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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1 / 2)

第81章

昆仑宗一处灵气充沛的小院里,太玄道君端坐在清修台上打坐,素元真人在他背后恭恭敬敬跪下,禀报他在两仪境中的见闻。

“秘境中一切如常,弟子并未找到’钥匙‘,请师叔祖责罚。”

太玄道君揉着眉心:“唉……我观那两仪境遍地珍宝,还以为明元君会将钥匙藏于其中,大隐隐于市,却不曾想他的幻术如此精进,也是,他当年不愿从剑道,常习幻术,既如此,想必两仪境不是他藏’钥匙‘的地方……素元,你再去步虚楼查探一番。”

素元领命而去,回到自己的居所,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他方卸下枷锁般,以手撑额,靠坐在檀木案几旁长出一口气,名贵的香燃起悠悠白烟,模糊了他的脸,他闭目沉思,在离开两仪境的瞬间,他看见萧衔蝉在獬豸狴犴纹天平附近,她一直系在腰间的竹剑,突然浮出一张故人脸。

素元想起在十方法会开始前,他于步虚楼宴请各大门派首徒时,曾在茫茫人海看见的那张脸。

莫非……

素元睁开眼睛。

莫非他成了剑灵?

玉兰树肆意吐放馥郁花香,萧衔蝉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月洞窗大开,一树玉兰透过窗子在她的脸上投下婆娑树影。

谢无柩坐在脚踏上,看了许久,犹豫地推了推闭目养神的少年——

“妙妙,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步虚楼。”谢无柩道,想了想,他补充道,“你去了肯定开心!”

“是吗?”萧衔蝉狐疑地坐起来,“你要请我吃大餐、点花魁?”

谢无柩一张俊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钱。”萧衔蝉又躺了回去,“步虚楼那么贵……”

“不用你花钱。”谢无柩打断她的话,“我给你钱。”

“走走走!”

萧衔蝉套上外套,挎上芥子袋,趿拉着鞋就

出门了,谢无柩在她身后无奈地笑了笑,戴了个幂篱追上她。

苍梧城热闹依旧,浮空的亭台楼阁檐牙高啄,步虚楼位于苍梧城中心,高耸入云,琉璃瓦上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不同的花纹影子,飞瀑湍急,溅起水雾。

上次来到这里,萧衔蝉还是蹲在三千水幕下啃菜团子的穷人,这回来这里,她就是从步虚楼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的……穷人。

步虚楼高八十一层,整座楼似是一块精雕的玉,浑然一体,没有一阶楼梯,入内者凭印鉴直接进入预订的房间。

萧衔蝉跟在谢无枢身后,穿过步虚楼灵气氤氲的大厅,一位穿浅碧短衫法衣的小侍童殷勤地迎接。

不愧是步虚楼,服务人员穿的都是法衣,萧衔蝉默默感慨,谢无柩似乎对步虚楼很是熟悉,他道:“我要你们这里每日能第一个听见雨声的房间。”

萧衔蝉疑惑地挑了下眉毛,这不是那个“寅时三刻听雨轩”么?

小侍童笑得似菊花一样:“得嘞,贵客您来的真是巧,素日里这雅间总是宾客盈门,,今日恰巧空着,倒像是专为您留的。

谢无柩不置可否,凭印鉴直入房间,房间看似只是一间精巧的屋子,推门一架屏风,屏风前设一高几,几上有一九层鬼工球,其余桌椅挂画等陈设不过是些普通的名贵物件。

但推窗步入莲花台,便可见其上灵雾飘渺,脚下是如白练般的瀑布,自玉台奔腾而下,如银河落九天,点点滴滴的声音如夜漏,与灵雾一起循着阵法规律而动,交织成一成一曲让人愉悦的乐曲,这些瀑布看似只是清水,实则每一滴水、每一缕雾,都蕴含着丝丝灵气。

谢无柩吩咐侍童先下去,不要入内打扰,侍童保持着专业的服务态度合上了门,心中却腹诽:这两人看起来不像富贵人,待会不会吃霸王餐吧?得叫几个护卫过来。

“我的老天爷,谢无柩你要在这里请我吃饭?你哪来的钱?”萧衔蝉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啧啧称奇,她好奇地翻开菜单,里面最便宜的东西是清水,要五十上品灵石。

萧衔蝉倒吸一口凉气:“谢无柩,咱们还是走吧,这价格,把咱俩打包卖了都买不起。”

谢无柩笑笑:“步虚楼的规矩,不管点不点菜,只要开了雅间,就要五百上品灵石。”

“啊?”萧衔蝉瞪大眼睛,一个箭步上去揪住谢无柩的领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

谢无柩怕她跌倒,笑着轻揽她的腰,脸上染上几分薄红:“怎么会,你放心,待会你能把步虚楼买下来。”

他走到那只鬼工球前,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霎时,那滴血顺着鬼工球巧夺天工的纹路游走,在其表面形成诡异又绮丽的脉络,“喀哒”一声轻响,九层嵌套的鬼工球骤然膨胀,悬浮在空中,柔和的白光从镂空的空洞射出,好似通往神秘之处的大门。

谢无柩做了个请的手势,萧衔蝉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扭头问他:“你在这里藏了什么?”

谢无枢低笑:“我以前赚的一点小钱。”

萧衔蝉了然,她猜谢无柩早年间是昆仑宗弟子,可能执行宗门任务时攒了一点钱,觉得跟着他们白吃白喝这么久不太好,想给她一点钱充当医药生活费用。

“咚咚”传来敲门声,门外的侍童通过印鉴道:“客人,您点好菜了吗?”

谢无柩蹙眉,压低声音:“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吗?”

侍童刚想说什么,他的肩膀就被轻拍了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于是侍童立刻闭嘴,道歉后忙关了印鉴,转身对身后那人道:“实在对不住,贵客,这间雅间已经有客人了。”

那人穿一身月华锦袍,头戴玉冠,看起来清然出尘,他道:“无事,隔壁若有空屋子也可。”

关上印鉴,谢无柩拉起萧衔蝉的手,二人身影没入白光。

再睁眼时,四周寂寥阒然,上下俱黑,不是那种常见的黑色,而是能吞没一切的虚无。

“这里是……”萧衔蝉疑惑地蹙眉,突然瞳孔一缩,“这里是墟空!”

因为早些年席卷六界的战争,九州裂开,之间形成墟空,有些州之间分裂的裂隙不大,有些州之间几乎被裂隙——墟空占满了。

“这是关龠与你们摄取之间的墟空。”谢无柩道,“万年前的战争导致罡气震荡、九州分裂,形成墟空,这处墟空与当初你捡到我的那处墟空相连。”

“那个鬼工球就是联通两地的大门!”萧衔蝉恍然大悟。

谢无柩点头:“那个鬼工球的原料取自堕魔渊中的九转混沌石,只是看起来像普通的檀木。”

萧衔蝉突然想到什么,打开芥子袋:“在两仪境时,你让我拿了九枚环形权,莫非就是要用在这里?”

谢无柩点头,萧衔蝉忙取出,九枚权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犹如九枚星子。

谢无柩往九枚环形权上各点一滴血,血珠甫一落到权上,九枚权突然亮起能炫目的金光,这光直接照的他们所在之地如同白昼,没有尽头的光柱没入没有尽头的墟空。

第一枚芥子大小的权旋转变成城门大小,而后每一枚权都膨胀变大,如同九座南天门将他二人环绕。

“走吧。”

谢无柩轻拉萧衔蝉的袖子,二人踏入金光璀璨的“门”里。

一条浓稠如牛乳的灵脉骤然出现在萧衔蝉的瞳仁中,灵气凝成的光晕将整个空间映得如同白昼。

灵脉不同于灵矿,矿藏有尽头,但灵脉没有,灵脉是孕育天地而生的基础,灵气就是灵脉的溢散之气,若在灵脉附近打坐修炼,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往灵脉里扔几块顽石,或几件法器,过上几百上千年,法器的威力就会变大,顽石就会变成上品灵石——眼前这条灵脉周围的岩洞就完全是上品灵石。

萧衔蝉倒吸一口凉气,芥子袋从手里滑落:“你管这叫……一点小钱?!”

她一个站不住就要往后跌倒,谢无柩忙扶住她。

“早些年偶然所得。”谢无枢看向如岩浆般奔腾流淌的灵脉,目光晦暗,“原本是留给前宗门的,却不成想……”

他止住话音,抬起萧衔蝉的右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尖利的虎牙就咬破了她的指腹,一滴血渗出,谢无柩拉起她的手。

二人面前无形的屏障亮起,谢无柩修长的手覆上萧衔蝉的手背,掌心相贴处亮起细碎光芒,他引着她的手按向虚空,原本无形的屏障骤然浮现出繁复又璀璨的图案,古老的铭文在空中流转。

谢无柩道,“走吧,还有八个。”

九条灵脉中蕴含的东西各不相同,第一条都是灵石,第二条都是灵植,第三条都是灵兽,第四条……直到看完第九条全是各种法器的灵脉,萧衔蝉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再为其他宝物而心动了——她见的太多了,麻木了。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指尖:“谢无柩,你让我滴血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可以用你的灵石了?”

谢无柩轻笑:“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等等,什么叫……是我的了?”萧衔蝉圆溜溜的眼睛登时瞪得更圆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谢无柩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是说这些……全部……都是我的了?”萧衔蝉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有些语无伦次,“九条灵脉啊,不是九块灵石……你全给我了?你疯了?”

谢无柩却笑得好似三月花开,语气认真:“没错,都是你的了。”

萧衔蝉张大嘴巴,缓了一会儿还是没缓过来,怀疑道:“你是不是又不想活了?你别这样……”

谢无柩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快去数数你的灵石吧,小财迷。”

萧衔蝉当真去数灵石了,奈何灵脉四周的灵石太多,她数到手抽筋、数到脑发涨都没数完一小堆,更别提还有数不胜数的各种天才地宝,比之她在两仪境里见到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衔蝉坐在灵石堆里呆滞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她现在变成有钱人了,她像只坐在松果堆里的松鼠般,欢快地一跃而起,猛地抱住谢无柩,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毛茸茸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上使劲蹭了蹭。

“谢无柩,我爱死你了!”

谢无柩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后背抵在了岩洞壁突出的灵石上,白玉般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薄红,一路蔓延至脸颊,整个人好似要烧起来,原本要扶住她腰肢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不敢落下去。

“我现在看你,真是觉得你眉清目秀,越看越帅!”萧衔蝉浑然不觉,兴奋地晃着他,“你快掐我一下,我一定是在做梦!快掐我一下!”

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吓人。

这可是九条灵脉啊!

据说昆仑宗有二十条灵脉,在九州独占鳌头,是为九州之首,明月夜仅次于昆仑宗,有十条灵脉,九州仙门世族若有一条、半条的灵脉,就能让整个家族在九州有一份话语权,她现在拥有的东西,可以媲美一座大型门派,一州之主也不过如此。

谢无柩终于回过神来,喉结微动,身体僵硬的像钢板,声音喑哑,他刚要说“松手”,萧衔蝉就已像只离巢的鸟儿,远离了他。

萧衔蝉绕着灵石堆跑来跑去,蹦蹦跳跳 :“我现在可是有九条灵脉的人了!天呐,这辈子我都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有钱!”

她兴奋到都露出了原型,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一下子弹出来了,棕红色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

谢无柩压下心中莫名生出的不舍,脸颊上似乎还沾染着她发间的清香,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

萧衔蝉兀自高兴一会,突然凑近他耳边:“谢无柩,你该不会是什么隐世大佬吧?”

谢无柩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佬……我是……”

萧衔蝉听他诉说自己的过往,开始还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唇角的笑容慢慢凝固,手中把玩的灵石滚落,她的拳头越握越紧,指节泛白,指甲在掌心印出深深的月牙痕。

谢无柩见状,忙她的手,抚平她的掌心,道:“我已经不在意了,别生气。”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他们害你到这种地步,当初要是你没遇见我们,你肯定会死在墟空里!”萧衔蝉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帮你找回你的东西,你放心,我不白收你好处……”

“我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报仇才送你这些!”谢无柩有些生气地打断她的话,“我是想让你高兴。”

“我高兴啊!”萧衔蝉道,“帮你报了仇我就更高兴了!”

她还要说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等等!”萧衔蝉仔细感受经脉灵府中的灵气,“我好像又要破境了……”

第82章

不知是不是此前萧衔蝉经常压着自己修为的缘故,她的经脉和丹田比寻常修士要大不少,故而每回升阶的时候,需要的灵气多很多。

前不久她在两仪境中破境,只化用了阴鱼的灵气,勉强升到金丹中期,现在来到灵脉里,她的丹田就像一块旱田,迫切地汲取灵脉中醇厚的灵气。

于是在萧衔蝉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已是金丹后期了。

谢无柩听萧衔蝉如此说,他道:“这很正常,灵脉是灵气的源头,在这里就是会一不小心就破境,我以前寻到这些灵脉时,也是找到一条就破一次境。”

“噢,原来如此。”萧衔蝉点点头,“咱们快回去吧,那步虚楼的伙计肯定等了很久,咱俩老不回去,人家该寻思咱们在房间里干嘛呢。”

萧衔蝉说者无心,谢无柩却又脸红了。

从灵脉中出来,那九枚环形权化作九颗珠子,萧衔蝉手一挥,九棵珠子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木珠。

二人从鬼工球中出来,萧衔蝉将鬼工球塞进芥子袋里,又从袋子里取出几个椰子壳,掐诀念咒,须臾间,那几个椰子壳便层层嵌套,九窍相通,与这个鬼工球一般无二。

原本的那颗鬼工球被缩小,与九棵珠子一起连成一条手串,戴在萧衔蝉的腕上。

步虚楼的侍童终于等来了雅间客人的点菜需求,他连忙仔细倾听印鉴里传来的声音——

“哗啦啦”

是翻菜单的声音。

“炒一本。”

一个女声道。

侍童条件反射地应道:“好的,炒……炒一本?!”

女声突然猖狂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知道我多有钱吗?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我多有钱!”

疯了吧……

侍童挠挠头,忙去禀告了楼中管事,管事一边吩咐厨房照做,一边唤来好几个护卫盯紧那个房间的客人,做两手准备。

这厢,萧衔蝉躺在莲花台上的躺椅上,正把玩讯符,便见讯符亮了,是金不禁用讯符联系她。

她接起讯符:“喂,你哪位?”

金不禁在讯符那头沉默了一下:“萧妙妙,你没事吧?放饭了,再不回来,你的那份我和小玉可就笑纳了。”

萧衔蝉哈哈大笑:“我现在暴富了!我暴富后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本!姑奶奶我要在步虚楼享受吃一碗扔一碗的土豪烦恼,以前穷人的乐趣我再也体会不到了。”

花沸雪、金不禁与秦含玉赶到时,步虚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各处雅间的门大开,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一个客人要步虚楼“炒一本”的壕无人性的要求。

上菜的侍童侍女仿若仙子,来楼中飞舞,彩帛飘飘,手中端菜的托盘都是能自动保温保鲜的紫极竹木。

金不禁看着往来翩然的人,啧啧称奇:“萧妙妙该不会是要吃折箩吧?”

秦含玉道:“折箩就折箩,步虚楼的菜,折箩也值了。”

待他们三人来到雅间内,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个个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花沸雪结巴了,脚半天不敢往前踏一步,“妙妙,你终于还是走了抢劫这条道?”

金不禁抄起一个肘子,含糊不清地嘟囔:“萧妙妙,你是不是捡到什么大宝贝了?分我一半行不行?”

萧衔蝉端着盘子,笑眯眯挨个给他们夹菜:“可不是大宝贝!我捡到了个大宝贝!”

她笑嘻嘻地用肩膀怼了怼谢无柩。

正笑闹之际,桌上的印鉴突然发亮——

“这位客人,不可抢夺印鉴……”

“给本少爷让开!”

有人在抢夺印鉴,萧衔蝉才从心底生出疑惑,骤然室内就出现了个人影,还是个熟人——

夜犹良通过印鉴来到这间雅间时,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他原本只是听说有人在步虚楼“炒一本”,炫富炫的他这个败家子都自愧不如,他想看看是谁比他还嚣张,结果一抬眼,竟对上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几个围着桌子大快朵颐的,不正是先炸了浮云阁,又炸了明月夜,害得他捐出大半家产的罪魁祸首吗?

分明前几日在昆仑宗看见他们时,他们还是一幅穷酸模样。

“竟然是你们!”夜犹良惊愕,几乎破音。

萧衔蝉正啃着一只鸡腿,比曾经在见南山吃到的鸡腿还要香,她抬头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珠串在手腕晃了晃:“哟,这不是夜少爷嘛,要不要一起?”

夜犹良恰好堵在门口,原本与墙融为一体的门因此大开,步虚楼里的人都伸长脑袋看热闹,大家都想知道是谁能在步虚楼点一本。

菜果酒水已经上完了,几个抱着乐器、穿着清凉的男修和女修踩着飘带翩然而落,从他们身上的气息很轻易就能判断出,这些是修合欢道的,修为不高。

原本含笑坐在一旁的谢无柩,脸瞬间黑了。

“萧、衔、蝉。”他一字一顿,最后一个字轻得只有身边的人可以听到,眼神淬了冰似的冷,“你还点了这些?”

萧衔蝉正举着鸡腿的手一僵,连忙道:“我发誓我没有点!你也听到了呀,我只说炒一本。”

引合欢道修士入内的侍童忙笑着迎上来:“没错,咱们步虚楼的菜单写有这几位合欢道长的名号,名仙乐侍宴,您说

要炒一本……嗨,这不,炒了,一本嘛。”

他笑得别有深意,说到那个“炒”字时,更是猥琐极了。

谢无柩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些眼波流转的修士,死死钉在萧衔蝉身上,仿佛只要她接受那些人,他就要杀人了。

秦含玉看他这幅样子就翻白眼:“我师姐一个大女人,在外行走劳累,点几个合欢道的放松一下怎么了,你怎么小鼻子小眼的。”

秦含玉一直以来就不甚喜欢谢无柩,自从救下谢无柩,师姐跟他越走越近,原本师姐要出门做什么事都是叫她陪同的,现在师姐身边的位置竟然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脸占了。

萧衔蝉悄悄拉了下师妹的手,声音压低:“呃……我点菜的钱是谢无柩的。”

她将桌上那坛一杯就要一百灵石的酒往师妹那边推了一下。

秦含玉:……

“话又说回来了,师姐,你花这个冤枉钱干啥?看来你当时点菜的时候没注意,这次算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哈。”

金不禁奇怪地看了谢无柩一眼,悄悄与大师兄咬耳朵:“谢无柩怎么了?萧妙妙点几个花魁而已,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花沸雪但笑不语,听到这话的夜犹良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谢无柩惊呼:“你是那个浮云阁花魁?!”

他转头看向萧衔蝉:“你参加十方法会竟然还要带花魁?”

他的眼神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了比自己还荒唐的纨绔。

那几个原本以为今晚可以开张,与人双修,提高修为的合欢道修士们炸了,窃窃私语——

“有病吧,出来玩还带相好。”

“我们还没靠近呢,你看他那眼神,看不起谁呢。”

“都是出来双修的,谁又比谁高贵呢?”

“那位道长灵气醇厚,一看就很适合采阴补阳,我们等他不在了再……”

萧衔蝉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头大如斗,她现在就感觉自己好像带着自家猫去猫咖的主人,可问题是,她和谢无柩不是他们想的那个关系,

那厢谢无柩猛地站起来:“你们说什么?只要我在一天,你们这些人就别想靠近她一步!”

几个合欢道修士翻了个白眼走了。

夜犹良犹豫了下,斜身进来,而在他身后,有人用玉骨扇柄敲了敲门边的案几,声音温润:“在下不请自来,还请诸位恕罪。”

萧衔蝉看去,正是在两仪境时与她同行的苏云。

九天重重云层上,浮空岛的灵液池边,琼花玉草上蝴蝶轻舞,一白衣修士素手轻拂水面,引得锦鲤跳跃。

“哦?云氏要杀那个蓬莱岛的妖修?”

黑衣人恭敬地侍立在侧,应道:“是,他们寻了三家杀手,甚至还找上了徒儿。”

“也是病急乱投医,看了真让人觉得可怜。”

“依徒儿看,倒是咱们的好机会。”

“英雄救美?老招数了。”

“招数不在老,好用就行,此事之后,一不会有人怀疑徒儿身份,二又能赚一笔云家的钱,三还能取得萧衔蝉的信任。”

白衣人轻笑:“取得她信任之后……”

“徒儿一定让她吐出轮回珠。”

步虚楼雅间在夜犹良说完一句话后,陷入了死寂,空气都凝滞了。

秦含玉“啪”一下站起身来:“云氏要暗杀我师姐?还请了三家杀手?”

花沸雪与金不禁神情严肃,萧衔蝉离开秘境后就告诉了他们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对于这种抢夺他人灵根的罪行,他们也很是愤慨,支持师妹将证据公布于天下,现在不免担心师妹的安全。

谢无柩的手下意识按在剑柄上:“哪三家?”

苏云轻晃折扇,笑道:“这位公子身无半点灵气,又是个以色侍人的,就算知道是谁要杀萧道友,难不成还能用你手中的竹剑去与人拼个你死我活吗?”

谢无柩眼眸深沉,如一口古井,苏云咬紧牙关,紧盯他的反应。

夜犹良一点也没看懂这两人的眼神官司,他道:“一个是九州有名的邪修,名血鸦,是御兽师;一个叫白无痕,身份神秘,不辩男女,没人知道白无痕是怎么杀人的;还有一个……”

他突然停住话音。

“我不能白白告诉你们消息,你们得拿出有价值的东西和我交换。”

萧衔蝉暗自翻个白眼,这货明显是看他们暴富了,而夜家因为浮云阁的事,颓势尽显,于是想狮子大开口,狠赚一笔罢了。

她忙把面前的灵果塞进夜犹良嘴里:“夜大少爷,谈钱多伤感情,这样,我把我搜集来的证据也给你一份,你们夜家名下有书肆吗?用这份证据赚钱吧。”

夜犹良默默在心中打算盘,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这不变成他给萧衔蝉打白工了吗?

“你们知道第三场比试的主题是什么吗?”金不禁道,“我从迦象子那里得了个消息,每届十方法会的第三场比试内容都是同一个。”

“是山海遗境吗?五娘也告诉我了。”萧衔蝉说起明五娘,语气亲昵,“据说当年六界混战,山海界有意避乱,以开天斧劈开界与界之间的联系,但罡气震荡,导致其一部分留在了墟空。”

“是,自天后红罗莲叛逃天庭,山海遗境中的妖兽被仙帝尽数诛灭,如今那里只有未开灵智的妖兽和灵植。”花沸雪道,“遗境千年一开,准许九州修士进去寻找天才地宝,以寻到的宝物价值排名。”

夜犹良插话:“其实,如果能找到一块天乩石,可直接获得第三场比试的魁首,但是九州六界已有万年不见天乩石了。”

苏云微微一笑:“是啊,纵然是千年前声名赫赫的明烛君,于十方法会独占鳌头,可在山海遗境中也只能寻到一些平平无奇的妖兽草木,在他全胜的履历上留下一句惜乎败北。”

他这么说话,眼睛却依旧死盯着谢无柩不放。

谢无柩看到苏云打量怀疑的眼神,烦不胜烦,蓦地微微一笑,以手掩唇,咳嗽起来。

果不其然,萧衔蝉听到他咳嗽,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关注谢无柩,担忧道:“是不是出来太久着凉了?我们要不回去吧?”

在苏云震惊的目光中,谢无柩娇弱地倚靠在萧衔蝉怀中:“没事,做男人的,伺候道侣是本分,再苦再累也得受着,我这条贱名算什么,只要妙妙你好,我死也甘心。”

夜犹良将手里的灵果捏碎了,汁液溅了金不禁一脸,金不禁舀汤的手一抖,汤勺霎时落在花沸雪的斗篷上,侵出一片水痕,秦含玉张大嘴,半块妖兽肝脏从嘴角滑落浑然不觉。

萧衔蝉瞳孔骤缩,小心翼翼地问道:“谢无柩……你被夺舍了?”

看着苏云快裂开的表情,谢无柩只觉得痛快,他现在才明白萧衔蝉为什么这么爱演,原来是这种感觉!

第83章

“他不是明烛君……”苏云咬牙切齿,在房间里犹如困兽般,丝毫不见往日清俊模样,“他绝对不是明烛君!”

他不顾形象地抓着头发框框撞墙,今日在步虚楼的见闻,几乎毁了他记忆里那个不染尘埃的君子形象,他都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了。

记忆中那个人身姿如松,剑意在其举手投足间锋芒毕露,他如高山雪云间月,宁折不弯,可是今天他在步虚楼看见的那人,那人,分明就是勾栏作派!

“是……不是……是……不是……”

洞开的大窗边,苏云随手揪着花瓣,嘴里喃喃自语。

奢华的大殿角落,两个道童头挨头嘀咕:“真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自从十方法会开始,真人就越来越奇怪。”

萧衔蝉回到下榻处,谢无柩还紧紧粘着她。

她要喝茶,谢无柩立刻捧上:“茶烫,我给你吹吹。”

她要画符,谢无柩立刻磨墨:“墨浓,我给你研研。”

她要休息,谢无柩立刻上床:“夜寒衾冷,我给你暖床。”

萧衔蝉浑身一颤,悄悄在飞讯密域中问师兄妹们:你们说,谢无柩现在这种情况,我撒糯米、泼狗血管用吗?

飞讯密域一片寂静,良久,金不禁道:谢道友给了那么多钱,你忍忍吧。

好一个劝闺蜜忍受富豪老公怪癖的见利忘义的家伙。

谢无柩躺在床上,他现在彻底放飞自我了,原来抛却一切外在形象这么爽,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发疯了,在已经失去灵根的如今,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好像动了动,如果灵根还在,他现在必定会小破一境。

萧衔蝉握紧手里的驱邪符,一脸正气地躺在床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谢无柩扔到竹剑里了。

在昆仑宗的书阁阅遍山海遗境的书籍,萧衔蝉牢记山海遗境特点离开书阁,原来山海遗境虽然生长许多外界难得一见的宝物,但其中妖兽横行、灵植可怖,若要取得珍宝,非是易事。

前几届十方法会,不乏有人埋骨于山海遗境。

萧衔蝉一边心中恻然,一边整理看到的资料,走了几步,忽觉不对劲——怎么往来修士俱以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她? ”

瞧,那就是蓬莱岛的萧衔蝉。”

“就是她啊!听说她一掷千金,包了浮云阁的新花魁。”

“带着男宠来十方法会,当真是世风日下……”

窸窸窣窣的八卦声飘进萧衔蝉耳朵里,她猛地回头,正议论她的修士们作鸟兽散状。

人群散去后,露出藏身在人后的王璇鸣,她一手提笔一手托纸,口中念念有词:“男宠?花魁?萧衔蝉的不羁人生大曝光……”

从两仪境出来后,萧衔蝉与王璇鸣一起向九州公布了云氏一族抢夺灵根的恶行,二人也算有了些交情,思及此,萧衔蝉便上前告知了王璇鸣云氏雇佣杀手一事,请她在秘境小心行事。

王璇鸣闻言却不惊慌:“实不相瞒,我出身仙门世家,知道我要参加十方法会,我家中长辈与掌门师兄都派了人来,不出我所料的话,云家应该没那么蠢来硬碰硬。”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比较好捏的软柿子?”萧衔蝉指着自己问道。

王璇鸣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如果别人惹到你你怎么报复回去?”

“炸了他!”萧衔蝉不假思索地说,“实不相瞒,我很擅长画爆炸符。”

九曜灯宝盖下的第三盏赤色八角灯亮起,在素元真人宣布第三场比试开始后,八角灯面的赤色立刻化作成千上万张地图,飞入参赛修士手中。

众修士接过地图,各显神通,数百道金光划破天穹,御剑驭兽不一而足。

秦含玉召唤来小黑,萧衔蝉熟练地在小黑脑门贴了张加速符,小黑如离弦之箭冲破云霄,飞了几刻钟,便已飞至关龠与其他州之间的墟空处,一入墟空,众修士宛如滴水入海,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小黑脊背上,萧衔蝉道:“即便咱们现在有钱了,但也不能忘了初心,我们来十方法会的目的只有三个。”

金不禁与萧衔蝉就是一丘之貉,他道:“赚钱,赚钱,还是他大爷的赚钱!”

花沸雪叮嘱:“如果在秘境中遇到罕见的珍宝,也可以拿,但一定得藏好了,往届也有修士因不想招至觊觎,于是得到宝物也不声张,任由旁人的筹数超过。”

秦含玉若有所思:“竟还可以这样?”

萧衔蝉坐在最前头,打开一张暗红色的地图,图上未标南北,不分左右,在墟空这种不好辨别方向的地方,更难找到目的地。

“奇怪,怎么其他修士嗖嗖飞,咱们就一直找不到准确方向呢?”

谢无柩从竹剑里冒头:“去过山海秘境的门派会在入口处留下印鉴,凭印鉴就能找到,但你们此前从未去过,所以……”

“没关系,我们总能找到正确路线的。”萧衔蝉握拳打气,“反正比试期间遗境入口不会关。”

寂寥的墟空中,只有一龙一魂四人。

萧衔蝉此时尚有心情打量四周:“真奇怪,你们还记得咱们从蓬莱岛出发时经过的墟空吗?那里到处都是小世界,怎么此处墟空反而干干净净,一个小世界都没有呢?”

“小世界?”谢无柩奇道,“墟空本就是九州之间的裂隙,怎会有小世界穿插而过?”

这话一出,连花沸雪也惊讶了:“谢道友曾在墟空中,从没见小世界吗?”

谢无柩肯定道:“我曾进过九州所有墟空,我敢向天道起誓,我从未见过小世界。”

蓬莱岛四人顿时后背发麻,如果墟空中根本没有小世界穿插而行,那他们在出岛时看到无数人的生老病死是什么?

花沸雪神情严肃:“我这就传信给师尊。”

如恒河沙数的不明事物在摄取界壁外游荡,也不知有没有危险。

他当即修书一封,用星移玉印将书信传送回去,只是蓬莱岛距离他们所处之地实在太远,不知师尊收到信是什么时候。

小黑在一片黑暗虚无中飞了许久,久到它不想维持大型状态,频频回头冲秦含玉哼唧撒娇,秦含玉无奈,摸了摸小黑的脑袋,看向众人。

花沸雪道:“也罢,让小黑休息会儿,我们用凌云舟。”

山海遗境的入口处人山人海,俱是用印鉴直接瞬移过来的修士,在稠密的人群中,有个人不动声色地压低斗笠。

她就抱胸站在一旁,似是在等人,一衣饰华贵的道长路过,不经意地与她交换眼神,传音入密:“萧衔蝉已经离开昆仑宗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斗笠下,红唇勾起一抹微笑,她道:“血鸦从不失手。”

一刻钟后,入口前人数骤减。

两刻钟后,入口前廖廖两三人。

……

一个时辰后,入口前只有血鸦还在等着,她凹造型都凹得身体僵硬了,还是没看见萧衔蝉的人影。

好,很好,血鸦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双手掐诀,召唤自己的契约兽,一只雕有各种各样兽首的万兽盘在她面前旋转,光芒散去,一群乌鸦在她身边拍翅膀。

“去找这个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数百只乌鸦如墨汁般飞射出去,瞬间消失在墟空中。

“阿嚏!”萧衔蝉揉揉鼻子,将手里的地图翻来覆去的看,“这地图是不是有毛病,我们怎么还没找到入口?”

血鸦可以借助乌鸦的眼睛,看到它们看到的画面,终于在一片深沉无光的墟空中看到一艘挂着灯的小破舟。

因为这艘凌云舟太破了,她一开始下意识地忽略了,猛然想起雇佣她的人说起的目标特征——穷,这才赶忙回头。

好家伙,这伙人完全在往山海遗境入口的反方向飞!

萧衔蝉坐在甲班上,谢无柩与她一起研究地图,道:“是不是飞错方向了?拐个弯试试呢?”

血鸦看见谢无柩,心中完全确认了萧衔蝉的身份,雇主说了,目标带了个男宠。

那男宠指的方向也大错特错,若是任由他们这样飞下去,她就是等到明年也等不来目标,她命令乌鸦叫了一声。

“嘎——”

突兀的鸟叫吸引了凌云舟上所有人的注意力,萧衔蝉看去,发出声音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她正眯眼打量那片黑暗,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扑棱飞到船头灯笼下,众人这才看清,油光水滑的黑羽,坚硬弯钩的黑喙,尖利有劲的黑爪,这是……

“八哥?”萧衔蝉诧异地叫了一声,“嚯,这儿怎么会有八哥?”

听到这句话的血鸦:……

竟敢把她神俊灵动的金乌看成低贱的八哥,简直放肆!

乌鸦挥着翅膀就要往萧衔蝉脸上扑,还没飞起来就被金不禁一把抓住:“八哥?来说句话听听。”

我的金乌拥有上古血脉,岂会如此做?血鸦高傲地撇过脑袋,心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学八哥说话的。

萧衔蝉期待地看着黑鸟,见它久久不开口,失望道:“原本还以为是山海遗境里飞出的八哥,可以给我们指明方向呢。”

血鸦闻言,瞬间来了精神,她扑腾来扑腾去,金不禁的手捏了一下,示意这黑鸟老实点,自己则转头去研究地图。

血鸦眼见他们越商量方向越偏,想到云家给的丰厚拥金,终于还是屈从了,她操控金乌口吐人言——

“跟我走。”

鸟语音调高,在寂寥的墟空中显得惊悚。

萧衔蝉几人瞬间好奇地围上来:“我就说是八哥!”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血鸦发誓,她一定要这伙人——尤其是萧衔蝉好看!

第84章

乌鸦飞在凌云舟前,时不时回头“嘎”一声,催促他们跟上,没过多久,黑暗虚无的墟空中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凌云舟越飞越近,那光点也越来越大,光点其实是一个环绕铭文的圆形,其中有浓郁的灵气溢散。

“还真是山海遗境入口!”金不禁惊呼,“这八哥真有用。”

血鸦回头看了这群人一眼,心中冷笑,马

上就是你们的死期!

她抽出附魂,乌鸦黑豆般的小眼睛眨了眨,拍打翅膀,如一支黑箭,飞入山海遗境。

血鸦埋伏在暗处,只待萧衔蝉入秘境就出手,她等啊等,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进来?!

血鸦暴躁地双手抓头发,一个弓步从埋伏的暗处跃起,无声呐喊,五官扭曲。

然后她就对上了萧衔蝉好奇的眼睛。

血鸦立刻做表情管理,她歪嘴一笑:“你终于……”

“道友好。”萧衔蝉轻快地打招呼,“在下蓬莱岛萧衔蝉,不知道友师承何处,是否愿意与在下同行?”

血鸦邪魅的笑容一窒,她突然有个好主意,不如骗去目标的信任,再残忍地杀害的,欣赏她绝望的神情,方才能报被她的宝贝金乌认成八哥之辱!

“在下薛涯,一介散修,道友既有所请,在下岂敢不从?”

待会进了秘境深处,定要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原来是薛道友呀。”萧衔蝉笑得毫无心机的样子,她道:“我与同门分头行动,幸好遇见了道友,不然此处就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血鸦歪嘴一笑:“我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幸好遇见了你。”

二人结伴而行,苍翠山峦间飞瀑湍急,古木参天,枝桠交错,斑驳光影落在山路与溪流上,偶有一两只松鼠自树上窜过,山风掠过,树影婆娑,湿润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真是一派祥和安宁。

血鸦的斗笠微微抬起,她盯着前方的背影,右手暗暗蓄力,铭文在万兽盘上盘旋,她召唤出一只腐骨鼠。

这种老鼠是她在堕魔渊附近契约到的,当时为了降伏它,血鸦差点没命,腐骨鼠浑身都是黑色,若是仔细看它油亮的皮毛,就能看见毛发是湿的,其上全是腺体渗出的毒液,只要修士粘上一点,修为立即跌落,若无解药,修士甚至会失去全部法力。

最妙的是,腐骨鼠擅长潜藏,难以被人发现。

一只黑色老鼠从草木下爬过,所经之处被毒液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它悄悄爬到目标脚边,张开细长的嘴,一滴毒液顺着发黄尖牙滑落,将要一口咬下去时——

“诶呀!那是不是七窍通神草?”萧衔蝉小跑几步,指着河对岸一丛翠绿说道,那翠绿的茎叶上有银蓝色的叶脉,散发着淡淡清香。

腐骨鼠咬了个空,血鸦顺着萧衔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岸那边,一丛七窍通神草银光流转,清香沁脾,是安神定魂的好东西,她时常附魂在契约兽上,正需要这样的宝物。

于是暂且放下暗杀行动,当即悄悄掐诀命令腐骨鼠继续潜藏,她自己则改道飞向河对岸。

血鸦刚落到草丛边,忽听一声颇有气势的“喵呜!”

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四只雪白的爪子精准踩住她的脑袋,厚实的毛发遮住她的眼睛,尖利的爪子紧紧勾住她的头发,也不知这猫有什么神通,血鸦竟觉泰山压顶,利爪似抓透了皮肤直接钩住她的神魂,疼得她痛不欲生。

“嘶——”

血鸦痛呼出声,她连忙掐诀施法,因为太过疼痛又看不清,几道术法都打偏了,被抓着她脑袋的东西灵活躲过,反倒是她自己,被那东西尖利的爪子抓破皮肤,留下好几道血痕。

河对岸的萧衔蝉只见一只黑背白腹奶牛猫紧紧抓着薛涯不放,她忙高声道:“薛道友坚持住,我来救你,摘走灵草!”

血鸦骂道:“你声音小点,生怕这畜牲听不见吗?”

山海遗境灵兽聪慧,听得懂人言,果不其然,那只守护七窍通神草的黑白猫抓得更用力了。

萧衔蝉咋咋呼呼,边跑边喊:“薛道友,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诶呀!我摔倒啦……”

血鸦还在与脑袋上的猫奋战,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

“诶呀?这是什么呀?”

血鸦的骂声被萧衔蝉打断,她用法术拎起一只脏兮兮的老鼠,老鼠发出虚弱的“吱吱吱”。

血鸦一僵,她想起来了,这是遵从她命令藏匿在草丛中的腐骨鼠。

听到老鼠的声音,黑白猫两只碧荧荧的眼珠似两个探照灯,直直看向那只老鼠,目光如电,四爪用力,踩着血鸦的脑袋借力。

一道黑白闪电扑来,萧衔蝉连忙松手,任由黑白猫抓走腐骨鼠。

血鸦被那猫踩得跪倒在地,脑袋昏昏涨涨,头发乱七八糟,斗笠已经变成口水巾套在脖子上,露出了的脸和手上全是红痕,那些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黑。

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契约到的腐骨鼠被猫爪勾住,她伸出挽留的手:“不——”

腐骨鼠的脓液对这猫丝毫不起作用,它百毒不侵,雪白的爪子精准踩在腐骨鼠圆滚滚的肚皮上,一用力,噗嗤,汁液四溅,腐骨鼠死了。

几滴黑色液体挂在猫咪莹白如玉的爪尖上,它低头嗅了嗅,嫌弃地甩爪子。

萧衔蝉似是因为看见无辜老鼠被小猫残忍杀害而不忍,她在风中旋转三圈,躲过飞溅的毒液,然后整个如蝶落花枝般,跌倒在地,以手掩面:“啊,好可怕啊~”

“啊——”

凄厉的声音自河对岸响起,血鸦胸口一痛,几乎吐出血来,那是她在堕魔渊几乎丢了半条命才契约到的腐骨鼠啊!

没了……就这么没了……

不仅如此,她方才躲避不及,被一滴毒液打中,即便她当机立断服下解药,失去的法力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哎,薛道友……”

“没用的东西!”血鸦飞身过河,她的脑袋又肿又黑,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你这废物,若不是你……”

“哎呀!薛道友!”

“闭嘴!”血鸦厉声打断,“你装模作样害我,现在还想狡辩?”

“可、可是……”萧衔蝉被血鸦逼得步步紧退,“可是,你还要七窍通神草不要?”

“废话!”

血鸦的口水几乎要喷到萧衔蝉脸上,废了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七窍通神草,她现在先取这个废物的性命再说。

“可是……”萧衔蝉颤巍巍指向她身后,“七窍通神草……”

血鸦猛地回头,却见河对岸此时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踪影。

“我方才看见一个白色身影掠过,紧接着,七窍通神草就全没了。”萧衔蝉眼睫挂着几滴泪珠,哭道,“都怪我,我太柔弱了呜呜呜……”

血鸦不敢置信,血鸦揉揉眼睛,血鸦恶狠狠地看向正在捂脸哭的萧衔蝉。

萧衔蝉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九神安魂莲,我帮你摘下来,补偿给你吧。”

血鸦收回召唤契约兽的手,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也罢,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二人重新整装,待要出发,黑白猫伸出爪子勾住萧衔蝉裤脚——

喂,九节狼,那里有东西昏倒了,你去救它。

“什么?”萧衔蝉惊讶地瞪大眼睛,她低头看去,只见黑白猫两只绿色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仿佛方才听到的声音只是个幻象。

血鸦不耐烦道:“什么什么?你走不走?”

萧衔蝉迟疑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血鸦扣扣耳朵:“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萧衔蝉压下心底的震惊,她竟然听到了猫在说话,黑白猫轻盈地越过河面,冲她“喵”了一声,示意她跟上。

萧衔蝉犹豫了一下,道:“我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去看看。”

她飞过河面,跟着黑白猫绕过小土丘,杂草碎石间趴着个人,看模样,是个白头发的老奶奶。

修真界之人跨过练气就可以驻颜,年岁外表一切随心,萧衔蝉还是第一次看见外貌老态龙钟的修士。

她上前检查一番,这位老奶奶的修为竟然只有练气八层,十方法会对参会修士的修为有限制,不允许练气期修士参加,这位老奶奶肯定是遭人暗算,才会修为尽退。

萧衔蝉忽然想起飞溅的毒液,不会是因为那个吧?

她给老奶奶体内送入一点灵气,扶起

她对薛涯道:“薛道友,这位道友昏倒在此,十分可怜,我们带她同行吧。”

血鸦不置可否,反正她要杀萧衔蝉,带几个累赘也无所谓,萧衔蝉招来一片小云,将昏迷的老奶奶放上去,驾云贴地飞行。

“唉,也不知抢走咱们七窍通神草的贼子是谁?我只看见那人穿一身白衣。”萧衔蝉叹气,“那人太厉害了,身形诡谲,我竟连他是男是女也没看清。”

血鸦忽然想起她接云家任务时得知的消息,云家除了她还雇了两名杀手,谁能取得萧衔蝉性命谁就能获得全部赏金。

其中一个杀手就是以神秘著称的白无痕,此人行踪不定,每回出场都有易容,据说凡是见过他真容的人都死了,难道……

白无痕想截胡,独吞云家赏金?

若是如此,她必定要在杀萧衔蝉前,先除了白无痕,她绝不允许别人截胡她的赏金。

“薛道友在江湖闯荡多年,可知晓九州哪位道友行事作风如此飘忽?”萧衔蝉看着血鸦陷入沉思的表情轻叹,“哎呀,是谁呀,好难猜啊。”

白无痕,一定是白无痕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绝不会让此事发生,云家的赏金必定独属于她!

血鸦心中已有了人选,她同情地看了眼萧衔蝉。

此女如此天真,想必还不知道吧,她与那个白无痕都是来取她性命的。

第85章

厚实的云贴着河流低飞,扑面而来的清风时不时将云的边缘吹薄,萧衔蝉垂下双腿,脚尖一点一点的击打水面,鞋底被河水打湿,沁出一片深色。

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丁香色的发带晃来晃去,双手撑在身后,哼着不成调的歌。

血鸦冷眼打量,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这么悠哉,她真的靠谱吗?

她讥讽道:“萧道友好兴致。”

萧衔蝉头也不回,笑道:“薛道友不妨放下凡尘琐事,山海遗境灵气浓郁,风景秀丽,不畅快游玩一番实在可惜。”

真是个贫穷败落户出身,没有远见,只知眼前玩乐,血鸦冷哼一声,心想只待找到九神安魂莲就杀了这个人。

在她们身后,秦含玉驾着贴了隐身符的小黑慢慢跟随,小黑仿佛也知道他们在干坏事,屏气凝神,轻轻呼出鼻息。

金不禁盘腿坐在鳞甲上,仔细数着手里的灵草:“十二、十三……二十一,总共二十一枝七窍通神草,太好了,这些至少值两千灵石,多亏了血鸦引开守护灵草的踏云猫,我才能轻松拿到,谁说这血鸦不好,这血鸦可太好了。”

花沸雪笑了一下:“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血鸦反应过来,要对妙妙不利,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也不知那白无痕到底是什么人。”秦含玉道,“血鸦能不能解决掉他?”

河水在平摊的草木间奔流,在嶙峋的山石间奔流,两侧河岸草木茂盛,山石崎岖,渐渐的,水面越来越宽,水汽越来越重,河流悄然汇入了一片大泽。

大泽宽广无边,烟波浩渺,湖面浮动着青白的薄雾,远远看着,只觉这些云雾仿若白龙,盘踞湖面之上,近观时,水色暗沉,深不见底,偶尔有巨鱼游动,一条鱼尾破水而出,这尾巴大如排扇,没入水面带起的波浪犹如一场大雨,淋了萧衔蝉满头满脸。

人在看到磅礴巨大的事物时,内心会不由自主生出恐惧,萧衔蝉缩回垂在云边的腿,驾云往上飞,远离无边无际的大泽。

从上空看,大泽中的州渚如星罗棋布,飞鸟时而掠过水面,时而落在州渚上,几只白喙青鹭长颈高扬,鸣叫声响彻云霄,又有赤喙玄羽的灵鹤单足立在芦苇荡里,黑羽沁透了大泽水汽,油光发亮。

谢无柩在飞讯密域道:这片大泽名洞庭泽,我曾在此九死一生寻得一朵九神安魂莲,凭借这一朵莲花便稳赢第三场比试。

有谢无柩的指路,萧衔蝉驾云慢慢飞向九神安魂莲所在之地。

洞庭泽的水面浮雾缭绕,似有若无,许是深入大泽,那雾气渐渐浓郁起来,就像泼洒在空中的牛乳,栖息在此的水鸟消失了,芦苇荡消失了,连近在咫尺的水波也被乳白色的雾气遮住。

万籁俱寂,上下一白。

萧衔蝉警惕心骤然提高到嗓子眼,双手掐诀,金色的法术在她身上浮现一瞬而又暗下,她悄悄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与丹田。

情况不对!

血鸦多年了刀尖上行走的经验告诉她,这片看似无害的白,实则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莫非……

“哟,好俊俏的道长,却要在今日送命,真是可惜。”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在白雾中响起,萧衔蝉一手拿符一手掐诀,蓄势待发。

白雾骤然翻涌,转瞬间飞出八十一道身影将她团团围住,萧衔蝉瞪大眼睛,那数十道身影皆着白衣、白帽,戴白色面具,身高胖瘦一模一样,连衣袂翻飞的角度都一样。

哪个才是白无痕?

是幻术?还是他诡异身法留下的残影?

谢无柩替萧衔蝉叫苦,这种法术叫雾里看花,施法者可化出无数与真身一样的幻身,且能同步施展法术,便是化神期修士也难以分辨虚实真假。

血鸦怒道:“果然是白无痕,看招!”

万兽盘在她身前升起,一道金光过后,一群毒蜂嗡嗡从盘中飞出,最小的蜂子也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铺天盖地如同黑云,一起向白无痕扑去。

毒蜂尾针闪着寒光,向八十一的白无痕扎去,只见那些身影齐齐腾空,衣袂翻飞如白翅,一道罡风自他们足下迸发,在空中炸开环形气浪。

“嗡嗡嗡——”

黑云般的蜂群还没靠近,就尽数被这道气浪震落,噼里啪啦落进洞庭泽里。

白无痕的幻身一起发出轻笑,仿佛在嘲讽挑衅。

先失去腐骨鼠,又失去黑毒蜂,两个契约兽的死亡让血鸦生生喷出一口血,她怒吼:“啊——”

吼着吼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她低头,发现萧衔蝉把她举起来了!

“继续喊,不要停!”

萧衔蝉将血鸦举过头顶,一个用力,血鸦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在空中形成一道虚影。

这下也不用萧衔蝉嘱咐,血鸦自己就忍不住继续:“啊啊啊——”

随着血鸦高亢、嘹亮又富有感情的尖叫,只见她张大的嘴巴里突然吐出一条七彩霓虹,活像吞了一条彩虹桥又吐出来。

谢无柩惊道:这、这是……

萧衔蝉念诀:“彩虹屁,吃定彩虹!”

这个小法术是她无聊时发明,有一阵子,金不禁实在是不想继续挑大粪还债了,天天缠着岛上的居民吹彩虹屁求情,萧衔蝉听得耳朵起茧子,于是发明了这个可以给声波染色的小法术捉弄他。

术如其名,被施法者一旦说话,就会像吐出彩虹一般。

这条彩虹沿着声波的方向不断扩散,在碰到半空中环形围绕的白无痕时,毫无阻力地穿过了他们,唯独撞上东北方向的那个白无痕时,彩虹桥又反射了回来。

声波遇到障碍物会衍射或者反射。

“哈哈。”

萧衔蝉歪嘴一笑,顺手抛出旋转如螺旋桨的血鸦,脑大如斗的血鸦化身彩虹战士,砸向东北方向的白无痕。

“扑通!”

两道重物落水声响起。

萧衔蝉双手呈剑指,两道金色灵气交织成一片网,将落水的两人捞起来。

血鸦一回到白云上,就撑不住咳嗽起来,她现在脑袋

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又黑又红又青,浑身湿淋淋的,像落水乌鸦,脖子还歪成了个诡异角度,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衔蝉专注地看向被五花大绑的白无痕。

白衣被水浸透,紧贴在他身上,露出薄肌轮廓,白玉面具下,那双眼睛仿若无机制般,冷冷看着她。

萧衔蝉死死盯着白无痕,看到他白腻的脖子时,瞳孔一缩。

小黑落在一片不大不小的州渚上,将庞大的身躯盘起来,秦含玉几人站在小黑身体上,看向前方明显不太正常的乳白云雾。

金秦含玉挑眉:“师姐虽然在飞讯密域里说了她没事,捉住了白无痕,但这雾气怎么还不散?我觉得有些诡异。”

花沸雪想了想,道:“妙妙说照原计划继续,咱们便不要插手了,这样,我们合力在此处设一个结界,免得那两个杀手逃脱,也好细细查看一番此处是否还有人埋伏。”

金不禁与秦含玉点头,同花沸雪一起运气,三道灵力在空中交汇,交织成一张天网落下。

就在天网即将落下时,花沸雪余光一瞥,看见不远处的结界边缘出现了几个人,一人手持拂尘,一人腰系龟甲,另一人身形魁梧,正是左洞明、王璇鸣与明五娘三人。

茫茫白雾中,萧衔蝉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去了白无痕的脑袋。

“果不其然……”

她轻声低喃。

脚下一颗脑袋滚落,面前只余脖颈身躯,但没有一滴血,但却散发出带有血腥味的清香。

萧衔蝉方才看到白无痕的脖子上有条线似的纹路时,突然想起碧芳,果然,眼前的事实证明了她的猜想,白无痕与碧芳一样,俱是傀儡。

血鸦缓过劲来,看见这一幕,惊呼道:“白无痕不是人!”

萧衔蝉现在脑子一团乱,她不知道白无痕与碧芳是不是听命于同一人,云家追杀她,到底是因为她发现了世家抢夺灵根的证据,还是因为轮回珠?黄真人是云家的吗?

正在她想得出神之际,萧衔蝉忽然感到屁股下的云在颤抖,她看去,只见那个昏迷的老奶奶醒来,正惊恐地看着她:“你好残忍啊。”

萧衔蝉无语,想解释,却又觉得不足为外人道。

她翻了个白眼:“得了,我现在要去找宝贝,等我拿到了,就靠岸放你走。”

一挥手,那具已毁坏的傀儡白无痕就被她收进芥子袋。

血鸦看见这一幕,兀自在一旁震惊。

已知:萧衔蝉柔弱无能,打不过自己;

还已知:萧衔蝉打败了白无痕;

得出结论:血鸦能力碾压白无痕!

可是这些年在九州杀手榜上,白无痕稳居第一,她常年老二,难道白无痕的名声都是买出来的?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这趟任务接得值,不仅能拿下九神安魂莲,还能拿下云家赏金,最重要的是,从山海遗境出去,她就是九州杀手榜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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