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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沈言笑了一声,将苹果递了上去,白马咔嚓咔嚓给吃掉了。

祁晟倚在不远处的树根下,早已挑好了一匹身材健壮的棕黑色的马,他摸着马儿的鬃毛,抬头看向沈言那边。

牧民边把这匹马牵出来,边和沈言说:“你确定选它哦,小皮性格特别活泼,要是没骑过马,可能会被它吓到。”

“它不听话吗?”沈言问。

“那倒不是。”牧民回答:“只是它很喜欢到处蹦,牵不好缰绳,就容易被它甩下去。”

沈言犹豫了一下,名叫小皮的马已经把头凑过来,用脑袋贴了一下沈言。

就这一下,他的心就软了。

马儿是很通灵性的动物,沈言能感觉到小皮很喜欢自己。

所以他干脆又坚决道:“不换了,就要它。”

牧民看着他的眼神新奇又复杂,好像在看一个勇士。

“那你有问题就喊我,我会立刻来帮你。”

沈言心想,只要跟着马群跑,他再活泼,也不会突然从队伍里跑出去玩吧。

于是就开心上马,准备美美骑一圈。

然而。

开心不到十分钟,他就神色大变。

在前面牧民的带领下,马群本来正在爬坡。

山坡陡峭,只有很窄的马道,沈言攥着缰绳的手都冒出了手汗。

牧民在最前面,中间有别的马,祁晟在最后面跟着,他骑着小皮夹在中间。

本应该是最安全的位置。

但是,小皮是一匹不安全的马。

只见。

它看着山坡,晃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沈言正害怕马蹄一滑从山上掉下去时,小皮为他解决了害怕的根源——它直接纵身一跃,从山上往下跳。

“啊——!!!!”

沈言脑袋空白了一秒,然后就死死攥住缰绳喊了出声:“小皮!!!!”

马跑得飞快,沈言只觉得眼前景物都是颠倒混乱的,只有掌心下的缰绳粗粝的磨着手指。

风声从耳畔呼啸刮过,沈言只能弯下腰抱住马身,声音破碎在风里:“——救命!”

在小皮突然发疯跑起来后,沈言心脏频率直接飙升,他是想要会跑的马,但他不想要这么刺激的速度!

沈言眼角被风打出了泪,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另外的马蹄声,用力踏着地面是,飞奔而来。

他抿着唇,艰难往后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黑色的马身和一截翻飞的黑色袍角。

下一秒。

他听到一道冷淡的声音,宛如一阵冰水忽然从头顶落下,止住了他慌乱的思绪。

“松开缰绳!”

祁晟的声音从天而降。

沈言侧过脸,看到祁晟那双冷而锋利的眼睛。

他俯身骑着马,单手攥住缰绳,衣袍猎猎飞舞。

腰上蓦然一紧,腰带似乎被祁晟伸手抓住,而紧接着,他视线蓦然升高,像是被拎起抛高一样,紧接着,腰被一根手臂圈起。

攥住缰绳的手指下意识松开,沈言身体一轻,只是一两秒的时间,他就稳稳侧坐在了祁晟身前的马背上。

祁晟的呼吸打在沈言耳朵上,对方身上那股冷香袭来,无孔不入般,带来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沈言攥住对方胸口衣袍上的兽毛,脸被毛发拂过,痒痒的。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忽然闭上了嘴。

祁晟垂着眸,拇指按在沈言的眼角,轻轻抹过,他淡淡问:“吓哭了?”

沈言胸腔里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有气无力道:“没有。”

“那为什么哭了?”

“被风吹的。”

眼角是因为被风吹,生理反应流下的眼泪。

但祁晟只是不置可否的用鼻腔哼了一声,似乎不信。

他手臂环过沈言的腰,让身下的马放慢了步子,慢慢小跑着顺着山路向上走。

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沈言之前一个人坐在马上往山上走时,尽管前后都有马群,他心里仍很慌乱。总担心会不会自己太沉了,马驮不动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但多了一个祁晟,被对方有力的臂弯圈住后。

再低头向下看,原本看一眼就发晕的山路,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陡峭。

这匹马是马厩中最高大的马,驮着两个人成年男人也毫不费力,步履轻快,背朝着太阳,往前面湖水那里走去。

而小皮这时候出去跑了一圈,也颠颠跑了回来,走在黑马旁边,亲昵的蹭了蹭沈言的腿。

沈言没忍住,上手抽了一下它的马头。

这时候,原本在前面的牧民骑马跑了过来,用带着生硬口音的普通话特别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今天小皮太不听话了,差点让你出事。”

他的面孔黝黑发红,沈言瞄了一眼,看不出来他脸到底有没有红。

其实刚才沈言虽然慌乱,但能感觉到小皮一直跑得很稳,没有故意甩下他。

只要他抓紧缰绳,胆子大一点,说不定还能享受一把疾驰般的快乐。

所以沈言摇了摇头,冲面前这位藏族青年笑了一下:“没关系。”

笑容在今天明朗的阳光下格外亮眼,让面前的青年呆了一秒,目光落在对方鼻梁两侧的红色雀斑上,黑红的脸颜色又深了几分——当然,沈言一点也看不出来。

青年骑着马,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视线也转过去,就看见祁晟居高临下,眼底透着冰碴般凝视着他。

藏族青年立刻拽着缰绳往旁边走:“额……这位小哥,骑术很不错的。”

祁晟嗯了一声,从青年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安稳坐在自己怀里的沈言,本来不想与青年交谈,但忽然又说:“我从幼时就在学马术,之后获得过很多国际奖项,家里还放着我的荣誉勋章。”

他目光一直看着沈言,似乎不是说给青年,而是说给沈言听的。

沈言却只是拍了拍手,说:“好厉害。”

语气淡定,似乎不为所动。

祁晟不满地皱了一下眉。

藏族青年在旁边骑着马走了一圈,嘴张开又合上,最终找不到话头,恋恋不舍看了眼沈言的脸,默默离开了。

离开时说:“客人们,作为惊马的赔礼,一会儿你们去吃火锅,我会多送你们一些牦牛肉和菜的。”

祁晟的马慢慢走到了湖边,沈言拍了拍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说:“祁老师,我可以下去了。”

一声“祁老师”,让祁晟眉毛又拧了起来。

在娱乐圈内,很多人见面都这样称呼他,是很礼貌很尊敬的称呼。

但这个称呼,从沈言嘴里出来,就莫名让他心底涌出一股很烦躁的情绪。

他不喜欢沈言这样叫他。

于是,祁晟冷冷道:“不可以。”

然后他一拽缰绳,挥了下马鞭,马嘶鸣一声,飞速向北侧更高的山顶冲去。

沈言:“???”

操——!

“你有病吗?!”沈言大喊,马背颠簸,让他不得不攥紧身前唯一的依靠,生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从下向上奔向坡顶,沈言闭着眼不敢向下看。

只要一睁眼,他就会一阵阵发晕。

高原稀薄的空气,在风肆无忌惮的吹刮下,让沈言更艰难呼吸起来。

他剧烈喘息了两下后,嘴里破口大骂:

“祁晟!!我|操|你大爷——!!”

“呵。”

听到了一声“祁晟”,祁晟心里忽然舒服了。

在跑到最顶点的位置后,他一拉缰绳,马长鸣一声,前腿扬起后腿支地,被迫停了下来。

沈言则顺着惯性全部栽进了祁晟怀里,头发凌乱的抬起脸,一双眼杀人一样从下往上盯着祁晟。

“你干什么?!”

而祁晟,却只是唇角翘起来,弯下腰,在沈言唇上亲了一下。

“我不高兴。”他说。

第36章 吻的权利 “……我允许你在今晚,有吻……

谁管你高不高兴。

你不高兴就说明我的手段奏效了。

沈言听到祁晟这句话后, 冷哼一声,从他怀里挣出来,跳下了马。

山顶的向下看, 能看到藏族青年带着马群在湖边吃草, 他骑着马似乎在向山顶他们二人在的位置看。

大片的草场毛茸茸的, 从一个山坡绵延至另一个山坡,映着湛蓝的天和洁白低垂的云,美的心旷神怡。

而小皮从另一边颠颠跑了上来, 走到了沈言旁边。

这匹马真的很有灵性,他似乎知道目前这段时间, 沈言是它临时的主人,所以一直跟在后面。

现在它来的正是时候。

沈言摸了摸它的头, 翻身上马,驾了一声,让小皮离开这里。

“沈言。”

祁晟在后面叫他,沈言却头也没回,就算下坡让他心脏又颤了颤,但有过经验之后,他

抱着小皮的脖子, 看着旁边飞速掠过的绿草蓝天, 竟然也感觉到了几分爽快的感觉。

祁晟一直跟在他后面。

他眉目冷肃沉凝,心情一落千丈。

他骑着马走到沈言旁边,沈言却看也不看他。

在这一路上, 沈言对他都是一种冷淡的距离感。

就连刚才模样鲜活的骂自己两句, 似乎也只是错觉一般,转而又变成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

直到开始吃火锅之前,沈言依然客气、疏离, 对祁晟的怒气转瞬即逝,似乎不想因为无关之人生气一样。

——这让祁晟不能忍受。

他终于开始反思。

“要我同意,你才能吻我”

“……不然,就别想再亲到我”

这是沈言在不久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在经过了整整一天之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今天沈言所有的行为,都在告诉祁晟——沈言在履行昨天说的话。

只有同意。

才能吻他。

这并不是一段名义为“恋爱”实际为“包|养”的关系中,乙方应该有的态度。

乙方和甲方。

这是合同中他们彼此的关系。

不久之前,祁晟还满意于沈言在合同的乙方后面,签下他自己的名字。

而现在,他却又觉得这种称呼和关系,让他觉得不满。

就像是……少了什么有温度的、让人舌尖都能泛起甜意的东西一样,而非落在纸上,白纸黑字,工整而冷淡的“甲方”和“乙方”。

所以现在,沈言是在表达对乙方这个身份的不满吗?

水蒸气从中间的铜锅上升起,模糊了对面沈言的眉眼。

他浓黑密长的睫毛随着视线的移动,而轻轻扇动着,眉眼清冷,却在被身旁的成风逗笑时化为一种浓丽。

祁晟的视线赤|裸直白,沈言眉峰不着痕迹跳了一下,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如有实质,似乎一定要自己回应,否则就要在脸上盯出洞来。

但莫名的。

沈言即使不去看祁晟的神情,也好像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很不高兴。

就像一只因为惹人生气,而迟迟啃不到肉骨头的大型犬,满脸凶狠不满,但实际却不敢做什么,心里已经慢慢低头,委屈丛生一样。

沈言刚想到这里,就在心底嘶了一声,连忙将可怜祁晟的想法抛之脑后。

这都是驯服对方必要的手段,可怜也是猛兽的伪装罢了。

他慢慢将口中的牛肉咽下,眼底的情绪收敛,抬起头,对祁晟微微点头,浅笑一下,似乎在很客气的回应对方的目光。

果然。

他不理对方还好,但一旦露出这种疏远的笑,祁晟的神色就会骤然冷下来,一双本就凶冷的眼更凶、更冷-

吃完火锅,他们简单休息一下,就准备重新前往L县。

之前因为路面结冰,他们没有去成,现在过去两天,冰面已经融化了,道路状况良好,所以又可以重新启程。

圣山就在L县内,他们明天的计划就是去攀登圣山。

但今天抵达后,会先去泡温泉。

之前沈言他们比赛曾赢到的豪华温泉套票,就是今晚可以用的。

“诶?不过小祁好像没有票吧?”涂俊杰忽然想起什么,问导演组。

四个人的票都在涂俊杰手中收着,他从包里翻出来,在空中晃了晃:“就这个豪华温泉套票。”

祁晟正坐在最后面,看着窗外,听到涂俊杰的话,他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略显熟悉的套票上面。

很眼熟。

之前沈言曾发给他这张打码的套票照片,然后撒娇般发给自己一条“要去泡温泉了哦”的消息。

才短短两天。

就从撒娇精变成了这样。

祁晟语气莫名冷了几分:“不用给我准备,在参加节目之前,我就定了这里的票。”

沈言耳朵动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看向右侧的玻璃,那里的反射正好能够看见祁晟,却冷不丁,和玻璃映出的祁晟对视上。

对方精准捕捉到了沈言的视线。

四目相对了两秒,沈言视若无物般挪开了目光。

原来在发给对方那条消息时,自己的位置就已经暴露了。

怪不得进藏的第二天就能找到自己-

他们大概走了四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的海拔是三千八百米,依然很高,但从四千多米的海拔下来之后,这里无疑会更令人舒适一些。

冰川温泉酒店在前方,这个季节来这里旅游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辆车子。

他们是盘山走进这里的,温泉在四面冰川合抱下的谷底,放眼望去,绵延的雪山群峰雄壮高|耸,皑皑白雪从山尖向下覆盖,偶尔可见嶙峋的黑色山体。

在无数雪山群峰之间,沈言站在谷底向上看,能看见缥缈云雾之上,皎洁的圆月和璀璨的群星。

“好美。”他看着头顶的夜空,有几秒钟的怔然。

人类在看到任何自然中壮丽的美景时,都会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此刻沈言莫名的,鼻尖发酸,很想掉眼泪。

这样壮阔的自然里,他真的好渺小,十分微不足道,似乎个人的烦恼和情绪也无足轻重了。

但视线一转,看到祁晟慢慢向自己走来后,沈言几欲超脱般的情绪忽然散了。

沈言想,他的烦恼和情绪还是挺重要的。

毕竟,星空远在天际,而祁晟却近在眼前。

星光落在沈言琥珀色的眼睛里,借着月光,祁晟看着沈言流畅而漂亮的侧颜,看了很久后说:“沈言。”

他很喜欢先将沈言的名字完整叫一遍,然后顿一下,再将接下来的话,总显得“沈言”两个字似乎很特殊一般。

“我们谈谈。”他顿了一下,说出后面的话。

温泉水被引入不同的汤池。

在豪华版的套票内,单人汤池很大,还有按摩等服务,不过因为祁晟说要谈谈,所以他拒绝了。

豪华单人池布景极美,也是视野最好的方位,能够近距离看见冰川。

温泉水因为外界的低温,而蒸腾出大片的雾气。

沈言冲过澡之后,穿着浴袍踩着木屐走了出来,穿过木质回廊,在温泉水池前方,看见了站在一方石头前的祁晟。

祁晟穿着黑色的浴袍,抱着手臂,模样冷肃,一头黑发并未吹干,几缕湿法粘在额角,瞳仁漆黑,一眨不眨看着刚刚出现的沈言。

沈言身材并不算过分瘦削,骨肉匀称,抱起来手感很好,肌肤柔软滑腻,如同上好的白色丝绸。

此刻这一身皮肉裹在白色浴袍里,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在廊灯下泛着美玉般的光泽。

祁晟从沈言的脚趾一路向上,看到他修长的小腿和纤瘦的腰,还有因为浴袍过于宽松而露出的一片胸膛和锁骨,最后,目光落在沈言因为水蒸气而如雾里看花般朦胧的脸上。

他缓缓走过去。

木屐嗒嗒声响,最终祁晟在长廊的一根木柱旁站住,微微垂眼看向沈言的眼睛。

“你要谈什么?”沈言也抱着手臂,挑起一点下巴,懒懒开口。

“……”

祁晟顿了两秒,伸出手,想要碰沈言的脸,却被沈言别过头躲开了。

“谈这个。”

祁晟收回手问:“为什么忽然躲我?”

语气认真,目光困惑。

沈言平静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你享受我的吻,但却又因为我吻你而生气。”祁晟说完,停了两秒补充道,“虽然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沈言打量着面前的祁晟。

是真的很英俊的一张脸,在娱乐圈这样高审美的圈子里都堪称顶尖,唯一能挑出毛病的,就只有对方眼神过于冷,充满了攻击性。

而这种天生的漠然和冰冷,源自对方的出身和拥有的权势金钱,他几乎从不将他人的情绪放在眼里。

所以,他很难理解沈言想要的东西。

——尊重。

这是一切爱和被爱的前提。

虽然沈言没有想和对方谈爱,但这种前提用在二人的关系中也是合适的。

“享受亲吻?”

沈言将浴袍裹紧了一些,歪了一下头,忽然笑了。

这一笑,在弥漫的雾气里,恍若桃花盛开,让祁晟轻轻屏了一下呼吸,同时,耳边听到了沈言接下来的话,而这句话,让祁晟眉峰狠狠皱了起来。

“我喜欢接吻的感觉,这没有错。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只喜欢你的亲吻呢?”

沈言唇角弯起:“爽不爽,这是生理反应,无论谁来像你那样吻我,我都会享受到。”

祁晟目光冷下来:“我不是其他人。”

胸口有一种很罕见的怒气,在此刻升腾起来,沈言口中的“无论谁”听上去格外刺耳。

“你确实不是其他人。”

祁晟下颌绷紧,只觉得脑中一根弦即将崩断,有种阴郁的情绪突然要占据思想的上风时,就看见沈言抬起手指,轻轻点在了他赤|裸的胸口上。

沈言抬起头直视祁晟说:“所以,你强吻我,我虽然不会恶心,但也不会高兴。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祁晟问。

“对。”

沈言转过身,漫不经心向前走,脚从木屐中出来,试探性的用脚尖碰了一下汤池的水面,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边走边说:“你可以强迫我,这是你的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但我也可以选择这之后,是离开你还是亲近你——这是我的权利。”

“你离开我,我也会找到你。”

“你能找到我一次、两次……然后呢?”

沈言轻笑:“你找不到一个真正想要躲你的人。”

这句话落下,祁晟心脏蓦然一紧,他眼底浮现了一点茫然。

祁晟忽然懂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高大的身体裹在黑色浴袍之下,此刻垂着眼看向沈言,却无端有几分落寞。

直到沈言说:“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祁晟凝视沈言的背影,像是生平第一次低头。

他低声说:“沈言。”

“你不能离开我。”

“……我会改。”

像一只要被抛弃的大狗。

沈言漫步边际地想。

他慢慢向池子中心走去。

在池水没到腰际时,他解开一点浴袍,回过头看向祁晟。

白色缥缈的水气中,他眉眼清冷却美丽。

红润的唇畔一点一点勾起,他轻声说:“那你过来。”

当祁晟慢慢走入水中,距离沈言一步之遥之后。

白皙的手滴着水,攥住了祁晟睡袍的领口,将他向下拉了一下。

祁晟被迫弯下腰,与此同时,感觉到唇上轻飘飘落下一个吻。

柔软的,清香的,带着沈言的呼吸,从唇上的神经一路燃进了心脏里。

祁晟微微一愣,接着,感觉到沈言唇瓣与自己若即若离,带着温热的厮磨。

沈言笑着咬祁晟的唇,轻声说:“那现在,你可以亲近我……我允许你在今晚,有吻我的权利。”

第37章 水下 任由这一点暧昧在无人注意之处疯……

白色的浴袍被水浸湿, 变重而不能挂在身上,从肩头滑下去,露出洁□□致的肩颈。

而沈言抬起眼, 从下至上, 轻咬着祁晟的唇瓣。

他眼睛斜向上挑起, 看着祁晟,眼尾的弧度很动人。

如同一种暧|昧的邀请。

祁晟手已经扣住了沈言的腰,手背上因为忍耐而青筋暴起, 但偏偏又克制的没有让沈言感觉到痛,只有一种好像害怕沈言突然跑掉的力度。

“沈言。”唇瓣间彼此摩擦, 祁晟声音低哑。

“这次,是你允许我的。”

话音刚落, 就听到沈言笑着嗯了一声。

但这轻轻的应允声音还未出口,就立刻被堵在了喉咙里。

像是饿了很久一样,祁晟无度索取,不住地用力吻他。

沈言被迫仰起头,整个人被祁晟单手捞进了怀里,托住腰,承受着对方的吻。

“去那边……”

沈言脚下站不住, 手抵在对方胸口, 想要暂时结束这个吻。

祁晟立刻手掌下滑,托住他,将沈言单手抱起来继续亲, 同时他自己向后走了几步, 坐在了汤池的石阶上。

沈言屈膝侧坐在了他的身上,被用力吻住的同时,忽然感觉祁晟的手勾住了他浴袍的带子。

吻终于暂停了片刻。

两道轻重不一的呼吸浮在池水之上, 祁晟手指勾着带子,似乎想起了不久之前沈言单方面对他冷战的原因。

这次,他低声询问:“可以吗?”

鼻尖轻轻碰着,沈言勾住他的脖子,唇色艳红,他牵起祁晟的手,轻轻舔了下唇角,说:“好。”

然后浴袍就轻轻飘在了水面之上,波动的清透水面下,隐隐能看见玉白色的影子被黑色的浴袍裹住,然后影子扭动了片刻,黑色的浴袍也随之飘在了水面之上,盖住了水下的旖旎。

…………

沈言忽然轻轻吸气,牙齿咬住嘴唇,攀住对方肩膀的手指用力抓了一下。

他茫然睁着眼缓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倒吸一口气。

“谁让你——”

眼角绯红,他强忍着颤抖,指甲在祁晟的背肌上用力刮过,声音细而忍耐:“你……”

他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刚刚被驯服的恶犬只要给点甜头,就会立刻得寸进尺。

早在之前,第一次用粉色玩具的时候,祁晟就知道沈言真的很有天赋。

比如此刻。

水波拍打着身体,温暖的池水漾出一层一层波涛,吻不停落在沈言的肩上、耳侧,就像怎么也不够,似乎只有将沈言每一块皮肉都吃掉才能满足一样。

祁晟在沈言耳边,低哑道:“我想……”

他目光贪婪又直白,眼底似乎有一簇火焰不断跳跃,四目相对,沈言竟有一种已经被吃掉的错觉。

是危险,却格外诱人的刺激。

沈言蹙眉,轻咬着唇。

他有点好奇,无数人沉迷的、热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那么多人沉溺于此,让其成为人类最低级最轻易的乐趣之一。

想法如滚滚江水,一旦开闸,就显得如此澎湃。

几乎这个念头刚升起,就遏制不下了。

沈言的手攀住对方的肩膀,脑袋被吻和热气弄得有些晕眩,不自觉就开口:“那你不要弄痛——”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那一刹,脑海中的想法就已经付诸实践。

沈言声音戛然而止,眉紧紧蹙了起来,牙咬住,脖颈向上昂起,像忽然引颈的天鹅,半晌才缓缓吸气。

沈言坐着,神情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

水波跌宕,呼吸中是温泉水中轻微的硫磺味道。

池水此刻仿佛化作海浪。

而身处其中,宛如海浪中的一艘小船。

被海浪不断卷起,落下。

海水穿过船体,砸在脆弱的甲板上,掀起巨浪,就好像一定要把这艘船弄碎一样。

不断有水珠,从波荡的水面溅了出去。

他像只搁浅的人鱼,手臂上仿佛凝结着滚落的珍珠,此刻趴在池子边,却没有了更多的力气。

只能睁着茫然失焦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冰川。

那样冷的冰川近在咫尺,但自己分不到一丝凉爽,只有脸上不时有温热的泉水卷过。

最后,他被捞着腰抱了起来,躺在铺了一层湿淋淋浴衣的木地板上。

沈言流了很多生理性的眼泪,在海拔三千八百米的高原上,他艰难攫取着空气中的氧气,却觉得好像怎么用力呼吸都会不够。

大脑疯狂缺氧,眼前一阵阵发白。

世界在眼前晃动,冰川反射着模糊的冷光,头顶的星空璀璨而夺目,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星光垂落而下,照着两个纠缠在一起,似乎抵死缠绵的人。

暧|昧不清的声音被激荡的水声盖住,但依然模糊泄出一丝端倪。

温泉水暖,夜色动人。

沈言却再无心思欣赏,在失去意识之前,只模糊记得,这里的温泉水好像很适合润滑-

第二天。

沈言是在祁晟的怀里醒来的,这种熟悉的睡姿,恍惚让沈言一瞬间以为回到了家里那张大床上。

但紧接着,身体上的反应让沈言回忆起了现在身在何方。

昨晚,温泉,露天,双人运动。

“嘶……”

沈言艰难撑起身体,感觉浑身关节都在酸痛,就像昨天面临期末体侧跑了一千米一样。

这其实不是最重要的,这种身体上的疲惫,醒来之后活动活动就消失了。

但重要的是……某个位置。

好像里面现在还有什么在里面一样。

这种感觉让沈言心尖颤了一秒,咬着下唇,手从被子里往下探。

臀上还有一张不属于自己的大手按着,沈言把它拽起来扔到一边,蹙着眉小心往中间摸了摸。

然后,他缓缓舒了口气。

是紧紧合上的,手指尖都挤不进去。

抽出手,沈言从祁晟怀里爬了起来。

祁晟动了动眼睫,慢慢睁开了眼,第一反应向怀里看了下,没看到人,才抬起头,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沈言。

对方正皱着眉,撩起睡衣,小心看着自己的小腹,那种盯视的模样,像是看到什么怪异的东西一样。

“怎么了?”晨起声音还有点沙哑,祁晟慢慢撑起身子,同样坐了起来。

“这里,”沈言伸出手指,神色有几分凝重,“是不是凸起来了?”

白皙的小腹平整紧致,两道漂亮的腰线收束后没入下方的裤子里。

祁晟认真看了两眼,伸出手摸了摸,平静地说:“是平的,和以前一样。”

他的眼睛十分锐利,尤其对沈言身体上每一处变化都了如指掌,所以此刻他确认,沈言没胖没瘦,腰上的尺寸没有变化。

“是吗?”

沈言还有点怀疑。

他昨天看见肚子上不断凸起来,今天看着自己的肚皮,恍惚中觉得似乎皮肉被顶的回不去了。

“嗯。”祁晟点头。

沈言将信将疑的将衣服放下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早上6点。

最近总是起得很早,他生物钟也提前了,所以不需要叫醒自己就醒了。

打了个哈欠,沈言从床上下去,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

因为是温泉酒店,大家都穿得很少,所以节目组这次没有在各自房间放摄像头。

也十分巧合的,给了沈言和祁晟“偷情”的机会。

除了有些酸痛的身体之外,其他不良反应一点也没有,就连后面,也没有使用过度而红肿的样子。

虽然可能是因为祁晟最后克制住了自己的原因,但显然,沈言真的在这上面天赋值拉满了。

昨晚,看着沈言如一直含苞待放的花,慢慢绽放花蕊,最后完全盛开给自己的模样,祁晟脑子里却一直有一种阴暗的念头不断浮现——

沈言真的很适合被养在床上。

被灌溉,发出动听的声音,流出很多很多的水,终日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但不行。

那样的沈言,会不理他,会对他客气、疏离、冷淡,即使因为自己而拥有快|感,却也只是生理的反应,而非因为他是祁晟。

很久之前他只想和沈言上|床,但现在,他却忽然想要沈言在床上的一切表现只是因为自己。

这是十分陌生怪异的情绪。

就好像,有一根情绪的线,忽然被沈言抓在了手心,而这之后,自己的情绪就会随着沈言而牵动。

祁晟眉目冷肃,侧颜如立体深刻的雕塑,他垂着眸思考了两秒后,放弃了思考。

想不通的事情那就暂时不去想,时间总会给他答案。

现在沈言重新抱住了自己,那么其他就不重要了。

今天7点就要准时集合,然后去爬圣山。

沈言溜回去后,洗漱完,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印记,只有隐隐的几片泛红的肌肤,但都在衣物的包裹之下。

祁晟虽然很激动的舔他,但依然在最后克制住了自己。

等他走出房门后,虽然还有些酸痛,但看不出什么异样。

外面除了他之外,人已经都坐上车了,祁晟站在车外等他。

十分自然地接过沈言的背包,在欧麓的目光下,两个人一起坐到了车子后排。

欧麓看着自己身边,昨天沈言的位置,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玻璃反射的画面看,沈言果然和祁晟挨着,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欧麓却敏锐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比如,沈言的背包突然出现在了祁晟手上。

再比如,祁晟跟着沈言身后,看着沈言一眨不眨的眼睛。

还有他们坐到一起之后,那种暗流涌动般不经意的对视。

这两个人,昨天!绝对!有问题!

不然,为什么昨天还在冷战,今天就又和好了?

简直就像头一天吵架的情侣,当晚睡了一觉后第二天又和好了一样!

欧麓化身一线cp粉,忍不住脑补了一会儿,嘿嘿笑了几声。

在摄像机之下,沈言坐在祁晟身边,彼此之间保持了一点距离。

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但却藏在众目睽睽里。

节目组的车子出发后,沈言低着头玩了会儿手机,却忽然感觉到在车子一个转弯过后,身边的人不经意和自己紧紧挨在了一起。

同时,一只手穿过他腰后面的空隙,轻轻握住了沈言垂在身侧的手指。

心尖猛地颤了一下。

沈言立刻低头地看了一眼两人相贴的地方,初春穿在藏区的衣服宽大厚重,二人又紧贴着,所以祁晟的小动作不刻意一帧帧去扒,是发现不了的。

舒了一口气之后,手指上被握住的温热有力的触感就越加明显了。

沈言抿了一下唇,偏过头不去看祁晟,看向车窗外向后倒退的雪山和公路。

手指却慢慢勾住了祁晟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任由这一点暧昧在无人注意之处疯涨。

第38章 暴雨 “不沉,很轻。”

出发时天色晴朗, 等到了目的地时,正好是早上9点30分,白天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

沈言抬起手遮了一下阳光。

高原的紫外线强烈, 成风本身就特别爱晒黑, 才短短在外面待了两三天, 他人已经黑了一个度,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肤色有点变化。

只有沈言,肤质在阳光下, 依然白的发光。

“小沈,你用的什么防晒?”成风对着倒车镜看了看自己的脸, 忍不住问沈言。

“从家里随便拿的,我看一下, 成哥你等等……”

沈言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轻咳一声,发现自己的背包在祁晟身上。

在三双眼睛,加祁晟的注视下,沈言略带心虚的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用的防晒。

“就这个。”

“我也用的这个啊!我怎么还是晒黑了!”成风一看,大惊失色,嚷嚷道:“我这个是假货吧!”

涂俊杰在旁边笑得不行:“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的问题, 什么防晒都救不了你。”

成风立刻抬脚去打他, 两个三四十的人格外有活力。

这时候沈言刚好拿着防晒,抬头看了下祁晟的脸,蹙了一下眉。

“你什么都没涂防晒吗?”

他上手在祁晟脸上摸了摸, 指腹碰到地方干爽细腻, 没有一点化妆品的痕迹。

“没。”祁晟低头看向沈言,瞳孔里倒影着对方皱着眉的脸,看了两秒后说, “你给我擦。”

沈言和他对视片刻,往手心挤了一坨防晒乳。

“闭眼。”

祁晟听话的闭上眼睛。

然后下一秒,就感觉沈言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揉了起来。

沈言像手法地道的揉面师傅,边揉边笑。

“哈哈哈哈。”

“这是你让我擦的哦。”沈言揉了好一会儿,收回手弯起眼睛笑。

脸皮微微发烫,大概被沈言揉得有些泛红,祁晟盯着沈言看了两秒,在对方不知悔改的笑容里,抬起手掐了一下沈言的脸。

“诶!”欧麓忽然喊了一声,她凝视着两人,“那边的,准备准备出发啦!”

看到立刻收起笑,装作正经的沈言,欧麓心中止不住摇头。

傻孩子,你那点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早就被姐这双眼睛看透了。

圣山是知名游客区,但现在是三月中旬,来爬山的人很少,远没有旺季人山人海的情况。

现在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藏民或者登山爱好者。

准备好了帐篷、登山杖、氧气、食物、水源等一系列东西后,他们一行人准备开始登山了。

食物和水每人都分了一些,其余的东西则每人轮流背着。

他们现在是海拔三千米,今天到明天,要一直攀登到五千米的位置。

沈言光是看着远处云雾中的雪山群峰,就有点晕了。

最开始攀升的时候,沈言还有余力说话,但沿着山路走了一两公里后,沈言就觉得腿软了。

走出两公里,但看了一下直线上升的距离,也只有不到100米。

他们走的是普通登山者,偏游客线的攀爬路线,保留了大部分自然景观,还有栈道和休息站。

但这条路依然很长,也更难走。

栈道起先很平缓,护栏两侧是绵延的草甸和一些树木,有些枝头还挂着未化的新雪。

再走几公里,就开始沿着山体往上攀爬,栈道外的地面上都是碎石和青泥,两侧有树枝不时扫过脸颊。

沈言爬了两个小时,体力已经极限了,累得找了块石头坐下。

看着体力丰沛,站在自己身边等着自己的其他人,沈言知道自己拖累了大家的进度,咬着牙,歇了两分钟就想再站起来走的时候,就听到祁晟说:“成哥你们三人先走吧,我背一点氧气和我们两人的帐篷,和沈言在后面慢慢追你们。”

涂俊杰当下就要拒绝,想说他们能等。

祁晟却平静道:“我们在录制节目,而如果因为沈言原因,让大家等待,播出后恐怕他会挨骂。”

这句话说完,涂俊杰挠了挠头,思考了两秒后,不确定道:“那我们先走?”

“但万一你们在后面有什么事,我照顾不到……”

“有我足够了。”祁晟将背包里的氧气拿出来一瓶,递给沈言,闻言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涂俊杰。

他气质冷冽沉稳,身材高大挺拔,看上去就有种让人情不自禁信服的威慑力。

其他三人最终还是率先往上走了。

沈言和祁晟则在后面。

其他人走了,沈言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笑着问祁晟:“你这样说,到时候节目播出,挨骂的可就是你了。”

观众大多喜欢温和折中的人,而不是强硬冷漠的性格的人。

祁晟淡定回答:“我会让节目组好好剪辑这部分内容。”

沈言吸了口氧,看到旁边跟着的工作人员神色一愣,看着祁晟有点怀疑,似乎在想你凭什么口气这么大?

“所以刚才就是个借口。”沈言道,“故意这么说,想和我一起走。”

祁晟盯着他,点了点头。

其他人对他来讲,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走在沈言身边,就像一只只讨厌的蚊子,不时吸引沈言的注意力。

所以,还是分开比较好。

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钟,沈言感觉体力恢复很多。

咬着祁晟喂给自己的一块巧克力,沈言看了眼云雾中望不见顶的山,叹了口气:“走吧。”

早上的时候,还是晴朗的天空,过去几个小时,却忽然暗沉了下来。

风也渐渐大了起来,一阵阵湿润的风吹过,带来冰雪和树木的气味。

“是不是要下雨了?”

沈言皱着眉看向天空。

进入海拔三千五百米的地方之后,这里的信号就几乎没有了,沈言刷新了好几遍手机,都没有把天气预报刷出来。

“我们要尽快走到营地去。”祁晟看着沈言因为攀爬,而变得有些苍白的侧脸,微不可查蹙起了眉。

缺氧加体力透支,沈言很难快速前进。

如果强行攀爬,他的身体很有可能会到极限,出现问题。

看着天际渐渐涌现的浓云,祁晟下颌绷紧,神色凝重,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食物、水和氧气的背包递给沈言,然后将背着帐篷的背包反着背到身前。

接着,他在扶着栏杆,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向上走的沈言面前,蹲了下来,头微微侧过来,对沈言说:“上来,我背你。”

沈言脸色苍白到透明,原本充满血色的嘴唇,此刻颜色也很浅,他双腿如同灌铅一样,没走一步,都要吸一口氧。

此刻看见祁晟蹲下,他愣了一秒,接着抿起唇说:“不行,祁晟。”

“还有很远,你背不动我的。”

祁晟看着他:“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淡定道:“我背着你,也比你现在走得快。”

沈言:“……”

祁晟是在嘲讽自己吗?

他啧了一声,眯着眼看着祁晟蹲下的背影,忽然有个坏主意。

只见沈言后退两步,忽然一个俯冲,蹦到了祁晟的背上。

他声音清朗明快:“哈哈!沉不沉?”

祁晟只觉得一个炮弹砸在了自己背后,砸的他下意识单膝跪地,手掌撑在地上,才艰难稳住,然后就感受到了沈言身上的香味,和他落在自己耳边轻快的声音。

不由得,他唇角下意识翘了一下。

没有被捉弄的不快,只有一丝很奇妙的情绪。

就好像……忽然吃到了一颗很甜的糖。

“不沉,很轻。”

他大腿用力,稳稳将沈言背了起来,背着一大堆东西加上沈言,他步履依然稳健。

在这之后,沈言深刻体会到了祁晟的力量和体力。

真的不像人类。

只要沈言累了,不需要沈言开口,他就像早有预料一样,走到沈言身前蹲下,背着沈言继续走,一走就是一两公里,直到沈言能够正常速度攀登。

然后再继续周而复始。

如果这样继续走下去,只要一个小时,他们就能抵达营地。

但很可惜,天气就像故意与他们作对一样。

天空中的云酝酿了很久,汇聚成浓黑厚密的云层。

也终于在他们即将抵达营地前,大约一公里的位置,倏然间降下了暴雨。

雨如连珠般瞬间掉落,随着天色渐晚,温度缓缓下降,沈言知道他们必须要尽快赶到营地。

衣服和头发只需要几秒钟,就被暴雨淋湿。

路面湿滑,露在外面的手上都是水,握着氧气瓶都在打滑。

在暴雨中,一切都变得模糊,水滴从头发上流下,一直滴进眼睛里。

沈言艰难擦了下脸,但发现雨水根本擦不干净。

“怎么办?”他声音在哗哗的雨里都变得不清晰。

祁晟沉着眼眸,脸色难看。

这里地形狭窄,只有窄窄的栈道迂回在山壁上,无法就地扎帐篷。

他们只能到一公里外的营地。

但暴雨让他们前进变得艰难起来。

况且,在高原上这种环境,一直淋在雨里非常危险。

“我们帮你们拿行李,你们快一点走。”

节目组的人举着雨伞,他们也意识到了现在不是搞节目效果的时候。

沈言脸色已经因为淋雨变得惨白,显然身体正慢慢变得虚弱。

祁晟立刻将行李扔了下去,浑身滴着雨水,两步迈到沈言面前,将他一把背到了背上,然后大步流星跑了起来。

沈言呼吸微凉,头上扣着衣服上的帽子,脸埋在了祁晟的肩膀上。

祁晟的肩膀很宽阔结实,让沈言感觉安心。

帽子下面和祁晟的背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沈言能听到祁晟加重的喘息,感受到因为对方奔跑而产生的颠簸。

而不知多久,久到沈言好像听到身边出现了除了祁晟的呼吸和脚步声之外的声音。

“我们来接你们了……往这边走……我帮扎帐篷……”

隐隐约约的声音不停,直到身上湿冷黏腻的感觉消失,自己陷入了什么温暖的包裹中,沈言才恍惚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营地了。

在背上沈言没多久后,祁晟就敏锐感觉到了沈言状态的不对劲。

他叫了很多声,得到的只有沈言轻轻的,用鼻音回复的哼声。

不妙的预感越来越严重。

等终于在欧麓他们三人的接应下,在营地将帐篷扎好,他将半昏迷的沈言脱下衣服裹在被子里,测了一□□温。

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沈言发烧了。

第39章 返程 “被狗舔了当然要擦手。”……

暴雨哗哗砸在帐篷之上, 祁晟一夜未眠。

喂了沈言退烧药之后,他便一直守在旁边,时刻监测体温, 不断给他擦拭身体物理降温。

好在, 在后半夜的时候, 沈言的温度降了下去,只是仍然陷入昏睡并没有醒来。

下了一整夜,好像天空漏了个窟窿, 老天爷在不停往下倒水一样,大有一口气下个不停架势的暴雨, 却在天色渐明的时候,慢慢停了下来。

祁晟站在帐篷外, 闻到了雨后那种湿润泥土的味道。

他是第一个走出帐篷的人。

这种临时露营地一般都能找到信号,即使这里海拔已经四千三百米,但祁晟还是在一处空旷的,迎面能看见远处雪山尖的位置,找到了信号。

在看到信号出现之后,他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在节目组导演过来询问的时候,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与白天冷淡但并不算难相处的祁晟相比, 此时此刻, 他宛如脱下了伪装的皮囊,终于露出了里面冷漠凶戾的模样。

神色深不见底,一双眼看向导演时, 有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那种久居权势顶端熏陶出的气势,瞬间让人下意识噤了声。

“对……定位在3号露营地,半个小时之内过来。”

挂断电话, 他转过身看向导演:“什么事?”

“呃……”

导演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卑微地说:“沈言情况如何了?节目组昨天联系了山下的医疗队,但暴雨原因,今天才能爬上来,大概还要等上最少两个小时……”

“嗯。”祁晟微微颔首道,“不用让他们来了,我联系了私人飞机,一个小时之内会赶到。这之后我们会暂停录制,希望你能理解。”

嘴上说“希望能理解”,但他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私人……飞机?”

导演呆住了。

不是说节目组借不到私人飞机,但那基本只用来在城市中娱乐用。

但这是高原上的圣山,雪山群峰环绕,降落难度和风险极大,很难再短时间找到合适的飞机和驾驶员。

所以祁晟……为什么能打个电话就叫到一架飞机?

他当然想不到,祁晟的飞机不需要借,而是他本人就拥有一辆直升飞机。

当初进藏,他就是一路坐着飞机来的,不然也不能再查到沈言行进路线后,那么快就找到沈言本人。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后,终于叫醒了昏睡的沈言。

他艰难从被子里爬出来,就看见祁晟走了进来。

“什么声音?”

他声音在轰鸣声里很小,但祁晟仍然听到了。

祁晟回答:“接你的飞机。”

“接我?”沈言迷茫着伸出胳膊腿,让祁晟给他穿好之后,爬出了帐篷。

一抬头,就看见悬停在半空的一架直升机。

欧麓涂俊杰和成风已经看呆了。

他们看看沈言旁边的祁晟,嘴巴张成了O字型。

知道人家是富二代去圈内玩票的,但没想到这富二代能这么豪。

然而,事实表明,他们还是想少了。

从机舱里探出个头,他们看见驾驶员对祁晟摆了摆手,声音被搅碎在发动机轰鸣声里,但依稀能听见两个字——“少爷”。

“我靠——”欧麓发出尖叫。

在巨大的风声里,隐约好像在说什么“霸道少爷爱上我”之类的蠢话。

沈言虽然退了烧,但脑袋依然昏沉,就这么一脸懵然的被祁晟单手抱着被直升机拉了上去。

等带上航空耳机,飞机直飞上天,看到营地中的节目组成员渐渐化作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沈言才忽然反应过来。

他看着驾驶位上的林思,伸出手指他。

声音被耳机接收,被耳机传进了机舱里几人的耳朵内。

“林管家?!”

“是我,沈言少爷。”林思淡定操控飞机,微微颔首。

飞机上除了林思,还有两名医生,在祁晟的示意下,立刻开始为沈言做检查。

透过窗户能看见远处群山之间,一抹金色的日光正缓缓升起,映得雪山山巅如同落满了碎金。

随着直升机飞过,光影在沈言侧脸上变换。

纤长的睫毛翘起,像振翅欲飞的羽翼,下面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映照着灿金的日光。

“是日照金山。”他脸贴在舷窗上,满脸震撼。

在飞机上看到的,比起在山顶、在平地,能看到的风景是完全不一样的。

最起码,此时此刻,没有人比沈言他们,能看到的风景更震撼了。

他们就在雪山山巅中穿梭。

那金光同样落在他们的身上。

“是不是很美?”沈言被阳光照着,好像一株蔫了花又恢复了一点精力似的,转过头笑着问祁晟。

祁晟目光落在弯着的眼角,停留了两秒后,点头:“很美。”-

飞机很快飞到了L县的医院,藏区的医疗设施普遍不好,但意外的是,这一家医院有一些很先进的仪器,可以给沈言做个深度的检查。

肺部有一些炎症,在轻度高反、体力透支和暴雨的诱发下,沈言的身体才开始发烧的。

祁晟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吊水的沈言,眉峰紧蹙,看上去格外不好接触。

“皱眉做什么?”

沈言靠着枕头,抬眸看了一眼祁晟的样子,伸出手指在对方的眉心上轻轻点了一下。

“昨晚,”祁晟顿了一下说,“我应该克制的。”

在刚才看到检查结果后,祁晟想到了昨天晚上。

虽然温泉水暖,但沈言也极有可能因此而着凉,更不用说体力透支——沈言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就晕过去了,最后是祁晟忍耐着自己解决的。

沈言回忆了一下昨晚,耳尖慢慢有点红。

第一次就搞温泉play真的十分刺激了,而且也足够爽。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对此乐此不疲了。

原因真的很简单。

足够粗暴、直接、原始,轻而易举就让冷漠者动情,让严肃者放荡。

性|爱真的是人类进化出的,最容易获得的享乐方式。

但作为第一次尝试禁果的沈言,想起这件事,仍然有一分说不清的尴尬。

祁晟怎么能这么简单说出口的?

而祁晟还在说:“但真的很紧,也很漂亮,吃进去像——”

沈言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红着耳朵瞪他:“不用你复述这些。”

祁晟的性格真的很狗,完全没有羞耻感一样,这种话也能随便说出来,偏偏还一脸坦然,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沈言。

沈言捂着祁晟的嘴,两人一个红着耳朵,一个紧紧盯着对方,几秒钟过后,沈言感觉掌心一痒,一股热度舔过去,留下一点湿漉漉的凉意。

“你又舔我!”沈言立刻缩回手,摊着掌心,扯过一张纸去擦手。

祁晟看到这一幕,刚才想要反思的心顿时飞出天际,转而皱起眉质问沈言:“为什么要擦手?”

“被狗舔了当然要擦手。”沈言阴阳怪气。

祁晟直接抓起沈言的手,叼住沈言的手指就要舔。

沈言眼疾手快立刻收回了手,身体往后缩,试图躲开压上来的祁晟。

“喂你、你起来啊……”

“好痒!”

沈言另一只手扎着针不能动,只能徒劳的抻着脖子往旁边躲,但却给了祁晟一个好机会。

只见他埋进沈言的颈窝就开始舔,没有欲|望的加持,就是很单纯的试图将沈言露出来的皮肤都舔一遍。

又热又痒,让沈言忍不住笑着躲开祁晟。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祁晟一路向上,舔完耳朵舔他的下巴,最后精准的找到沈言的嘴唇,两个人在床上亲了起来。

祁晟身材高大,单手扶住沈言的头,另一只手撑在床上,将沈言整个人罩在怀里,边亲他边问:“还擦吗?”

沈言唔嗯的说不出话,只能在间隙里猛地吸口气。

细碎的水声里笑着答:“不擦了不擦了。”

最后是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响起,祁晟才起身坐回去,拇指按在沈言被亲红的嘴唇上擦了一下,将一些唾液擦掉。

“少爷。”

林思侧耳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才微笑着敲门进来,“节目还要继续录制吗?”

祁晟看向沈言。

他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逮住逃跑的沈言,现在人已经逮到,那么是否完成节目录制,就看沈言的想法。

沈言想了想,说:“后面的行程没有这样极限的了,都是赏玩风景,还可以看到很出名的桃花,我想录制完再走,和欧麓姐他们有个正式的告别。”

“好。”

最后,他们将节目完整的录制完,在藏区著名的风景区都玩了一遍后,做飞机回了C市。

C市温度和藏区简直天壤之别。

这里温暖潮湿,藏区的衣服完全穿不了,飞机落地,他们就去机场的换衣间换上了夏季的衣着。

沈言还带着点病气,但大概是因为年轻,在适应了藏区的温度后,就算跑了好几天,身体也渐渐好转起来。

节目正式杀青后,他们拍了一张大合照。

欧麓笑着对几人说:“我们从酒吧开始,不如就从酒吧结束,来个首尾呼应怎么样?”

“你就是想喝酒吧!”涂俊杰一眼看破,但也欣然同意,成风也举双手双脚赞成。

最后三人看向正在低头聊天的沈言和祁晟,他们纷纷眯起了眼,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

“嗯?酒吧吗?”

沈言很高兴地说:“可以的,上次点的那个酒很好喝。”

他看向祁晟,笑着说:“你应该没去过那个酒吧,这次和我们一起去,给你点那个酒尝一尝。”

说完,他发现祁晟和他们齐齐沉默了。

“怎么了?”沈言眨眨眼问。

第40章 原书攻受 “别碰他!”

“呃——”

涂俊杰刚要开口, 就被欧麓猛踩了一脚。

他们反应过来一样,对着沈言连连摆手。

“一点问题没有!”

“哈哈!”

“祁晟肯定没去过啊,我们都懂, 这次一定得好好喝一杯!”

沈言一脸懵, 耸了耸肩, 觉得几人反应有些怪,但没有深究。

此时早已结束录制,提前飞回来的林思妥帖的充当司机, 开过来了一辆七座林肯。

几人坐着豪车就去了酒吧。

不过与其说那里是酒吧,不如说是成年人消费的夜场。

他们几个成年人, 就去会员能够消费的地方找了个卡座。

灯线迷离,几人坐的位置也不算明显, 所以一打眼看过去,只能依稀看到几人的轮廓,大致知道这是一桌俊男美女,但再细看却什么都看不清。

给祁晟点了一杯上次得到沈言超高评价的酒,沈言一脸期待看着祁晟。

并不辛辣,反而很甜,像是夏日冰冻的荔枝配了一点海盐柠檬, 总之, 是很清爽的口味。

也很适合给刚成年的小孩喝。

祁晟抿了一口,给出了好评:“好喝,很适合你。”

沈言眼馋的看着, 但没有动嘴。

刚才答应来酒吧答应的很痛快, 但来到这里,刚想点酒,就被祁晟拦下, 只给他点了一杯牛奶。

理由也很充分:大病初愈,戒酒。

于是沈言只能眼巴巴看着,凑到祁晟旁边用鼻尖闻了闻。

过了一会儿,DJ响起,欧麓他们三个跑去蹦迪。

沈言和祁晟坐在卡座里没动。

在爆炸的节奏里,沈言催促祁晟:“你再喝一口。”

祁晟听话喝了一口。

他不爱喝这个味道,但既然沈言要求,他勉强可以喝一下。

然后下一秒,沈言就把头凑过来,舌头伸进来舔了一圈。

祁晟眼眸微微睁大,一时愕然。

但接着,他扣住了沈言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吻了没两秒,却被沈言哼着推开,他小声说:“你再喝一口。”

祁晟:“……”

看着沈言舔着嘴唇的动作,他忽然懂了沈言为什么忽然过来亲自己。

原来不是因为想亲,是因为“想喝”。

他沉默两秒,又咕咚了一口,手指捏着沈言下巴亲了过去。

心里忍不住想。

沈言真的很像一只偷腥的猫——一只馋猫。

喝不到酒,就试图从别人嘴巴里尝尝味道。

等祁晟喝完,沈言已经被祁晟抱在怀里,整个人窝在对方身上接吻。

对方舌尖上带着酒味和清爽的甜意,亲起来真的很上头。

沈言感觉被祁晟抱着接吻,却听到身后忽然吵了起来。

位置很近,是背对着他和祁晟的卡座。

沈言本不欲理会,但忽然间,耳朵却捕捉到了一句模糊的话。

“宜竹,向总让你喝酒,你还不赶紧喝?陪酒道歉,向总就不计较了,不然向总这一身你赔得起吗?”

宜竹?

向总?

沈言忽然被咬了一下,回过神,看见祁晟不满地看着自己,眉眼压低:“在想什么?”

一旦开始关注某些东西,即使在这种声音极其嘈杂的场所,也能轻而易举捕捉到只言片语。

此刻,一道低低的、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进了沈言的耳廓。

沈言从祁晟怀里起来,从卡座椅背上探出头,轻拧着眉头向后看去。

迷离狂乱的光线下,他看见了一道如青竹般的背影,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脊背微弯颤抖,手指紧紧攥着托盘。

在他身前,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言笑晏晏,托着下巴看着温宜竹,沈言认出了对方,正是秦云生。

而另一人,英俊阴骘,双腿交叠,衬衫湿了一半,尖头皮鞋在黑暗里轻轻挑起温宜竹的裤管,打量着面前的青年,神色有种隐秘的欲|望。

是原书的渣攻,向随今。

结合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他们对面这位服务生,大概就是原书的主角受温宜竹。

而显然,现在的场景,正是原书主角攻受命运纠葛开始的时候。

正文,第一幕。

服务生温宜竹被因为白月光身死,而去夜店买醉的向随今当做白月光强取豪夺。

但是——

作为白月光的沈言,此刻并没有死,甚至就在隔壁卡座里,和反派深吻。

所以主角攻受的命运羁绊就如此强吗?

哪怕原书中一切的导火索——沈言,并没有如剧情安排死亡,主角攻受也依然会相遇,从此开始替身包|养、虐恋情深的故事?

看着温宜竹清瘦颤抖的身影,沈言目光很复杂。

关于向温二人的这本书并不长,内容上甚至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通篇只围绕着二人的感情,主要内容就是“虐”。

但虐的对象,却只有温宜竹一人,从身到心,低到尘埃里被向随今无情踩成烂泥,却口口声声“这是你的荣幸”。

沈言只看到四分之三的剧情,那个时候,温宜竹已经心如死灰,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躲到了秦云生家里,向随今忽然意识到不能没有温宜竹,正在满世界发疯找他。

至于结果如何,沈言不知道。

但按照这种狗血虐恋的走向,大概率是温宜竹妥协低头,再次和渣攻在一起。

所以沈言对于温宜竹这个人,感官上是怜悯的。

全书最可怜、最无辜的人,也只有温宜竹。

“秦云生?”

祁晟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随着沈言转过身,看到了略微眼熟的人,“他旁边的人……”

能和秦云生玩到一起,那和他也是一个圈层的,但他似乎没怎么见过这张脸。

祁晟还在思考那人是谁,却听到沈言忽然说:“是向随今。”

沈言认识他?

祁晟轻轻眯了下眼,“你怎么——”

他话没说完,唇上却竖起一根沈言的手指,沈言轻声说:“嘘。让我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而另一边。

温宜竹指尖因为用力捏着托盘边缘,而泛起青白色。

在看到向随今那张脸时,他几乎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怎么会这样?

他惶然又恐惧,血液几乎冻结。

他为什么,还会遇见向随今?

在一个月之前,他从死亡中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五年前的出租屋内的天花板。

彼时的他,背负高额债务,住在环境恶劣的屋子里,每天要工作至少十二个小时,活得艰难痛苦,似乎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但重生回来的温宜竹,茫然四顾后,却忽然流出了眼泪。

曾经想要摆脱的境遇,却是五年后温宜竹遥不可及的幻梦,是他拼命想要回到的过去。

是……没有向随今的过去。

噩梦般的五年他已不想再回忆,重生回来,他第一时间就搬了家,并且换了一家夜场的工作。

满心想着,他要找到向随今的白月光沈言,让沈言好好活着。

如果他不死,向随今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了。

但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温宜竹显然都没有任何能力找到一个人。

不过不知为什么,直到三月份要过去了,娱乐新闻中,沈言依旧活的好好的。

这让温宜竹恍惚以为,前世是不是一场自己做的梦。

但直到今天。

看到向随今的那一刻,他如坠冰窖,清醒的意识到,那不是梦,那是他真实经历过的、宛如噩梦般的前世-

清冷的面孔,微挑起的眼尾。

只是惊鸿一瞥,向随今就无法挪开视线。

所以他故意伸出腿绊倒面前这位服务生,任凭酒水全部撒到自己昂贵的衬衫上。

此刻,他挑剔地打量面前的服务生,忽然有些可惜。

清冷有余,锋利不足。

比起记忆中的那张脸,他眼睛更圆,轮廓也更柔和,气质一下温顺起来。

但,依然很像。

他目光落在面前人发抖的身体上,眯了眯眼,忽然来了兴致,让领班拿来两提酒,扯着唇,目光落在温宜竹的脸上,轻柔道:“喝完这些酒,你就不用赔,如何?”

“……”

领班在温宜竹的沉默里急了,他不知道对面这是什么人,但旁边坐着的可是在全国都出名的花花公子秦云生,能和他坐一桌喝酒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吗?

温宜竹一直是温吞软弱的性格,这更让人着急,害怕他一个回答不慎,就得罪了这两人。

“听话,小竹。”领班劝道。

权势和贫穷如两座大山,死死压在温宜竹的肩上。

他惊慌又无助的发现,重来一次,他在面对向随今的逼迫时,竟然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他很想如同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当场掀了桌子跑掉,接着就能机遇不断逆风翻盘。

但他不敢。

温宜竹对自己的命运一直悲观而绝望。

五年的时间,让他足以认清向随今的权势,他知道忤逆对方的代价。

前世每一次试图忤逆对方,迎来的只有没有尽头的强|暴和遍体鳞伤。

指尖颤抖的拿起酒杯,温宜竹想,为什么命运明明给了他重来的机会,却依然要让他陷入痛苦呢?

如果世上有神明,为什么偏偏对自己无动于衷,看自己一次又一次跌入深渊呢。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经过脸颊,蜿蜒到唇角,混杂在辛辣的酒里。

温宜竹痛恨这命运,又忍不住祈祷——

倘若这一次,向随今会放过自己,只要、只要喝光这些酒。

向随今目光贪婪的看着这张脸,看着酒液顺着对方的唇角流下,沾湿下颌,从小巧的喉结上滴落。

他发现自己硬|了。

双腿交叠,在黑暗中,他遮掩住自己的反应,一双眼看着温宜竹却欲色更深。

据他所知,温宜竹所喝的酒很烈。

普通人喝上3瓶就会醉倒。

轻轻舔了一下唇角,而现在,温宜竹已经喝了3瓶了。

于是他施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温宜竹含着泪的眼睛,“喝不下了吗?”

手握在对方的手臂上,感受到温宜竹微不足道的挣扎,他不屑地笑了一下。

“向总,去哪?”秦云生在旁看戏,看了一会儿,发现向随今似乎对这个服务生有意思,他玩味地开口问。

向随今看着温宜竹,说:“这个人,我要了。”

“啊……”

秦云生抱着胳膊,盯着温宜竹的脸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在向随今身上停留了两秒,意味深长道:“向总,一个小服务生而已,想要更好的我随时能给你叫来。”

“我知道。但都不是他。”

向随今有些迫不及待,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了自己和沈言上|床后,沈言会在床上的样子。

但他仍然要应付秦云生,这是他近期项目重要合作伙伴。

秦云生看着向随今的样子,耸了耸肩,怜悯地看了眼不住挣扎的温宜竹,神色里的玩世不恭,在黑暗中多了一种冷漠的意味。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对他们摊了摊手,微笑后迈步离开:“那我先撤了,以及,祝向总玩得愉快,。”

温宜竹因为连喝了五六瓶酒,此刻头已经晕了,他扶住卡座扶手,整个人一时艰难撑着。

模糊中,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让人恐惧的古龙水的味道靠近。

他忽然疯了一样推他:“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但他的力量真的很小,如同蚍蜉撼树,被这味道密不透风包裹起来。

温宜竹崩溃大哭,脑海中各种可怕的回忆在酒精的作用下纷至沓来,一幕幕让他忍不住颤抖。

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推了一下。

哗啦一声,似乎是玻璃碎在地上,温宜竹掌心一阵尖锐的痛,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撞翻了桌面的酒瓶,倒在了地上,手按在了酒瓶碎片上面。

意识终于清醒了一秒,他看见向随今脸色恐怖的看着自己,正一步步走来。

温宜竹绝望的看着对方弯下腰,即将碰到自己的脸。

而也在这时。

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别碰他!”

语气厌烦又杂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