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你好骚啊
如叶揽秋所愿，少年如玉般的耳垂登时红透了，活脱脱枝头熟透的山楂果。
季云初当即想去阻拦狐狸眼女修继续往外冒那三个字。
用手，但更想用唇。
可旁边立着呜呜泱泱一群人，黎川也在。
于是季云初只能闭着眼憋出来一个无奈的：“叶揽秋！”
叶揽秋咧着嘴把羞愤欲绝的季云初尽揽眼底，她煞有其事地点头：“我在。”
叶揽秋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季云初这么喊她的全名了。
别说，还挺怀念。
季云初睁眼后看似镇定，但实际上已经去世有段时间了。
他对着将军喊：“周伯。”
面前的中年将军是季云初父皇的左肩右臂，是跟季父少年期一起打江山的好兄弟。
从黎川在飞舟上提到要来金昭国，季云初就在担心此类事情发生，他还安慰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总共没有几人，季云初也不准备探亲，他计划悄无声息地进城直抵风蚀荒漠……
但好巧不巧，守城的居然是周将军。
如果叶揽秋知道季云初的心声就会告诉他，放弃挣扎吧。
人生就是如此，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另外几人眼神也闪烁着八卦光芒。
听将军的意思季云初是金昭国三皇子？那长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儿？
但周将军大概也察觉到说错了话，没有继续往那方向谈。
城门大开，在季云初表示叶揽秋一行都是结伴同行的人之后，大家都得以顺利入内。
本以为进不了金昭国没想到峰回路转。
有季云初这样的人脉在，别说叶揽秋他们进金昭国了，他们可以在金昭国横着走。
……
而进入金昭国后叶揽秋发现跟黎川描述的一样繁华，甚至更甚。
八街九陌，车水马龙……
城内居然还挂着很多红灯笼，人人几乎都是笑脸相迎，喜气氛围扑面而来。
“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喜事儿？”
柴灵好奇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这气氛也太好了，异常热闹。
周将军夹着嗓子给柴灵解疑答惑：“小友，明日就是除夕了。”
“过年了？”
叶揽秋愣了愣，她也没想到居然要过年了。
他们一直都在奔波，前脚还在山顶，后脚就下了水，忙得不可开交……像浮云山谷那边又四季如春。
现在叶揽秋在提醒下终于感受到了脸颊的凉意，她眨了眨眼。
原来竟是要过年了。
黎川听完后立刻表示：“山下除夕夜要包饺子，明日师兄给你们包饺子吃。”
黎川瞬间容光焕发，他出发还带着米面，虽然路上他也没少做东西，但包饺子确实没干过。
那些来自玄清宗的米面迎来了它发挥的场所。
在落脚地正好赶上了除夕，不留在这里过个年未免可惜。
救世虽急，但他们本来也需要歇息，磨刀不误砍柴工。
几个少年闻言脸上不约而同地生
出了几分向往。
像季云初、柴灵他们都很早的拜入师门，修真之人不兴过这种节日，若是师尊和蔼细心还有可能，然而他们一个师尊苛刻，一个不靠谱。
周九遥也几乎没有过年记忆，他就跟专心修炼无关了，纯粹没钱。
叶揽秋有回忆，印象深刻。
跟外婆的，跟父母的，热腾腾的饺子，年夜饭，以及春晚……虽然后面剩下她自己就只有速冻饺子陪着她了，她会把春晚调到最大音，盖住从别家传来的欢声笑语，假装有人陪。
现在……跟师兄妹们一起过除夕吗？
叶揽秋已经开始期待了起来。
黎川本来下意识地要寻找客栈，被季云初匆忙拦住。
“大师兄，我有府邸。”
周将军热情领路。
季云初作为三皇子，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发现灵根被送到了凌霄宗成为青莲真人唯一的弟子，但他还是分配了皇子府邸，并且一直有人看管打扫。
黎川现在也把季云初当作自家师弟，因此想了想没有推辞。
黎川想招呼叶揽秋她们，却发现师妹们已经走到前面了。
叶揽秋早就非常自然地拉着柴灵跟随周将军前往季云初的皇子府邸，让她来一探究竟！
公主的住宅是什么样子？
叶揽秋现在一想到季云初跟公主挂钩她就想笑，虽然暂时没人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叶揽秋完全不慌张，她笃定绝对会知道实情。
周九遥也乐颠颠紧跟着。
“师姐，等等我。”
这要不是一脚迈入仙途，他哪能跟皇子结伴同行？
叶揽秋察觉到黎川跟季云初落后一步，冲他们挥手：“大师兄，季云初，快跟上。”
落后的两人加快脚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刚入城门也就一会儿就要被团团包围。
即使有周将军跟其余士兵在也不能抵挡众人看美人的热情。
“娘，是仙子！”
被爹高高架在肩膀上的稚童张大了嘴，她呆呆地望着为首的明艳女修，她太小了，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种惊人美貌。
稚童还在那里咿呀念叨：“仙子是天上的，不是人……”
她的爹娘大惊失色：“不要乱讲。”
“是人，要摸摸看吗？”
叶揽秋本来已经走过去了，但童言无忌的小朋友实在是可爱，于是她折返回来，她劝慰惊慌的夫妇，把手朝着稚童伸了过去。
柴灵在旁边也乐不可支：“师姐怎么可能不是人呢，还没飞升呢。”
稚童这辈子都忘记不了她牵住了那人的手跟那日的场景。
那只手很温暖，关节处带着点薄茧，香气迎面而来。
后来稚童才知道薄茧是练剑练的，那是力量的象征。
进入暮年她还时不时跟子孙不知疲倦津津乐道。
“真是神仙般的妙人，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每一位都鲜衣怒马，各有各自的美。”
明艳逼人，灿若骄阳的；清新可爱，活泼灵动的；冷峻肃穆，气场强大的。
有锋芒毕露的漂亮少年，也有风流恣意的浪子。
季云初眼神牢牢地黏在了叶揽秋跟稚童牵在一起的手上……
他也想。
以及季云初目睹对小孩非常友善，笑得灿烂的叶揽秋，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叶揽秋是喜欢孩子的吧？
接下来近一年金昭国都陷入“洛阳纸贵”的处境，文人墨客纷纷用书画来记录五人风姿。
后人惊奇的发现，不管哪幅画，画是什么角度，高马尾少年的目光总是在追随着手持锈剑的女修。
……
这些叶揽秋他们暂不知晓。
金昭国光城门都已经非常宏伟有气势了，季云初的皇子府邸更是不用说。
堪称金碧辉煌，字面意义上的。
别处门口的狮子是石头，他这里……
“真金！”
周九遥没忍住摸了两把，得出结论，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问季云初：“季天才，这是镀金的吧？”
没等季云初作答，周将军先开口了：“是实心，金昭国盛产黄金，圣上怎么可能给皇子府邸用镀金的？”
叶揽秋：好家伙！
周将军还告诉季云初：“圣上跟皇后还在外云游，太子监国。”
季云初给众人介绍：“太子是我长兄。”
叶揽秋前脚还在稍感遗憾，那岂不是壕掷一吨黄金让她离开季云初的戏码了？
后脚季云初就悄悄地凑到她身边对她道：“喜欢吗，喜欢就搬走，库房还有很多黄金，给你装储物袋吧……我的就是你的。”
季云初没有说出来的是，他也是叶揽秋的。
叶揽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开口内容却是：“告诉我长公主的事情，就算非要给我塞金狮子，再让我摸腹肌我也愿意啊。”
“……”
叶揽秋“害”了一声，她看起来非常善解人意，对季云初说：“你也不要有太大负担，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
“不过是会让我白天睡不着，晚上起不来罢了。”
季云初当即神色紧张，脱口而出：“我告诉你。”
“说好了！”
叶揽秋计划得逞，笑容狡黠，做了个ok的手势。
拿捏。
柴灵察觉到两人又凑到一起交谈，已经第一时间去找黎川聊东聊西。
柴灵在心中叹气，季云初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
大家也没忘记金昭国严防死守的原因，有魔混入城内作乱。
黎川：“周将军魔物混入金昭国是什么情况？”
周将军提及这个眉头紧锁：“几只魔物竟然套上了人皮……”
它们有新鲜的人皮阻隔，抑制了魔气散发，瞒天过海进了金昭国害人。
周将军又反过来宽慰叶揽秋一行人。
是半月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把作恶的魔处以极刑，在阳光下暴晒七天才让它们消散，有了这番杀鸡儆猴再加上重兵把守，再没有此类事情发生。
“诸位可以安心在金昭国修整。”
……
刚入住季云初的皇子府邸，叶揽秋就等到了自投罗网的季云初。
季云初真的给叶揽秋带来了一对金狮子，不是门口的那对，库房里有一模一样的。
除了这些还有金的屏风，当然金首饰这些在这几样东西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了。
如果不是储物袋这些东西完全没办法带走。
饶是叶揽秋胃口大，都觉得这也太贵重了。
“算了，我不能要，你别把我腰子给我割了……”
季云初终于又牵上了叶揽秋的手，叶揽秋坐在他腿上，他把脸深埋在叶揽秋的脖颈间。
闻言季云初发出一阵闷笑：“那我比这个还要恶劣些，叶揽秋，我想让你离不开我怎么办？”
季云初心跳“砰砰”，真心藏在玩笑中。
叶揽秋本来想说按照她的经验，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人活在世上就是要经历无数次的离别。
但少年热忱，两人又在热恋期，叶揽秋也就克制住难听的实话。
她说：“想要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重要的是坦诚对吧？”
季云初身体僵住了，果不其然叶揽秋接下来就单手捧起他的脸道：“长公主？”
长公主，出来讲两句叭？
季云
初了解叶揽秋，就算不坦白她面对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放弃刨根问底。
与其让叶揽秋从其余人口中探听到添油加醋，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他自己亲自来。
坦白完应该就可以了吧？
季云初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还带着点挣扎企图跟叶揽秋约法三章：“我说完了你不许笑……”
叶揽秋回答的飞快：“好的。”
随即季云初大概意识到根本不现实，于是他也摆烂了。
“……算了，你想笑就笑。”
叶揽秋依旧回答的飞快：“好的。”
叶揽秋嘿嘿给季云初倒了杯茶：“快说。”
她已经等好了，迫不及待。
在叶揽秋兴奋的眼神下，季云初调整好心情组织好语言开了口。
叶揽秋终于知道了季云初被周将军喊长公主的来龙去脉。
季云初在三岁之前对外就是宣称长公主。
季云初是金昭国皇后三子，出生时天降异象，眸色跟常人不同并且体弱多病。
“国师断言我有早夭之相，父皇母后为了保我性命出此下策……”
听到这里叶揽秋第一反应是：“那你小时候岂不是女装过？”
季云初非常漂亮，超越性别的那种，叶揽秋已经可以想象他穿上女装的样子了。
猫眼瞬间瞪圆，叶揽秋又换了一个反应。
她心疼地来回检查季云初，可怜的娃，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体弱多病吗？
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
季云初注视着叶揽秋：这检查正经吗？
叶揽秋的手直接摸到了腹肌。
如果有人问出叶揽秋：“秋秋，你是说你的手穿过了层层衣服障碍，就这么精准的黏在了季云初的腹肌上了吗？”
叶揽秋会大声回答：“没错，就是这样！”
……
除夕这一天所有人都很忙碌。
黎川在忙着包饺子炒菜，圆润可爱像元宝似的饺子不停地在黎川手中成型。
饺子里包着洗干净的铜币跟枣子。
吃到了前者意味着来年会发财，吃到了后者生活甜甜美美。
黎川煮饺子还双标了一下，他给叶揽秋那一碗做了标记，保证有很多带铜币的饺子的同时，也有很多枣子。
周九遥自发写福字跟春联，柴灵一开始没看明白问了一句。
“你在画符吗？”
周九遥反驳：“我明明在写福字！”
叶揽秋凑过去看了一眼感觉眼睛都快瞎了，跟鬼画符没有什么区别。
周九遥敢写，他们都不敢用。
叶揽秋评价：“书法界缺了你，就像是鱼缺了飞剑。”
周九遥：“……”
最后季云初顶上做了这项工作，他字写得铁画银钩，颇有大家风范。
一开始叶揽秋以为季云初要去找他的兄长过除夕的，难得回来一趟，但季云初表示不用。
第二天他去拜年就行。
季云初的兄长早已结婚生子，娃都有好几个了。
在叶揽秋他们到了金昭国后，两位兄长也都来登门拜访，他们也称得上一表人才，不过跟季云初长得不是很相像。
周九遥没有因为叶揽秋的评价生气，一来是事实，叶揽秋就这样他都习惯了；二来叶揽秋给了他新年礼物。
是厚厚一匣子符纸，以及：“师姐，你从画皮那边顺来的墨汁就这样给我了？！”
周九遥一双桃花眼带着不可置信，幸福来得太突然！
叶揽秋：“昂。”
“你不要就还我。”叶揽秋又朝着周九遥伸出了手。
周九遥疑心有诈，不过见此还是立刻放进了储物袋，生怕叶揽秋把东西夺走了。
当然随后他发现这回真的没有套路。
叶揽秋送周九遥这个是考虑到周九遥是符修，也算半个修真界美术生，美术生缺纸缺颜料送这些就没错。
季云初多留心了一下叶揽秋送给周九遥的符纸。
不说有多昂贵，但也算不错。
比起叶揽秋常用写写画画的低劣纸张好很多倍。
季云初又记下要给叶揽秋换更好的纸。
黎川也有礼物，是叶揽秋亲手织的手套，材料是黑水寨收的蛛丝。
这蛛丝叶揽秋当时就验证过了，水火不侵，并且还有一定的隔热隔冷作用。
霜寒剑的寒性太大了，叶揽秋还是担心黎川老寒手。
递出手套的时候叶揽秋难得不太好意思，毕竟大师兄动手能力太强了，对比之下她做的粗糙丑陋。
叶揽秋挠了挠头：“大师兄你将就戴戴，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再给你织新的，有经验应该可以更好一些……”
现在是真的来不及了。
黎川郑重地接过了手套，他直接戴上了，温柔揉化了他冷峻的眉眼。
“多好看，师兄很喜欢。”
能看出黎川多喜欢这手套了，他借口要出去买点东西，戴着手套出了门，周九遥恰好撞见了黎川。
回来后周九遥用堪称惊悚的语气描述：“大师兄在街上到处显摆他的手套，说那是他师妹给他亲手织的，问题是没人问他啊！”
叶揽秋给柴灵的礼物是她新的话本，叶揽秋还得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你喜欢的佚名太太出了新话本了！”
柴灵果然兴奋地手舞足蹈，拿着话本爱不释手，对柴灵来说这就是过年了。
都快一年了，喜欢的太太终于写新话本了。
“我还以为佚名太太再也不会写话本了呢，幸好幸好……”
不过柴灵又产生疑问：“师姐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在金昭国书商那边没找到。”
柴灵每到一个有书商的城镇，只要时间来得及的情况下她都会去问一嘴。
佚名太太出新话本了吗？
叶揽秋寻思，能找到才是见了鬼。
这话本刚到手。
话本是叶揽秋在浮云山谷写的，还是交由张貔貅来做，但来回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
柴灵拿到的是打样的话本，算是抢先阅读。
至于话本手稿，叶揽秋给她的师尊白芜了，毕竟对方知道她马甲，也就不怕掉了。
叶揽秋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柴灵本来也就随口一问，她看话本看的如痴如醉。
柴灵熟悉佚名太太的风格，这酸爽味儿除了佚名太太没有别人能写得出来。
以及柴灵兴奋地发现：“师姐，佚名太太这次写的女主好有力量，而且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我觉得我跟她有点像……”
柴灵脸颊微红。
叶揽秋也顺着柴灵的话翻了翻，点头肯定：“你别说，你真的还别说，有的！”
其实就是带着柴灵的影子。
新的话本写的是天真少女的蜕变，主人公依旧保持着纯善底色，却更加清醒敏锐，有用于对待不良关系，并且斩断它的勇气。
这就是柴灵啊。
……
叶揽秋也不光送出礼物，她也有收礼。
除夕夜的衣服毫无例外地出自大师兄黎川之手，他准备了四套红彤彤，喜气洋洋应景的服饰。
周九遥这次也没有被落下，也是黎川亲手缝制的。
“谢谢大师兄！”四人异口同声，周九遥喊得格外响亮。
周九遥紧急画了若干张好运符，在掏出来之前周九遥就瓮声瓮气解释：“那个大家别嫌弃，这符是用我心头血画的，用我的血画符不是会大幅度提升符的品质嘛，其实我的心头血更厉害。”
好运符血淋淋的。
谁都没料到周九遥会做到这份上，叶揽秋：“难为你了，辛苦了，你还是藏着点，小心被人抓走把你的血当墨汁用。”
周九遥嘀咕，他又不傻。
这件事情也就告诉叶揽秋他们了。
柴灵眼神担忧，她像糯米糍一样的脸又皱成一团了，柴灵问他：“那你现在身体还好吗，疼不疼？”
周九遥邪魅一笑，把胸膛拍得“梆梆”响，“好得很！”虽然很快龇牙咧嘴。
黎川沉吟：“等我再炒个猪肝，补补血。”
季云初送的是金子，各种金子。
叶揽秋还从柴灵这里得到了一支柴灵亲手打出来的金簪。
柴灵昨日一进城就奔着打金铺去了，柴灵没忘记叶揽秋听到金昭国盛产金子后的表情。
在两人初遇的时候柴灵
就送给了叶揽秋一支凤凰金簪防御法器，叶揽秋到现在还经常佩戴。
新的金簪是普通金簪，柴灵神神秘秘告诉叶揽秋：“师姐，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你以后可能就知道啦。”
她先卖个关子。
叶揽秋谢过了柴灵，她很喜欢，叶揽秋让柴灵帮她把簪子插在了发髻上。
……
年夜饭吃了，叶揽秋吃出了好多铜币跟枣子。
吃过了年夜饭外面鞭炮声不断，柴灵又拉着叶揽秋他们到院子里放孔明灯。
周九遥心愿还是那么质朴，一边放着孔明灯一边碎碎念：“出人头地，出人头地！”
黎川在孔明灯上写着：“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柴灵放开孔明灯后双手围成一个筒状喊道：“早点跟师兄师姐回宗门！”
她想玄清宗了，虽然有别的师姐师兄会帮她照顾花草，但总还是自己做更放心。
叶揽秋什么都没写，也什么都没喊。
她只是放出孔明灯，心中默念：外婆，爸妈，你们看到了吗？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身边好热闹啊。
她今天吃到了不是速冻的饺子，不需要再把电视开到最大了。
叶揽秋察觉到旁边季云初在看她，她“嗖”地别过脸正好抓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季云初也不躲开，他精致的眉眼弯了弯。
叶揽秋指出：“你怎么什么都没写？”
季云初什么都没写，也没喊。
“你不是也没有吗？”
季云初打了个太极。
叶揽秋扬眉：“学我呢。”
“嗯。”
“晚上给你点颜色瞧瞧！”叶揽秋恐吓。
季云初闻言已经期待上了，他喉结急促上下滚动了几下。
叶揽秋给了所有人礼物，还没给他。
原来要等到更晚吗……
实际上季云初放出孔明灯的时候在心中许愿了，他许的心愿是——
请各路神灵让身边的叶揽秋得偿如愿吧，让她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她值得。
……
季云初回到房间之前就感受到阵法被动过了。
而动了他阵法却无声无息的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月光照亮少年昳丽的侧脸，他唇角勾起，几乎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新的黑色发带高高地飘扬。
在季云初推开门的瞬间屋内就响起叶揽秋的声音，不过不是叶揽秋本人，而是注入灵力的纸人。
小小的纸人发出叶揽秋的声音，边做着参拜的动作。
“参见长公主，拜见长公主……”
它不断重复着这几句。
季云初：“……”季云初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以为跟叶揽秋坦白，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叶揽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一切都不会过去的。
“参见长公主，拜见长公主。”
得意洋洋地声音从季云初身后响起，这回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是叶揽秋本人了。
叶揽秋笑开了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季云初把纸人收回了储物袋，他“哈”地一声笑出了声，对着叶揽秋无奈摇头：“叶揽秋，你总是这样玩弄我。”
下一秒，季云初朝着叶揽秋伸出了手。
叶揽秋都在担心是不是闹过了头，踩到猫尾巴，季云初要喊出“拔剑”，大晚上的比剑的时候。
季云初拉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叶揽秋的手顺着他的领口缓缓放了进去，眉眼含情，笑得勾人。
“能不能换种方式玩弄我？”
“叶揽秋，我仔细的漱了口。”
他俯身在叶揽秋耳畔说道，带着清新香气略带潮湿的温热气息随着他的说话喷洒在叶揽秋的耳廓上。
叶揽秋瞳孔震惊，一时间口干舌燥脱口而出：“你好骚啊。”
第82章 082我怀疑……
叶揽秋对着面前的少年义正言辞地喊话：“无论你是什么，快从季云初身上下来！”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魅惑技能点满的季云初包年按钮在哪里？！
叶揽秋分明记得季云初之前也不这样啊。
不管把时间进度条拉回到当年初见那个在擂台上目无下尘的矜贵天才剑修，还是在青螺镇咬牙切齿地对她撂下“不共戴天”狠话的凌霄宗小师叔。
叶揽秋都料不到还会有今日这番场景。
……
“喜欢吗？”
高马尾少年抬起头露出那张漂亮得令人恍惚的脸，他花瓣般的薄唇亮晶晶的，本来就红润的唇现在更艳了，活脱脱吸食了什么的山野鬼魅，季云初哑声紧张询问叶揽秋。
叶揽秋胡乱地点着头，她已经顾不上回答了，她双手抓紧底下的绣帛，身体紧绷。
如同马上离弦的箭。
季云初已经得到了答案跟鼓励，他勾了勾唇，一只大掌覆盖住叶揽秋的手，低头再次依法炮制，并且加以改进。
天才不仅局限于剑法，还囊括方方面面。
就像季云初刚开始接吻磕磕绊绊，后面进展飞快，炉火纯青。
现在亲吻另外一张嘴也是同样的道理。
骨节分明的手也派上了用场。
叶揽秋领悟到了：原来剑修的手不光可以执长剑斩妖魔，还能让人轻松直上云霄。
“……季……季云初。”
“嗯，我在，这里吗？”
“啊？不是——”
叶揽秋仓促的惊呼了一声，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紧接着叶揽秋头脑一片空白，隐隐看到了窗外有无数烟花绽放。
周身顿时一轻，快乐因子四处游走，叶揽秋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叶揽秋非常没有原则。
好的，也可以是这个意思。
叶揽秋起初喊季云初是突然想到那个纸人其实还有彩蛋，季云初收起来太快，彩蛋没放出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叶揽秋转念又想：彩蛋之所以叫彩蛋要的就是出其不意，那还是本人自己发现才好玩。
就看季云初什么时候能发现了。
进入贤者时间的叶揽秋懒散侧过身打量着本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此刻任劳任怨的季云初。
季云初已经第一时间起身做起两人的清理工作，低调不失华贵的黑袍显得他腰细肩宽。
当然叶揽秋作为知情人士知道那可不单单是显得。
叶揽秋现在已经开始回味那个手感了，两只手下意识地跟小猫爪似的收了收又松开。
没什么，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季云初都把她的手往他怀里塞了，她岂有拿出来的道理？！
女人不能说不行。
两人衣服除了有点乱之外，都妥善穿在身上，特别是高马尾少年。
令叶揽秋意外的是季云初洗过手后第一件事情是给她倒了杯水，并且他在思索片刻后直接把整个水壶都拎了过来。
叶揽秋哑然失笑：“我是水桶吗？”
季云初表情认真地说：“可是绣帛都湿透了。”
叶揽秋也在季云初的指示下发现了她的杰作，一塌糊涂。
“……”
“喝点吧，我怕你脱水。”
少年手持水杯，眸色澄澈，看起来风光霁月，他像是在深深地担忧她。
叶揽秋一时间都疑惑自己是不是错怪季云初了，人心惶惶的，看着别人也不正经。
但在季云初环抱着叶揽秋，他耐心地用被水浸湿过的温热绸缎给叶揽秋仔细擦拭，不放过边边角角。
还用一种很冷静可靠的语气哄她：“腿曲一下。”
叶揽秋靠在季云初怀里，她眼睛嘀哩咕噜转了一圈：小季是纯粹为了帮她做清理吗？信这个，还是信她是秦始皇？！
不得不说季云初每次都能给到她惊喜。
叶揽秋本来以为摸清了季云初，下一步季云初就让她耳目一新。
就问谁能想到在黑水寨郊外帐篷牵手都面红耳赤的人，到现在居然变得这么会了。
叶揽秋空顶着色中饿鬼的名号自然也不能让昔日宿敌处于上风。
而叶揽秋只需要用一招即可置敌。
“需要我帮帮你吗？”
“不用，我很好，我没事儿。”回答得飞快。
“真的吗，可是你戳到我了。”
“……”
……
一句话就让季云初溃不成军。
对上这双狡黠黝黑的眸子，季云初选择诚实，他把额头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喟叹。
“那就麻烦你了，秋秋。”
他肌肤极白，所以当红晕染上脸颊脖颈的时候分外明显，连指尖都透着薄粉，白玉像是要碎掉了，让人既有保护欲，也有破坏欲。
更别说季云初还做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拿这个考验救世主，救世主完全招架不住。
应该的，互帮互助。
更何况叶揽秋也很好奇。
“合作愉快。”叶揽秋又拿出了之前每次合作对抗妖邪的说辞。
之前叶揽秋就知道季云初很有实力，但亲眼所见还是被吓一跳。
“粉……唔。”
在叶揽秋眼神兴奋得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要跟季云初探讨的时候，季云初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吞下了那些让他难以启齿的话。
季云初担心叶揽秋介怀还急声补充：“我漱了口。”
叶揽秋嘴角翘起：“老实交代，你的学习进度，看了多少少儿不宜的书？”
“你现在可有把柄在我手上。”
季云初感觉对方顽劣的用了些力度，他深呼吸：“……一点点。”
叶揽秋点头了然：“亿点点。”
雾气再次在琥珀色的眸中蔓延，他整个神色都迷离了起来，季云初扯下自己的发带企图蒙住叶揽秋的眼睛。
“别……别看我秋秋。”
季云初自己不敢看他此刻的模样，欲壑难填肯定糟糕透了。
在他计划中，他应该游刃有余，他要进退有度，要让叶揽秋食髓知味，而不是像这样……
糟糕。
无比糟糕。
但是对上叶揽秋他克制不了。
少年精致的眉眼除了情欲又染上了些许自厌。
“可是我喜欢。”
叶揽秋空着的那只手抚上了季云初的脸颊，她扬着眉，亮着眼睛大声地告诉季云初。
“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当然你平日的模样我也喜欢，但这样的你只有我能看到，不是吗？”
季云初的心像是被重重得敲击了一下。
他跟叶揽秋又有属于彼此的秘密了，这个秘密永远只有他们彼此知晓。
叶揽秋大概明白季云初的完美主义症又犯了。
季云初做什么都要求尽善尽美，叶揽秋先前就发现了这人几乎是用一种堪称病态的标准要求他自己，当时叶揽秋只是觉得这人脾气执拗，再加上有个苛刻的师尊。
到了金昭国得知了季云初的身份，叶揽秋感觉越发能理解季云初。
出生显赫，是荣耀，又是枷锁。
季云初在那么多年里应该没有恣意妄为的过一天吧？
虽然如果可以让叶揽秋投这样的胎，叶揽秋乐意至极。
她会当皇室的显眼包，让青莲真人活出年轻的感觉。
是师尊，但有时候可能也得当孙子。
叶揽秋仰着脸对面前的人循循善诱：“明明有洁癖，为什么要主动为我做那样的事情？”
其实季云初提出来后叶揽秋都大吃一惊，毕竟季云初洁癖严重程度顶格了。
他就算在干净的屋顶还要垫上东西才肯坐下，荒野里还得搭个吊床紧绷着休息……
季云初拧着眉反驳叶揽秋：“你很干净。”
当然很快季云初就明白了叶揽秋的用意。
在没有这滔天爱意之前，如果被季云初看到那种书，知道还存在这种让道侣快乐的方式，他无法理解，也全然无法接受。
但因为是叶揽秋，他毫无心理障碍地就这样做了，并且乐在其中。
所以叶揽秋也喜欢他每个模样，只因为是他。
叶揽秋知道季云初反应过来了，他把发带放置一旁，带着一种孤掷一注的祭献感深吻了下来。
这个吻滚烫又持久。
“叶揽秋……叶揽秋……”这三个字带着喘息声不断在房间急切响起。
季云初眸色幽深，他狂喜的同时也带着不真实感，以往只能在孤寂的深夜喊出来的名字，现在竟然可以对着心上人说出来了。
叶揽秋：6。
把柄已经握不下了。
偏偏季云初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一般，他每到叶揽秋想说算了，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就眉眼低垂：“还是吓到你了吗……”
叶揽秋：给她上演有点心机又何妨是吗？
别说，叶揽秋还真的就吃这一套。
要说没有一点后悔那是不可能，虽然叶揽秋并不知道这已经是季云初克制的结果。
欲壑难填，意味着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叶揽秋本来准备自己房间休息，被季云初留了下来。
他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温柔地给叶揽秋擦拭每一根手指：“这个时候出去可能会遇到大师兄，我不闹你了。”
叶揽秋觉得也有道理，外面天都快亮了，是到了大师兄练剑时分。
叶揽秋自己也有爽到本来就可以沾枕头就睡，于是安然入眠。
睡前叶揽秋还记得换下来的绣帛，她迷迷瞪瞪问一旁的人：“……那东西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烧掉。”
叶揽秋看似安心闭上眼睛，其实一个字都不信。
按照她饱览众书的理论知识，像季云初这种情况应该会用来聊以慰藉？
啧。
季云初整个房间都是香香的，床榻也柔软舒适，叶揽秋感慨了一声就进入梦乡。
季云初确实把绣帛妥善的收了进了匣子里，不过他还没想到拿来用，只是准备特殊时刻拿出来看。
而在叶揽秋入睡后，季云初又在旁边盯了她很久很久……季云初的用目光贪婪地描绘叶揽秋的眉毛，眼睛，鼻子，唇……怎么都看不够。
直至天明他才合眼。
为了表示尊重季云初睡得很安分。
……
这也导致季云初睁眼就发现旁边没了人，而且从那边已经没有了余温能推测出叶揽秋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外面白光格外刺眼。
竟然是积累了厚厚的一场雪，雪有半人高，整个天地都变得银装素裹，能窥探夜间雪下得多大。
而夜晚的一场大雪两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季云初再次找到叶揽秋身影的时候不是在府内，她在府外挺远的街道上勤勤恳恳地扫雪。
七把锈剑也在那边清理雪，整个架势看起来热火朝天。
叶揽秋已经清理出来了两条街道。
季云初没有过问，他默默地接过叶揽秋手中的扫帚扫了起来。
“你来了。”
叶揽秋也刚好休息会儿。
因为昨日刚聊到坦诚，叶揽秋也就没跟季云初插科打诨，她想了想起了个头：“我一度讨厌下雪。”
季云初手下动作没停，但已经望向了她，他认真倾听。
叶揽秋：“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想到的是雪景，在穷人眼里下雪意味着无数的麻烦，特别是化雪，出行困难，商贩摆不了摊，冷到起冻疮……”
“哦，对。”想到季云初肯定不知道冻疮是什么，于是叶揽秋又解释：“冻疮就是手脚会红肿发痒，发作起来痒的可难受了。”
叶揽秋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些事情，她甚至冲着季云初笑了笑。
“……叶揽秋。”
季云初感觉喉咙发涩发紧，他想要上前抱住叶揽秋，被叶揽秋给喊停了。
叶揽秋嘀咕：“这样就心疼了，那你得小心点。”
她调侃：“冻疮很多人都长过，你这样会被人喊心疼哥。”
“我去帮小师妹！”
叶揽秋远远地看到柴灵在帮助别人捡东西，有的雪来不及清理，行人一多踩平后就成了冰。
一辆装满货物的驴车就这样翻了。
柴灵力气大，直接把驴跟车扛了起来摆正，不过散掉的货物捡起来还得花点功夫。
叶揽秋就过去帮忙。
那边人不少，季云初也就没有去掺和，他埋头卖力扫雪。
季云初看着地上的雪，思绪纷飞。
最开始季云初忿忿不平为什么天道没有选他，甚至
在钟灵山那边还试图用文字记录他观察出来的天道选叶揽秋的理由。
现在当季云初再次回顾只觉得自己那时浅薄至极。
叶揽秋骨子里从未想的拯救苍生，她自始至终都认定自己是苍生的一份子。
是救世，也是自救。
从根源他就输得一败涂地。
季云初输了，但是他却笑了。
为什么世间会有叶揽秋这样的人呢，越是靠近她，了解她，越是喜欢她。
……
黎川、周九遥发现情况后也陆续加入清扫大军。
本来金昭国就有专门清理的人员，只是人手不足，人多力量大，很快城内主干路没有了积雪的影子。
而叶揽秋在事后却把除了周九遥之外的人召集到了一起。
叶揽秋神色是罕见的凝重，她告诉其余人：“我怀疑周九遥被夺舍了。”
众人神色一凛，叶揽秋不会大张旗鼓开这样的玩笑。
第83章 083文盲救他一命（二合一）……
柴灵紧张问向叶揽秋：“师姐，怎么说？”
他们从进入金昭国开始基本上就待在季云初的皇子府邸内，今天也就在街道转了转，大家基本上没分开过。
周九遥怎么就被夺舍了呢？
黎川补充，“周九遥的院子在我隔壁，我早起练剑，未见他出门，他是跟我一起出府的。”
季云初也给整个皇子府布下了阵法，邪魅鬼祟很难入内。
季云初回想周九遥举止：“他看起来跟往日无异。”不管语气还是表情都很自然，是惯有的混不吝。
叶揽秋望向其余三人，她用惊叹的口吻说出她怀疑周九遥被夺舍的原因。
“我刚才见周九遥出来，他居然随口说出了瑞雪兆丰年这样的诗句，而不是好大好白的雪！”
不仅如此，叶揽秋还发现今日的周九遥望着盛放的梅花眼神饱含欣赏。
在叶揽秋话音落下后，刚才还不太确定的几人纷纷点头肯定叶揽秋。
柴灵神色忧虑：“极大可能被夺舍了！”
周九遥是团队知名文盲，除了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说得比较顺溜之外稍微生僻点的字词都不清楚，时不时闹出点笑话出来，他还能飙出来正确的诗句？
至于赏梅花更是跟周九遥毫不沾边，除非这梅花是天灵地宝。
可那分明就是最普通的梅花！
太反常了。
谁又能无声无息做到夺舍周九遥，并且除了叶揽秋独特的细节捕捉，基本上不会让周边人察觉到呢？
叶揽秋还真的有人选，她语气沉重，字正腔圆地说出：“周九遥的老爷爷。”
周九遥的神奇老爷爷是叶揽秋敢大胆猜测的有力佐证。
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们并不知晓周九遥还有这东西。
……
点家男掉下悬崖必带老爷爷堪称烂大街设定，十本里能揪出来八本。
以往叶揽秋从来没有多想，为什么对方要费心费力指点男主……毕竟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金手指嘛。
叶揽秋除了在玄清宗跟周九遥初遇时试探出对方有这个金手指存在，后面没有再跟周九遥提及，不过她知道老爷爷肯定始终跟着周九遥。
在叶揽秋的吐槽下，周九遥已经改进了，但有时候还会陷入待机状态，用脚趾都能猜到在跟识海里的老爷爷交流。
按照小说套路老爷爷会陪伴着龙傲天功成名就，深藏功与名。
可是不管师兄师妹因为她的一些努力，发生了一系列变化，还是到柴灵亲手阉割官配白眼蛟……这些都告诉叶揽秋，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盲目相信剧情不可取。
无缘无故的爱恨可能存在，但几率太小了。
如果把任劳任怨的金手指老爷爷看成伺机夺舍者，那好像他的动机就讲通了。
至于为什么金手指老爷爷在这个节点上夺舍周九遥，叶揽秋也不得而知。
叶揽秋在心中怒骂金手指老爷爷不懂事儿，马上要前往风蚀荒漠了给他们整这个。
开年惊吓？
三人在叶揽秋的讲述下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老爷爷并不是周九遥真正存在的爷爷。
黎川用自己的语言体系理解：“师妹，你的意思是有高修为残魂一直待在周九遥的识海里，周九遥完全知情？”
在得到叶揽秋的肯定后，黎川肃着脸点评周九遥这个行为：“与虎谋皮！”
不重要了。
现在重要的是周九遥神魂还在不在，能不能把他救过来。
季云初从国师那边借来一块巴掌大的青铜镜，他跟叶揽秋解释：“这是照魂镜。”
叶揽秋好奇打量着照魂镜。
这铜镜说是镜子，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照人样貌的功能，季云初把镜子对着自己，里面呈现一片纯净的白。
“这说明只有一个神魂。”
叶揽秋面上镇定念着有意思，实际上心跳如雷，她喊季云初把照魂镜给她瞅瞅。
季云初把照魂镜转交给叶揽秋，他以为叶揽秋又想要了，他嘴角上扬邀功似的轻声对她道：“我给国师打声招呼，走的时候带上它好不好。”
叶揽秋笑得很爽朗：“好呀好呀。”
实际上叶揽秋手心出汗，悄悄地背对着大家，冲着自己照。
她也是猛地记起来她也是个来外者，虽然不是她夺舍，但也不知道原身的神魂还在不在。
好在虚惊一场，叶揽秋对准自己照出来也是一片白。
没事儿了。
叶揽秋装模作样的摆弄了两下照魂镜就重新塞给了季云初，拿去用在周九遥身上吧。
季云初找到机会把照魂镜对准背对着他的周九遥。
刹那间铜镜变成了有黑有白，甚至黑雾已经占据三分之二，剩下的白色看起来那么无力，像是马上要被浓郁的黑雾给吞噬。
季云初拧眉。
叶揽秋的猜测成立了，周九遥已经遭人夺舍，并且周九遥的神魂岌岌可危，如果不快速采取措施救他，他的神魂会完全消失。
到那一步周九遥也会被夺舍他的人真正替代。
……
大家积极行动了起来，没有打草惊蛇。
已经遭到大能残魂夺舍的“周九遥”看起来像是真的周九遥一般，师兄师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谄媚，他还给叶揽秋把门前的雪清扫了。
“万一使得师姐摔倒就麻烦了，天下苍生都指望着您呢。”
他把周九遥平日有眼力见也发挥了出来。
吃过了黎川准备的丰盛早餐，“周九遥”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按照计划该启程去风蚀荒漠了。
季云初表示他还要跟兄长们道别，黎川也提出前往风蚀荒漠还需要买点东西进行补给，下午或者明早再走。
再正常不过。
叶揽秋饭后露出神秘微笑喊住了要房间的“周九遥”。
“开年第一天，喜气洋洋，像这么美好的日子，不能浪费……来，让我们上课吧。”
叶揽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周九遥噩梦般的小木板。
叶老师男德课又要开讲了。
“周九遥”眼皮跳了跳，他干笑着：“师姐，怎么又要上课了，我觉得我已经出师了吧……”
叶揽秋眼睛一眯，拍桌子：“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犟嘴的男人还敢说自己有男德？！”
“学无止境，你就学吧！”
叶揽秋直接把“周九遥”强制按下。
另外几人散开，让叶揽秋开启她的教学。
“周九遥”终于接受折磨重返房间途中，用指肚按了一路生疼的太阳穴。
而等到“周九遥”回到房间他就立刻感受到了不对劲儿，那双桃花眼瞬间染上了阴翳，想也没想就准备朝着窗户方向逃离。
然而他根本没走两步就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
金色阵法浮现，他被困在了阵法里。
与此同时叶揽秋一行人大摇大摆推门而入。
带头走在最前面的叶揽秋还嘀咕：“察觉的比我想象中要快，不愧是老登？”
“老登”一出“周九遥”嘴角微不可
知的抽了抽，令人没想到的是都图穷匕首见了，他还在装。
“周九遥”做出疑惑不解的模样。
“师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别开玩笑，大过年的。”
“赶紧把我放出去。”
季云初懒得跟“周九遥”多费口舌，直接举起照魂镜。
照魂镜一亮相，“周九遥”就知道被拆穿了，他脸上轻浮不见，转化成一种阴狠。
明明还顶着周九遥的脸，却让人明显感觉到里面的芯换了。
叶揽秋就没见过真正的周九遥气场这么足的时候，他冷笑着打量着四周：“让叶揽秋拖住我，你们布下固魂阵，找来了安魂木……为了周九遥那个废物还真是煞费苦心。”
“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在说话期间他已经掏出了若干张符朝着大家攻去，叶揽秋直接祭出大青莲。
“哎，打不着。”
那些符都落在青莲防御法器上。
叶揽秋又摇晃手指告诉察觉到哪里不对，突然猛地捶打头部的男人：“没猜全，大师兄还在饭菜里加了定魂草。”
固魂阵是季云初布的，安魂木是柴灵找的，包括定魂草都对稳住周九遥神魂有效果的东西。
这些对正常修士没有损害。
叶揽秋并不准备揭晓到底是怎么发现周九遥被夺舍了。
“你就猜吧，绝对猜不准，急死你。”
“周九遥”：“……”
那边柴灵已经趁机开始冲着周九遥喊话。
“周九遥，你快清醒过来。”
“我们都在等着你，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
柴灵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柴灵本身就善良感性，虽说周九遥人品不好，但经过这么久相处早就把周九遥当成了一份子。
现在看周九遥这样，柴灵心急如焚。
黎川在之前就已经跟叶揽秋他们讲过，想要重新夺回身体主权，第一种方式是刺激周九遥自己清醒，让周九遥自己灭掉大能残魂，这种方式最高效快捷。
第二种方式是他人干预。
但如果采取后者，外人强行闯入识海，会给周九遥造成极大的损伤，严重情况下周九遥会当场暴毙。
要是第一种方式实在无法完成，折中一点的方法就是让周九遥能获得片刻身体掌控权，打开神识，他人进去，受到的损伤会小很多。
被困在阵法里的大能残魂笑得轻蔑，柴灵言真意切地喊了会儿，无事发生。
季云初暗叫不好，他目光紧盯照魂镜：“……周九遥的神魂更弱了。”
叶揽秋瞥了一眼，原本三分之一还是白色的照魂镜，现在白色部分仅剩四分之一。
叶揽秋也着急：“可能得骂！”
对周九遥鼓励不能刺激到他，骂有极大可能，毕竟周九遥本来就有一个被骂易燃的属性。
本来叶揽秋准备上嘴，柴灵却抢先干了。
柴灵心下一横，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掐着腰开始冲着周九遥破口大骂，骂的当然不是你算哪块糕点，小蜜饯之类的话，而是真的各种脏话。
柴灵骂的气吞山河，气势汹汹，完全得打码的程度。
连叶揽秋都当场扬眉，小师妹词汇量居然如此丰富！
叶揽秋朝着柴灵竖起了大拇指。
但柴灵都豁出去了，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真正的周九遥没有半刻夺回身体主权的模样，如果不是照魂镜还有白色显示，甚至让人怀疑周九遥是不是神魂已经没了。
而相比气氛凝重的几人，大能残魂气闲神定了起来。
他头疼了一小会儿又得到舒缓。
大能残魂比谁都能感知周九遥挣扎的越来越弱了，不消多久他就会彻底拥有这具健康的躯体。
大能残魂选中周九遥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周九遥之前给他夸下海口要帮他重铸肉身之类的大能残魂都没放在心上。
他当然会有肉身，不过是周九遥的这具。
大能残魂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反水其实也是因为出了意外，现在不是他夺舍的最佳时期，他的魂还没完全养好，但大能残魂感觉来不及了。
一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人不值得当伙伴，当备用容器却再适合不过。
毕竟周九遥足够惜命，也会让这具身体足够安全。
可周九遥怎么就开始犯蠢了呢？
大能残魂思绪也就飘了一息，左右出不去，他直接盘腿坐在原地抬头对众人谈判。
“谈个交易吧，周九遥画符的本事都是我指点出来的，我比他强得多，带我上路，我随你们继续找补天玉佩……就当一切都没变。”
黎川心道：痴人说梦，连魂都变了，还能叫什么都没变？
“好啊。”
爽快的应答响起。
黎川抬眸猛地看过去，这句话来自他的师妹叶揽秋。
叶揽秋爽快的应下来了，她对大能残魂做出了伸手的姿势：“合作愉快！”
面对这么顺利的交易，大能残魂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望着叶揽秋神色警惕：“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叶揽秋：“你这个人真难相处，你提出来做交易，我答应了你还质疑我？”
大能残魂：“我记得你跟周九遥关系不错。”
“假的。”叶揽秋摇头做出嫌弃的模样，她看着大能残魂目光真诚：“我跟他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大能残魂不信叶揽秋一个字，他一路下来知道叶揽秋是个鬼点子多的。
叶揽秋也没强迫大能残魂必须信他，让他自己选到底谁答应才相信，大能残魂开始注视剩下的三人。
除了黎川，柴灵跟季云初都想到叶揽秋的用意了。
柴灵：师姐要靠这个来刺激周九遥！
当然柴灵隐约有点担忧，不会把周九遥直接给刺激没吧，直接了无生气。
如果叶揽秋知道柴灵的担忧会告诉柴灵，不会。
周九遥要是这样就被轻易刺激没了，那他也走不到今天了。
黎川虽然没完全摸透叶揽秋的想法，但他相信师妹，师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然而大能残魂环视三人，却悲哀的发现——
竟然一个都选不出来！
……
柴灵看似最纯粹，但大能残魂忘不了她脸上带着血，笑着拖着被她阉割的蛟龙走过来的模样；季云初跟叶揽秋默契无人能敌，他就像叶揽秋的另外一把破伤风，两人眼神一对上，坏招就出来了；至于看起来公正无比的无情道剑修？
大能残魂压根没准备看黎川。
一个都要给叶揽秋当娘的无情道还有什么可沟通的呢？
在大能残魂眼里，黎川才是除了叶揽秋全场最邪门的那个。
大能残魂直白的说出来了，叶揽秋表情逐渐烦躁，她深呼吸后说。
“直接闯吧？”
直接闯什么？
大能残魂眼皮又开始跳了。
叶揽秋问周九遥：“你想选广善老祖，还是想选大师兄？”
“哦，对了，忘记你现在不能发声了，我替你选吧，就大师兄了！”
“广善老祖的那道分身先留着，万一有用。”
大能残魂哪还不知道，叶揽秋这是要让黎川的神识强行
闯入周九遥识海了！
大能残魂没死之前有元婴初期修为，但是神魂还不全，更何况占据的还只是筑基期的周九遥，对上黎川他没有一点胜算。
叶揽秋喊大师兄，黎川肯定义不容辞。
不过黎川还是用眼神询问叶揽秋，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能残魂快速厉声提醒众人：“你们不能这么做，周九遥不是要跟你们一起救世的人吗，五人，缺一不可。”
“强行闯入识海周九遥也会暴毙！”
叶揽秋倒是没有提到白芜救世是五个人那一卦，但本来也不难猜。
这也是大能残魂即使被发现夺舍也并不是那么担心的原因。
他料定叶揽秋他们不敢强行闯入周九遥的识海，毕竟他们不能缺周九遥。
周九遥很快就完了，而他顶着周九遥的脸也可以代替周九遥。
“这样啊。”
叶揽秋不慌不忙，她点了点下巴沉吟：“也许不是周九遥呢？”
“如果周九遥今日暴毙于此，那只能说明他不是救世之人了，我们真正的伙伴说不定就在金昭国，或者风蚀荒漠。”
季云初恰到好处的火上浇油：“我的二皇兄也有灵根，还是符修，现在是筑基中期修为。”
周九遥还在筑基初期。
叶揽秋面露欣喜，她对着季云初打了个响指：“还真的有可能是你哥。”
叶揽秋又问黎川：“大师兄你这边没问题吧？”
黎川颔首：“没有。”
叶揽秋对周九遥的身体道：“事已至此没办法了，如果你当场暴毙我会给你烧香，只有强者才配成为我的伙伴，你也不想让他顶着你的身体穿露脐装去寻花问柳，得花椰菜吧。”
“大师兄……”
看眼叶揽秋真的要让黎川上了，大能残魂失去了气闲神定。
叶揽秋做事风格怪异，她好像真的能做得出来。
“别……”大能残魂想要让叶揽秋冷静一下。
而紧接着这具身体又爆发出一声响亮的：“不要啊！”
混血感十足的英俊脸庞神色变了，痛苦，气愤，不服……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张脸上仿佛进行左右互搏，而他的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胸前衣襟，做出了要把什么往外扯的姿势，另外一只手则牢牢擒住了那只手。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真正的周九遥。
叶揽秋也不知道是生命攸关刺激到了周九遥，还是花椰菜对周九遥有震慑力。
反正有反应就够了。
叶揽秋冲着周九遥用最快的语速喊出：“开识海！”
周九遥夺回了一瞬身体掌控权，他打开了识海。
周九遥眉心裂出一道带着金光的缝隙，而黎川抓紧时机二指并拢点在周九遥眉心成功入侵了他的识海。
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剩下的叶揽秋几人都知道基本上成了。
实际上黎川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在识海中轻松揪出了大能残魂，把大能残魂斩杀。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黎川神识归位。
这边季云初已经从照魂镜中发现了黑雾退却，对着周九遥的照魂镜重新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柴灵发出欢呼。
叶揽秋也长舒了一口气，忙活了小半天终于好了。
她得好好跟周九遥掰扯掰扯，让他没有防范意识，不做个背调。
看吧，掉下山崖绑定的老爷爷不一定是机缘，纯馋他身子！
然而黎川睁开眼神色却有些怪异，叶揽秋也发觉周九遥根本没有苏醒。
按照道理诛杀了夺舍者，周九遥可以瞬间清醒过来。
叶揽秋直接朝着黎川问出声：“大师兄，周九遥这是怎么了？”
周九遥都自动打开识海了，不应该弄出问题来啊。
“受到损伤了？”
叶揽秋：“……不会以后一直这样了吧？”
黎川表示周九遥神魂还在：“他好像是因为这些波动神魂沉浸在过往里了，我试图把他唤醒过，没用。”
周九遥把黎川的神识推了出来，为了不让周九遥神魂受损，黎川只能顺着离开识海。
识海通道关闭了。
周九遥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谁也不知道他要沉浸在过往多久，大家还要前往风蚀荒漠，没空等他自然苏醒。
眼见着柳暗花明，又陷入了僵局。
叶揽秋想了想提出方案：“扇他几巴掌能把他唤醒吗？”
采取物理手段。
“我来扇。”
季云初快步挡在了叶揽秋面前。
季云初开口后，柴灵也不甘示弱给师姐分忧，她跃跃欲试：“我也可以！”
叶揽秋回想柴灵可以空手锤老虎，徒手劈大树，她不得不拦住柴灵，委婉提醒：“师妹，我们还是得要周九遥。”
扇周九摇的目的是让他醒过来，不是让周九遥死过去。
第84章 084女侠？土匪！
最后扇巴掌这种事情还是由季云初代劳了。
周九遥只是露出了肉疼的表情，却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叶揽秋又在周九遥耳边上课，花椰菜念了好几次，还恐吓他：“再不起来给你换露脐装带你游街……”
周九遥表情看起来命非常苦，却依旧没醒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行。
柴灵蹲在周九遥旁边叹气：“还是要到他识海里去。”让周九遥神魂结束继续沉浸于过往。
“但识海通道关闭了……”
叶揽秋觉得识海关闭不是事儿。
她能喊周九遥开启一次，那就能开启第二次。
叶揽秋的方式简单粗暴，她直接对周九遥喊道：“周九遥开识海，让你师姐我进去，如果你不想睁眼就被我按着上三天三夜男德课的话！”
叶揽秋话音刚落下，周九遥眉心再次裂开冒着金光的缝隙。
谁都能感受到周九遥对上课有多发怵。
叶揽秋并指抵在周九遥眉心，这次换她进入了周九遥的识海。
……
每个人的识海景象都不同，有人生机勃勃，万物生长；有人冰天雪地，有人是一片废墟，寸草不生……
大概跟个体心境有关。
而神魂沉陷在过往无法自拔的周九遥识海——
由无数条类似的，悠长狭窄仿佛没有边界的破败街道组成。
脏，乱到了极点，地面上混合着污水、烂菜叶、动物粪便……
天空阴暗还下着连绵小雨。
而人跟狗都追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们嘴上哄笑着：“打死他，打死他！”，各种污言秽语不断从他们嘴里冒出来，狗发出兴奋的吼叫。
他们离叶揽秋越来越近。
叶揽秋已经看清楚了，他们追逐的对象是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周九遥。
披散着卷发的男孩脏兮兮，跟野人似的，他没有穿鞋，撒丫子拼了命奔跑着，脸跟脖子都跑红了，而他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长了毛的馒头。
只是为了这个馒头。
这个馒头对他来说像是抓住了所有。
“这是我讨来的，凭什么给你们！”小周九遥头也不回冲着身后吼道。
“还敢犟嘴，兄弟们，给我上！”
叶揽秋几乎瞬间就意识到——
眼前发生的场景周九遥小时候亲历的事情，也是让他耿耿于怀，无法挣扎出来的深渊。
之前叶揽秋偷偷给周九遥起了一个寻宝鼠的绰号，而此刻的周九遥确实像老鼠一般。
瘦小，灰扑扑，人人喊打。
叶揽秋：“……”
周九遥有一个很不好的出身，成长经历也很差劲儿，这是所有人不用问就知道的。
即使长大后，周九遥看起来依旧非常贫穷。
逆袭流龙傲天是这样的。
叶揽秋开始头脑风暴：那怎么能让周九遥从中挣脱出来呢？
强行喊他不可取，现在沉浸在回忆的周九遥心智也只有呈现出来的年龄这么大，他根本没有后续记忆。
周九遥已经从她身边跑了过去，逃命中的他只是匆忙瞥了她一眼。
那些追赶周九遥的人离他越来越近了，明明都是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人，却冲着一样的人宣泄。
叶揽秋拔剑拦住了他们，红唇轻启冒出一个字。
“滚。”
叶揽秋虽然手持锈剑，但这帮乞丐还是能看出叶揽秋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
少女拥有惊人美貌，可是浑身都散发着强者的气息甚至让他们不敢直视她的脸，而她的衣摆在雨中居然没有淋湿分毫。
于是仗着人多欺负周九遥的乞丐们一哄而散。
小周九遥已经停了下来，面对叶揽秋的出手相助，他第一反应是谄媚点头哈腰。
“小姐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您人美心善，小的一定会到处宣扬您……”
叶揽秋盯着周九遥轻声嘀咕：“这么早就会这一套了？”
周九遥没听清，他面露疑惑：“嗯？”
叶揽秋说：“我不需要你宣扬我。”
叶揽秋能感受到周九遥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现在还不是多年后，变成了老油条。
小油条虽然极力克制，但他发白的指尖跟哆嗦的唇还是暴露了他。
叶揽秋没准备逗这样的周九遥，对方却赶在了她的前头抢先开口。
明明年纪不大，那双桃花眼却流露出几分媚色，他舔了舔唇瓣试探问向叶揽秋：“小姐莫不是……深闺寂寞。”
叶揽秋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朝着周九遥上前一步：“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没有，我在胡言乱语，不，我什么都没说……贵人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周九遥察觉到不对又要开溜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恐惧到了极点，整个后脊都发凉。
却被叶揽秋用锈剑的剑鞘拦住。
叶揽秋实在没办法对周九遥这身包浆衣服下手，只能委屈一下破伤风了。
叶揽秋注视着周九遥快速问道：“你经常对女子说出这种话？”有谁对这么小的周九遥下手过？
叶揽秋气
血翻涌，她升起了杀戮欲。
但好在这是八点档频道，不是法制频道。
没有人对周九遥下手，没人对这样的周九遥感兴趣，他只是有时候靠着说几句甜言蜜语博取妇孺小姐的同情混一碗粥，两个包子，运气好还能得到几个铜板。
“女侠，没事儿的话，我走了……”
周九遥准备灰溜溜的跑开了。
叶揽秋依旧不让他走，她目光转移到周九遥面前的馒头上：“我帮你赶走了人，我也付出了劳动，按理来说你应该分我一半吧？”
“？”
周九遥眼睛蓦然睁大。
他磕磕绊绊地跟叶揽秋强调：“这是馊掉的长毛的馒头……”
叶揽秋：“嗯，我知道，我没眼瞎。”
周九遥：“……”
周九遥本来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了看起来就不缺钱，还嫉恶如仇的大小姐，却没想到这是一个甚至还觊觎他长毛馒头的土匪！
她怎么好意思跟他这么一个小乞丐要半块馊馒头呢？
叶揽秋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周九遥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好掰给叶揽秋一半。
周九遥现在抱着花钱自保的想法。
半块馊馒头到手的叶揽秋却突然问周九遥：“想吃肉吗？”
周九遥眼睛瞬间亮了，他眉开眼笑狂点头：“想，太想了！”
周九遥把给出去的半块馒头当作面前美得不似凡人的女人对他的考验。
周九遥在茶馆门口蹲着乞讨的时候听到说书人讲过类似片段，虽然周九遥从来不相信。
只有拿到手里，进了肚子里的才是真的。
这回把馒头交出去一半纯属无奈，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小姐，这里楼外楼炖的肉那叫一绝……不过我都可以，林嫂家的扣肉我也爱吃。”
叶揽秋大可以带着周九遥去吃什么楼外楼，满足他的要求。
不过叶揽秋没这么做，她招呼周九遥：“想吃肉就一起去打猎！”
周九遥在短时间内心情进行了大起大落。
他整张脸都垮了：“啊？”
肉的诱惑对周九遥来说太大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带着警惕跟上了叶揽秋。
……
叶揽秋完全没有使用法力。
她像凡人一样制作陷阱，用种子来引诱野鸡进笼。
周九遥不劳而获惯了，在做了陷阱尝试几次都无果后，周九遥就彻底失去了耐心，拍拍屁股准备开溜。
周九遥还害怕疯女人会拦着他，走得非常谨慎，一步三回头。
在小周九遥眼里此刻的叶揽秋就是个疯女人，疯子！
莫名其妙跟他要她根本不缺的馊馒头，又莫名其妙带他来打什么猎，到现在别说吃肉了，连干粮都不给他吃。
他忙着去乞讨，要趁着商贩不注意，偷摸点儿吃食，哪有空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叶揽秋就算没回头依旧能察觉到周九遥要开溜，叶揽秋没有去伸手阻拦周九遥，只需要用洞察一切的语气幽幽地来一句。
“哇，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没耐心，这就要跑了？”
不出意外周九遥就回来了。
周九遥在叶揽秋旁边直接坐下：“谁说我跑了，我……我只是腿脚发麻遛个弯，对……遛个弯！”
叶揽秋懒得反驳周九遥：啊，对对对，是是是。
她跟周九遥合作捕捉了一只鸡。
周九遥开心地直接原地蹦了起来，他想当然准备分更大的。
理由是：“我太饿了……”
周九遥拿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眉头锁紧，眼神带着期盼。
他想用皮囊博取女性好感跟同情已经初见端倪。
叶揽秋这个时候才发现周九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洗了把脸，原本黏在一起的卷发也像是清理了一下，看起来唇红齿白。
叶揽秋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在想要把男德课程提上日程了。
叶揽秋不惯着周九遥：“我也饿。”
并且叶揽秋还告诉周九遥按劳分配，他们是合作关系，出多大力得多少猎物。
制造陷阱需要的工具，以及布下陷阱，杀鸡都是叶揽秋做的，周九遥只打了点下手。
周九遥分到了五分之一鸡，他没有作声，但叶揽秋扭过头就撞见对方眼神带着愤怒跟恨。
他在恨叶揽秋没有给他大半只鸡。
像一只养不熟的狼崽子。
叶揽秋立刻采取了措施，她一字一顿地厉声告诉周九遥：“你过成现在这样不是我造成的，你没有权利恨我！”
“你如果不满意这种分配，就离开。”
周九遥愣住了，过了半晌他低低应了声：“我错了……那个……我以后还可以跟你一起合作吗？”
鸡已经被周九遥吃进了肚子里，他的嘴油汪汪的。
那眼神里的愤怒跟恨意都退却了，并且在打猎成功越来越多次后，眼神逐渐澄澈了起来。
第85章 085五个人的关系乱到没边儿了……
叶揽秋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也不准备把周九遥当孩子。
即使面临十岁的周九遥她也把他当合作伙伴相处。
在知道按劳分配，又吃到了喷香的肉厚周九遥开始主动要求多做事。
他想吃更多的肉。
叶揽秋无所谓，她来周九遥识海是来当皇帝……是来把他唤醒的，又不是来假装吃肉的。
逐渐他们打猎成功越来越多，多了的猎物还能去换铜钱，叶揽秋也都会按劳分配给周九遥。
没多久周九遥就改头换面，虽然没穿绫罗绸缎，但好歹也是干净温暖衣服。
从开始的过街老鼠，现在怎么样也变成了家养花枝鼠。
周九遥穿上新衣服后对着溪水照了小半天。
识海构造出来的环境非常真实，叶揽秋置身其中都觉得跟现实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识海里时间流速比外面快得多，叶揽秋也能沉下心来跟周九遥相处。
在某日打猎过程中两人遇到了一只四阶双头火鹫。
叶揽秋现在已经可以跟大师兄黎川刚出场时那样轻松一剑刺穿对方的妖丹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周九遥被四阶双头火鹫吓得小脸惨白。
叶揽秋也没光顾着笑话周九遥，她还从储物袋里翻出周九遥画的好运符拍在他肩膀上。
“这是什么？”周九遥白着脸摆弄着符。
叶揽秋说出这符的名字：“用上应该会收获好运气，如果某个人靠谱的话。”
如果周九遥自己靠谱的话。
调整好周九遥又兴奋地抛出若干个问题，他问叶揽秋是不是修士。
叶揽秋前面还没施展过剑法。
叶揽秋点头肯定后，好奇反问周九遥：“你想当剑修吗？”
在这里的周九遥不会因为她的原因想当剑修了吧？
周九遥想往上爬，他迫切的想要成功，想出人头地。
叶揽秋丝毫不诧异他会对修仙感兴趣。
然而周九遥对当剑修连连摆手：“我想成为修士，踏上仙途，我想变强，但是剑修……还是算了吧？”
问周九遥原因，他支吾了半天才说出来真实原因。
“当剑修太危险了……”
小周九遥虽然不是特别了解剑修，却并不想跟妖兽或者别的剑修近距离打架。
而周九遥指着身上的好运符表示，他想当符修。
周九遥已经从叶揽秋那边探听到，符这种东西，可攻可守，能边画边丢边跑。
这个适合他。
叶揽秋对周九遥比了个6。
周九遥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她为什么会当符修，在他的识海里，叶揽秋了解到原因了。
非常朴实。
怕死，但还想打别人。
而叶揽秋想了想摸索下巴对周九遥说出：“那你应该去读点书……”虽然画符不太需要认很多字，叶揽秋只是想到了周九遥写对联的鬼画符。
学习，从娃娃抓起。
周九遥在外面当文盲，在里面说不定还能救。
叶揽秋也迫切想看周九遥在知识的海洋里淹得半死不活。
叶揽秋说干就干，直接拎着周九遥去学堂。
叶揽秋打听到镇上有一个练气五层的符师开了学堂，对方实力虽然不算高，但对现在得周九遥来说刚刚好。
周九遥乖顺的跟在叶揽秋身后，他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踏入学堂。
毕竟读书识字都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事情，他的日子是冷嘲热讽，被人踹，被人打，每天只求填饱肚子。
周九遥低头看着现在得自己，身上清爽干净没有泥垢，衣服柔软暖和。
肚子也是饱的，他用自己亲手赚得铜板买了八个肉包子，刚出炉的肉包又香又软。
上面没有一点泥土。
他不用再担心被人追着跑，身上也不用挨棍子了。
他可以挺起腰杆。
周九遥再抬头望着女修跟夫子交流的背影，跟那晚诛杀凶猛的妖兽的身影重合。
这个身影在周九遥眼中高大又耀眼。
周九遥紧紧捏着好运符，他好像从遇到这人开始就变得运气好起来了。
她是在让夫子照顾一下他吗？
那双桃花眼里染上了期待。
叶揽秋确实在让夫子额外照顾周九遥：“请您务必多给他布置点功课，他太想进步了！”
夫子被好学的周九遥感动了，他郑重点头。
“请放心。”
……
叶揽秋跟夫子交流完回来告诉周九遥：“你的钱不够交学费，不够的我先给你交上，从你打猎份额里扣。”
“好。”周九遥没有异议。
而叶揽秋察觉到了周九遥盯着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周九遥脸庞微红，他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还是扭捏地开口：“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我，阿娘。”
周九遥当然知道面前的人跟他阿娘没有任何沾边的地方，对方年纪不大，只比他大上几岁。
周九遥对阿娘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
那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可怜女人，完全没有一点美貌女修的明艳鲜活。
但是他的阿娘还在的时候，会拿出珍藏的地瓜给他吃，会给他缝补衣裳……
阿娘，是一种感觉。
周九遥说完之后猛地出了一头冷汗，他意识到这个形容可能会冒犯到对方。
然而面前的女修完全没有被冒犯的震怒，她扬眉带着鼓励：“再说一遍，我像你的什么？”
“……阿娘。”
“哎！乖儿子！”
周九遥没忍住又喊了一遍，这次更流畅了：“阿娘！”他笑得很灿烂。
“哎！”
叶揽秋还大力的揉了揉周九遥的脑袋，笑眯眯地道：“希望你醒来后别忘了这件事，太精彩了！”
来周九遥识海来的太对了，叶揽秋之前还埋怨周九遥不懂事儿，都帮他把老爷爷诛杀了，他还在这里忆往昔不肯醒。
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啊。
但是现在叶揽秋觉得，忆往昔，好哇。
变小了，好哇！
叶揽秋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周九遥醒来后记起喊她阿娘的事儿了。
小周九遥：？
在小周九遥看来他好幸福，哪里都好。
周九遥清醒过来的契机是神魂在识海里跟着夫子学到了“花”这个字。
夫子为了更生动形象，还进行了举例，“我们学堂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春天会开桃花，你们师娘还在菜地种了花菜……”
叶揽秋找到周九遥后没有少提花椰菜，传授男德课，不过对小周九遥没有什么作用。
此刻听着夫子说到花菜，周九遥瞳孔猛缩。
……
叶揽秋神识被周九遥弹了出来，她睁开眼的同时目睹周九遥也猛地睁开了眼。
旁边的季云初只担忧叶揽秋，在叶揽秋神识回来的瞬间，季云初就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儿，挺好。”
叶揽秋对季云初眨了眨眼，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
“恭喜你，喜当爹了。”
虽然长公主只是她男朋友，但差不多。
季云初不明所以。
周九遥睁开就得到了亲切问候。
“你醒了啊？”
柴灵扑闪着大眼睛。
周九遥欣喜若狂，他还记得自己被所谓的前辈坑了，他都以为自己真的要没了，谁知道没了的是狗屁残魂。
“我还活着？！”
周九遥看到几人简直喜极而泣，恨不得跟大家抱头痛哭。
周九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大家这么有归属感，见到熟悉的人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劫后重生。
“大师兄！”
“柴师姐，叶师姐……”
周九遥喊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但下一秒，周九遥就对上了叶揽秋的狐狸眼。
叶揽秋看着周九遥目光闪烁，脸上噙着坏笑，她叫周九遥：“儿子？”
“叫什么柴师姐，得喊姨妈，也别喊大师兄了，喊……外婆？”
叶揽秋也稍微卡壳了一下，不知道周九遥应该喊黎川舅舅还是外婆。
好乱的关系。
乱点好哇！
周九遥现在有点活人微死了。
叶揽秋跟他在识海里发生的种种他都想起来了，所有……
周九遥突然抱住头，表情茫然不知所措，嘴上大喊着：“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柴灵惊慌：“你怎么了？”
黎川神色严肃：“损伤到了神魂？”
季云初洞察一切，他面无表情地道：“装模作样吧？”刚睁眼那会儿还是好的。
叶揽秋不慌不忙，她朝着季云初点了点头，猫猫聪明。
周九遥在装失忆呢。
叶揽秋对付这样的周九遥也有招，她点评周九遥：“这模样治好了也得流口水，我们要速速前往风蚀荒漠……季云初，你二皇兄可能真的是我们另外一个伙伴，他可以顶上周九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