向导保持一个能令人感到安全的距离。

和冬本来靠着椅背环胸看向前路,刚开始还清醒,但随着车的启动,这一天紧密行程带来的困意便如期而至,慢慢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车身微微一顿,终端震动,显示行程结束,和冬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车内另一位乘客已经贴着窗户往外看:“和冬,下雪了!”

凌晨三点多,首都星居民在睡梦中迎来今年第一场雪。

可惜智能汽车没有进入卡特琳宫的权限,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们也要下车走一段。

和冬定位在侧门,本来离访客住宿点近,但没想到米娅住的地方竟然临近内宫,按照路线绕过哨兵公寓后还要走一截。

雪越下越大,走到哨兵公寓附近,即使米娅一再保证自己可以,和冬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半催促的走在她前面回头等待,一直都没放慢脚步。

米娅体力差,从一开始兴致勃勃的伸手接雪花,到身上落满雪无力拍打,也不过十来分钟,离住宿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她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开始打哆嗦。

和冬余光察觉只得停下脚步,开始后悔带人回来,她在前线背着电子设备急行军的时候条件可比这差得多,速度也比现在快得多,但米娅一个大活人她也不可能将人抗在肩上,于是脱下自己外套搭到向导身上。

寒冷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米娅的样子实在太狼狈,拢着外套嘴唇翕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和冬说:“不想让我冻死,就快点走。”

等她们赶到住宿点,正在门厅值守的侍从官看见两个雪人惊讶的不行,一边问一边让同事拿替换的东西出来:“下的这么大?你们不是出去玩了?下雪了就在那里住嘛,何必受这一茬罪。”

米娅来不及解释,夺过他同事手中的热毛巾捂到和冬脸上,和冬正在拍打身上的雪,猝不及防接过来只能道谢。

大厅里暖气开得太足,就算拍打及时,和冬头发也湿了,拿着毛巾擦的时候往外一看,雪下的更加夸张,就像有人倾倒鹅毛一样,一簇一簇的抛下来,恨不得将人活埋。

侍从官挽留和冬:“哨兵公寓离这里这么远,就算撑着伞走回去雪也能把伞骨压断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凑合一晚。”

“正好这里也有很多空房间……”

和冬看着外面堆积到人脚踝的雪,只能答应了。

第二天早六点,卡特琳宫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侍从官脚步匆匆,有人开铲雪机开路,有人去锅炉房检查过滤器和水温,有人通知厨房确认今日菜单。

侍从里面会开铲雪机的不多,就是一小时一换也把人折腾的不轻,亨瑞见他们冻得直哆嗦,骂道:“护卫队那群孙子呢?”

“请假了,说是和冬请他们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每次用他们的时候不是在外面打架就是吃喝玩乐,一点都指望不上,花着王室基金的钱养了一群大爷!”

众人见首席侍从官脾气火爆,均不敢开口,等亨瑞骂够解了气,问:“和冬呢?也没回来?”

有个侍从才站出来说:“在B栋,她昨天倒是回来了,看着也没喝醉。”

“B栋,”亨瑞终于想起来地址,问:“她在那里干什么,那不是内勤厅那帮人住的地方吗?”

“昨天雪下得太大,哨兵送一位向导回来。”

亨瑞如实向忙里偷闲、准备召和冬见面的公主回禀:“哨兵确实有风度,知道赶路不容易,外面冷,还把外套让出去给向导披,听值守的侍从说,她进门的时候头上肩上都是雪,好在那位向导知恩图报,又是递毛巾又是递……”

最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公主陡然将桌上的笔筒照着他的脸摔过来,亨瑞脚步一闪完美避开,任笔筒啪嗒一下倒在地毯上,室内没人关心那镶嵌着珍惜宝石、里面的笔又是如何名贵的玩意儿,首席侍从官恭敬地低头:“您看,还要召人过来吗?”

普琳冷笑道:“不召她还能如你的意吗?”

亨瑞慌忙说不敢:“我要是替她隐瞒才是真的欺君罔上,殿下知道我一片忠心,虽然平日跟和冬有些龃龉,但也没到污蔑她的地步。”

“够了!”

普琳撑着头,不想断两人的官司,命令他:“喊和冬过来,调监控,怎么回来的、怎么送到地方的,全都给我调出来。”

“你要是敢动手脚……”

亨瑞抬起头,看见公主眼睛微眯:“那我就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亨瑞一边道不敢不敢,一边退出寝殿就直起腰,值守的侍从官一抬头就能察觉上司的愉快,亨瑞也不出所料和蔼的跟其交代:“支起耳朵注意里面的一举一动。”

“警醒一点,公主心情不好,听见什么声音主动进去,别傻楞楞的等人召。”

可和冬进去后,殿内却一直没传来什么动静。

普琳压下心头被亨瑞挑起来的不快,拿和冬送回来的那封信开口:“我已经派人将信封转交给内勤厅,不过现在还没收到回函,不知道他们看了没有。”

和冬闻言抬头,耳中是殿内壁炉燃烧木柴哔哔啵啵的声响,眼中全是公主的神情。

普琳看见她专注的眼睛,不自觉靠近,在两人只有两三步远,哨兵即将后退时,停住脚步说:“你看了信,为什么还将它交给我?不怕我将信封撕毁,帝国名正言顺的王储求救无门?”

和冬没有开口,她听到庄立树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下意识就想起王后对公主的威胁,思虑再三还是不想让公主因为错失重要信息陷入困境,于是将信封递到卡特琳宫。

虽然信封没有封口,庄立树摆明了谁都可以看,但没有按照默认的程序来走,还是让和冬不得不承认她内心的动摇。

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任由普琳在那里说:“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想让我辅助阿姆斯特朗即位,摆脱雅各布他们的控制。”

普琳再次拉进两人的距离,斐应着她的脚步声腾空而出,外面大雪纷飞、昏昏沉沉,壁炉中的火光将精神体的影子无限放大,哨兵几乎被主宠二人逼到角落。

和冬终于在情势失控前从一旁跳出两人的包围圈,普琳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是可惜的直起身体,听见哨兵道:“殿下,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没有我就退下了。”

“有。”

和冬听到公主道:“现在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顶风冒雪的送向导回家吧。”

公主说:“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让我的伴侣流连忘返。”

第47章 和冬听到流连忘返惊诧地抬头,还以为公主在开玩笑,但看到她的神情……

和冬听到流连忘返惊诧地抬头,还以为公主在开玩笑,但看到她的神情,却又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即使公主再俏皮逗趣,也不会在开玩笑的时候露出质问的神情。

斐伸出蛇尾要缠在哨兵身上,和冬在它试探的一瞬下意识抓住,斐失败了也不恼怒,反倒顺从的勾起尾巴尖缠绕在人的手腕,轻轻朝着自己这里扯了一下。

这一动作让和冬从剧烈震动的心脏跳动声中清醒过来,她看见公主因为自己的应对缓慢挑眉,“不愿意讲,难道是真的?”

因为降温,公主在室内即使地暖、壁炉双双上岗工作,肩膀上也披着一件皮草,雪白的动物毛发更衬得那张脸洁白无暇、眉眼动人。

和冬侧过头躲开跟其对视,她不想让自己再沉浸于毫无结果的幻想里,每一次自作多情的羞耻都几乎将她的尊严踏平,乃至于现在也不敢回想。

和冬告诉自己:公主即使表露出对她的占有欲也并不意味着两人中间存在爱情。

任何一种纯粹的情感都是排他的。

朋友也会对对方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更何况她们连朋友也算不上。

普琳此举更像是契约夫妻中一方指责另一方违背承诺、露出丑闻,对自己利益的损害,只不过公主用一种比较和缓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是在给你留面子。

和冬已经忍着苦涩尽量在外人面前掩饰两人并不相爱的事实,本以为自己做的不错,至少护卫队那帮人都没谁跳出来怀疑,但此时听到公主这些话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做的面面俱到。

她在公主再次张口催促前,用平淡的语调叙说自己回来后护卫队众人起哄吃饭、邀请米娅一行同去、大家高兴喝醉包厢躺尸的过程。

“米娅是唯一的向导,我把她带出去就有妥善安置她的责任,她不想在那里开房住宿,我就打了车跟她一起回来。”

因为向导人数稀少太过珍贵,所有人都被灌输了保护向导的观念,经受过军事学院训练的哨兵比普通人更恪守这个信条。

走在大街上,一个向导身边围聚上百个献殷勤的追求者都不会引人注目,和冬并不认为自己护送人回来的举动有多出格。

如果对向导的合理请求不闻不顾,那才真的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路上下起了雪,越下越大,能积到人的脚踝,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就护送人到B栋。”

“后来雪太大,B栋也有空房间,我便留了下来。”

和冬目光澄澈,很奇怪,明明哨兵的档案里杀了那么多人,有虫族、有人类、有叛徒,但那双眼睛仍旧没有被血光污染,她直视人的时候甚至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只觉得诚挚。

可这也不足以安抚普琳听到一声又一声‘责任’、‘不放心’后心中愈演愈烈的那股火。

哨兵如此平铺直叙的坦诚,毫不闪躲的目光,是她真的不懂深夜送孤身向导回住所中的暧昧意味,还是她知道了也不在意?

被别人误会没有关系,被自己误会也没有关系?

你把我置于何地?!

普琳控制不住地走向她,看着那双眼睛,有一瞬间她都想扼着哨兵的喉咙逼问,哨兵再次后退的动作直接让她脱口而出:“和冬,你就没有想过被别人看到了会误会吗?”

“如果你觉得被误会也没有关系,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普琳:“走的时候不跟我打招呼,回来了又不想见我,今天一早,你知道我听他们说你爱慕别人时是什么感觉吗?我带到公开场合露面确认关系的伴侣,竟然爱慕别人?为什么不通知我?”

和冬低下头:“抱歉,殿下……”

“你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普琳发觉自己竟然轻易被哨兵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淡态度激怒,她已经不想再翻阅搜集而来的监控,现在不是证明谁的清白的问题:“和冬,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别开口跟我说话!”

“我在问你什么?我问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听到消息时的愤怒跟痛苦!”

“我不信你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你就是不在意我!你哪怕在帮她后跟我说一声,打个招呼,我今天都不会嫉妒的像个疯子一样,抛下所有仪态在这里质问你。”

普琳目光如冰,斐探起脑袋,缠绕在哨兵手腕上的尾巴几乎将人手骨绞碎:“你就是不在意我,和冬。”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早点说,是我求着你让你跟我结婚的吗?看着我一个人陷入情网,患得患失,你站在岸上看着很得意吗?”

和冬本来被公主的接连质问搞得无言,下意识想组织措辞解释,听到这一句才骤然回过神来。

首都星封锁之初,普琳那番‘贞洁论’犹在耳边,她提出结婚帮公主共度难关时有多纠结有多少潜藏在心底不想让人知道的憧憬,知道公主只是利用自己后就有多痛苦。

和冬不是不能接受利益交换,不是输不起不能接受被人利用,但她真的难以忍受公主用感情控制人的恶劣手段。

如果公主在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和冬绝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在这段感情中痛苦沉沦,更不会在此刻听到公主痛心疾首的话后心中升起大不敬的可笑。

二叔说:“公主足智多谋……”

足智多谋的公主,为什么不能再换一个借口骗我?

和冬闭上眼复又睁开,随即近乎粗鲁地扯开精神体缠绕在手腕上的蛇尾,尾巴尖刚松开一个缺口,斐立马反应过来跟她较劲,怎么也不肯放松。

和冬突兀的举动让普琳再次喊道:“和冬!”

“殿下!”

和冬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也不想再听这人的谎话,盯着她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今天第一次不再闪躲,顺着巨蟒拉扯人的力道靠近,直到两人只剩半个脚掌的距离,再往前一步就能衣料相触。

哨兵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让人头皮发麻,仿若一股电流通过全身,久久不能回神,普琳皱眉:“你在说什么……”

和冬仰头,挫败的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事到临头还要这样挣扎?是谁不见黄河心不死?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回答是或者不是,让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彻底斩断吗?

她又重复一遍:“你真的爱我吗?”

普琳:“当然……”

这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回答却让哨兵发出一声苦笑,和冬跟精神体缠斗的手都几乎失力,她摇头道:“你不爱我,殿下,我知道你不爱我!”

哨兵的喉咙哽了一下,她很难想象自己竟然真的踏出了这一步:“我能看得出来,我不是傻子。”

“我知道我对你的不赞同让你难以信任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但殿下万金之躯,怎么可以将自己当成儿戏?”

贵族婚姻观念跟平民不同,他们可以在兼顾家庭的同时寻找自己的爱人,在缔结婚姻的一开始,他们就默契的认定对方知晓此事,所以从不会产生这种可笑的争执和不平。

公主应该找一个贵族。

门当户对果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和冬在寝殿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这么想,如果此刻站在公主面前的是一个贵族,就不会像自己一样这么无理取闹,非要把一切美好的幻象戳破,执着于得到那个答案。

普琳突然听到这番话心中震动,她不知道和冬什么时候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

和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可公主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小动作,她只是说:“和冬,我想我们中间应该有点误会,是什么竟然让你认为我不爱你?”

“是你。”

“……”

和冬在她的停顿中露出苦笑:“殿下,欺骗我您能得到什么呢?一个微不足道的哨兵,竟然可以让您如此大费周章吗?”

是你生性恶劣喜欢操弄人心带来的快感,还是迫于处境不得不如此行动?

和冬更愿意相信后者,她曾无数次想起赛马节时站在观礼台上冲自己娇俏喊着哨兵的公主,如此美丽、如此耀眼;她更愿意相信如果不是王后的逼迫,公主也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哨兵,然后跟其结合,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虚与委蛇。

“我到现在仍旧可以说我并不赞同任何人发动政变,这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效忠国王,狭隘的担心暴动造成的苦难,我狠得下心清除自己视为同伴的叛徒的时候,就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

“可我目前无法在王室任何一个成员,包括您身上看到铁血手腕下对民众的怜悯,如果政变只是让另一个权欲膨胀的野心家上台,这个王位给谁坐都行,都可以。”

和冬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想到帝国现下竟然能变得这么混乱,”她无奈道,“真让人难以置信,道格拉斯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公主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和冬不想跟她对视,用力扯下斐的尾巴,她当初可以撬开机甲营救自己的同伴,没道理现在连一个精神体的力道都抵抗不了。

斐几乎哀求般轻蹭着和冬的手腕,发出阵阵嘶鸣催促主人解释,可直到和冬将它的尾巴彻底掰开,普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公主第一次陷入混乱,想开口,却又怕多说多错,以至于再也无法挽留。

她听到哨兵说:“殿下,口头的忠诚可以说很多遍,我不想说,但请您相信我守护你的决心。”

“我为我这次的错误行径向您道歉,以后您可以直接提示我哪里做的不对,不要再这样了。”

哨兵说:“我不喜欢这样。”

第48章 豁出去的决定有多难做,真做了之后就有多豁达。 自那天

豁出去的决定有多难做,真做了之后就有多豁达。

自那天两人撕下面具后,和冬过了几天轻松日子,公主不再召见她,护卫队又没给她排班,和冬成了一个自由人。

她不想困在宿舍让他们瞧出什么端倪,恰巧雪下的太大,公寓楼下值守的侍从官抱怨会开铲雪机的人太少,她就戴上手套跟大家一起奋战。

一忙忙一天,冻的手僵,饭都没来得及吃。

拖着疲累的身体上楼前,首席侍从官亨瑞阁下撑着伞远道而来,还没散场的侍从官纷纷跟其打招呼,和冬已经进入电梯,微微低头示意,便要按下关门键。

谁知道亨瑞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阴阳怪气她吃白饭:“我真是不清楚某些人是哪里来的脸跟公主发脾气的,软饭硬吃,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侍从官们听到这里控制不住震惊抬头,有人下意识看向正在电梯里等候的哨兵,待得亨瑞冷哼一声,他们才发觉自己动作太大已经暴露,纷纷拉扯着同伴远离,生怕慢一步就被战火波及。

和冬闭上眼,她不想跟亨瑞产生争执,一是因为他是公主的首席侍从,代表着卡特琳宫的颜面,就算内勤厅也有诸多顾及,她一个还没官方册封的伴侣,凭什么给人没脸?

另一个就是亨瑞实在太老了,年纪跟姨妈相仿,即使行动不受影响,也已经满头银发,再笔挺的制服也遮不住他的瘦削,对这种人,她从没想那他们立威的心思。

但和冬今天心情不佳,摁开电梯门,跟他隔着几米远对视。

亨瑞的眼睛蔚蓝、苍老、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哨兵的眼睛像浩瀚无际的宇宙,黑黝黝的,仿佛豹子捕猎前怒张的肌肉,只消一拳便能将动物的颅骨锤成碎片。

“亨瑞,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希望你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如果你认为言语骚扰不会对人造成困扰,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们每次见面,我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恶心的词语辱骂你。”

亨瑞气道:“你……”

哨兵神情冷淡:“我什么?我们不是敌人,都在卡特琳宫,你照顾公主,我帮助公主,我们之间没有上下等级之分,真要算起来,你见到我还要低头行礼。”

“我免你行礼,你也识相点别惹我,懂吗?”

亨瑞呵呵:“好大的口气,敢仗着公主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没有公主,你现在还在圣巴巴拉宫当你的马夫呢!”

谁知道和冬面对这致命一击面上却露出一丝恍然,当马夫的日子足够短暂自己会忘记不足为奇,但在前线杀敌的日子怎么也恍如隔世了?

两人这种静默持续了几分钟,亨瑞眉心紧锁,还以为自己戳中别人痛处——要是让和冬想起来是谁将她流放的就不好了,但没想到,电梯关门前,哨兵却看着他说:“对,你说得对。”

齿轮‘喀’的一声合紧,电梯上行。

和冬喃喃自语:“要是没有公主我早就死了,但是没有公主,我不仅可以当马夫,还可以扛着枪、操纵机甲日复一日的巡逻,直到最后死在前线。”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削、高挑,乌发带雪,肩头犹有还未融化的雪花,和冬伸出手将雪粒扫落:“公主也能拥有一个驻守边疆的伴侣吧?”

和冬相信帝国现在的混乱是暂时的,公主都说那封信是王储的求救信——只要等到王储回来拨乱反正,公主就安全了吧?

到时候她功成身退,这样既不用公主强迫自己跟人虚与委蛇,又能让哨兵重回战场实现价值,不是两全其美吗?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呢?

和冬捡起以前的关系,继续联络上次责骂她、为她做出跟公主结婚这个决定痛心疾首的老领导。

肯接通通讯时还在签字,等下属走出办公室,他就收起刚才和蔼的表情,看着和冬,笔头在桌面上砸的咚咚作响,直到和冬坐不住,率先喊了一句长官。

肯才冷笑道:“不敢当,我怎么敢让公主的伴侣大人喊我长官啊,您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我来了?”

和冬被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架势搞得头皮发麻,如果亨瑞是厌烦后的虚张声势,肯就是能把人剥皮抽骨的活阎王。

她是个青兵蛋子的时候,肯还是驻地副指挥兼任新兵指导员,每次同仁们因为风纪因为拖延或者因为其他糟心事让他在上级面前丢人,他就露出这种表情,然后等着他们的就是没完没了的加训。

连带着钛合金内衬的拳击手套,和冬都曾因为跟人对练打穿了三套,更不用提其他的磨练手段。

所以肯在他们这帮人积威尤甚,即使退居二线,连现在有最惨幸存士兵名号加持的易达伦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和冬知道自己躲不过这番骂,乖乖低头等肯骂舒服出了口恶气,这才说:“长官,我想问你,有没有王室伴侣在跟成员结合后,仍旧留在工作地的先例?”

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和冬又讲:“我说就是有没有可能,我跟公主结合,结合后军部再继续调我出去做事。”

“我不想让肩膀上的衔位变成拿出去炫耀的荣誉,我的母亲死在战场上,我身为她的孩子,没道理一直在后方享受着这种安稳。”

肯不耐烦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南希中校都已经殉国,军部绝不可能允许你继续赴死!”

“可现在帝国跟虫族的战争已经结束,前线除了条件艰苦,再无别的危险,长官,我没要求你现在立马让我回去做事,我这边也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为什么你连表态都不肯给我?”

和冬说:“你以前亲口跟我说,责任越大,能力越大,现在不让一个经验丰富的上校效命,难道要挑选一个农夫吗?”

肯沉默,盯着她良久,就在和冬心里拿不定他想法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还学会那我的话堵人了,你说得对,哨兵。”

“我也这么想,”肯说,“但你情况太特殊,我还需要再找人研究一下。”

他想起自己向公主讨要人时面临的挫折,又想起和冬那段时间的沉默,有些担心:“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沉迷于温柔乡而对今日的决定反悔。”

“我不会。”

肯微笑着表示自己的不信任:“让行动来回答,而不是口头表示,上校。”

“是!”

和冬朝肯敬礼,等通讯中断,她放下手撑着桌子,看着楼下步行回来骂骂咧咧走向公寓大门的护卫队队员,很难想象一切竟然真的如此顺利。

但这种顺利带来的不真实感,在她下楼后,众人说话声戛然而止、布鲁斯巴里特一群人撇开脸不敢跟她对视时,瞬间消失了。

艾伦率先打破沉默出声骂他们:“怎么说着说着就停了,还以为现在在教室里上课呢?醒醒吧小子们,你们都毕业多少年了。”

大家说话声慢慢又响起来,但和冬还是在艾伦想掩饰太平,说她‘不用干活真幸福’的时候说:“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艾伦一顿,抬头看见哨兵问:“如果真的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吧,我也不是脆弱到什么坏消息也不能听的人。”

——艾伦他们在值守的时候看见路易斯,也就是摄政王的儿子来卡特琳宫。

“亨瑞亲自到门口接他,态度很是殷勤,看起来很尊敬,但走的却是侧门,也不让我们登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艾伦抱歉的看着和冬:“你请假出去那几天,路易斯也来了两次,所以我想,是不是公主召见他……”

虽然艾伦没有说出来,但和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贵族都有真爱跟婚姻分隔来开的传统,跟谁结婚并不意味着这个人跟他们存在爱情。

难怪亨瑞今天竟然来到哨兵公寓阴阳怪气,去侧门接人可不就是要路过这里吗?

和冬没想到自己苦心隐瞒的事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泄露出去,她知道艾伦不是诈人——在此之前他们真的相信自己跟公主之间有感情基础,毕竟公主之于她一次又一次的特殊、明晃晃的青睐不会作假。

可这一切都是表演出来的,和冬想,谎言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趁早戳破或许对大家都好。

艾伦看见和冬沉默,心中咯噔一声,但也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他在心里想:“你是真爱慕公主啊,哨兵,你真傻。”

但张口却是:“你放心,大家都知道这种潜规则,你如果不想跟他见面就别见,反正卡特琳宫这么大。”

和冬露出苦笑:“没想到队长也有这么宽容的时候,非但没责怪我撒谎,反而还这样宽慰我。”

艾伦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犹豫再三,直到餐厅冒着热气的食物唤醒脾胃,让他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才咬牙道:“和冬,伴侣双方是公平的,你知道这种开放式的关系另一方其实并不介意你也有自己的‘爱好’。”

“我知道那个蜂鸟向导喜欢你……”

和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听到他说:“公主瞒着你搞地下情,你也可以跟向导暧昧暧昧嘛。”

第49章 地下情。 暧昧。 这两个词明明都认识,但不……

地下情。

暧昧。

这两个词明明都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等它们真从艾伦嘴里说出来,和冬又觉得像是淌水过河时碰到了吸附在腿上的蚂蝗,让她莫名升起一股呕意。

这种呕意甚至将她的伤怀、不平、莫名升起的妒火都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丝微妙的怀疑。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可以愉快接受这种关系的人吗?

和冬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理解艾伦,或者艾伦也无法理解她,她感觉自己与这群贵族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生命中的某个时刻产生交集,然后又慢慢远去,此生不复相见。

如果能成功离开卡特琳宫,那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她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只要她到达前线、撕下衔位,没有人会知道她是一个被公主愚弄过的哨兵。

和冬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雪地折射出的刺眼的白,没有对艾伦这种矛盾却又明显偏向自己的话作出什么反应。

实际上在艾伦看来,哨兵在整个过程中简直冷静的不可思议,甚至连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羞愤也没有。

她听到这个令人心动的“复仇”建议只是哦了一声,没说同不同意,只是告诉他先吃饭:“值了这么长时间的班,喝口浓汤暖暖手脚吧。”

和冬跟艾伦回到餐厅,众人本来说话声已经恢复正常,看见她又是一阵停顿,这种霎时收拢欢笑的举动更是显得此事人尽皆知。

他们会觉得我可怜吗?

和冬笑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饭吗?”

“没有,没有。”

“你跟队长怎么现在才回来,厨师做了海鲜饭!”

“哇,一大早就吃硬菜……”

和冬一连两天坚持每顿都出现在餐厅,接受他们的审视、打量后,护卫队众人才稍稍放松,甚至布鲁斯还以为和冬早跟公主达成了协议,悄悄说她:“哨兵,你可真是个野心家,他们之前说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大家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布鲁斯摇头晃脑:“我以为我都够豁得出去了,没想到你还更胜我一筹!”

声音落地,和冬直接照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布鲁斯来到卡特琳宫后疏于训练,肚子上一团肥肉,但即使有肉缓冲,还是被和冬揍的抱着肚子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跳脚:“我好心安慰你,你还打我,跟谁没被绿过一样,提都不能提,真小气!亏我还夸你,你这个小人夜里就躲在被窝里哭吧!”

布鲁斯刚放完狠话,当场痛哭流涕,被他诅咒的和冬夜里没哭,但确实有想过跟公主发确认消息。

可最后因为不知道拿‘你为什么召见路易斯’还是‘路易斯偷偷来卡特琳宫的事被发现了’当开头好,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到底没发出去。

她打开窗户让深夜的寒风带走室内的热度,发现无法缓解自己心里那团窝火后,直接将终端丢到房间眼不见心不烦,去训练室打拳打到天亮。

这样一来正好跟那群骂骂咧咧抱怨着起床的队员分开用餐,但也在补眠补到一半的时候,被门外‘咚咚咚’的拍门声吵醒。

和冬烦躁的扯下被子,还没张口问,就听到厨师大叔粗犷的声音:“和冬,和冬?有人找你,你朋友来了。”

朋友?

和冬拉开门看见了一脸甜笑的米娅,向导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蛋糕:“我听布鲁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和冬,上次你送我回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说完米娅目光不经意扫过哨兵的手腕,发现上面光秃秃的,完全没有终端佩戴的痕迹,这才嘀咕道:“原来是没看见啊。”

“什么没看见?”和冬穿好外套,关上房门,即使在心里无数次将虚报生日的布鲁斯拎出来辱骂一顿,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米娅摇头说没有,下一刻手中一轻,哨兵拎着蛋糕走在前面,她走到电梯口,没听到向导的动静,这才扭过头说:“你不来吗?拿下去跟大家一起吃吧。”

米娅慌忙小跑过去,体力很弱的向导到楼下都是满脸红色,餐厨等人正在后面准备晚饭,看见和冬拎着蛋糕带着向导下来都探出头,厨师一边揉面一边还问:“和冬,怎么突然开始吃蛋糕了,谁的生日啊?”

和冬看了一眼身后羞涩的伸出手跟众人打招呼的米娅,不忍破坏,只能道:“我的,我的生日跟登记的日子有些出入。”

谁知道厨师听到这句话嚯的一下将手中的面团甩开:“你这孩子,过生日不跟我说?”他叉着腰,扭头指挥其他人加菜:“可不能让寿星受委屈!”

等到护卫队艾伦等人回来,给和冬庆祝生日的队伍更加庞大,连坐立不安一直想回去的米娅都被厨师热情的拉着劝说:“和冬来卡特琳宫这么久,我就没见过她朋友,你来了怎么能不留你吃顿饭呢?”

米娅看向和冬,和冬刚好从艾伦处得知布鲁斯主动跟人换班,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和冬冷笑一声,对米娅说:“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哨兵公寓热闹的让人侧目,就连上次被和冬一番警告、自觉折了面子不想再过去的亨瑞,都忍不住拉着侍从官问怎么回事。

侍从官摇头说不知道:“您不是不让我们跟哨兵公寓那里的人联系吗?”

我说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当过圣旨?

亨瑞面色变黑,指着侍从官的鼻子:“好,真有你的,我记住了。”

好在下一刻路易斯就从寝殿走出来,亨瑞惦记着公主立马迎过去,让侍从官逃出生天。

路易斯一头深色卷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摇摇摆摆,即使看到首席侍从官时不伦不类的立正敬了个礼,都让亨瑞厌恶的皱眉。

可路易斯却笑嘻嘻就当不知其意,还能拉着人闲聊,逢人便表达自己对公主的爱慕之心,说公主待他和颜悦色——其实一直把他锁在休息室,放点营养液、可可、小零食,确保这位哥不会把自己饿死;

说自己跟公主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竟然都喜欢珐琅瓷器!”,这种古地球的玩意儿除了贵族也没人能接触到了,为了标榜自己的艺术品位,就连从没见过珐琅的落魄贵族也会说自己喜欢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亨瑞就是再烦他也站在那里听了一脑袋狗屁不通的东西,再获准进入寝殿,就发现原本因为王后发力不得不提前做好人事调动的公主,竟然在看监控。

公主面前有两块投影,一块播哨兵公寓公共区域的实时景象,和冬被人簇拥着戴上生日帽,正闭眼许愿;另一块是雪夜,从智能汽车中哨兵闭目假寐、向导偷偷从后视镜察看睡颜,一直到向导披着和冬的制服外套,踩着哨兵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的幸福画面。

公主喝了一口水,伴随着那阵轻微的吞咽声,亨瑞就像被人拿枪顶着脑袋一样浑身汗毛耸立。

普琳说:“和冬还挺受欢迎的。”

亨瑞:“也就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

“哨兵面对一直追逐自己的向导,真的不会心动吗?”

亨瑞:“那要看是跟谁比,米娅跟殿下放在一起真是不自量力。”

“那和冬为什么不来找我,”普琳看向首席侍从官:“她不是已经知道了路易斯来这里的事吗?为什么不来这里找我要一个说法。”

“……也许因为你们刚刚发生了一点争执,而殿下却又不巧遗忘了哨兵的生日,她有点伤心……”

普琳说:“放屁。”

进门以来一直变性安抚公主的亨瑞,听到这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殿下跟谁学的粗话!身为公主怎可以如此无礼,要是您的礼仪老师看见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普琳绿色的双眸暗沉沉的,巨蟒不知何时从桌案下一跃而出,亨瑞看着眼前垂头紧盯自己的巨蟒,不敢再言。

“她什么时候生日我还不清楚?”

普琳笑面含怒:“一个费劲儿折腾,本来想进卡特琳宫,被拒绝也不死心转到内勤厅,辗转来到这里;一个为了不让人失望,隐瞒自己生日,拉着大家一起庆祝,真是浓情蜜意,真是——好极了。”

“殿下……”

“闭嘴,”普琳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把内勤厅那帮吃白饭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提溜起来!”

亨瑞皱眉,不安的劝道:“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王后察觉了怎么办?”

“这算大?”

普琳站起身奇怪道:“她打算做的事可比我大多了,拱卫自己儿子上位的王后你不说,反倒说起我来了?”

亨瑞低头道不敢,普琳冷哼一声不跟他计较:“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十二点,让和冬出现在寝殿里面。”

“殿下,不妥,路易斯那种小人,则么能相信他的坚守?我看他巴不得生米煮成熟饭,好让自己攀上道格拉斯家呢!”

普琳背过身不想听他说话,斐在主人示意下直接用蛇尾把人卷起来,一把丢到门外。

“记好了,十二点。”

第50章 和冬第二天从起床开始眼皮就一直跳,连吃饭也不安稳,果然,刚放下……

和冬第二天从起床开始眼皮就一直跳,连吃饭也不安稳,果然,刚放下餐叉就看到米娅的消息。

米娅说内勤厅已经派人召唤他们回去,还在感叹没想到昨天为和冬庆祝生日,竟然也是自己的一场告别会:“大概是知道我们的工作没什么进展,再加上厅里比较忙,所以就喊我回去干活。”

米娅他们不是代表王后来卡特琳宫教导公主礼仪的吗?

难道王后放弃了?

和冬想起那天在光影中看到的王后,——一个半路出家的政客。

像二叔像老师荷尔博甚至老领导肯,无论性格怎么样又是处于哪一个位置,都使用同一套成熟的御下。体系,刚柔并济,该强硬时强硬,该给枣的时候也毫不吝啬。

但王后却不是精通这套体系的人物,她就像学的乱七八糟的差等生,只会拿权势压人,丝毫不懂得善后。

和冬面对前者常常会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们怒便是下雨,他们笑便是晴天,但除此简单的风向标外,所有处于高压气团之下的人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场漫长的雨季,即使这次放晴,望着以后的日子,也不敢在其面前造次。

可王后……和冬想起公主,王后连公主也不如,她就像一场暴风雨,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即使威力再大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单一个后劲不足便让她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这种人也是最疯狂的。和冬不认为这样一个蛮横的上位者会轻易放弃对公主的辖制,她揪出正苟在房间躲自己的布鲁斯,布鲁斯护着头脸:“打人不打脸!”

和冬踹他一脚,在人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腿的时候说:“米娅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要走了?”布鲁斯陡然直起身,“不会吧,昨天不是刚参加完你的生日会……这是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惨淡败北?”

和冬照他的背又抡一拳,这下痛的布鲁斯直接不能出声:“她为什么走还不是因为你?布鲁斯,你怎么好意思拿一个向导的面子作筏子?军事学院教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吗?”

布鲁斯期期艾艾,和冬一番义正言辞的忽悠,让他跟着自己去道歉:“就算向导现在不知道,她早晚也会知道,趁着她还没走,你跟她好好道个歉。”

而和冬自己则跟在布鲁斯后面,到B栋后跟值守的侍从官打了招呼,就支起耳朵听那群人说话。

内勤厅保密条例并不严苛,或者说米娅同事已经认为此事板上钉钉,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他们抱怨说内勤厅喊自己回去就是为了抓人顶包:“老国王的权杖没找到,难道让新王只戴着王冠登基?肯定要有人负责的。”

雅各布要登基了?

王储难道没有动作吗?

和冬带着这股疑惑等到了路易斯闯入卡特琳宫的消息,至于为什么说闯入,因为上次还在侧门迎人的亨瑞极其恼火:“公主根本就没有召他,他笑嘻嘻的拿着王后的懿旨闯进来,守卫不敢拦,平日也就罢了,顶多在休息室喝喝茶,今天竟然敢闯入寝殿!”

光影中的亨瑞似乎想到那副画面,额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恨不得将路易斯喝血吃肉,他压低声音朝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哨兵祈求:“不方便让他们知道,侍从官进去也不好,只有你最适合出手了。”

“和冬,今天就当我求你,求你给公主一点体面。”

和冬在他还没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抓住外套跑出了哨兵公寓,这两天断断续续下雪,路上都是除不尽的冰,走得快了就打滑,饶是哨兵体力超群,赶到内宫还是有点气喘。

但这种气喘在她冲到寝殿,看到扶着长柜躲避路易斯的公主的时候,又变成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路易斯被空气中浓郁的向导素所迷,根本来不及对和冬这个闯入者作出过多的反应,只是朝她吼了声:“滚!”

便伸手朝公主的脖颈扼去。

这是哨兵向导结合时常用的控制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和冬抓起手边的珐琅花瓶就朝路易斯砸去,趁这人被一再的干扰惹怒暴喝一声“找死!”,冲过来收拾自己的时候,又飞快出腿照着他胸口狠踢一脚。

一个是从战场上下来也不曾放松训练的战士,一个是养尊处优被人掏空的花花公子,不用想都知道谁赢。

普琳几乎都听见人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远远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路易斯胸口似乎是塌陷了一块,即使知道哨兵武力超群,直面此事还是跟隔着屏幕观看不一样,她有些吃惊。

但等和冬焦急赶来喊了声殿下,然后问她有没有事,普琳又忘了路易斯命悬一线,只含着眼泪道:“你怎么才来。”

“我好难受。”

向导说着掉下一滴眼泪,她抓住和冬的手,那皮肤表层滚烫的热度才让哨兵稍稍回神,和冬立马意识到殿内那股让人躁动的向导素是从何而来,她道了声抱歉,立马拨开公主的发丝。

金发之下,脸颊耳根耳垂连带着一大片裸露在外的脖颈都红成一片,美人微带薄汗,眼神看着也有些迷离,只举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说:“和冬,我好难受。”

结合热!

和冬在心里将路易斯凌迟千万遍,赶忙扶公主躺到床上:“他是不是用了药?”

向导正因为身体的热度发出轻微的泣音,几声模糊的声响犹如呓语,和冬下意识贴上耳朵,但没想到这个倾听的动作却被人的撕咬打断。

公主咬上了她的耳廓,甚至在哨兵愣神这段时间,伸出舌头舔她的耳垂!

和冬脑中轰然一声,面红耳赤比向导素带来的生理反应更快的出现,她慌忙挣脱后,看着公主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时竟然有些手脚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中的向导素更加浓郁了。

公主抓着和冬的手,喊道:“和冬。”声音里像是有一把钩子。

“和冬。”

“和冬,我好难受。”

向导扯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胸腔心脏跳动处:“跳的这么快,我是不是快死了?”

和冬听到这里才恢复一点神智,连忙安抚她:“不会的,殿下,你放心,有镇定剂,只要打一针睡一觉就好了。”

普琳即使身体被药物折磨、满头薄汗,也几不可察的皱眉,抗拒般的紧紧握着哨兵的手,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人坚定的拨开。

“和冬!”

“嘘嘘”和冬安抚她:“我把路易斯拖出去,再给你找镇定剂,这是结合热的正常反应,不要害怕,殿下。”

“和冬!”

和冬头脑昏沉,上次在红丝绒被人袭击前的眩晕感再度来临,她知道自己能保持理智的时间不多,于是不管向导焦急的、祈求的呼唤,咬牙离开,捞起路易斯的脚,在他跟死猪一样挣扎的哼哼声中,一把将人抡出去。

守在楼道不好靠近的侍从官纷纷围过来处理后事,和冬头晕的厉害,恍惚间看到亨瑞,瞬间摇头保持清醒,在人匆匆赶过来后,立马扯着他的领子说:“镇定剂,路易斯下了药,公主需要镇定剂。”

视线中亨瑞的头开始重影,和冬好像听到他焦急的问:“什么型号的?”

我怎么知道该用什么型号?军队里的向导凤毛麟角,而且他们都是自己打的,她怎么知道向导该用什么型号的?

“找,找医生。”和冬扶着墙,高浓度向导素对哨兵精神世界的冲击已经让她快速从头晕发展到身体灼热,难道是离开军队时间太长,没继续做耐力训练的缘故吗?怎么这次冲击来势汹汹,自己铸造起的堤坝根本没反击之力?

和冬捂着头,汗珠星星点点布在鼻尖,精神世界的雪豹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开始闪避上次因为精神治疗而留在这里的精神触手。

那些触手散发着跟巨蟒同出一辙的漂亮的橄榄色,平日待在哨兵的精神世界随风舞动,无害的像海底的海草,但现在却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试探的靠近、迂回的试探,在雪豹转身跳跃的瞬间,便紧紧绑住它的腿和嘴巴。

卡洛夫恼怒的低吼。

它的主人也在现实世界听到殿内公主难受的呻吟,公主每一次都在呼唤和冬,和冬无法躲在门外,今天侍从官不知道是不是被向导素影响也有些混乱,怎么都找不到向导的镇定剂,和冬让他们先找哨兵的。

恰巧公主又在殿内喊了一声和冬。

和冬咬牙:“我打了进去照顾她。”

胳膊一阵刺痛,清凉感顺着手臂一直持续到手腕,和冬自觉镇定剂起效,又推门走了进去。

殊不知身后,亨瑞将针剂一抛,原本忙碌着走来走去的侍从官全都停了下来,亨瑞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二点整,他命人锁上大门。

“就算今天国王复活,你们也要给我守好了!”

“是!”

地上,他刚抛出去的蓝色针剂在灯光下泛着漂亮的光芒,上面倏然写着“特效清凉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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