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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1 / 2)

第101章 第三层马甲05 “婆媳见面。”……

此时的军情六部通讯网, 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信息瘫痪,属于虫皇的绝密命令,一直盘旋在页顶。

“滴哩哩——”

诺维奇的通讯响了, 他放下手里的丝绒盒子,叼着烟, 也没看来电者是谁,随意地接起来:“喂?”

“诺维奇,你听说了陛下的命令没有?”声音属于军情六部第二部的上将诺兰, 他兴奋道, “这意思是要恢复元帅的职位, 只是元帅不能是阿尔克谢, 可以是任何虫!”

甚至可以不是上将, 而是六部中的中将、少将!

诺维奇:“哈?”

他点开终端,这才看见虫皇这条命令。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在乎这个?你不会是还没得到消息吧,连格里芬家族都被阿尔克谢掌控了, 你觉得六部里有任何一虫能打得过他?”

“啧, 你傻啊。”诺兰道,“谁说要分开打了?当然是一起。除了格里芬生死不明, 另外两个是阿尔克谢的走狗之外,其他的部门加在一起,只要找到机会——”

诺维奇不耐地打断他:“我看你少异想天开。其他虫凭什么帮你?”

“阿尔克谢掌控的产业不知凡几, 但他既没有后代,又和亲族关系极其疏远, 一旦倒下,那些大肉还不是我们来分?”诺兰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当星盗的脑子这么蠢吗!”

诺维奇摸着下巴想了想,诺兰说的有点道理, 休洛斯虽然很强,但在大范围的围攻之下,照样难以突破。

但——

“我不干。”诺维奇直白道,他又拿起桌上的丝绒盒子,左右观看,“我可没那个兴趣。天天打打杀杀,要那么多钱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抱着雄虫美。”

追贺秋都快有成果了,明年年份不错,诺维奇还想快点追到手再拼个二胎,赶在这个时候和他说杀阿尔克谢?那是一时半会就办得好的事吗?太耽误他和雄虫生崽了。

“诺维奇你这个没出息的东——”

“挂了。”

通讯里传来断掉的嘟嘟声。

诺兰在那一头气得嘴角抽搐。

其他几位身着军装、分别佩戴中将、上将肩章的军雌问道:“怎么样?”

诺兰翻了个白眼,“还是那副星盗嘴脸,我早说了不要找他。和一只毕生理想是生一窝足球队虫崽的虫说什么!”

“目前的军部里,诺维奇的实力数一数二。”一名中将叹道,“可惜了。”

“那个朗曼,也是你们的同僚吧。”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虫望去,只见一只瘦小的雌虫坐在床上,嘴唇苍白,生着一双格外哀怨的眼睛,仔细看却又是面无表情。

“是。”有虫冷笑,“他是阿尔克谢的忠实拥趸,肯定不会帮我们的忙。”

“哦?”虚弱的少年,也就是重乐·格里芬,说道:“如果让他分身乏术,来不及帮上阿尔克谢的忙呢?你们会多一分胜算吗?”

众虫面面相觑,诺兰抱着胸:“朗曼那小子,在阿尔克谢跟前的时候,就跟只护主的疯狗似的,没了挡枪的疯狗,他的主虫就是最大的目标。”

“我会帮忙处理他。”重乐咳嗽着,“条件是,你们要帮忙救出我的哥哥。”

诺兰撇撇嘴,格里芬估计都快成废虫了,阿尔克谢肯定不会留他太久,不过他还是笑出了虎牙:“当然啦。这是肯定的,我们一早就打算去救。”

重乐没吭声,只是轻轻冷笑。

*

白却站在虫皇面前,手指轻微动了动,眉宇蹙起。

乌回以为他没听懂,便好心解释道:“阿尔克谢正在扩张势力,部分中立家族甚至开始偏向于他,绝不能久留。加上军情六部内部不稳,父皇打算借刀杀虫,等新任元帅上位,一定不如阿尔克谢强势,这时候再大力削减元帅的权力,非常容易。”

虫皇点了点头,又叹道:“一直以来,为了帝国的民主,历任虫皇都会分出几大权力避免一家独大,往日相安无事,只有阿尔克谢野心太大。目前看来,军权,还是掌握在皇室手中更好。”

阿尔克谢是虫族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元帅,此后,虫后多次想要改革军队却无果,再这样发展下去,就连几大家族的家族军队就要被他招揽去。

再加上阿尔克谢冷漠反叛的性格,定然不会尊重皇室,把命脉交给这样一只阴晴不定的虫,就要做好随时被炸死的准备。

白却前进一步,抬起头道,“如果阿尔克谢能够为我们所用呢?”

虫皇和大哥乌回都沉默了。

“银淞啊,这显然不太可能嘛。”乌回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牙疼:

“就阿尔克谢那种上天下地唯他独尊的态度,从前进宫的时候让他给虫后倒杯水都使唤不动,还说什么‘虫后的手倒是别致,健康地长在身上但就是不会自己动手’——”

“就这样的虫,要是可以为我们所用,早就用了。”

就连周围的侍者都点了点头,露出嫌弃的神色。

白却:“……”

白却:“也许呢?”

“哪来的也许。”乌回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还没和你说完,有一天我给我的雄主买了颗稀有的黑色宝石,恰好被他看到了,他说我雄主戴了颗巧克力球在脖子上,问我皇室是不是破产了——那颗宝石价值可以买下一整个星球!!没品的东西!”

白却:“……”

你们好像小学生吵架。

虫皇扶了扶额,挥手让乌回离开,乌回哼着气,念念叨叨地离开了。

“我这次这样安排,还有另外的考量。”虫皇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白却身上,“无论最后杀死阿尔克谢的是谁,元帅的位置,我会为了你未来的雌君而设。”

白却歪了歪头:“……啊。”

虫皇:“你回宫那天,难道不是和军情六部的某位上将待在一起吗?”

军情六部里有两位上将始终追随阿尔克谢,分别是朗曼和珉冬。珉冬十分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听到阿尔克谢重新现身的消息,前不久便立刻赶了回来。

在逐一排除虫选后,虫皇认为,那一天最有可能和银淞待在一起的是上将珉冬。

珉冬与银淞情投意合,奈何身处敌对阵营,不得不互相伤害,后珉冬趁机放走银淞,银淞这才顺利回到皇宫。

这一圈逻辑在虫皇脑袋里转得很顺。

白却有点失语:“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雄父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啊,白却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给他推荐那些狗血电视剧。

见他神色异常,虫皇顿了顿:“莫非是某位中将?”

白却:“……”

虫皇犹豫道:“少将?”

白却抱起双臂。

虫皇皱起眉,这次严肃了点:“银淞,能力太差的雌虫不能担当重任。”

白却:“雄父,我说了我喜欢的是休洛斯,只会让休洛斯当雌君。”

虫皇不信:“那一天我感应到你和你那只打架的雌虫十分亲密,我的精神感应不会出错。”

白却:“有没有一种可能……好吧,就算是其中一位将军,他追随阿尔克谢,阿尔克谢死了,您让他当元帅,他就不会反了吗?”

虫皇完全不在意:“他能在阿尔克谢面前放走你,又怎么会为了阿尔克谢的死而迁怒于你。尽管让他来恨我,剩下的,就是你需要做的工作了,银淞。”

白却拼尽全力,最终无法战胜虫皇的神奇逻辑,最后只点头道:

“好,那我未来雌君当元帅。您说得对。”

虫皇没什么表情,白却看得出他很满意,接着虫皇又道:“你家里那只怀蛋的雌虫,有时间带来见见吧。”

白却答应了他,便退了出来,忽然觉得有哪里奇怪,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下。

……哦,一向守着雄父的雌父今天居然不在。

可能是议会换选,处理事务去了吧。

白却这么想着,打着哈欠走回了自己的寝宫。

015突然从脑海里横冲直撞弹了出来:

【有情况!主角攻加西亚有危险!】

白却顿住脚步,缓缓皱起眉头:【他又怎么了?】

主角攻作为小说的最重要角色之一,在世界能量波动稳定前,绝对不能死去。

【情况很复杂,检测世界能量的光球一直在闪。】015,【我们可能要提前去完成任务了。】

啧。

半点都不让安生。

【定位在哪儿?】

【在机能研究所附近。】

机能研究所在主城区南边的南港区,还不算遥远。

白却抬起手掌,章鱼乌拉很快从皇宫的一角飘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毛绒小球,把小球放在他的手心,触手在空中胡乱飞舞。

“啾啾!”

要去见雌君了吗!

“要去干活。”白却无情地说。

章鱼蒲扇似的小飞象耳朵瞬间垮了下来。

特殊机能研究所。

安若丢给017一身干净的衣服,道:“换上吧。你的任务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你自由了。”

017行动还有些缓慢,他低声道了句:“谢谢。”然后将衣服慢慢穿上,又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这些天,麻烦您了。但是我接下来,还能去哪儿呢?”

“哪儿都可以去。”安若将一张资料卡递给他,“这是我调查到的资料,你之前因为家族内乱,沦落于边缘星,实际上是帝都豪门世家的雌子,小时候与五皇子银淞有过婚约。”

017呆楞地说:“啊?”

“口头上的婚约罢了,五皇子不喜欢你这种。”安若摆了摆手,随意道:“你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他们找了你很久。”

他说完不再管017,端起器材往外走,身后017却喊住了他:“安若雄子,我……我不可以留下来吗?”

“不可以。”安若转身冷漠地看着他,“研究所一直把你关起来,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毫无节制把你当父本产药。现在我们需要的药物基本已经成型,不再需要你,所以你可以滚了。”

017愣愣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还想活命就快滚。”

安若脚步没停,身后017居然直接追了上来,“加西亚雄子呢?之前不是说,他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见他?”安若突然笑了一下,“你见不到他。也不需要见他。”

那笑容有一股寒意,017抖了一下,站在原地,面容满是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去。好像醒来就一直待在这个研究所,连生命都是单薄的。

“可是我没有地方去,我想留下来。”他极小声地说。

安若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侧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打量了017一遍,随后道:“给你的自由,你不要?”

017并不答话,只是低下头。

安若闭了闭眼,将一瓶药从怀里掏出来,递给017:“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会消失。如果很久没回来,帮我把药给兰用上。”

017接过,虽不理解,仍然郑重点头:“明白。不过……您什么时候走?”

“很快了。”安若的目光竟然有几分温柔。

他得把昏迷的加西亚一起带走。

如果可以的话,还有……

*

休洛斯回到帝都星系的第一天,正考虑是否要去寻找白却,邮箱便收到了一则匿名的邮件。

【我是白却雄子的远亲,听说你们来了帝都定居,想来见见你。今天下午三点,我在南港区775墨尔巷的希尔普咖啡店等你。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请不要告诉白却这件事。】

休洛斯让下属去查询来源,是一串不明意义的乱码,难以破解,但基本可以确定定位在帝都星主城区。

休洛斯盯着邮件看了许久,摘下手套甩到一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抬脚往外走。

“首领,您去,哪儿?”破解着乱码的镜原问休洛斯。

“去见一个……”休洛斯顿了顿,眸色很深,“特殊的虫。”

结合定位和语气,他大概能猜测到是谁。不过一只老熟虫罢了,只是这一次的情况不太一样。

“穿成,这样?”

镜原上下看了看,首领已经从阿尔克谢的体型变回了休洛斯的体型,然而一身肃杀的作战服却让他的气质看上去格外肃杀,和“休洛斯”平常对外表现出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怕,被看出来,什么吗?”

除了白却,休洛斯去见虫的时候从来不会管服装的问题,他正不打算回答,突然又想到什么,脚步停了下来。

缓缓转身看向镜原:“那你说换什么衣服合适?”

镜原:“啊……?”

休洛斯:“我看你之前帮我挑的衣服都很有特色,讨虫喜欢,这一次的衣服,你也帮我选。”

镜原虽然没明白什么情况,但收到首领的命令,当即拿出暗杀的架势,正色:“是!”

两只雌虫先是在周围找了一间服装店,镜原无比严谨地询问休洛斯:“您要去见的是谁?”

休洛斯双手抱胸,眼神也没抬一个,按照从前的印象答道:“一只古板、迂腐、固执、装腔作势的老雌虫。”

镜原愣了一下,拿着衣架的手都放了下来。

“您不喜欢、这只虫,那为什么,还要特地、换衣服?”

休洛斯:“……”

休洛斯很不想承认,那只自己看不惯的刻板老雌虫,当今虫后索斯顿,是自家雄虫的亲生雌父。

而他现在,是以索斯顿雄崽雌君的身份去见索斯顿。

“因为不想落入下风。”休洛斯给了个很抽象的答案。

从前每次上议会,休洛斯都会对索斯顿的保守政见冷嘲热讽。没道理他是白却的雌父,自己就得让着他。

就算索斯顿是白却的亲生雌父,也绝无可能和他争夺白却的所有权。

如果索斯顿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甩他一亿让他离开白却,休洛斯会十倍甩还给他,绝不会落于下风。

但好歹索斯顿也是白却的雌父,休洛斯想,只要他不露出明显的抗拒,自己也不介意装成一只乖巧的雌虫后辈,免得他回去还要给白却告状。

镜原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老熟虫、不落于下风,懂了,首领是,要去见,仇家吧!

一身漆黑的作战服实在是太普通、太平凡了,此时当然需要更拉风的服装,衬托出休洛斯的高大帅气,才能在气势上胜过对方。

这个思路应该是没有错的。

镜原眼神逐渐坚定,面瘫脸神采奕奕:“首领,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

索斯顿提前半个星时到达了咖啡店,他做了乔装打扮,看不出是新闻中那个冷峻老派的议长,只是只普通的贵族雌虫,一身卡其色长风衣,喝着咖啡的模样很是优雅。

指尖点着桌面,索斯顿计算着约定好的时间。

五分钟。

三分钟。

三十秒。

索斯顿的眉头在等待中一点点皱了起来,数到最后一秒时,面前忽然被带来了一阵风。

一只高大修长的雌虫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很是不好接近的模样。

漆黑的发尾被挑染成火红色,和那双凌厉的红眸相得益彰,耳朵上挂着一二三四五个银环,颈脖戴着一圈朋克风很重的柳钉项圈,一身红黑色真皮皮衣外套敞开着,里面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将结实的肌肉完全勾勒出来,一双长到逆天的腿被渐变色破洞长裤包裹着,装着几个金属饰品,走起路来叮儿郎当。

休洛斯从兜里伸出一只手:

“你好。”

第102章 第三层马甲06 “休洛斯穿得好帅。”……

索斯顿看着休洛斯的装扮, 眼前一黑。

他的眼珠在轻轻颤抖。

这就是、就是银淞说过“虫很好、很亲和、喜欢笑、被欺负也不会生气”的雌君?

踩点到也就算了,态度差也能忍,偏偏这么一副打扮!

这看上去像是会把银淞脑浆打出来的样子!他家雄子一定是被打傻了, 眼睛都被打瞎了!

见索斯顿迟迟不回应,休洛斯眯了眯眼, 眸中闪过一道沉郁的光,却把手往前再次伸了一寸。

深呼吸几口气,索斯顿到底保持着皇家颜面, 伸出手与他相握:“你好。”

短暂握手后便双双迅速抽回, 休洛斯坐在索斯顿对面, 手臂靠在桌边, 顺手摁下桌上的防扰模式。

周遭升起一道屏障, 将两虫隔绝在他虫视线之外。

索斯顿目光一沉,看来休洛斯也十分敏锐,猜到了今天自己过来的目的。

难怪能把银淞勾得七荤八素, 这种敏锐的直觉也不是常虫能有。既然他已经知晓, 那索斯顿也不再逐步试探,直接道:“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刚见面连自我介绍都没有, 简直没个后辈样子。索斯顿的目光落在他脖颈的柳钉上,又很快移开眼。

休洛斯坐下后,被白却绑住的地方变得有点不适, 他翘起双腿,“我叫休洛斯, 白却的雌君——”

他顿了顿,在索斯顿的目光中抚摸上自己的腹部:“现在正怀了蛋。”

索斯顿看着他嚣张的坐姿,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好得很。这是在通过虫蛋拿乔?以为他怀了蛋,银淞就一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虽然情况目前好像是这样。

但索斯顿是什么虫?在官场搅弄风云, 叱咤多年,他绝不会让自己唯一的雄子娶这么没用的雌虫当雌君!

“我是白却雄子雌父的哥哥,应索。”索斯顿面不改色道,“白却是我看着长大的,听说他找了雌君,我过来看看。”

休洛斯点头:“原来如此。”

两虫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索斯顿盯了他半天。

休洛斯就和他对视了半天。

索斯顿额角青筋弹动,随后道:“我点了咖啡,在你手边的壶里。”

休洛斯缓缓摸了两下肚子,他的蛋发育得很快,仔细摸可以感受到微微隆起的痕迹:“谢谢,我怀了蛋,不能喝咖啡。”

索斯顿:“……”

这只雌虫好装。

索斯顿继续盯着他。

休洛斯直觉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啧,搞政治的就是麻烦,换做从前,休洛斯早就走了。

索斯顿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休洛斯不是没礼貌,就是单纯的没有眼力见。

无论哪一种都让他窒息。

终究是受不了这个气氛,索斯顿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身为白却雌君,连杯咖啡都不会给长辈倒吗?”

休洛斯目光移到他手上,又瞥了眼咖啡壶,随后意味不明地在索斯顿脸上扫了一圈。

索斯顿居然被这目光看得后背一凉。

就在他以为面前这只桀骜的雌虫会给自己甩脸子时,休洛斯放下腿,拿过他面前的杯子,轻抬手腕,另一手捏住咖啡壶手柄,咖啡匀速从壶口中流出,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杯中,没有一滴多余的液体飞溅出。

意料之外,他倒咖啡的手法不像索斯顿以为的那样粗鲁无礼,反而像是学过礼仪般优雅从容,让索斯顿沉思下来。

细节中可以看出一只虫的教育和涵养,休洛斯倒完咖啡,将杯子推向索斯顿的方向,索斯顿捏住手柄,浅浅抿了一口,“味道还行。”

休洛斯嘴角轻勾:“当然。你这次来见我,是想说什么?”

“白却在你那里还算听话吧。”索斯顿说,“他小时候可调皮。”

“嗯,他很可爱,很听话。”

休洛斯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正要抬手喝下,对面的索斯顿不赞同道,“孕雌最好不喝咖啡。”

休洛斯:“……”

他就说说而已。

“当年我怀……怀我家虫崽时,一直严格控制着饮食和作息,”索斯顿道,“最后生出的虫崽等级高、长得漂亮、身体健康。”

就是有经常性昏睡的怪病,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尤其休洛斯肚子里的还是银淞的长子,索斯顿自然更加小心,又对休洛斯说:“还有你的裤子,破这么多洞,别把虫蛋冻着了。”

说着,他从终端空间里抽出一张毯子,给休洛斯连肚子带大腿都盖上了,还严谨地掖了掖四角。

休洛斯:“……”

虫后果然和从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又古板又无趣。

他拎着那块毛毯,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来这里见我的目的是?”

休洛斯一开始还以为索斯顿是想让他把虫蛋打掉,毕竟以银淞的条件,大多数雌虫都愿意为他生蛋,不一定非得是自己。

但目前看来,情况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索斯顿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暂时没有工作,也没有多少资产,等级也低。我并不是歧视,但白却身为一只雄虫,要求更多一些。他只有你一只雌虫,我很担心你们的生活质量。”

尤其休洛斯这副嚣张“潮流”的打扮,索斯顿想到自家那寡淡懒惰的雄崽,怎么也想不到这俩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这个不用长辈担心。”休洛斯微抬下巴,一双红瞳定在索斯顿脸上,“我们生活得很好。”

不知为什么,索斯顿看着眼前这只雌虫,那双竖瞳总让他幻视自己见到了另一个阿尔克谢。

但这显然不可能,阿尔克谢身为军雌,绝对不可能穿得这么……年轻。

更不可能给自己倒咖啡,还给一只他最讨厌的皇室雄虫生虫蛋。

索斯顿觉得自己今天怪怪的,居然不自在就开始对比起来,便又压住那股怪异的感觉问道:“你开什么过来的?”

休洛斯以为索斯顿在问他交通工具的牌子,说了个百万级别不上不下的牌子:“路易飞行器,停外面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并不是飞行器,时间匆忙,休洛斯开着轰炸型歼灭机就来了,只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好。”

索斯顿暗暗松了一口气,管休洛斯开的是悬浮车还是什么飞行器,不是现在某些不学好的年轻雌虫骑起来会发出巨大爆裂声的两轮车就好。

在休洛斯的注视下,索斯顿稍微理了理衣领,呼出一口浊气,面色凝重地甩给他一张卡。

“这张卡里有一亿。”索斯顿道,“离开白却——”

*

帝都独特生态研究所。

研究员惊慌失措地踏过满地狼藉的培养室,从透明的铝制观察窗看去,里面的实验装置全部被不明力量毁坏,发出滋啦的短路声,不知何时开始蔓延的火焰将多年经营起的高精密仪器全部燃烧成灰烬,躺在地上的尸体被烧灼得看不出原样。

被实验者们将身上的管子拔开,从破坏的胶囊舱中一个个钻了出来,踩着满地的研究员尸体,飞快向外逃去。

乱了!全都乱了!

幸存的研究员想要进入地下密道逃脱,他慌张地撞倒了药品架,药瓶打碎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药液,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冲到主脑面前,手指颤抖着输入代码指令。

密匙、密匙!只要拿到密匙他就能逃出这里——

主脑飞速运转,短短半秒,屏幕上显示“指令通过”,内置锁舌弹出,研究员欣喜若狂低下头,却发现锁舌上空无一物。

他瞪大眼睛,用力地摸索,却什么都没找到。

“你在找这个吗。”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回音很短,和原声叠在一起,无端显出几分诡异。

研究员猛地回头望去,一只银色长发的虫靠在门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窥红线眼镜,并没有朝他看来,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中夹着一枚薄薄的芯片。

“密匙!”

他脖子上没有虫纹,是一只雄虫,睫羽轻抬间,目光落在研究员脸上,眸光如雪般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他将芯片握在手里,不急不缓地走来。

研究员的脸色却瞬间白了,他缓缓地摇着头,嘴唇颤抖发紫,整个往后退去,直至贴到冰冷的墙面,发觉已无路可退。

“不、不,你不能杀我……”他害怕道,“我、我只是个研究员而已。”

“帝都蓝色生态研究所,主要研究生态适应性的研究所,拐骗虫被送去的实验第一站,实验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将脑部精神波动区域剖开切片——”

雄虫随口念着一些被掩藏的资料,脚步声在雪白的空间里回荡,声音轻得像是呢喃。

越念一句,研究员脸色越白。

“至于你,第87号穿越者耶尔.霍尔。”面前的雄虫红唇轻动,准确无误地说出他的姓名,“你本不属于这里,现在协助‘蓝星’犯下扰乱时空罪、虐杀本土居民罪,我有权对你的生命做出裁决。”

研究员震惊地看着他,立刻从怀里抽出藏匿的手枪,朝着手无寸铁的雄虫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出膛!

下一秒,它的发射轨道凝滞,整个停留在空中。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

直到冒着硝烟的手枪掉落在地上,研究员脑部破出一个碗大的洞,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白却收回贯穿他生命的精神触手,淡淡地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子弹恢复,“嗖”地击穿了门板,冲击力扬起他一缕发丝。

所有的研究器材在大火中被焚烧殆尽,白却从火中走出,穿过乱成一团的闹市,隐入虫群。

靴底触击地面,一步一步离大火越来越远。

高温与火焰,还真是最好的,掩埋尸体、病毒和罪恶的手段。

这是主城区第二间燃烧的研究所。

穿越来的多数地球人,都被蓝星这个组织纳入研究所成为研究员,一部分像贺秋和薛早,不愿意同流合污,再一部分,已经融入虫族社会,身居要职。

白却的职责,是将经过系统判定的、“有罪”的穿越者,尽数消灭。

“蓝星”的主要研究所一共只有三间,两间分布在主城区,分别是生态研究所和能源研究所,白却一边赶路,一边顺手解决。

既然研究所已经对主角攻下手,白却也不再顾忌。

现在轮到最后一间了。

白却落地机能研究所,一只机械虫发现可疑虫员到来,滚动滑轮过来:“请问您有——”

白却看了它一眼,机械虫瞬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句话没说完,便冒出一股黑烟,死机地垂下了头。

机能研究所安安静静,似乎一只虫都没有,其他的研究员早就被遣散了。机能研究所在三间研究所中,也是最不血腥的一个,只负责观察实验者的身体数据。

白却破开大门,只见原本应该放满实验者的实验室空无一虫,胶囊舱内空无一物。

特殊机能研究所由安若掌控,对于这只虫,白却的评价只有一个:冷静的疯子。

连主角攻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安若。”白却踩着地上报废的机械虫,“滚出来。”

过了半分钟,一只雄虫缓缓地从门后走了出来,看见白却,他也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平淡道:“你来了。找哪位主角?加西亚,还是017?”

“这一切,你全都知道。”白却道。

“是啊,一群通过时空裂缝从异世界穿越来的虫,我很有兴趣。”安若说,“否则也不会答应同他们合作。”

白却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还真是委屈你了,三面间谍。”

“……”安若神色如常,“为什么这么说?”

“太阳石是你创立的组织,多年来与帝国军部作对。你们联合军部叛徒,妄想杀死影响你们合作的阿尔克谢。”

“在这之后,你一边指使着太阳石绕乱军部行动,又出卖情报给军情六部,让他们来抓捕南溪。通过排除异己,你在议会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一次的议会选举,你在罗森的帮助下,有很大的几率当选。”

“如你所说。”安若插兜道,“我也只是在太阳石和军部之间徘徊不定罢了,怎么能说我是三面间谍呢,这个称呼可不太好听,蝎尾。”

白却掀开眼帘直视他。

“当然是因为,”白却说,“刚刚那两间研究所的火,都是你放的。”

“……”安若的眸色浅淡起来,嘴上却说,“虫都是你杀的,火怎么可能是我放的呢?”

“我在进入研究所时,发现了一种增强体质的药物,叫做x-775。”白却从口袋里拿出一管试剂,里头的淡青色药液晃荡着。

白却在加西亚身上下过毒,这种毒不会让他死,但会让他对他虫下毒手时痛苦难耐。

“这药物里刚好含有我的微量毒素,你给其他研究员也用了x-775,以至于我杀掉他们时,才那么容易,只需要催发他们体内的雄虫毒素,就可以轻易让他们死去。”

白却说:“至于火焰,看似是实验仪器被摧毁后引起的火灾,实际上,是你对主脑做过的手脚,在我闯入研究所的那一刻,火势就会开始蔓延,从而达到所有虫死亡,又将一切罪恶掩盖的目的。”

安若的安排十分巧妙,如果不是白却在研究所主脑中发现了异样的指令,也不会这么快想到。

沉默了一阵,安若突然笑了起来。

“所以说,我才这么喜欢你啊,蝎尾。还是说,该叫您银淞殿下?”他低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你在利用我?”白却歪头看他。

“我需要的药物已经成功研究出来,不再需要其他的研究所。知晓这一切秘密的研究员都是我竞选议员的障碍,这个秘密,我无法独自掩埋,以太阳石的名义又很容易被发现。”

“只有你,你才是最理想的暗杀者,银淞。”安若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同党了。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吗?我们可都是雄虫中的异类啊。”

白却懒得理他,冷冷道:“加西亚在哪儿?”

安若:“你放心,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只是把他转移去了别的地方而已,你找不到他,我现在也无法接触到他,除非你亲自进入。”

白却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地点:“双子塔。”

“没错。”安若冷淡道,“早在你出发之前,他就已经被送过去了。但你的任务也只是保他不死吧?双子塔的雄虫待遇都很不错,只是需要多干点活罢了。反正,他也喜欢和雌虫在一起,只是更痛苦一些罢了。”

他说的是事实,然而白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眼尾扬起。

安若的话停止。

“安若,你的目标很清晰,行动力也很强。”白却拍了拍手掌,慢吞吞地给安若鼓了两下掌。

“如果换一个时间点,我会很佩服你这样的虫。”

“你想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雄虫议长,这没有错。”一根精神触手突然拖着一只血淋淋的手,丢在了安若和白却之间。

手指上戴着一只象征着权力的家族戒指,看清戒指纹路后,安若的瞳孔剧烈地颤了起来,他蹲下身,确认一般上下不停地地打量那只断手。

一双白靴缓缓映入眼帘,白却缓步走近。

“罗森前议长,你最大的支持者,也是‘蓝星’组织的元老级角色,有他在,加上你最新研发的药物,你这次竞选议长,有不小的优势。”

白却漂亮的眉眼有几分淡淡的讥讽,褪去慵倦的色彩,显出十足的凌厉。他双手插兜,微躬下身,歪着头问安若:

“可如果他死了呢?”

“……你怎么能动他?”安若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和我的关系?”

他们的交易都是暗地里进行,白却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当然是虫皇给白却的名单里写的啊。

白却没有回答安若,一根更大的触手从背后伸了出来,这次丢下来的,是罗森议长已经闭上眼睛的本虫。

“害了这么多虫,却死得这么便宜。”白却直起身,无谓地说,“我杀他的时候,他还在服用你发明的药剂。”

为了提升等级,这群虫还真是无所不用。

安若低着头,嘴唇嗫嚅片刻,五指插入发间,突然又恢复了一派冷静的神色。

“所以呢,你现在要杀了我吗?”安若站起来,毫不畏惧道,“那就动手吧。”

“不。”白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处理罗森的尸体,安排后续还需要时间,再杀掉你,会更麻烦。”

安若:“……”

安若:“你不怕我报复你?”

白却转过身,离开这间研究所,声音淡淡地飘过来:

“你一定会报复我。而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但——”

“看在你放过017和其他实验者的份上,这一次先饶了你。”

安若在他身后愣了。

白却怎么会知道……

另一边,被白却塞了一堆失踪虫口的尼古拉斯看着眼前一排排的休眠舱,和一脸局促地捏着衣角的017,推了推眼镜,对着白却离去的南方面无表情地比了个中指。

*

咖啡厅。

“这张卡里有一亿。”索斯顿道,“离开白却——”

“——然后去做生意。”

休洛斯原本蠢蠢欲动拿钱对轰的动作一顿:“……嗯?”

索斯顿向后一仰,重新靠在椅子里,摸着袖口,道:“我看不下去白却生活窘迫,既然你是他的雌君,也不能一直无所事事,靠雄虫养着。雌虫也应该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这才有底气,才能给雄虫和虫崽更好的生活。”

休洛斯看着那张卡,眼底有轻微的茫然,又抬起眼睛:“就这个理由?”

不是应该让他离开白却?

索斯顿居然有这么好心?

索斯顿喝了一口咖啡,将衣角捋平,平淡地点了点头:“白却既然喜欢你,我也不好说什么。”

他顿了顿,放下咖啡,又一言难尽地打量着休洛斯一身的打扮,和那单腿架起的嚣张坐姿:“你也是有雄主和虫崽的雌虫了,再穿得这么……潮流,不符合体统。”

休洛斯扯了下嘴角,目光转移去别处,没说话。

“还有你这姿势,是不舒服吗?”索斯顿皱起眉,“不舒服就去看医生,怀虫蛋的虫了……”

“白却干的。”

休洛斯神色不变地打断他,手指撑着太阳穴,红眸漫不经心地投去目光:

“他把我锁住了。”

索斯顿转动的眼珠停滞了下来。

“还把我弄得很惨。”

休洛斯调整了一下姿势,说着这样的话,索斯顿却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迫感。然后就看到休洛斯挑起漆黑的眉头,轻轻笑了。

“您回去可得说说白却,让他对我温柔点。”

“……”

索斯顿傻了。

向来古板的他,就连和虫皇相处,都是克制又适度。索斯顿嘴唇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索斯顿最后挤出几个字,“我会让他多注意,不要伤害你的身体……”

“其实没关系。”休洛斯摸着下巴,俊美的脸露出淡淡的笑意,耳边五个银环衬得他的笑容有几分邪气,“我喜欢,很舒服。”

索斯顿:“……”

他突然好像明白银淞为什么这么喜欢休洛斯了。

谈完后,休洛斯拿着索斯顿那张卡,准备上自己的歼灭机,先回家洗个澡,再把白却叫来替自己解毒。

突然迎面跑来一群虫,天空中还有飞的,大叫着:“着火了!着火了!跑快啊!”

休洛斯瞥了一眼,似乎是一间名字有些眼熟的研究所。

作恶多端的家伙终于被仇家灭了吗。

休洛斯并没有在意,找到歼灭机后,终端突然被发来一则消息:

【首领,在您家附近,发生了可疑虫员出没。是否需要进行追踪?】

家附近?

休洛斯顿了顿,他把“休洛斯”和“阿尔克谢”两个身份分得很开,没有敌虫会知道他家在哪儿。

【先不要轻举妄动。】休洛斯开动歼灭机,一边回复,【我亲自去看看。】

*

白却出了研究所,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埋藏罗森,毕竟前议长的死不能死在研究所这么草率,会引起新闻的巨大轰动,还是失踪更简单。

想了想,他让触手带着罗森,一起往家的方向赶去。

他家有一处小树林,刚好可以用来处理麻烦的东西。

至于其他一部分,也加入他的保管库。

白却到达小树林,正指挥着触手埋尸,敏锐地发现有别虫的靠近。

他迅速将罗森埋好,再次隐藏面容,轻握手中的枪械,把所有的气息都掩盖住,身形藏匿在林中深处,等待着敌虫现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却靠在树上打了个盹儿,才再次有动静。

引擎发动的轻微轰鸣声从头顶传来,白却揉了揉眼睛,抬头,掀开眼帘,看见一架战机从天而降。

白却不动声色地让015辨别型号,015经过对比告诉他,这是军部前线会用到的歼灭机,这种战机动力能源特殊,生产昂贵,目前只有一些军衔不低的将军在开。

白却眼睁睁看着那辆战机在接近小别墅前,在空中改变了身形,折叠改装,炮台从机腹收回,伪装成了一架普通的飞行器。

飞行器平稳降落后,从中走出一只高大的雌虫。

是休洛斯。

不过……

白却双手按在树干上,定住目光,一眨不眨。

他今天怎么穿得这么——

这么——

帅?

第103章 彻底掉马 “别走,我肚子疼。”

白却把休洛斯的新装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火红的挑染发缠绕在脖颈边, 显得十分炫酷;耳边的五个银环闪烁耀眼,更增添了一分年轻帅气,如果再来个舌钉或者唇环就更色了;黑色皮衣高冷酷帅, 衬得蜜皮肤色更有质感;紧身衣勾勒出块垒分明的肌肉更不用说;破洞还带环的长裤更是从未尝试过的风格,腹肌以下全是腿, 长得逆天。

白却的形容词十分苍白,他盯着盯着,最后总结成一句——休洛斯今天好帅啊。

虽然一直都很帅, 但今天穿得这么帅还是头一回。白却还没反应过来, 休洛斯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现在这个装扮有点像以前看的动漫里的那种桀骜的反派角色。

见休洛斯拿了手套, 看样子是准备进门, 白却稍微放出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气息。

结果休洛斯动作毫无凝滞,径直向家门走去。

诶。

白却又往树皮上靠了靠,脸抵在树干上, 奇怪地盯着休洛斯毫无反应的背影。

没发现吗?

后背一直被盯的休洛斯脚步不急不缓, 快走到门口时,见身后还没有动静, 英挺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不打算过来吗?

休洛斯垂眸,他这些天关注着皇室的消息,却也没有再让下属出手干预。

知道虫皇老头开始出昏招对付他, 休洛斯却也没有理会。从前他没有雄虫安抚,精神暴乱时被围攻可能会有所顾忌, 但现在情况不同。有银淞皇子亲自为他安抚,皇室还以为他是以前的阿尔克谢吗?

白却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宫中,虫皇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死, 现在明眼虫都能看出他想把担子交给谁。白却如今不想现身,恐怕是有许多顾忌。

休洛斯顿了顿,便打开家门,走入其中。

另一边观察情况的白却愣了,怀疑地看了看自己。

不是吧,这都没有发现,一孕傻三年?

算了……不过来也好,免得还要解释。

白却回头踩了踩埋尸的土坑,又把手臂收藏在临时的储存空间,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防窥窗户的另一侧,休洛斯望着那道肉眼难以发觉的影子,眸色深沉难辨,攥着卡,站立了好一会儿。

看来白却是不会轻易过来了。

休洛斯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光芒打在深重的骨骼轮廓上,显得脸不再那样年轻,他沉默半晌,随后给镜原发去消息。

【做得不错。】

看起来是把索斯顿那老古板震慑住了。

休洛斯不懂什么叫潮流和黄毛,但他懂索斯顿。既然给了自己这张卡,不管金额有多少,显然是被自己的气势压倒,认可自己了。

镜原:【承蒙,欣赏。】

休洛斯给镜原随手转了六位数的小费过去,便关闭终端去洗澡。

脖颈后的腺体隐隐肿胀,像是希望被谁狠狠咬上一口似的。一双胳膊撑在墙壁上,水流从发尾流经红肿的腺体,顺着后背肌肉隆起的弧度坠落,赤红的染料被冲刷成一条细细的痕迹,仿佛躺在丰隆山谷沟壑中向下流动的红色溪流。

水珠从湿透的前额坠落,休洛斯五指插入头发,将发丝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其下蹙成山峦的眉宇。

保持着撑在墙壁上的姿势好一会儿,休洛斯才垂下脖颈,轻轻低笑了一声。

他发现自己确实变了。在决策时他不会关注别虫的想法,就算在立场相对时,他也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决不允许脱轨失控。

现在优柔寡断似乎也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休洛斯不明白心中的顾忌从何而来。害怕被白却拒绝?还是说,本质上,他担忧白却为了皇室的利益,不会帮助他。

二选一向来是道难题,它把两方量化,试图让其中一方胜出。而当自己被放在天平的一端时,隔着飘渺的谎言与试探,他看不清砝码的重量,却始终有种虚无的失重感向他坠来。

休洛斯暂时还不想面对这道难题。

或者说,他不想只有被选择的权力。

休洛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他更喜欢掌握主动权,如果白却登基后为了皇室的利益针对他,休洛斯就用崽子威胁,进宫把虫皇抢出来。

至于现在,格里芬给他洒的药粉虽然让虫很难耐,但休洛斯在遇到白却前忍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裹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休洛斯惯例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关于收复的一些星系需要进行改造定位,休洛斯和下属们这些天在忙这方面的交接和整改。

处理了一会儿,休洛斯发配了好几个不听话的刺头将军去边缘地带挖矿石。越处理手越痒,有点想杀虫。

索性今天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休洛斯将剩下的分配过去,让这群蠢货有事没事别来烦自己,就打开了上次看到的小说网站,准备看会冷酷哥的小说,上次看的双邪同虫还只看了一半,看到蝎尾反攻他就没看了。

休洛斯打开书架,发现上次登陆注册的假身份被网站系统检测异常,因此无法登陆。他便换了自己的大号登陆继续翻看上次那本小说。

这段时间没有看,高产的冷酷哥连载的每本都更新了十几万,他那本最火的《暴宠我的雌奴雌君》挂了请假条,请假理由是:“结局卡文,要找找灵感,先断更一段时间。”

休洛斯轻车熟路地找到那本双邪同虫文,打开看居然也挂了请假条,理由是:“老板赏了小费,今天奢侈一把,休息一天不更新。”

赏了小费不更新?休洛斯点开正文,看来小说作者的收益太低了,一点小费都能高兴得断更,不会一天连五位数都没有吧。

他没有多想,把剩下的看完了,果不其然阿尔克谢又攻回去好几次,看到文中描述蝎尾的那个什么比不过阿尔克谢,休洛斯忍不住蹙起眉,给作者赏了个平台最大数额的小费。

很快就有公告在整个网站亮起。

「“。”用户给作者“冷酷鸽”送了一个泡泡飞船并留言:蝎尾很大,作者不要乱说。」

很快有其他读者在下面出现回复:

【哇,膜拜大佬,这一个泡泡飞船可就是一万星币啊!】

【你奖励冷酷哥干什么,他又有理由断更了。】

【蝎尾很厉害?怎么,你亲眼见过?】

【哪里乱说了,这么多年都是按照体型分的,二壳蟹元帅绝对比蝎尾大,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蝎尾梦雌】

这都说的是什么?还有二壳蟹是什么东西,他是眼蝶,不是螃蟹。

休洛斯懒得和这些小年轻计较,毕竟他是真见过。他关闭书架,去做日常锻炼。

就算是怀蛋,身体机能也不能松懈。

*

回到皇宫的白却和尼古拉斯一起将救下的虫安排到了皇宫的角落。

这还是白却第一次见到主角受017,出乎意料,他比原著那遍体鳞伤的模样好得多,虽然瘦了点,但眼神好歹还有光芒。

白却见他状态还不错便也没再管,转身要走时,却被017抓住了衣角。

017看着他,犹豫了片刻问,“请问安若呢?”

白却不动声色把衣角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后退两步,抱起双臂靠在门边道:“你问他干什么。他不是伤害过你们吗?”

“不。”017飞快摇头,他让出身子,身后露出一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雌虫。雌虫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依稀可见面容的英俊。

“安若答应加入研究,目的不仅是……为那些大虫物服务。”017说话还不熟练地解释道,“这只虫叫兰,是安若救下的雌奴,兰为了保护安若昏迷不醒,所以安若才……”

尼古拉斯推了推眼镜:“这也不是他做这些事的理由,你也不必为他解释,等我们收集好证据,自然会把他交给法庭审判。”

“不、不……”017更着急了,他平常不怎么说话,表达能力不好,此时急得汗都出来,“安若他并没有真的伤害我们。”

“是否伤害,不是你们定的。”尼古拉斯说,“好了,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和……这位阁下走了。”

017垮下肩膀。

尼古拉斯和白却并肩走着,突然问他:“你为什么放了安若?我可不相信你有什么恻隐之心。”

白却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懒散道:“安若死了,太阳石会乱。”

太阳石是安若联合境外的星盗势力联合创立的组织,向来收纳一些高等级逃亡犯,将他们训练成杀手。星盗们可不会管杀的虫正不正直,一直以来对管理付出心力的,大多数是安若和他手底下的亲信。安若一旦死去,星盗和杀手们失去约束、安若的亲信再报仇,太阳石会很快变成一盘散沙。

现在局势已经足够混乱,再让太阳石乱起来,那场面绝对不好看,甚至就连白却的身份都可能被捅出来。

白却和安若相互握着对方的把柄,安若现在失去依仗,反水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过……

白却抬头看了看天色,明天就是议长换选的日子,在庞大资本和老牌贵族的较量与倾轧下,本来钦定好的代言虫是安若和水木辽,但支持者罗森一死,底下的虫有没有那么团结一致,还不好说,局势有些失衡了。

听说那边已经在准备水木辽接选的事,不过提前开香槟是立flag还是局面乐观,都不好说。加上水木辽最近和贺秋和平解除婚约,虫后甚至有意无意地想把水木辽引荐给白却。

白却一句“雌父你想要我在雌君孕期出轨吗”就把虫后的话打了回去。

虫后犹犹豫豫:“……那还是、不太好?”

回到寝宫,白却没有立刻睡觉,揉了下小章鱼,打开终端准备玩会儿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空都会泡在游戏上的南溪今天居然不在。白却想起来自己有段时间没和南溪联系了,上次他被军情六部发现行踪后就换了联系方式,也没有再出过事。

白却给南溪发去了一个表情包,过了五分钟,南溪回了他一个笑的表情包。

哦,还能发表情包,看来是没事了。

白却不再思考,很快和在线的卡门一起组队打起游戏来。

打了几个星时,白却去洗了个澡,回来准备睡觉,页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关联账号提示:“就是这个双邪爽”评论了您:大佬也赏我一口饭吃吧】

关联账号?

白却思考了一下,打开后台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说网站打开了。这个小说网站是蓝野前段时间推荐给他的《绝爱:暴宠我的雌奴暴君》的首发网站,白却点开蓝野发的链接就只看了一眼便没看。

就是那个小说作者“冷酷鸽”的头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只和休洛斯关联过账号。

这个网站是某大企业旗下的网站,账号通用,估计是一起关联了。

让白却惊讶的是休洛斯居然会上这种网站看小说。

他的《如何成为十佳雌君》和《贤惠雌虫如何过日子》看完了吗。

白却瞬间没有那么困了,但翻看雌君的书架有种偷窥的嫌疑,于是白却在脑海里喊015:【015。】

【很不高兴为您服务。】

【你帮我看看休洛斯都在看什么。】

015登陆他的账号翻了一下,回答:

【他在看阿尔克谢和蝎尾的同虫文。】

白却:【……什么?】

015不理会他的惊讶:【还砸了礼物。嚯,最大号的,和你充游戏的败家程度差不多。】

【游戏就是游戏,看书就是看书,怎么能叫败……】

015打断他:【他还留言,说蝎尾很大。】

白却沉默了一会儿:【哪种大?】

015:【我不会有的那种大。】

白却搞明白了,这是帮自己解释呢,毕竟自己确实更大点,这是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

所以休洛斯……

为什么要看蝎尾和阿尔克谢的同虫文。

白却一直认为休洛斯知道自己是蝎尾,那天救下尼古拉斯时,他的身份大概率就暴露了。

而按照休洛斯那个性格,断然不会忍受别虫给他拉郎配。

他按下心神,开始好奇起休洛斯究竟看到了什么内容。

他决定点开书本一探究竟。

【你现在不说自己偷窥了?】015趁机上眼药。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虫。】白却冷漠无情地点开书。

讲的大概是一对宿敌在另一个偏古代的架空时空的故事,科技文明没有那么发达。其中大篇幅的他追他逃,蝎尾惊恐地对着过来的阿尔克谢说“你疯了我们都是雌虫”的时候,白却着实沉默了一下。

什么东西。

好怪,再看一眼。

接下来就是“阿尔克谢”一边上“蝎尾”一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白却细长的眉头蹙起,表情慢慢变得十分嫌弃。

015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表达的情绪这么明显。

“写的什么东西。”白却不高兴地说,“休洛斯平常就看这种玩意儿?”

瞅,他自个儿偷窥雌君书架还生气了。015表示无语,并说:【你再翻翻,后面有反攻内容。】

【什么叫反攻,蝎尾本来就是1。】

白却很不满意,这作者简直颠倒是非黑白,他要以诽谤罪逮捕他。

不过他还是把小说快速翻到了后面。

看见阿尔克谢被上,白却稍微满意了一点,不过当目睹“阿尔克谢不敢去看蝎尾深邃的眼睛”这种内容他再次沉默了,总有些微妙的感觉。

他觉得这个冷酷鸽子胆子挺肥的。

脑子里闪过什么片段,白却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这个作者的黑眼镜鸽子头像这么眼熟了。

他见过一模一样的。

白却打开许久没有翻出的交易软件,点开之前交流过的【杀手排单中(排期暂停清单中)】的头像,果然也是那只鸽子。

当初白却付邮送了一个某圈的绝版稀有周边,被这位精明的杀手哥拍下了。随后杀手哥提出可以为他写定制同虫文,白却没有在意。

合着杀手哥就是冷酷鸽啊。

没回就是在睡觉:【之前你答应要给我写定制内容的事,还作数吗】

冷酷鸽刚好在线,很快回复:

【是的,写哪对?】

没回就是在睡觉:【双邪。】

冷酷鸽:【你之前,不是雷,双邪,吗?】

没回就是在睡觉:【我现在不雷了,而且你最新连载的那本同虫文我也看了,你可以把我想看的内容写进连载小说吗?】

冷酷鸽:【哦。所以,你想要,什么内容,呢?】

白却勾起唇角。

……

和冷酷鸽交代完内容后,白却在休洛斯发现前,把自己在小说网站的所有在线记录都删除得片甲不留。

然后眼睛一闭就是睡。

*

第二天,是议长换选的日子。

白却跟随虫后来到议会厅,作为听证员之一坐在上方的席位。这是他第一次作为皇子在公开场面露面。

白却昨天睡眠没睡够十个小时,垂着头昏昏欲睡,旁边的议员们一直忍不住投去目光。

银淞皇子,果然如传闻所说,可真美啊。

那头银色的长发就如同月光般耀眼,紫色的眼睛……闭上了其实看不清楚,但他的睫毛也很美,头上一圈金色麦穗花环,圣洁又优雅。

只是怎么感觉……皇子有点眼熟呢?好像在电视里出现过?

早在回宫时,白却就解除了对宫内所有虫的精神暗示,以原先的长相出现。今天出门前,白却稍微做了点伪装,视角上移动了五官的位置,会有虫觉得银淞和综艺节目里的“白却”相像,但看不出他们是一只虫。

此时他坐在议会上,有些虫反正也是陪跑,那些目光就忍不住往他身上瞅,白却一只手撑着脑袋,也没管,倒是虫后冷冷扫了一圈,这群议员们才收回目光。

夺位热门虫选水木辽和安若一一上台发表自己的发言,他们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利益,尤其是这一次,在外界看来,几乎决定了《元帅法案》是否立刻开始草拟。

只有白却和极少数虫知道,无论选上的是谁,这“元帅”,在阿尔克谢的影响下,都是废不掉的。

白却听着这些长篇大论就犯困,身边还没有休洛斯的味道,他就更困了。闭着眼睛几乎听不到那几只虫在说什么,模模糊糊中觉得安若的发言还是比水木辽的要出众一些。

这么一个粗略的印象刻入脑中,等白却再次清醒过来时,选举已经结束,所有虫的目光都十分凝重。

倒也不能说凝重,更像是尴尬。

怎么像没虫开心的样子?

虫后已经离席,站在主厅,一脸复杂地宣布:

“我宣布,此次换选的议长,为——”

“洛尼·爱德华议员。”

白却听这名字有点耳熟,他抬起头,看向站在虫后身旁有些茫然的雌虫,他指了指自己,仿佛在说:“我吗?”

等会。这只雌虫怎么长得也有点眼熟。白却眯起眼睛。

“洛尼·爱德华议员,”虫后念道,“以高出水木辽一票的微弱优势胜出——恭喜了。”

他将议长的紫蝎戒指交给洛尼·爱德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要好好为帝国做出贡献。”

“是!”爱德华下意识挺直腰杆。

过了好几秒,议会厅里才陆陆续续传来鼓掌声。

白却跟着鼓掌,在这时终于想起他是谁,这不就是那天被轰炸机无差别伤害,然后在医院被各科拒收,最后还是被自己救下的、那位穷到连演练场都租不起的议员吗。

“你们和他熟悉吗?”白却冷不丁地询问旁边的议员。

旁边的议员一个激灵,差点没听清大美雄嘴里咕嘟的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熟悉,我之前甚至不认识他!”

说着,他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戳了戳旁边的另一位:“你认识吗?”

那位议员也一脸邪门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以为他选不上才投的他。”

“我也是,我既不想投给水木辽,也不想投给安若,最后投给了他……”

“……”

问了一圈,白却明白了。

这一次参选的有四只虫,水木辽代表了皇室绝对的利益,并且他的政见偏保守,和现在的流行思想不太相符,某些政策触及了权贵的利益。

而安若失去了罗森的保障,资金不足,以至于原本想投他的虫摇摆不定,更不想投水木辽,索性投给了所有参选者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洛尼·爱德华。

至于剩下的那位,由于政见偏左,也被一部分议员排斥。

最后,最没有家底、最没有存在感的爱德华,因为过于没有存在感无法得罪其他虫而当选议长。

“好精彩啊。”白却感叹。这大选比电视剧好玩点,早知道他看完再睡了。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跟随卸任的虫后离开。虫后在卸任后一样繁忙,照常管理部分家族军队,同时他也准备接管自己原先家族的家族企业——索斯顿世家延续了大几千年,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和领土,原先是交给雌弟代为管理,索斯顿在政界卸任后,便又要去商界打理生意。

就在他经过那位新上任的议长爱德华时,爱德华突然追上来行礼道:“五皇子殿下,午安。”

白却和虫后都停了下来,虫后神色不明,白却道:“免礼了,午安。有什么事吗?”

“那个……”爱德华欲言又止,想抬起头看白却,但又不是很敢,却还是忍不住说道:“您和我见到过的一只医雄很像。他也和您一样,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紫色的眼睛,五官和您也十分相似。请问您认识他吗?他叫白却·爱因斯坦。”

“认识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白却道。

爱德华立马解释:“是这样的,当时我被暗杀命悬一线,所有虫都嫌弃我穷,想放弃我,只有他,力排众议亲手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一直很想当面感谢他。但是后来,我有机会去医院寻找他时,发现他暂时离职,又派了虫去寻找,却无法查到他的信息。”

“今日见到您,看你们如此相似,再结合他被刻意隐藏的信息,我便猜测,您和他,是不是什么亲缘关系。请问您,可以让我当面向他道谢吗?”

白却并没有否认:“他现在暂时不在这儿,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会通知他的。”

爱德华面上露出喜色,连忙点头,笑道:“多谢银淞殿下。”

白却和虫后坐上车时,憋了一路的虫后问道:“你之前无意间救过爱德华?”

“嗯。”白却应了声。

虫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也满意了些许,“看来这是虫神的天意。”

作为前议长,他知道,爱德华白手起家,出身平民。从事的是律师行业。但和许多侃侃而谈的律师不一样,他喜欢用巧劲来击破对手,光芒不露于表面。

但这样的虫,进入议会后,在一群要么贵族世家,要么豪门巨富,或者侃侃而谈的个虫精英中,属实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就连他参选这件事,虫后都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他当选了议长,还和自己的虫崽交情不错,虫后对于水木辽没有当选的遗憾淡去,又忍不住揉了揉白却的头发:

“你啊,真是经常让谁都想不到会做些什么,嘴上不说,心里又特别有主意。”

白却任由虫后摸他头,小时候索斯顿就喜欢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他懒得反抗了。

虫后越说越笑,宠溺道:“不愧是我的虫崽,就连救的虫都如此与众不同。”

白却:“……”

他合理地保持了沉默。

悬浮车一路开回皇宫,就在白却准备回房休息时,尼古拉斯一则消息发送到了他终端上。

【南溪和珀金失踪了。】

尼古拉斯说:【我怀疑是军情六部的虫拐走了他们,在现场掉落了短刀,上面刻着军情六部的蛇状图腾。】

白却顿住了脚步。

尼古拉斯很快为他解释起来。南溪这段时间大多数时候住在皇宫,陪着珀金一起玩耍,一小部分时间去双子塔为小雄虫们教学,生活很规律。而今天,南溪照例和珀金一样易容出宫采买,然而中途出现了一批虫,把他们两个全都拐走了。

当时的侍卫全部都被打倒,但抢下来一把属于军情六部的短刀。而且出现的虫都身着黑斗篷,这是阿尔克谢从前的标志性服装之一。

白却垂眸,轻轻捏住了胸前的小金鱼。

无论是南溪和珀金,都是他重要的家虫,白却一定得救他们。

【侍卫已经去追了,他们开着飞行器沿着南边的路跑了。】

尼古拉斯给他传送了位置,白却起身去军火库挑了一辆飞行器去追。

……

与此同时,南港区一间原本废弃的仓库,外部看上去歪歪斜斜,平平无奇,内里却被改造成了高科技化的会议室。

阿尔克谢点开会议桌的虚拟图标,一张军区分布图便显现了出来。

“目前,诺兰正联合其他几部的上将、中将乃至少将,对我们进行围捕。”

阿尔克谢坐在主座,双腿闲适地交叠,十指交叉搭于腹部,黑色皮质手套上戴着几个金属指环,抚摸指环,虚拟分布图便浮现出几个红点。

“对面军队中,有我提前埋好的探子。”阿尔克谢道,“根据他们传送来的情报,我们只需要在红点附近的区域,进行轰炸,他们的军火库便会毁于一旦。”

阿尔克谢扫视一圈,道,“这是关键的一步,诺兰等虫实力不容小觑,我需要亲自前往作战。”

“是!元帅!”

底下的军雌皆身着黑斗篷,战意昂扬,自从元帅被他们暗算后,在场的亲信纷纷按照元帅离开前的意思躲了起来,像窝囊废一样被赶出了帝都星系。所有虫都憋着一口气,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纾解。

此时的仓库外,几辆战机正呜呜地飞过上空,阿尔克谢的话语一顿,不悦地蹙起眉,“出门看看。”

“是。”

离门最近的几只雌虫出门查看,阿尔克谢并未在意,指尖轻转着指环,继续与亲信交代注意事业。

白却开着飞行器,特意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想绕近路过去追赶,在空中闯了三个红灯,就在这时,突然又来了两架战机,阻拦在他面前,雌虫冷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

“你是谁?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禁航线吗?”

“让开。”白却懒得废话,迅速地轰击向他们。

然而他驾照考试时睡大觉忽略了一个知识点,禁航线一千米内必有空间防护罩,领主取得权限可随意使用。

于是,白却感觉自己的飞行器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他正要通过暴力破开,尼古拉斯这时又给他传来了消息:【珀金找到了!小白,你快回来,有危险!】

白却的动作一凝滞,空间罩便圈住了飞行器,彻底动弹不得。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干脆打开舱门跳了下去,那两只雌虫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连忙开动飞行器俯冲,然而就在他们俯冲时,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妨碍了速度,动弹不得。

不对,不是空间罩,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两只雌虫也选择了跳下飞行器,这时白却发现,他们穿着的都是黑斗篷。

……这个时候出来阻拦,很难不怀疑啊。

白却眯了眯眼,眼瞳变换形状,两只雌虫时空停滞,下坠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

白却看向不远处的废弃仓库。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难道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他们如此紧张地保护?

白却深深隐藏起气息,一步步走向仓库。精神力丝线从极狭小的缝隙中钻入,白却听到了里面交谈的声音。

“诺兰最擅长的是隐蔽战术,西线减少大范围轰炸,增加精准打击,不能给他增加掩体的机会。”一道极其熟悉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犹如提琴震响,此时却尽是肃穆的冷意。

白却目光一顿。

随后他听到里面一群军雌喊道:“是,元帅!”

“还有。我需要几只虫在我作战时同步进行暗杀工作,”那道声音丝毫不拖泥带水,精神丝线“看”到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轻抚在略有些弧度隆起的腹部,“暗杀的虫选我即刻告知,唯有一点要求:不能让我雄主发现,违者自领五十军杖。”

军雌们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声音变得混乱了起来,白却动了动唇,最终决定后退一步时,那两只被忽略的、定住的雌虫身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白却回头看去,一只雌虫被定住无法自由动弹,为了传达情报,不惜自爆炸掉了自己一只手臂。

面前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露出一把黑漆漆的枪口,子弹迅速朝自己射杀过来,白却侧身一躲,转回目光时,与坐在主座上瞳孔骤缩的休洛斯……不,准确来说,是阿尔克谢对视。

阿尔克谢原本漫不经心含着杀意的神色陡然一变,他命令正打算开下一枪的雌虫:“住手!”

雌虫停住了手臂。

白却和阿尔克谢对视,那张完整的、没有被遮盖的脸露了出来,赫然是黑发红瞳、凌厉英俊,只是更为高大沉稳。

所有虫面面相觑,不知道目前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有朗曼瞪大了他的眼睛。

白却看着阿尔克谢那张脸,和他身前那堆目光直射过来的军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弹药可怜的武装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想走吗?!

在所有虫不解的目光中,阿尔克谢心中一慌,陡然从主座站起身来,扶住腹部,眼眶当即微微变红,眉宇蹙起:

“我、我肚子疼。”

“……别走。”

第104章 公开01 “向雄父和雌父坦白,怎么样……

白却:“……”

装, 接着装。

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就是原著里那个凶残的反派阿尔克谢吗!

阿尔克谢红着眼睛,努力作出一副柔和的模样,然而他的脸长得太冷, 柔化的效果微乎其微,高挺的眉宇皱起来, 看上去像是要发狠见血。

阿尔克谢真的努力了。

白却经常拉着他看些狗血的电视剧,那些电视剧也无疑影响了他,阿尔克谢知道, 雌虫在做错事之后, 总是会选择向雄虫服软, 并祈求原谅, 有时候还要辅助以眼泪——就像现在这样。

可惜哭是哭不出来, 阿尔克谢半路出家,不知自己学像了几分。

殊不知他这模样已经骗不到白却,只能把在场其他的雌虫吓傻。

白却转动眸光, 定在阿尔克谢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

早在那时救援尼古拉斯时, 白却就有了接近事实的类似猜想,随后一切的线索, 都指向“休洛斯就是修罗斯·阿尔克谢”的真相。

但每次想更近一步确认猜测时,休洛斯又表现出百般的推拒,似乎并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

白却虽然迟钝, 却也不得不承认,休洛斯在“阿尔克谢”这个身份上, 是想和“银淞皇子”划清界限的。

感情代替不了利益,尤其两层身份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皇室和阿尔克谢的个虫矛盾。白却从来不是会退缩的性格,在末世生活, 掠夺和毁灭,是仅此而已的丛林生存法则。

但他和休洛斯之间的关系能用丛林法则解释吗?

对于敌人,砍其手脚、挑其筋骨、断其水粮,就能让其臣服,但白却想要的并不是这种关系。他想过一切麻烦的方法,骨髓里的深切欲.望让他前进变成兽性的侵略者,最初接受的温良教育却又让他停留原地,或者将刀尖后退。

但现在休洛斯……阿尔克谢说“别走”。

阿尔克谢向前一步,并不允许白却后退,只是这么微红着眼眶,向来冰冷的反派当着这么多雌虫下属的面,作出一副示软的样子。

白却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腰间手枪上摩挲。

按理来说,他和目前的阿尔克谢是对立关系,心照不宣的关系在此时意外地戳破,就像魔术提前露馅一样,要处理后续、甚至面对危险的情况,是十分麻烦的。

白却向来不喜欢麻烦的事。

……但休洛斯除外。

在众虫恍惚震惊近乎痴呆的目光下,那只精致美丽的高挑雄虫大步向前,搂住他们莫名其妙变得柔软的元帅的腰,轻轻在后腰上拍了拍,道:“先坐下。”

阿尔克谢抬起手捏着白却的衣袖,缓缓坐回了主座。

他已经来不及顾及那群八卦的下属,瞳孔里倒映出一个白却,雄虫俯身将手掌抚在他腹部,一股温和的暖流输入进腹部,蕴养着空旷的器官。

军雌们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现实的魔幻一幕,恨不得当场被绞死。

雌父啊,虫神啊,他们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元帅刚刚是在干嘛?朝着那只雄虫……撒、撒娇?

他们的眼睛还没被挖,就已经瞎了!

塔特尔转动着僵硬的眼珠看向朗曼,眼神示意:你看到了吗?

朗曼面色如灰对视过去:看到了。

塔特尔:咱们不会被灭口吧?

朗曼:……难说。

所有军雌里,只有同样裹着黑斗篷的镜原眼底闪过光芒,照常面瘫着脸,蹲在一旁啃起了苹果。

一边被输入精神力,阿尔克谢捉着白却的袖子,眼眶的绯红还没褪去,面无表情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近乎石化的军雌下属们连忙纷纷转过脸去,个个结结巴巴道:

“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对对,其实我们已经瞎了!啊,这个房间好黑啊!他雌的谁把灯关了!”

“啊呀,我刚刚睡着了,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我要做任务来着?”

“我也记得我还要出门买菜呢!”

“走走走吧,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咱们来这儿干嘛呢,真是……”

军雌们个个推推搡搡忙不迭地走了,生怕走晚就被元帅挖了眼睛。

蹲在地上还在啃苹果的镜原边啃边被同事拽着兜帽拖走了。

转眼,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休洛斯和白却。

白却蹲下身,帮休洛斯揉着肚子,抬头,掀开睫毛,露出一双清澈的紫眸:“还疼吗?”

休洛斯本来就是为留下白却装出来的,听白却这么说,又抓紧他的袖子,低眸,红色眼瞳紧紧定在白却身上,道:“还有些不舒服,但好多了。”

白却也没戳穿他,这几天没怎么联系,发去消息也要过几个星时才得到回复,他知道休洛斯在忙些什么,也并没有想过要打扰对方。

但虫蛋还需要营养。

“先回去吧。”白却起身说,目光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还友好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很柔和,“还有,之前那只雌虫为了报信,把自己手臂炸了。”

“好。”休洛斯起身,“会有虫给他做修复手术,不用担心。”

白却随意点了一下头,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出门时旁边停着一架歼灭机,白却认出就是那天在小树林降落的歼灭机,没有做伪装,完完全全地露出原样,从外形上便格外凶悍尖锐,外置的金属刺密密麻麻分布在外壳上,就像它的主虫一样。

白却的飞行器还能用,但他并不想进去,便道:“我坐你的。”

休洛斯说行,于是他坐上了副驾驶,歼灭机开起来时,白却摸了摸透明的舷窗,有点好笑地弯了弯眼睛。

这看上去像是他反水投靠了阿尔克谢,准备合谋去炸哪儿似的,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是共犯呢。

阿尔克谢的共犯,听上去真是不错的名头。

脑海里知道这一切的015无语地用喷射器的音效朝白却喷了两口气。

“南溪呢?”白却突然问道,“之前有一伙虫拐走了南溪和珀金,现在珀金找到了,南溪去哪儿了?”

休洛斯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从后视镜望着白却,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只是从刚刚开始就始终缩成针缝大小的瞳孔彰显着真实情况并非如此:“我让下属去查。”

“有下属可真好用。”白却歪了歪头。

横竖现在虫也追不到了,白却的情报网也不如休洛斯麾下的雌虫高效,不如先调查一番,看看真相到底如何再另作打算。

休洛斯不予置评。白却歪着身体坐在副驾驶,不知有意无意,胳膊靠着休洛斯的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休洛斯的热度和僵硬的肌肉块。

精神丝线遍布在驾驶舱内部,哪怕是白却闭上眼,也能“看清”意外暴露身份的雌君脸上的表情。

在害怕吗?

白却轻轻动了动指尖,其实他并不是故意撞破,但休洛斯似乎真的十分慌张,连刚刚在下属面前都能作出如此示软的举动。

也许连休洛斯自己都没发现,他做的事总是能轻而易举让白却心软。

歼灭机很快飞行到了他们的小别墅,白却先打开舱门走出去,休洛斯坐在驾驶位,闭上眼睛,大概三秒钟,又面无表情地打开舱门走进他和白却的家。

“家”。

白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客厅和二楼的灯却亮了起来。休洛斯插着兜望着楼上窗户透出的灯光,好一会儿才走进屋。

刚进门,一只烙饼章鱼就飞了过来,张着小飞象似的耳朵,大蘑菇般降落在头顶上,八根触手伸长蠕动,抚摸着休洛斯的下巴。

休洛斯把章鱼从头上拔下来,单手捧在手上,章鱼自动缠住了他的手腕,休洛斯捏了捏它的触手,道:“你主虫呢?”

乌拉装作没听见,触手继续偷偷不死心地缠着他,休洛斯抓住它的触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再走进些,会发现浴室里亮着灯,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白却在洗澡,看上去还有一会儿才出来。

自从发现自己真实身份后,白却并没有对其作出评价,休洛斯却知道,那只是迟早的事。学会一些电视剧里雌虫惯用的套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休洛斯并没有坐以待毙,他进入另一间浴室,将自己简单清洗了一番,重点将身上战斗时受的伤处理得稍微不那么狰狞。他按部就班地掩盖住伤口,脑子却仍然没有那样冷静,总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洗完出去没多久,白却也从浴室出来了。他和往常一样裹着浴袍,随意地擦拭着头发,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膀和腰后,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也没遮住什么,露出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休洛斯走过去:“我帮你擦头发。”

白却把毛巾交给他,其实头发都有专门的烘干器,他们每次不用,都只是纯粹的不想用罢了。

直到站在一起,白却清晰地感受到,休洛斯很高,非常高,从最开始的比自己还矮一厘米,到现在的高度,雌虫的身体变化不可谓不大。

白却突然道:“其实我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我不喜欢超过两米的军雌,太高了。”

白却本身就长得高,在地球的时候是,在虫族的雄虫当中也算绝对的高挑,对于伴侣的身高,他总认为刚好能搂进怀里的那种是最好的,雌虫太高,给他一种必须得仰视的感觉,他其实并不喜欢。

休洛斯动顿了一下,又继续:“嗯。”

“但很奇怪。”白却歪了下脑袋,水珠洒在了休洛斯手背上,湿漉漉的发尾搭着手臂,带来一股清凉的香味,好像完全被侵染了。他看不见白却的表情。

“你知道吗,今天在看见你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果然如此。”白却笑了一下,“我突然又不是那么在意了。标准在我这里从来不是绝对的,修罗斯。”

休洛斯顿了顿,心跳有些加快。

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上一次被喊是多久前的事,他已记不清。

是保姆还在世的时候吗?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闷雷,闪电在天空中炸响。点点的滴答声逐渐汇聚成一大片,下雨了。

白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在其他虫面前分明有千钧力气的休洛斯像是站不稳一样被扯到白却跟前,然后就见白却踮起脚吻住了他。

休洛斯反应过来,睫羽轻动,紧紧环抱住白却的肩背,加深了这个吻。

逐渐来到沙发上,休洛斯自觉地坐下,任由白却像过往无数次一样地捏住了他的环。

“这里倒是从来没有变化。”

白却抬起头,分开时咬了休洛斯一口,削薄浅淡的唇边印着一个牙印,白却在上面缓慢舔了舔,给虫一种被更高等级的野兽舔舐头顶的侵略感。

休洛斯的红瞳恢复了正常,他笑了起来,手掌抚摸着白却的肩胛骨,拇指亲昵地擦过白却的唇瓣:“从来都在这儿,不会变。”

声音和话语还是这么讨白却喜欢。白却一边亲吻他,一边摁下扶手边的按钮。沙发的靠背便降落下去,两侧延伸,伸展成床。

清雪的味道熟练地降落在休洛斯的身体上,渗透进他每一寸肌肤,本就被强压下去的热意蔓延开来,休洛斯喉结不住滚动,雄虫却蓦地停下,双手撑在他两侧,落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休洛斯骤然清醒,五指抓住沙发,白却故意把场景和情形弄成现在这样,他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自己无法拒绝他的任何问题。

白却用指尖抿去休洛斯唇边的水渍,轻描淡写道:“要暗杀的是谁啊。怎么就不能让我发现了呢。”

他果然听到了。休洛斯避无可避地和白却对视,终究道:“几个皇室一派的官员,那几个官员的辖区妨碍了我的战线部署。”

“很诚实,值得奖励。”白却捏住休洛斯的下巴,蛊惑似的说,“你想要什么?”

他没有生气。

休洛斯动了动身体,正张嘴,又忽然被白却捂住。

“先说好,休洛斯,修罗斯,阿尔克谢。”

白却先是将他的名字都叫了一遍,然后说,“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说要走。”

“……”他感受到休洛斯的鼻息在手掌下重了些许。白却只需要再往下一点,就能捏住休洛斯的咽喉。

“我明白。”休洛斯闷闷地笑了。

他伸出舌头,舔舐白却的手指,眼睫掀开,深邃的眉宇下,眼睛很亮,像是实质的岩浆在瞳膜后流动,温度炙热,映照出火光似的颜色。

有一边的眼睛颜色要更浅一些,白却垂眸看着休洛斯舔,随后合并食指中指抵入他的口腔,两指压在舌面上,几乎要抵到休洛斯的咽喉。

雌虫的眼中渗出生理性的泪液,漫过岩浆似的瞳膜,却掩盖不去那丝淡淡笑意。

白却笑出声来:“骗了我好久啊,阿尔克谢元帅。”

休洛斯无法应答,只是含住他的手指,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没关系。”白却说,“我之前也瞒了你很多,比如我是蝎尾,再比如我是五皇子银淞。”

“不过现在你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啧,这么想还真是有点不爽。难怪你之前刻意做局要抓住我,后来又没有动静了。”

他根本没有给休洛斯说话的机会,手指摁住对方锋利的犬牙,玩弄对方的舌头,在外威严无限叱咤了上百年的阿尔克谢元帅此时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显然也不是很在意,白却心想,反正他已经被自己欺负习惯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根本生不起什么气来。

好在休洛斯那些针对皇室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实施,白却反过来亲吻对立方的首领亲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白却见他望着自己,眼珠眨也不眨,骨节蹭了一下他溢出唾液的唇角,笑眯眯道:

“你看,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看你这元帅当得也不怎么样,要是有一天不小心在下属们面前流出口水,一定会把他们吓死的吧,还会想追随着你吗?不如跟着我回宫,做我的皇妃算了。”

休洛斯呼出两口气,他的腺体被白却的话激得无比灼热,白却仿佛也知道,手指垫在他脖颈下,时不时揪着他的发尾玩,偶尔再去亲昵地揉弄他的后脖颈,让休洛斯的气息更加不稳。

“不,”休洛斯抓住白却的手臂,眼瞳浸得湿亮,话语却也不肯落下风,“我看皇宫太小,住那么多虫,还要起那么早,实在是太狭窄了。不如跟着我走,做我这里的首领雄主,所有虫都会对你低下头。”

“包括你吗?”白却问。

“只要你肯跟我走,”休洛斯定定地望着他,用那双野兽似的眸子,“包括我。”

“可我不需要。”

白却的脸靠近他,清凉的雪和灼热的火交融,白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额发被梳于脑后,锋利的五官显得格外凌厉,他的表情总会让虫感觉,他想从所注视的东西上掠夺走什么。

“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任何虫跪在脚下。但是你不一样,休洛斯。”

“你有多高,就站得多高,不用为了我弯下脊背。你的天性有多凶猛,就尽情去战斗,不用为了谁而停下脚步。”

白却的表情很认真,休洛斯的呼吸停滞下来。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白却的目光落在哪儿,就像是火星在哪儿灼烧,他不会躲,却会遍体发痒。

“可是,我说了。”白却陡然低头咬住他的耳朵,“我不能接受你对我说离开。”

“我暂时不能跟你走,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白却松开他,在他耳边叹息,“我也不想阻碍你的路,可如果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休洛斯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背上,给予力量似的往下压。雌虫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沙哑:

“——我会放过那几个官员。当他们运气好。”

白却的呼吸扫在休洛斯脸颊边,他看不到白却的脸,想要转过去,却被白却再次捏住脸。

“没能抓住银淞皇子,是不是让你很失望?”白却说,“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赢过我,我明天回皇宫,就会和雄父和雌父说明这件事。”

“我会和他们说——”白却陷在他的颈窝里,声音极轻地说,“‘雄父,雌父,我其实是被阿尔克谢元帅捕获过的雄虫,和他情投意合,不小心让他怀了蛋,我实在是没办法,看不下去雌君和虫崽身亡,请求你们放我离开。’你觉得怎么样?”

第105章 公开02 “父皇,我爱的虫,是阿尔克……

哪怕知道白却说话真真假假, 本性格外恶劣,休洛斯仍然问道:“真的?”

“假的。”白却没有把头抬起来,呼气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闷声说,“元帅好天真啊, 这都信?”

休洛斯:“……我倒是想信。”

白却摸着他的耳垂,“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皇妃吗?我可以勉为其难即位当虫皇,你当虫后。”

“当不了。”休洛斯低声说, “虫皇和虫后, 包括他们背后的家族、其他的贵族, 不可能答应你和我在一起。”

他们无法得到皇室和贵族认可, 一头有野心的头狼, 且犯过无数前科,就算向皇室俯首称臣,被咬过的世家贵族也永远不会接纳阿尔克谢。

虫皇虫后在就位前, 必须去到教廷保管的虫族神树下, 只有忠于基因锁,忠于皇虫、且有资格成为虫皇虫后的虫族, 才能得到神树的认可,从而成为虫皇虫后。

但想也知道,基因锁对阿尔克谢的约束力几乎为零, 他甚至极大概率无法得到神树的认可。

这本就是无法两全的局面。

白却抬起头,将休洛斯微湿的发丝拨回耳后, 亲了一下休洛斯的眼睛:“没关系,不需要。”

休洛斯抓紧了沙发,他知道白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不打算即位。其实想也知道,以白却的性格, 他回到皇室完全只是出于责任,虫皇的位置对他来说甚至还没有一个游戏头像框有吸引力。

可偏偏越是知道,越是了解,休洛斯越产生一种若即若离的错觉。他发现这个世界上甚至没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白却的,哪怕掌管天下的野心,和众虫趋之若鹜的权力。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白却稍微正色,“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我赢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休洛斯没什么力气,脑子被信息素席卷,一片嗡嗡声,只知道白却的嘴巴一张一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白却满意地点开了终端,随后休洛斯面前出现了那本让他十分熟悉的书。

休洛斯瞳孔缩小,下意识地看向白却,白却顺势又拧了他一把:“偷偷看瑟琴小说被我抓住了,惊喜吗?”

“……”休洛斯脸皮抽搐了一下,又哑着嗓子道:“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

“一本小说里,包含了雌同、囚禁、反攻的内容。”

白却拿起沙发边的发圈,轻轻在休洛斯脸上拍了拍,休洛斯闭上眼睛,听见他意味深长的声音,“我们阿尔克谢元帅干什么都是有正当理由的,这么喜欢这本小说,阅读时间超过两个星时不说,居然还特意投了大额礼物,备注是为蝎尾很大——好大的惊喜,我很想听听你的观后感呢?”

被抓了个现行,休洛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喉结微滚,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片刻,便掀开眼帘,对视着白却,一眨不眨,语气低沉暧昧:“不错,很有意思。”

白却要是听不出来这是挑衅,他就白和休洛斯相处了。

白却的指尖轻抚在休洛斯脸上的伤痕,休洛斯腮角肌肉骤然绷起,看向白却的目光格外深沉。

“既然这么喜欢这本小说,我们就拿它来做局吧。”

白却收回手,将发圈延展开,绑住休洛斯的双手,猛然压在休洛斯头顶。

脖颈一片的皮肤被雄虫的目光扫过,有些异样的发红,休洛斯的呼吸更加急促,耳尖越来越红,却再次笑了起来,尖锐的毒牙探出,竖瞳变得更亮。

“你想怎么做局?”他声音微哑地问。

“很简单,模仿书中的名场面,谁先绷不住,或者谁先出戏,就算谁输。这不难吧,阿尔克谢元帅?”

白却拍了拍他,被称为“元帅”的雌虫此时早已失去任何顽抗的力量,双手被绑缚在头顶,不住地喘.息着,额头渗出汗水,眼底满是亟待被满足的热意。

但恶劣的雄虫在抓到他的把柄后不会轻易满足他,休洛斯舔了舔后牙槽,“你要模仿哪个场面?”

白却点开书本,打开虚拟阅读模式,空中浮现出几行文字,赫然是蝎尾第一次被阿尔克谢抓到的场面。

[阿尔克谢把被绑起来的蝎尾丢在床上,一扯领带,轻笑着走近:“你总算落入我手里了,蝎尾。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之前放映过相同内容)

蝎尾********(此内容遭遇不明力量屏蔽)。]

“这是第一段。”白却道,“演完这段再说。”

休洛斯看向空中的内容,阅读完后道:“这段被绑起来的是蝎尾。”

“是啊。”白却耸肩,一脸无辜,“所以现在你扮演的就是蝎尾啊。”

休洛斯:“……呵。”

白却走下沙发床,休洛斯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看到白却抱着手臂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他:“你总算落入我手里了。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虽然是台词,休洛斯的心跳却诡异地加快了几分,恍惚中总感觉这是真实的、自己被白却捕获后的场景。

白却倒是很聪明,可惜他也低估了休洛斯的即兴发挥,只见雌虫的目光从他精致的脸缓缓下滑,休洛斯眼中闪过兴味,舔了舔唇道:“今天是我大意,被你抓住,我认了。你想杀我,想虐待我,都随便你。”

被他那直白炽热的目光盯着,白却也不恼,缓步走近,让休洛斯看他看得更清楚些,直到凑到让休洛斯呼吸都加快的距离,白却嗤笑了一声,抬手,掐住他的下巴: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这么仁慈?你白吸了我多少信息素,让我损失了多少营养,这是你死了就能补偿回来的吗?可笑。”

这台词明显和原文里的“捣毁据点”和“损失星币”对不上,白却魔改台词,休洛斯听在耳朵里却越发像是无止歇的魔音,但凡是个虫就不能忍受这样的撩拨。休洛斯动了动手腕,白却挑眉,视线扫过他的皮肤,无声的警告。

休洛斯停下动作,声音哑得几不能闻:“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用你自己来补偿。”仔细看去,白却的耳尖也微微发红,不过他比休洛斯的耐受力高很多。

两虫对视之间恍若没有任何外物存在,只有信息素的香味笼罩着彼此。

休洛斯喉结不停滚动着,犬牙甚至再次探出半寸,出于一种获胜的信念感,他几乎是没经过思考地念出:“你疯了,我们都是雌虫!”

“是又如何?我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算完。”白却抚摸着休洛斯的脸颊,俯下身,终于在休洛斯皱起眉时低头满足了他。

……

一次安抚后,白却五指将落在额角的发丝捋上去,捏了捏休洛斯触感良好的柔韧腰身,“别偷懒,第一段还没分出胜负,轮到第二段剧情了。”

“……好。”休洛斯睁开眼睛,手上的发圈自动松开,白却替他揉了揉手腕,再次点开书中的内容。

这一次白却直接从第一章跳到了冷酷鸽更新的最新一章,休洛斯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片段。

[距离上一次又技不如虫,被阿尔克谢抓到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蝎尾心中始终充斥着汹涌的愤怒。

凭什么阿尔克谢每一次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丢盔卸甲,而自己却不行?难道真的是自己各方面比不上对方吗?!

不。蝎尾绝不会放弃,也绝不相信命运。他第一次对一只雌虫起兴趣,虫神在上,如果只有自己崩溃,那就太不公平了。

他必须得想些什么办法,让阿尔克谢也臣服于他。

很快,蝎尾就等到了属于他的机会。

……

阿尔克谢这次中了暗招,在和塔塔卡洛马星系星盗战斗时,不慎掉入了对方布置好的陷阱。

现在不知道是哪只虫捕获了他,将他双手绑住,双眼也被蒙起,却没有被严刑逼供的痕迹。

阿尔克谢冷笑,就算如此,也别指望着他感恩戴德。尤其别让他知道是哪只虫。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脚步声逐渐靠近,阿尔克谢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出了几分耳熟。

踏在地上的重量、节奏,逐渐靠近的味道、气息……直到他被一只无比熟悉触感的手粗暴掐住下巴将脸抬起。

“蝎尾。”

阿尔克谢看不到他,却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果不其然就是他。阿尔克谢轻勾起嘴角:“怎么,把我绑起来,要求我干什么?”

头皮传来刺痛感,蝎尾拽住了他的头发,那不屑的目光似乎透过漆黑的眼罩,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

阿尔克谢听到了异样的动静,和一道冷漠无比的:

“事到如此还这么嚣张?我今天当然是来杀死你的,阿尔克谢。”

……

阿尔克谢怒道,“放开我。”

他****,****(此处省略大段不能出现的剧情),蝎尾***,***。

蝎尾从后掐住他的下巴:“说,你是我的。”

阿尔克谢不肯,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你的……”

“说,求我。”

“求你……求你。”

“说,你是蝎尾的专属雌虫,除了蝎尾,谁都不能拥抱你,其他虫、哪怕是雄虫都不行。”

“…………”

“听明白了吗!?”

“是,我是蝎尾的专属雌虫……任何虫,哪怕是雄虫都不行。”

……

到最后,阿尔克谢的皮肤被用古老的黑色记号笔写满了蝎尾的名字,蝎尾对他说:“看镜头,记得比手势。”

阿尔克谢皮肤上印着蝎尾的名字,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看完剧情的休洛斯:“……”

怎么回事。

这和之前冷酷鸽的剧情风格根本不相符。

看了这么多章,休洛斯能看出冷酷鸽虽然偶尔会把“阿尔克谢”写得弱气,但更倾向于让阿尔克谢掌控一切,某些时候说出的台词和他这个原型也十分相似,而“蝎尾”虽然是雌虫,却明显含着一部分的雄虫气质,通常是被掌控的那个。

但这一次的剧情却完全不同,甚至颠覆了休洛斯的认知。

这冷酷鸽到底在做什么?他压根不怕自己逮捕他吗?

然而白却只给休洛斯看剧情的时间,容不得他细想,一只白皙的手从后掐上他的下巴。

“剧情对场景的要求不高。”白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垂上,声音轻哑。

白檀珠连同发圈都被随意甩在了一旁。

休洛斯沉默了半晌,脑子有些混乱。

但他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不对劲。

“不是说角色互换吗。”休洛斯下巴微绷,“这次不换?”

“我出题当然是先照顾自己了,阿尔克谢元帅。”

休洛斯舔了舔犬齿,有点想咬虫。

“台词。”白却提示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

休洛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考验他的即兴记台词能力,好在他记性不错:“怎么,把我绑起来,要求我做什么?”

“事到如今还这么嚣张?我今天当然是来杀死你的,阿尔克谢。”

……

白却遵循着剧情,又拍了拍休洛斯的肩膀,善良地提醒:“阿尔克谢。”

休洛斯这才盯着他,缓慢地说道,“放过我。”

“说,你是我的。”

休洛斯闭了闭通红的眼睛,道:“我是你的。”

“说,求我。”

“求你,”休洛斯低声道,“求你。”

这听上去一点也没有被逼迫的感觉,倒像是他在催促“蝎尾”。

现在想来,阿尔克谢是真能装。明明当初能把白却撕碎,却要装得温柔又贤惠;明明本性就十分欠收拾,还非得作出一副十分需求信息素的模样。

白却严格按照剧情的要求念台词,让休洛斯忍不住啧了一声:“说,你是我的专属雌虫,除了我,谁都不能拥抱你,任何雄虫都不行。”

“……我是你的专属雌虫,除了你,谁都不能拥有我,任何虫都不行。”

他说错了台词,但白却并没有纠正。他拿起记号笔,一点点在休洛斯身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雌虫的一切在白却眼里看来,就像是建模师最完美的作品,黑色的字迹在蜜色皮肤上显现,白却一笔一画地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一个生命正在彻底地融入另一个生命。

曾经亲手认真地抚摸过每一寸,休洛斯身体上每一条伤痕、每一道伤口,白却都记得。

新增添的伤痕,哪怕是休洛斯再尽力掩盖,他也能一眼看出。

白却想,这只雌虫总是觉得我记性不好,或者不会特意去关注这些。

可难道休洛斯所看到、知晓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吗。

白却偶尔也有不会说出口的心思,不因他懒惰,大多数时候,他知道事情说了,也不会为之改变,反而会增加更多、更重的负担。

他想给予休洛斯的是爱,不是一个存在对另一个存在的命令,他希望休洛斯回馈的同样是爱,不是一道信息素对另一道信息素的遵从。

黑色的字迹掩盖住每一道伤痕,如同笔画连起的针线,细密缝补着这一具饱受风霜的战士躯体,将其变得更为完整,仿佛布满裂纹的瓷器,被新的花纹覆盖。

补完最后一针,白却抬起头,亲吻休洛斯的耳垂。

休洛斯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轻而又轻的吻落在耳垂上,轻到不像来自白却的吻,更像是一寸轻柔的抚摸。

直到白却把他的眼罩扯下。

休洛斯低下头,只见自己身上满满当当全是“白却”两字,字体飘逸秀丽,布满肌肤,仿佛被从里到外打满属于白却的印记。

白却打开终端的相机,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将镜头对准休洛斯:“看镜头,比手势。”

休洛斯定定地看着他,随后猛地挣脱了束缚,将多余的东西全部丢开,扑向白却。

——他揽住了白却。

白却接住他,并没有惊慌,只说:“你输了。”

“嗯,我输了。”休洛斯已经不想在意这场胜负,他摸着白却的脸,“你要给我提什么要求?”

白却笑了一下,挑眉亲吻他。

“以后再说。”

先给虫崽和他雌父给予信息素。

*

白却撑着下巴,慢悠悠地道:“南溪找到了吗?”

“我让朗曼去找,那是他的雄主。”休洛斯单手搭在膝盖上,一目十行地扫视着下属发来的情报,“终端关联的生命迹象仍然很强,暂时没事。方向已经确定,在双子塔附近。”

白却的动作顿了顿,又是双子塔。

“那边是教廷和皇室共同管理的地盘,但离教廷更近,附近驻扎的都是他们的军队。”休洛斯道,“朗曼带了支兵进去找,但那边不肯放虫,正在交涉。”

教廷不肯放虫,估计也和什么第三方达成了协议,既然南溪没有大问题,白却便暂时放下心来,那边既然拿南溪当虫质,自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双子塔内部结构复杂,还有教廷的庞大军队驻扎着,哪怕是白却和休洛斯,单枪匹马也无法轻易闯过去。

白却:“我记得目前的教皇是你雌父。”

“嗯,我和他关系非常差。”休洛斯没什么表情,“他不喜欢雄虫,被家族强迫着和雄虫结婚,绑在床上被雄虫受.精,生下了我。我刚出生,雄父因为过度宠幸雌虫而死。我没有被送去抚育所,而是作为一个被他报复的物品长大。”

白却蹙起眉:“休洛斯……”

“我并不伤心。”休洛斯关闭终端,抬起眼眸和他对视,目光沉稳,“这么说只是想告知你,关于我的情况。你不用为此而可怜我。”

“我并不可怜你,”白却坐在他身边,吻了一下他的脸,“我很高兴,你能变成现在这样。”

休洛斯把他摁进怀抱里揉了揉他的长发:“我会多派遣一部分虫过去,施压把南溪带出来。”

“嗯……”白却抱住他劲瘦的腰,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还有那只叫加西亚的雄虫。我和他有仇,最好把他活着带出来,我要教训他。”加西亚现在还绝对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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