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悬在半空中，剧烈地抖动着，海量的记忆如咆哮的海潮，冲刷着应观洲的大脑。

他闷哼一声，纯黑色的瞳眸开始失焦，整个人像是迷失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眼眸中走马灯般闪烁过痛苦、绝望、后悔。

然而，三秒后，他轻轻地眨了眨眼，浓黑纤长的睫毛微颤，等他再掀起眼皮时，那双纯黑的眼又恢复了平静，像是暴雨后的深潭，混乱的情绪已经消弭无踪。

“果然是这样……”

“怪不得换脸人最开始看见你的脸，反应很大。”

他轻声道：“果然，玩家也可以是副本的一部分。”

【系统提示：当前已有玩家解开‘综合福利医院’故事谜底！】

【故事信息：恭喜玩家解锁关键npc剧情！】

【副本背景补全度：100%！】

【副本进入完结倒计时！请其他玩家再接再厉！击败最终boss后副本即将关闭！！】

直播大厅，所有观众都呆滞了。

“草，等会，100%……反超换脸人了！！”

“他解出什么了？啊？？？”

“系统你***，能不能把谜底告诉我们？！”

“等会，主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换脸人……难道和老院长有关系！？”

直播大厅，泽维尔茫然地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抱着自己手上比砖头还要厚的笔记本，头皮有些发麻，“应观洲……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玩家也可以是副本剧情的一部分？！”

祝朗风也收起脸上慵懒随意的表情。

他留着一头狼尾，右耳还戴了几个黑色耳钉，穿得时尚而精致，一副谁家大少爷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养尊处优的贵气，眉眼间像是天生就镶嵌着慵懒，整个人总是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眼皮都是耷拉着的，像是一只总在打盹的狮子。

然而眼下，他的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

“泽……那谁，”祝朗风忽然道，“你跟我说过，你的技能是‘全知之眼’，对吧？”

泽维尔被他叫住，整个人警惕起来。

他对祝朗风的观感实在不好，毕竟在应观洲通关过程，祝朗风一直都一副懒洋洋看戏的模样，甚至巴不得应观洲翻车，死在这个副本中。

要不是看到过他和应观洲的未来，泽维尔怎么也不会找上这人。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在针锋相对。

泽维尔像是一只主人不在的狗，对陌生人天然带着不亲昵与警惕，然而他忌惮刚刚祝朗风阴晴不定的态度，斟酌半晌，还是道：

“我的技能确实是‘全知之眼’，分属为【命运之轮】的衍生技能。但是有很多的限制和弊端，只是一个残缺的技能，建议你不要对我抱有太高的期待和要求……”

祝朗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退出自己的面板，扭头，浓眉拧在一起，“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没做，就开始预设自己会失败？你这样唯唯诺诺，应观洲会跟你组队吗？”

“你看他副本那个表现，你觉得他是一个好心肠的好人？不把你骗得死去活来就不错了。”

泽维尔脸色瞬间涨红，半晌，这只金色的毛茸茸低下头，嗫嚅一声，“他不会的……吧。”

吧？？祝朗风无语，不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对应观洲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他和应观洲也不认识啊？应观洲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总之，你先用你技能去查一下换脸人的情报。”

“换脸人？”泽维尔愣住。

祝朗风表情罕见地正经起来，他道：“对，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在我印象中，去年的a市发生过一件恶劣案件，但是很快就被当时的官员压下去了。”

“具体事件我不清楚，但是，因为我们家族企业的特殊性，有人曾经试图联络我，并且送了我几箱古董，要我帮他们打理一些人脉关系。”

“但是被我打发走了。”

泽维尔听到这里，嘴角一抽，这什么打发叫花子的语气？

“而现在，我想起来了，那人恐怕就是换脸人的哥哥，换脸人名叫李惊城，哥哥叫李鹤青，我需要你检索关于他们的一切报道和新闻，同时，关联上‘综合福利医院’。”

“李鹤青？”泽维尔表情严肃起来，他飞快地翻阅着手中那本厚厚的笔记本，白色的纸张哗啦啦作响，“他是换脸人的哥哥？”

“对。”

泽维尔顿时急了，他“唰”地一声抬头，“那麻烦了！”

“李鹤青，‘罪域’公会会长，是最近势头很猛的新兴公会会长，也是大阿卡纳牌中【力量】衍生的拥有者，a级的神格者！”

“很麻烦么？不就是一个a级？”祝朗风挑了挑眉，“知道你只有e级，所以吓成这样，但是你又没惹他，怕什么？”

“他虽然是a级，但是他的神格很特殊，在绝大部分副本中，是没有‘限制’的！”

泽维尔急道：“应观洲现在惹了换脸人，而李鹤青是换脸人的哥哥，他不会放过应观洲的！”

神格序列的能力基本都存在各种各样的限制，在不同限制下，能力解锁的能量按照s-d排序。

比如沈漱的【审判】因为限制原因，在“综合福利医院”中由s级跌倒b级。

泽维尔的技能名为“全知之眼”，是【命运之轮】下的衍生序列，本来评判的能力等级至少为a级，但因为限制太多，硬生生成为了人人嘲笑的e级。

祝朗风摸了摸下巴，一副隔岸观火的语气，“那岂不是更有趣了？”

泽维尔：“……”

他终于明白c区的那句谚语：“如果你惹毛我，我就毛茸茸地走开”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想再跟祝朗风多说，像是一只焦急等主人回家团团转的金毛，祝朗风瞥了他一眼，“好了，你别在这皇帝不急太监急。有更重要的事等你验证。”

“【命运之轮】的衍生比较多样，关键词是‘命运’，而‘命运’，本身就包括了一个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因此也被称为是专门出预言家的序列。”

“据我所知，有些是能介入他人命运，而有些，是能窥探他人命运的……那么，你能看见换脸人的过去吗？”

“不一定……大概率不能。”泽维尔干巴巴道。

“这么没用。”祝朗风惊讶地直言直语，“不愧是e级的废物。”

泽维尔像是被人当面捅了一刀，差点吐出一口凌霄血，气质更加阴沉自闭。

他肉眼可见地萎靡，金毛耷拉下来，整个人像是一只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蘑菇，恨不得钻进阴暗的墙角中发霉。

呜呜……应观洲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qaq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好不容易打起精神，轻声道：“我……不一定能看见他的过去。”

“但是，我能看见……市中心的图书馆。”

“‘全知之眼’有记录的功能，”他说着，眼镜后的绿眸缓慢倒映出一个三角锥的符号。

那是一个金色的三角锥，锥体在他的眼瞳中缓慢旋转着，他慢吞吞道：“我去年在a市的图书馆呆了三个月，将里面所有的报刊和书籍都记录下来了。”

他透过那个三角锥，眼前浮现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满是冰冷的铁架，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而在新闻角中，则是各式各样的报纸。

“奇怪……没有一个报纸上刊登了‘综合福利医院’的信息，”他喃喃道：“我减少检索词试试。”

“不要找大报刊，”祝朗风若有所思，“他们既然找上我，恐怕就是为了掩盖一些不当的消息，既然如此，大报刊肯定不会刊登他们的消息。”

“只有小报刊，成了漏网鱼虾，而且，占据页面恐怕很小，是秘密加印。”

泽维尔的视野中，跳过一份又一份的大报刊，然而，即使只是小报刊，数量也惊心触目，他深吸一口气，眼眸中有红血丝浮现。

一刻钟后，泽维尔呼吸骤乱，他颤抖地睁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了，我知道他为什么和这个副本有关系了……”

“你还记得最开始，在五楼boss房间，系统播报50%进度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换脸人……刚好打开了夹在病历本中的照片！”

他猛地抬起头来，急声道：“换脸人……曾经也是这家医院的病人，在翻开照片的那一个他就意识到这家医院发生的事情了！！”

“他本身……既是玩家，也是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