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天没有收到开播通知。
晚会应该还会如期举行， 他拉上谢知新，跟卢月他们一起去县里排练了一整天。
关瑾年试了好几种方法，唱得嗓子都差点冒烟了。
傍晚回去的路上， 谢知新一直沉默不语， 不太符合他平时的状态。
关瑾年把含着的润喉糖咬碎，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昏暗的车厢里， 谢知新垂着头，车窗外霓虹灯偶尔映到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听到关瑾年略带沙哑的声音，他眸光暗了下去， 身侧的拳头慢慢攥紧。
“我只是……”谢知新说了一半，又有些语塞， 想说的话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其实没想什么， 只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问题。
“我们一起唱个歌都要你迁就我，跟我在一起确实很累啊。”
关瑾年觉得这句话有点太严重了，下意识反驳他：“这点小事倒不至于……”
“你看， 包括现在， 也是你来照顾我的感受。”谢知新终于抬起头，眼底晦暗一片。
他并没有去看关瑾年，不知是不敢看，还是再也无法以平常的心态去面对他。
关瑾年愣了愣， 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浪潮汹涌，甚至淹没了喉咙，他想要安慰谢知新， 却发不出声音。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过了许久，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谢知新忽然清醒过来，发觉关瑾年已经好一会儿没出声了。
谢知新扭过头，就见关瑾年靠在车窗上，眼眶有些红，眸底透着几分再也藏不住的委屈。
心脏狠狠抽痛一下。
“瑾年……”他挪了过去，想要牵住他的手。
关瑾年没让牵，躲开了。
后一秒，他抬起手，手背盖在眼睛上。
积压多年的负面情绪来势汹汹，仿佛惊涛骇浪般，瞬间吞噬了他。
谢知新如果没有说这些话，关瑾年还能够自欺欺人，捂着耳朵蒙着眼睛，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他说出来了，他意识到了，所以那些委屈和失望就再也无处遁形了。
关瑾年没有办法再继续装成熟装大度，他跟所有普通人一样，也渴望拥有一个体贴知心的爱人。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到了谢知新的手臂上，泪水明明是凉的，却烫得他的手都跟着颤了两下。
“对不起，我做得不够好，让你难过了……”谢知新捧住关瑾年的脸，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
头一次见到这么消沉的关瑾年，谢知新把他搂在怀里，轻抚他的头发。
“对不起，不哭了好不好，我会学着对你好的，我一定学，以后不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说着自己也没忍住哭了起来，抽噎不止，还要笨拙地安慰关瑾年。
关瑾年伸手环住谢知新的腰，脸藏在他的胸口，放任自己发泄着情绪。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对方，抱得很紧，像是要融进身体里一样。
直到手机响了一声，他们才分开。
“谁的信息，导演组？”谢知新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通知明天可以开播了，中午彩排，晚上正常开晚会。”关瑾年看了一眼手机，回答他道。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一茬，下车的时候，除了眼尾有些发红都看不出什么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他俩回到屋子，吃了饭洗了澡，就熄灯休息了。
一夜无梦。
隔天早晨，关瑾年被舞台那边调试音响的声音吵醒。
他叫醒了谢知新，两人爬起来精心收拾了一番，前往舞台方向。
去到，才发现卢月他们已经在现场了。
“今天大家怎么这么早？”关瑾年走了过去，问了一句。
齐鸣已经麻木了，“你试试每天四点钟被公鸡叫醒？肯定起的比我还早。”
吴忆凑过去戳了戳他的黑眼圈：“谁让你忘记带耳塞呢，明明知道自己觉浅！”
关瑾年看向卢月，就见她苦着一张脸，手里揪着秦晋的袖口，揪得皱巴巴的，“我太紧张了，昨晚就没怎么睡……”
“其实我也有点紧张。”谢知新在关瑾年耳边悄声说道。
关瑾年瞥了他一眼，没理。
他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家伙接下来绝对没什么正经的话。
果然。
“但是如果你亲我一下，应该会好很多。”
说完还满眼期待地看着关瑾年。
“……”
关瑾年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胳膊，警告他不要太得寸进尺。
谢知新先是特别夸张地倒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在嘴边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闭麦了。
“老师们先去吃个早餐，然后再过来大致走一遍台吧？”舞台负责人跟他们沟通流程：“等中午再彩排一次。”
几人应下后，结伴去吃了东西，再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了不少围观村民。
那个CP粉小诗也提前过来了。
“关老师谢老师！”小诗激动地冲关瑾年和谢知新挥手，“啊啊啊你们今天好帅呀！”
“以前不帅吗？”关瑾年笑着说。
“也帅啊，只是有些人都不好好打扮，白费一张帅脸！”小诗眼神飘向谢知新，明显意有所指。
他们正聊着呢，直播间终于打开了。
观众们刚点进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然后就见到贴着关瑾年站的谢知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诶诶诶，那边那个电焊工，说你呢，装听不懂是吧？】
【今天终于打扮了一下哈，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
【今晚，我将见证什么叫昙花一现的精致！/愤怒 】
“谢老师歌练得怎么样啦？”
小诗随口问了一嘴。
“……”谢知新生硬地转移话题，“上次没拍合照，今天补回来吧。”
听她提起这个，关瑾年脑子里下意识闪过昨天傍晚在回程的车上他抱着谢知新哭的画面，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有些不太自然。
小诗没察觉，傻傻地‘哦’了一声，被谢知新带着，跟他们拍了张合照。
“签名要不要？”谢知新问完也没等人家回复，刷刷签了自己的名字，还夹带私货地在后面画了个爱心。
“你也签，签这里。”他点了点爱心后面的空白处。
关瑾年被谢知新这一套骚操作搞得都没心思尴尬了，他无奈地拿起笔签名，满足了某人的小私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头一次见偶像追着粉丝要合照和签名的。】
【关瑾年你就宠他吧，哎… /扶额】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年年今天怪怪的呢？/疑问 】
【不止他，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都有点怪怪的，初恋小情侣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有点别扭的感觉……】
【靠，好形象，现在我也这么觉得了！】
【是不是，越看越像！他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啊啊啊天杀的林奇，人这么畜生就算了，还影响了我看小情侣直播啊！！】
负责人过来叫他们上去走台，关瑾年嘱咐小诗注意安全，就跟着大家一起去舞台那边了。
关瑾年和谢知新走了一遍位置，让灯光师清楚他们的站位，排晚上演出时侯的打光。
他们只是站桩唱歌，没那么复杂，很快就搞定，但卢月他们跳舞要频繁走位的就比较慢了，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排清楚。
几人吃了午饭，匆匆又彩排了一次，就赶回去梳妆打扮。
在他们妆造的时候，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手里都拿着邀请函。
村口也开了几辆车，都是一些领导干部，导演和制片人亲自过去接，再接待他们入座。
晚上七点半，晚会正式开始。
舞台以清新的青色调为主，巨型LED屏放映着温泉雾霭缭绕的实景画面。
汪跃身着定制西装登场，等观众雷鸣掌声停歇后，微微躬身。
“感谢各位领导、合作伙伴，以及前来捧场的观众们莅临州南村旅游宣传晚会！”
“我们不仅准备了精彩的表演，还为州南村拍摄了优秀的宣传影片，今夜让我们共同见证‘泉新泉意’的诞生！”
镜头带到台下坐着的关瑾年一众人，看到摄像机拍过来，几人笑着冲镜头打招呼。
关瑾年头发稍微卷了卷，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外面套着米白色的针织外套，温雅清俊，笑起来如沐春风。
弹幕静了一秒，瞬间喷井似的冒了出来。
【年年老婆，哦不，今天要叫老公了，呜呜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啊啊啊人夫！是人夫！！我狂吃！】
【呜呜，他真的好像那种会提醒你注意休息，还会挽起衣袖替你洗水果的居家好男人。】
谢知新是跟他配套的白色衬衫和淡蓝色夹克，端坐在关瑾年旁边，那股清冷的气质终于又再现在他身上了。
【呜呜呜我们哥哥终于回来了！】
【啊啊啊啊谢知新好帅！！】
【眼泪哥今天帅得有点超过了吧呜呜～】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老婆就让给你好了！】
他们贴得很近，关瑾年侧了侧头跟谢知新说话，嘴唇擦过他的耳根，差点亲上。
又惹得弹幕嗷嗷叫。
“下面请大家欣赏我们的特别企划！”
舞台大屏幕切换，汪跃退到侧方，介绍道：“首先播放的是由吴忆和齐鸣友情出演的——《泉舞千年》！”
灯光暗了下来，LED屏亮起。
宣传影片缓缓播放，航拍从州南村高空掠过，穿过层层叠叠的山林，最后定格在雾气缭绕的山间温泉。
吴忆身着月白水袖跃入镜头，齐鸣玄色劲装紧随其后，他们在泉池边演绎着一段缠绵悱恻的双人舞蹈。
优雅的水袖一开一合，仿佛能卷起水雾。
画外音肃穆响起：“千年泉脉润万物，州南秘境待君临。”
终幕定格在两人肩并肩踏入温泉里，宣传文案渐渐浮现，又慢慢隐没，影片结束。
台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啊啊啊啊吴忆好美，跳得太好看了！！不愧是国家舞团首席！】
【呜呜又看到了两位老师的合作舞蹈，真的太震撼了！】
【摄影师也加分，把村里风景拍得好美！】
“看来大家对两位老师出演的宣传片很满意啊，那接下来要播放的一组可要有压力了！”汪跃活跃气氛，开了句玩笑，“谢老师关老师，准备好了吗？”
关瑾年笑着点点头，谢知新也一副完全没在怕的样子。
“看来两位老师也很有信心哦，那接下来就请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vlog影片接档播放，色调没有刚刚宣传片这么明亮，反而像是褪了色的天空。
整个画面如同浸进冰冷的湖水中，被染上了一层忧郁的蓝。
关瑾年举着相机的身影撞进镜头里，他拉着身旁的谢知新，把他也拽了进来。
“这是我们分手前的最后一场旅行。”
“距离我们彻底分开，还有三天。”
关瑾年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神情明显溢满了悲伤。
谢知新确实也是真情实感了，演得非常自然，他别扭地扭过头，冷哼了一声，眼眶却慢慢红了起来。
第32章
直播间：
【开屏暴击！cp粉猝不及防被虐一脸！】
【呜呜真的是演的吗， 也太自然了吧，两个人的状态都好真实哦！】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目前就是分手状态呢……】
【……为什么要提醒我！！】
弹幕疯狂滚动的时候， 影片还在继续。
画面里出现了那条青石板路，晨雾还未散尽， 枝叶间还挂着露水。
关瑾年和谢知新徒步上山，山间的景色在蓝调氛围里显得更加清冷又幽美。
影片里只有登山杖刺破寂静的声音， 时不时伴随着鞋底碾压落叶的细响，更加衬出彼此之间的沉默。
一路上，他们看似都在欣赏风景，镜头里两人隐忍着悲伤的表情却一闪而过。
“你说， 我们之前一起爬过多少座山了？”关瑾年率先打破了这种氛围。
“数不清了吧……”谢知新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等他望过去的时候，谢知新又侧过头， 装出一副倔强的模样。
酒店是中式风格，廊间挂着暖黄色的纸灯笼， 关瑾年和谢知新沿着竹木地板缓缓踏入玄关，柜子上立着排扇，墨字「一期一会」在扇面若隐若现。
谢知新盯着那四个字， 眸色深沉。
【靠， 这个一期一会真的有点刀……】
【谢知新演的这个人设还挺傲娇的？】
【是，感觉出来了，跟我们现实中的电焊工可不一样～】
“我看这个酒店好像每间房屋都自带温泉。”关瑾年扯开了话题。
“嗯……”谢知新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仿佛沉入深海， 一直抽离不出来。
阳台门外是一汤露天温泉，雾气笼罩在玻璃门上，倒映出他们的面孔。
壁灯将温泉里的两个影子拉长， 好像还保持着亲密的距离。
直到一片落叶掉进池子里，水波荡漾，模糊了距离，涟漪一圈一圈，逐渐推远了两道影子。
【这镜头……是在隐喻什么吗？】
【不行了，我要退出去缓一缓，明明没有争吵没有眼泪，为什么看得我这么难过……】
【看似脸上带着体面的笑，但每一帧画面都寓意了他们已经走到尽头的感情。】
影片最虐心的，是他们靠在一起泡温泉的一段对话。
关瑾年忽然开口说道：“你的胃药我挪到柜子第二层了，下次你要吃的时候别拿错了。”
谢知新沉默良久，轻轻应了一声。
“褪黑素也在第二层。”
“嗯。”
“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液……”
“知道，别倒太多。”
“还有那个除湿剂……”
说到一半，谢知新忽然语气讽刺地打断他：“反正你都不在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关瑾年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
后来，他们一夜没睡，天朦朦亮的时候，爬到山顶，相伴看了一场日出。
画面定格在关瑾年的脸上，他对着镜头，试图扯起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轻叹着说了一句：“本次旅行，圆满结束。”
黑屏前的最后一秒，是谢知新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而下。
至此，影片结束。
舞台灯光重新亮起。
“怪不得两位老师这么有信心，拍得太好了，我都快看哭了！”汪跃曲起食指擦了一下眼尾。
【呜呜呜我赞同，看了心落落的，不是虐心，而是有种意难平的感觉啊！】
【泥萌两个千万要和好哇，呜呜呜不要最后跟这个vlog一样，那我真的得缓好久好久才能接受结局呢……】
【说实话，他们这些视频拍得我都想去州南村旅游看看了！】
【是的是的，都拍得好好！】
“好，接下来是我们卢月老师和秦总为州南村民宿设计的主题套房！”
汪跃身后屏幕亮起，放出几张室内设计的模拟图。
他在一旁介绍道：“两位老师以「山居留白」为核心理念，采用饱和度低的原木色系，墙面大面积留白，仅以肌理涂层呈现细微的山脉纹路。 ”
矮床与榻榻米结合一路延伸至窗台，还有飘窗设计，床具和窗帘等布艺都选用的是亚麻混纱材质。
整体风格清新雅致，配合窗外延绵不断的山脉，很是舒适自然。
台下穿出阵阵被惊艳到的呼声，州南村的村长连连拍手鼓掌，那些县里来的领导也都纷纷露出赞赏的神情。
他们的几天前的任务成果展示完毕，接下来是表演时间。
关瑾年他们起身去候场。
后台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负责人见他们过来，赶紧叫人把几位嘉宾带到临时休息室去。
吴忆和齐鸣是他们三组中第一个上场的，两人神态都很放松，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大型演出的节奏。
“好紧张好紧张！”卢月根本坐不住，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
对比她，关瑾年和谢知新都还算松弛的了，但其实他俩各有各的担忧。
关瑾年怕自己没垫住谢知新的音，让他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前丢脸。
而谢知新是害怕自己唱得太难听被cpf开除关瑾年老公籍。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容易挂脸的类型，所以表面上看不出来。
【靠，我感觉我都要紧张了！】
【月姐支棱起来啊啊啊影后的地位不能倒！！】
【我其实担心谢知新呢，他们排练的那天没开直播，都不知道他到底能唱成啥样，不会直接车祸现场吧？】
【年年不是说想办法嘛，不相信谢知新总要相信年年吧！】
【确实，他经常给人一种很踏实靠谱的感觉，明明才25岁，比起我这个都快奔三了还是个妈宝女的人来说，真的厉害太多了QAQ 】
【啊啊啊啊冲冲冲，大家一定会超常发挥的！！】
“吴老师齐老师准备候场！”
场务过来催场。
“那我们去啦，月姐，别紧张，你可以的！”吴忆出去之前还给卢月加油鼓励。
“好，你们也是。”卢月笑了笑。
他们走后，休息室安静了下来。
关瑾年也坐不住了，拉着谢知新打算多练几遍。
刚转过身，就看到秦晋温柔地替卢月整理头发，轻轻拨弄她的发丝。
接着，趁卢月低头复习舞蹈动作的时候，偷偷把她的一缕头发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休息室空间有限，只跟进来了一位摄像老师，本来卢月那边是镜头死角，没有被拍到。但因为关瑾年和谢知新准备经过，镜头就跟着移了过去。
秦晋的这一番动作，被拍了个正着。
【秦总，你……？】
【看不出你还有痴汉属性呢……】
【哈哈哈哈不行，我要把这一段私信给月姐，让她好好看看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关瑾年不小心和秦晋对上了视线，只见场面沉默寡言的秦总脸上表情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卢月的头发。
秦晋尴尬，关瑾年也尴尬。
“瑾年？”
谢知新一直低着头看歌词，没注意到刚刚那一幕，差点撞到突然停下来的关瑾年的背上。
“没事，走吧，我们再练练。”
他赶紧垂下眼不再乱瞟，拉着谢知新走到了角落。
他们是第二个，可能是心理作用，觉得一遍都还没练完场务就来提醒他们上场了。
两人又略带匆忙地去候场，化妆师过来给他们补了补妆，工作人员给他们带上耳返。
“你怎么样？”谢知新跟关瑾年说话，缓和紧绷的情绪，“以前没有演出的经验，现在还真有点紧张啊。”
“感觉紧张得都有点麻木了……”
关瑾年问工作人员要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给我也擦一下吧。”谢知新把手伸过来，想拿走纸巾。
“诶——”关瑾年拦了一下，“我都用过了，你换张新的啊！”
谢知新挑了挑眉，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你之前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都没嫌弃，这么快就跟我生疏了？”
关瑾年瞬间瞪大眼睛，一巴掌拍在谢知新完好的那只手臂上。
“公共场合说什么呢？！”
谢知新眉头都没皱一下，没脸没皮又贴了过去，“这下不紧张了吧？”
关瑾年一愣，还真不紧张了，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汪跃报幕的声音。
“掌声欢迎关瑾年和谢知新，为我们带来一首动听的歌曲——《唯一》！”
来不及说了，他们被场务带到舞台侧方的台阶上。
登场前，关瑾年下意识地看了谢知新一眼，谢知新冲他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比了一个口型：“别担心，就算演砸了也没关系。”
关瑾年呼出一口气，也勾起了唇角，握住他的手，跟他一起走上舞台。
追光刺破黑暗的那一刹那，台下一阵阵热浪般的掌声。
安静的前奏响起，关瑾年拿起麦克风，用温润轻柔的嗓音开口唱出了第一句。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
并不简单如呼吸……”
他稳稳地唱完主歌部分，在谢知新准备接入副歌第一句的时候，轻声哼唱起来。
“我真的爱你
“句句不轻易……”
关瑾年完美托住了谢知新的音调，既不显得突兀，又能衬出谢知新低沉而深情的声线。
【卧槽，这是魔法吧？！！】
【呜呜呜真的完全听不出走调了，关老师好强！简直太可靠太帅了！！】
【别说谢知新，如果是我，我都要爱死他了……】
“我真的爱你
没人能比拟……”
关瑾年和谢知新同时转身，向对方的方向慢慢靠近，一起唱出了最后一句。
“证明我是你唯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知新，看到他闪着泪光，满眼都是自己的眼睛，关瑾年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冲动的念头。
他微微抬头，在谢知新的嘴唇上亲了亲，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第33章
谢知新愣了愣， 在关瑾年退开的瞬间，他本能地扣住对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台下尖叫声和起哄声接连不断响起。
关瑾年彻底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 整个脸爆红，只不过很好地隐没在了舞台暗下来的灯光里。
【啊啊啊啊啊啊是年年主动亲的？我没看错了吧！！！】
【我的天， 我跟看偶像剧似的……】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为什么主动亲我们眼泪哥！是不是想和好啊！】
【呜呜舍友问我为什么又哭又闹， 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我cp终于当我面亲嘴了！】
弹幕也炸开了，所有人都在吱哇乱叫。
台上的关瑾年非常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他想挣开谢知新，本来以为又跟以前一样纹丝不动， 没想到他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谢知新就自觉退开了。
“你……”
“瑾年……”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谢知新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关瑾年身上， 直勾勾的，眸子又黑又沉， 眼神里的侵略性再也藏不住似的倾泻而出。
“先下台吧。”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关瑾年的手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摆了。
“……好。”
谢知新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地吐出这个字。
刚走下台， 关瑾年就被谢知新拽着走到舞台后面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还没等他说话，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谢知新吻得又重又深，尖齿反复厮磨着他的下唇，舌头毫不留情深入口腔，瞬间掠夺他的呼吸。
关瑾年被吻得连连后退， 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架子，又被谢知新扯回怀里，手探进衣服里， 掌心细细摩挲他的后腰。
“唔…谢…谢知新！”
他的声音从唇齿缝隙间挤出来，带着抑制不住地喘。息，却更加惑人心扉。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旁人说话的声音，关瑾年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把谢知新的嘴唇咬破了一个小口子。
“嘶……”谢知新吃疼退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伤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关瑾年又凑了过去，“很疼吗？回去我给你找药涂一下。”
谢知新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揉捻这双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嘴唇。
“没关系，这可是我的奖励。”
说完，他勾起唇角，笑得招眼。
他们两人额头抵着低头，说话间灼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关瑾年的鼻梁上。
气息滚烫，烫得他脸颊通红，脑子也晕乎乎的。
“瑾年……”谢知新亲昵地蹭了蹭关瑾年的鼻尖，“为什么主动亲我，嗯？”
这回换关瑾年别扭了，“想亲就亲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谢知新轻声问。
“什么承诺？”关瑾年当时只是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
“愿意跟我复合的承诺，”
谢知新直接挑明，不给他含糊其辞的机会。
“……随你。”
他嘴上这么说着。
只是……
这种冲动，或许也算是某种信号吧。
关瑾年又在心里这么想。
两人黏黏糊糊了一阵，怕消失太久节目组的人找不到他们，就回到了台下看表演。
时间很快开到晚上九点半，一系列领导上台致辞后，晚会圆满结束。
几位嘉宾聚在一起拍了些照片，然后就散场了。
导演在群里面发了通知，因为林奇的事情，节目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进行调整，所以本期州南村的集中录制提前结束。
明天大家带着各自跟拍老师回家直播，同时也可以让观众直观感受到他们这三组嘉宾分开后是什么样的状态。
回到屋子收拾行李的时候，谢知新整个人坐立难安的，自己的东西也不收，就紧紧跟在关瑾年屁股后面打转。
“你干嘛呢？”
好几次后退都撞到谢知新，关瑾年彻底忍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过身问道。
谢知新支吾了一会，小声说：“……我舍不得你。”
“再过十来天又可以一起录节目了啊，又不是见不到了。”关瑾年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他觉得有点奇怪，以前的谢知新虽然粘人，但也没到这种一刻都离不开的程度。
谢知新形容不出来心里的感觉，他只要想到明天两人就要分开，他就害怕得不行。
“不知道，就是舍不得。”他耍懒般搂住关瑾年，整个人挂在关瑾年的身上。
关瑾年没多想，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撒娇。
拿这家伙没办法，就只能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今晚打理得很精致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的，才舒了一口气似的，继续拖着身上这个巨型挂件收拾行李。
后来准备睡觉，也默许了某个粘人精跟上了自己的床。
隔天是下午的飞机，两人都睡到了自然醒，要不是直播已经开了，他们还能再赖一会儿床。
关瑾年慢悠悠地起床去洗漱。
没想到本来还睡眼惺忪的谢知新瞬间惊醒，爬起来的时候太着急甚至还踉跄了两步。
他像是生怕关瑾年把自己丢下似的又粘了上去。
弹幕也看不明白他这个行为，纷纷扣出问号。
【刚睡醒脑子没清醒，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我也不懂，今天是打算从眼泪哥变成跟屁虫了？】
【哈哈哈哈你们看关瑾年一脸麻木，不会已经习惯了吧！笑死我了！】
关瑾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毫不意外，他昨晚就隐约有预感，第二天起来谢知新可能还是这种状态。
他在谢知新贴上来之前，就下意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确保某人挂身上的时候自己可以行动自如。
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一起去吃了早餐，看得卢月他们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关瑾年偷偷瞟了秦晋一眼，果然察觉到了对方眼底里一闪而过的羡慕，然后在他感知到之前，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我跟年年一样，也下意识看秦总反应。】
【秦总恐怕还不知道，他沉默寡言的形象已经消失殆尽了哈哈哈哈哈】
【自从昨晚撞见了秦总闻卢月头发那一幕，就真的很难再以从前的印象去看待他了，谁懂……】
【这节目真有趣，才第一期，大家就暴露了这么多问题，往后不会连底裤都被扒光吧，哎呀妈看得我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
正吃着呢，卢月一拍大腿，想起了什么，她拖着凳子挪到关瑾年身边，问他：“你最近除了录咱们节目，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应该没有吧，怎么了月姐？”关瑾年放下筷子听卢月说话。
“前阵子那个《导演进化论》知道吗？”
关瑾年点点头，“知道，我还看了几期呢。”
《导演进化论》是前两个月开播的一档导演类综艺，节目邀请了四位刚从学校毕业的新生代导演参与录制，目前已经到了半决赛的阶段。
“那你对胡智成小胡导有印象吗？”
胡智成是节目里备受争议的一位参赛选手，因为他爸爸是圈内著名导演胡纲，执导获奖的电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一般这种星二代，或多或少都会被大众所质疑，接受到的审视也更为严苛。
不过，虽然还是有很多否定的声音，但胡智成确实也靠着自己的实力冲进了半决赛。
“当然有印象，小胡导的作品我都很喜欢，他很厉害。”关瑾年笑着说。
“那不就巧了！”卢月拍了拍关瑾年的肩膀，“小胡托我问你，愿不愿意出演他半决赛作品的男一号。”
“请……我？”关瑾年诧异地确认道。
谢知新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闻言下意识捏了捏关瑾年的手。
他侧过头，就看到了这家伙拼命点头，一副恨不得替他同意的样子。
“对，不要怀疑，就是你！”卢月也希望他能同意，补充道：“他一直在为那个角色的人选发愁，昨天连夜看完了你之前的作品，觉得非你莫属了。”
关瑾年犹豫了。
说实话，参加那种节目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曝光，也有了更多的被其他导演看到的机会。
但……
“这么关键的比赛，他不怕我演砸了吗？”
卢月看出他的不自信，安慰他：“以你的演技，参演这种比赛小短片完全没有任何压力，不要害怕。”
“我之前就说过你演技很好的，你怕我不客观不肯相信，这下月姐也夸了，你总要相信人家影后的眼光吧！”谢知新也鼓励他道。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把关瑾年劝得差点就要一口答应了。
“姐，你能推他微信给我吗，我想先找他聊聊，好歹半决赛呢，还是慎重一点吧。”
“也行！”卢月拿出手机给他推了微信，“你们好好聊哦，记住姐是支持你的就行。”
“谢谢月姐。”
卢月摆摆手，“客气什么。”
【我们关老师也是好起来了哈，都有导演邀请出演了！】
【啊啊啊啊年年太棒啦！我也好喜欢小胡导呜呜呜，太神奇了，我喜欢的两位老师竟然要合作了，简直梦幻联动啊！】
【希望年年能去参加，这种机会太重要了，千万不要错过啊！】
明明被邀请的是关瑾年，他还没怎么样呢，谢知新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这种亢奋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
谢知新终于再一次想起，他和关瑾年马上就要分开了。
于是，整个人的气压又低了下去，满脸写着‘我不开心’四个大字。
特别是听到关瑾年的登机广播后，谢知新的眼眶迅速积满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射出瀑布来。
“怎么回事呀？”关瑾年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想分开……”
谢知新的心里慌得不行，紧紧攥着关瑾年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第34章
关瑾年揉谢知新头发的动作一顿， 退开了半步，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他。
谢知新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紧绷，明明只是分开几天， 看他慌成那样子， 像是两人永远不再相见了似的。
“你怎么了？”关瑾年伸手探了一下谢知新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 我心里慌……”
谢知新眼泪扑簌簌地掉，说话的时候轻轻抽着气， 看起来好不可怜。
弹幕也议论纷纷：
【他咋回事昂？】
【怎么会有人粘人成这样，不对劲吧？】
【肯定有问题啊，早上我就想说了，看你们磕得正起劲， 我就没说出来扫兴。】
【呃，大家还记得之前观察室的教授说谢知新有分离焦虑吗， 他这个表现就是很典型的症状了吧……】
【啊，原来是分离焦虑？他以前也这样吗？】
【关瑾年都不知道啥情况， 应该是没有的吧，或者症状很轻不明显？】
【……完了，怎么感觉是把大刀？】
看他哭得这么伤心， 也不像是平时的故意撒娇，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但关瑾年已经心软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啊。”
关瑾年主动抱住谢知新，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安抚他道。
“我知道…但是…呜呜……”谢知新没说两句又绷不住要哭。
“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哭了，乖。”关瑾年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呜呜不用送我， 我想跟你回家，可以吗？”
他可怜巴巴的，关瑾年哪里忍心拒绝，“好好好，你想跟就跟。”
说好以后，谢知新临时改了机票。
登上飞机坐在关瑾年旁边后才终于安心，不哭了，也不心慌了，就盯着他一个劲儿地傻笑。
“刚刚怎么了啊？”关瑾年问他，“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
谢知新摇摇头，他以前也舍不得跟关瑾年分开，但是也没有到感觉慌得都要失去力气的程度。
把刚刚的感受跟关瑾年描述了一下，听得关瑾年眉头紧锁。
关瑾年隐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谢知新心理可能出了问题。
而且他会有这么严重反应，目前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断崖分手造成的。
“找个时间，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关瑾年试探地提议道。
谢知新自然是关瑾年说什么就是什么，点头答应道：“我听你的。”
飞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落地。
在他们上飞机之前，覃郦就知道了谢知新要跟关瑾年回家，无语的同时倒是让小何提前过去候着了，到时候方便送他们回村里。
刚出站口，接机大厅聚集了一群年纪不大的女生，她们挥舞着手幅和灯牌，看到关瑾年和谢知新出来就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年年出来了！”
“哥哥看这里！！”
“新年快乐一定要复合！”
各类粉丝一通乱叫，关瑾年被她们这阵阵音浪冲得一愣。
他一个糊咖，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架势呢。
“大家不要挤，不要摔倒了！”
小何和他请来的两位安保赶紧上前疏散人群，护着关瑾年和谢知新去停车场。
“你们小心一点啊，”关瑾年连声嘱咐那些女生注意安全。
“啊啊啊啊年年这是我们给你买的礼物！”
“这是我自己插的花，年年不要嫌弃啊！”
“还有我还有我，这是给你写的信！”
好多女孩子手里拿着礼盒和粉色的信封，还有捧着花的，一股脑全部塞进关瑾年的怀里。
关瑾年人都傻了，托着这些东西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谢谢大家，礼物不行，花和信可以收。”
谢知新知道关瑾年还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把那些不能收的礼物还了回去。
他虽然表情冷冷的，但却会把她们送给自己的信一封封收好，叠放得很整齐，甚至都不会把纸张弄皱。
关瑾年在身后，默默看着谢知新熟练地应对热情的粉丝，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容，又惹得围观粉丝尖叫连连。
又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女生递过来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盒，谢知新刚想说不收，女生立马着急说道：“这是给你们做的手工相册，里面还有很多老师画的同人图！不是贵重的东西，哥你快收下呀！”
谢知新拒绝的动作一顿，几乎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还郑重地说了声：“谢谢，我们很喜欢。”
他甚至还代表了关瑾年。
关瑾年没忍住笑了出来，现场的CP粉们更是被甜得嗷嗷叫。
弹幕一片羡慕的哀嚎。
【啊啊啊当地的姐妹也太幸福了，我也想去接机呜呜呜……】
【谢知新的双标真的笑死我了！自己粉丝送的：不收，谢谢；CP粉送的：拿来吧你！】
【哈哈哈哈年年应该是第一次被粉丝接机吧，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可爱～】
现场气氛一直很和谐，直到有一个谢知新的极端粉大声喊了一句：“关瑾年！都是因为你害哥哥得了分离焦虑，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本来还在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谢知新沉下脸，冷冷看着出声的人。
关瑾年的笑容僵在脸上，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冷却了，仿佛又回到了恋情刚刚曝光，被全网唾骂的时候。
但是这次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啊！”
“对啊对啊，梦女自己圈地自萌好吧，出来撒什么泼啊！”
“谢粉的脸都被你们这些极端粉丢尽了，控制这么强，你怎么不说自己是谢知新他妈呢？”
人群只安静了几秒钟，年粉和新年快乐cp粉开始七嘴八舌地回怼，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个极端粉怼得无地自容，慌忙逃窜离开。
“年年千万别听她说，不要内疚啊！”
“是啊，年年你一定要开心！”
就连在场的谢知新理智粉也开口安慰他：“这一期节目看下来，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些人不太理智，希望你不要把那么恶意的话放在心上。”
关瑾年感激地笑了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维护他，松口气的同时，又想到刚刚那句言之凿凿的指责，心里始终还是沉甸甸的。
“时间不早了，大家快回去吧！”
他们在粉丝的簇拥下，终于到了停车场，关瑾年朝大家挥挥手，让她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年年你要去参加《导演进化论》吗！”
“你去吧，我们都想看你演戏！”
“是啊是啊，你不要怕呀，我们都会支持你，为你加油的哦～”
关瑾年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温柔的笑意，“谢谢你们，我会考虑的。”
谢知新也和粉丝道完别，跟关瑾年一起上了车。
等汽车发动了，有接机经验的谢粉帮忙组织现场秩序，拦着那些不太懂的小姑娘，不让她们追车。
关瑾年在车里看到这一幕，刚刚被极端粉冲击到发冷的心脏又渐渐暖了回来。
【哎呀好有爱哦，两家粉丝就应该这么和谐相处互相帮助才对嘛～】
【其实谢粉对比刚开始已经平和很多了，他们大部分都接受了关瑾年的存在，也慢慢看到了他的优点，不要因为个别极端人士就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呀！】
【哼哼，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这战斗力加起来，以后两位哥哥被黑了哪还用怕啊！！】
车上，谢知新偷偷观察关瑾年的表情，见他脸色没有很难看，才小心翼翼开口道：“瑾年，你别难过啊。”
“难过什么？”关瑾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扭头看到谢知新充满内疚的眼神，才恍然明白过来。
“没事，我不难过，现在也有粉丝为我说话了。”关瑾年说完，还冲镜头眨了眨眼。
观众们包括谢知新在内，都很少见到关瑾年表情这么生动，这么鲜活的一面。
弹幕直接空屏了几秒，谢知新也看傻了。
“我能亲你吗？”他问了出来。
关瑾年被问得都懵了一下，随后一脸无语，“还在直播呢，你在想什么！”
“那私底下可以？”谢知新眼睛一亮，跟坐在前排的摄像老师说，“老师，麻烦把直播关一下，谢谢。”
“……”
小何张大嘴巴，开着的车都晃了一下，差点一头撞进绿化带里。
大抵也是没见过这么不顾形象的明星，一向云淡风轻的摄像老师抬着机器的手都抖了抖。
【哥…你…我…哎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正经不过三秒钟。】
【给我们摄像老师都整无语了，你也是牛的谢知新。】
关瑾年笑得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开启了毒舌模式说：“不好意思，他刚刚哭出来的眼泪都流进脑子里了，现在人有点不太清醒。”
谢知新被骂了也在意，老老实实贴回关瑾年身上。
经过他这一番插科打诨，两人之间的氛围终于又缓和回去。
关瑾年无意识勾起唇角，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默默调整了一下姿势。
只是刚放松了心情没一会儿，那句刺耳的指责又蹦了出来，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分离焦虑……
所以真的是因为他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分手会给谢知新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像谢知新这样优秀的人，即使没有了自己陪伴，也依旧能过得很好，能找到一个更加适合他的伴侣。
他更没想到的是，会有人因为他的离开，整个世界都差点停摆了。
关瑾年扭头望出车窗外，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眸底也深沉了许多。
第35章
夜幕缓缓降临后， 一行人才回到家。
关母特意留了菜，给他们热了后，嘱咐关瑾年招待好客人， 就去收拾客房了。
谢知新明明才来过一次， 还是以前任的身份来做客的，现在竟然开始反客为主了。
他主动担下了关母的吩咐， 又是招呼小何他们喝茶，又是给他们拿碗筷的。
忙来忙去， 完完全全一副主人家做派。
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那是一愣一愣的。
关键是关瑾年还乐意顺着谢知新，脸上挂出‘真拿他没办法’的无奈，嘴角却一直上扬着。
“哥，诶哥！”眼见谢知新还要给自己盛汤， 小何赶紧拦了下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好， 那你们多吃点，阿姨做饭很好吃的。”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谢知新这才罢休。
小何代替直播间所有观众，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哥，你经常来关老师家吗？”
关瑾年在旁边低头忍笑， 掀谢知新的底道：“没有， 他就来过一次。”
“那我们也是已经见过家长的关系了。”谢知新用一种非常自得的语气说。
正在喝汤的小何狠狠呛了一下。
【………………】
【我竟然毫不意外，怎么回事……】
【看来大家已经差不多习惯我们眼泪哥的骚操作了哈哈哈哈哈】
【他给人一种来过很多次的感觉，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型追妻手段吗？】
【就是他坐红眼航班被拍到那次来的吧？】
【好家伙， 敢情你小子来了一趟，就光顾着记人家家里构造和家具摆放位置了是吧/擦汗/擦汗 】
几人正吃着，关母收拾好客房了， 出来坐在旁边陪着他们。
关瑾年刚给他妈妈添了碗汤，就听见她用欣慰的语气说道：“最近这阵子，每天都有好多人下单买柿饼呢，我儿子真厉害啊。”
他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冲镜头笑了笑，“还得感谢大家捧场啊。”
“你伯伯他们天天夸你，说你现在做大明星了，上网随便一刷就能看到你的信息，都可以给家里的柿饼打广告啦！”
关瑾年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米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哦对了，你再教妈妈看一下那个后台啊，我们都弄不明白那些东西，还是……”
“妈——”关瑾年出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关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现在挺晚了，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关母愣了一下，然后好像反应过来了似的，尴尬地笑了笑，“诶，好，那你们慢慢吃啊。”
等她走后，关瑾年就一直沉默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往嘴里扒饭。
气氛凝固到谢知新都察觉了，他其实也说不上来什么情况，但他看出关瑾年并不开心。
谢知新往关瑾年那边靠了靠，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咱妈炖的排骨，你也多吃点。”
关瑾年看着碗里的肉，又抬头瞥了一眼谢知新，没忍住回怼他道：“谁跟你咱妈？”
“这不是早晚的事？”谢知新撞了撞他的肩膀，“你就当提前适应呗。”
“我都没答应和好，就开始要我适应婚后生活了？”
谢知新夸张后仰，捂着心脏一脸受伤地说：“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谁说要跟你结婚了？”嘴上是这么说，关瑾年脸上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终于没有了刚刚那种低气压的状态。
其实观众们一开始也没感觉有哪里不对，在关母说了那一番话以后，看到关瑾年没有多开心的样子，还疑惑呢：
【阿姨不是在夸他吗？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的样子呢？】
【呜呜，年年你怎么回事呀，不要给妈妈摆脸色看哇！】
还差点给黑子找到了切入点，结果有一条弹幕点明出关键问题。
【不是，你们不觉得很怪吗？年年奔波一天了，这么晚才回到家诶，怎么也不关心儿子工作累不累，饭都没吃上两口，就净听她说这些事情了……】
【诶，等一下……】
【靠，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钝感力也是挺强的哈，之前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对哦，那确实有点…嗯…很难评……】
【还有，怎么没看到年年爸爸呀？】
不过这条弹幕淹没在无数条弹幕里，很快被刷了上去，没什么人注意到。
吃完饭，关瑾年和谢知新收拾碗筷，得到同意后，摄影老师举着摄像机四处晃悠。
客厅墙上贴了不少奖状，还有几张关瑾年小时候的照片，老师把镜头聚焦了上去。
照片里的关瑾年目测大概七八岁的年纪，举着个比他脸还大的奖杯，小脸红彤彤的，显得特别可爱。
【我的天，这是谁家小孩呀，怎么这么可爱！过来给姨姨亲一口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感觉年年小时候莫名有一种文静的气质呢！】
【笑得太可爱了吧～好想偷回家养！】
【还有没有其他照片，能不能给我们看看相簿呀！！】
弹幕开始刷屏，一直关注直播间的摄影老师看见后，跟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关瑾年说了一下观众的想法。
“我小时候的照片？”
关瑾年愣了一下，还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呢，身后的谢知新眼睛都亮了。
他眼巴巴看着关瑾年：“我也想看！”
虽然关瑾年不知道他小时候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他也只好去把家里的相册找了出来。
刚一翻看，谢知新就凑了个脑袋过来，差点把镜头都给挡住了。
他的照片集从刚出生到高中毕业，每一个年龄段都陆陆续续拍了一些。
看着看着，观众们首先发现了问题。
【咦，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哦！我想到了，你们看，这些照片里都没有关爸爸诶……】
【还真是！怎么回事，是离异了吗？】
这时候，小何的脑电波再一次跟弹幕同步了，他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问了一句：“怎么没看到关老师爸爸的照片啊？”
却没想到这话一出，关瑾年忽然沉默了。
作为曾经的恋人，谢知新大概也知道关瑾年家里的情况，他合上相册，有些担忧地看着关瑾年。
关瑾年接察觉到他的目光，笑了笑，冲他摇摇头：“我没事。”
“我爸爸已经不在了。”他跟大家解释道。
小何瞬间愧疚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现在都没什么印象了。”关瑾年用平淡的语气地说着，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啊原来是这样吗……】
【呜呜呜怪不得了，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爸爸了吗？好心疼年年……】
【感觉助理小哥大半夜醒来都得扇自己耳巴子了。】
“好啦，很晚了，都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们了哦。”关瑾年自己揭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家里客房没有这么多，为了给小何他们腾出房间，谢知新今晚要跟关瑾年住一间。
当然，谢知新巴不得一起睡就是了。
只不过，等洗好澡躺上床，谢知新却没有了调情的心思。
其实今晚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关瑾年的家庭氛围也没有这么和谐融洽。
他想跟关瑾年谈一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惹他伤心。
本来关瑾年都做好了谢知新会动手动脚不老实睡觉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家伙意外的沉默。
等了一会，还是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关瑾年没忍住问道：“你怎么了？”
谢知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有点内疚……”
这回关瑾年是诧异了，他微微撑起身子，侧过头想要看看谢知新在想什么。
“莫名其妙的你内疚什么？”
谢知新也坐起身，“说实话，我今晚才彻底明白你为什么会跟我提分手。”
关瑾年愣了一下，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方面了。
“阿姨是不是给你很大压力？结果谈个恋爱，我也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谢知新继续坦白自己的想法。
“你总是在迁就别人，照顾别人，一直这样，很累吧？”
关瑾年被谢知新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下意识想要否认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谢知新说对了。
他可能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一个充斥着高压的环境里。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他妈妈似乎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年幼的他身上，或许在无形中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后来跟谢知新在一起，虽然短暂地沉沦了一段时间，但很快，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压力又席卷而来，重新吞噬了他。
他开始疲惫不堪，没有了给予谢知新情感需求的精力。
更甚至，在谢知新没有提出来之前，连关瑾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
关瑾年想说些什么，或许是倾诉，或许是抱怨，但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争先恐后般涌上心头，连他的胸口都被挤得发胀。
“瑾年，我现在突然好庆幸发现了这些问题。”谢知新轻轻握住关瑾年的手，认真地说道：“在还没有彻底失去你之前，我还有时间去弥补，去改变，真是太好了。”
明明视线处在昏暗之中，关瑾年却能清晰地看见谢知新眼眸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他看清了自己那茫然无措的神情，更看清了他那些控制不住流出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