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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急信(1 / 2)

分明是温暖如春的皇宫寝殿,但梁安无端觉得起了一阵风,从他颈侧吹过,顺着衣领钻进内衫,凉得他后脊竖起寒毛。

如果弘文帝起了要梁安做驸马的心思,言外之意又是什么?

他忌惮梁安至此,要把梁安放进公主府中削去实权。

那青州呢?他已想好要一个没有梁家人的青州了?

梁安心乱如麻,脑袋里嗡鸣作响,他想不透,话堵在胸口几乎要叫出来,想站起来走到弘文帝面前,一句句问出来,叫他清楚明白回答,别再让梁安无止无休地猜测,别再让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绞尽脑汁只是猜测。

他心空了半幅,就在赵宴时的指尖从他手心里顺着最后一笔滑落收回的那一刻,梁安由心底冒出来的疲惫攀至顶峰。

又一次,他们的陛下又一次……

弘文帝病了,梁安明白,他真正病入膏肓,不止身体,连同他的心一起在这座巨大华美的皇宫中被权势蚕食掏空。

他和长在天地之间受日照雨水浇灌活着的梁安不同,生而裹在需耗尽生命吐丝做茧的锻被中的天子心里装不下梁安那颗燃着烈火的心。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不染点墨的臣子。

面对梁家人皇帝像是用细绳捆住了一只能捉虫鼠的野猫,在他难以安寝时就松开绳子由猫去捉鼠,在他瞧不见那些惹人厌烦的鼠虫时候,盘旋在脚下的猫就此成为了新的老鼠。

这短短三个月的平静人生像是从弘文帝身体康泰的日子里偷来的一样,梁安从未真正获得平静。

他无时无刻不在忧虑,每时每刻都难以踏实。

这一场天灾大雪压垮了本就不结实的棚户,压垮了身体内里早已中空的弘文帝,压垮了梁安自到京都以来堆积至顶的冤屈。

梁安累了,他也不过才双十年岁,单是接受父母兄长的死亡已耗尽他的勇敢坚强,弘文帝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击打在他胸口只等着他呕出血来才能放心他活着。

“朕心中对灵慧有愧,总想着为她挑得这世间最好的郎婿才行。”

“寻常人家的女儿到这般年纪早为人妻母,朕的掌上明珠却在最好年华去道观修行,此后你不许再提这事,朕要亲自为你选配能当得朕家中驸马的男子。”

弘文帝的声音像被一口大钟罩住,隐约在梁安头顶盘旋入不了耳,他好像听见了林广微在说话,又像是听见了太子说话。

“梁安,你来。”

梁安想他应当是站起来了,两腿直立僵硬向前,一步步如坠着泥沙布袋走在刀尖上。

他垂着头一点点收紧握住了腰佩,被玉的棱角刺进手心,痛感侵袭,叫他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他跪在弘文帝面前,看清了弘文帝潮红冒汗的脸,想说的话张开口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梁安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更像一个符号,成为了许多人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中就会稳如泰山的存在。

从纪宛走后,从梁绍被烧成一捧灰后,从梁守青死在冬末初春的时候,梁安再也没法儿作为一个人活着了。

他成为了纪宛,成为了梁绍,成为了梁守青。

“这事合该在年节宴会上当文武百官下旨才算体统,也叫旁人都知道朕对灵慧看重,眼下也没有旁人,朕先说下此事,有广微在,也不算失了礼数。”

梁安嘴唇翕张,嗫喏着连呼吸都放缓。

“照常理说来,守青才去,不该提起这些,不过梁安,你梁家满门如今剩你一子,论情论理都不该再守这些规矩,更何况你父亲一去,你与朕的孩子无异,朕不看顾照料你才算是不合情理,今日朕就……”

“咚——”

人重重摔倒的声音砸在地板上,梁安匆匆回身去看。

“瑞王殿下!”

“宴时!”

梁安嘴唇麻了一下,听见林凇平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唤回了他的神智。

“速去看看瑞王殿下可好。”

“是。”

弘文帝皱眉:“怎么回事?”

太子吓了一跳忙回道:“父皇,七皇弟他……”

兰渝弓着身子赶到赵宴时身边,也还没来得及说话,长安宫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陛下,京兆府少尹谷摇光快马送信来宫中,说是急信传与太子殿下。”

众人的目光转而望向碎步疾走过来的周福,唯有梁安转过身子站在一侧直愣愣瞧着被兰渝扶起来的赵宴时。

见兰渝脸色没变,梁安心中有底,想他硬撑着来这儿又跪又站到底是实在撑不住了才会昏过去。

他正想着,分了些心神到那信上。

谷摇光急信,他这么快查到了罪魁祸首?

“什么?”弘文帝微微眯眼,像是在想谷摇光是哪个。

太子心一跳,匆匆拜倒在地:“父皇不必忧虑,想必是儿臣托给谷少尹的事有了眉目,儿臣这就先去看看。”

弘文帝招手:“信在何处?”

周福双手托起呈上去:“万岁,来人说是急信,必得太子殿下亲启,且要快快做下决断。”

听他这话,弘文帝不喜,微微挥手,赵丹曦起身走到周福身前摊开手掌:“周公公。”

周福将信递到赵丹曦手中。

她捻住信纸,心中怪异,回身往太子方向去:“太子殿下。”

太子心中也怕,他瞒下棚户区的事就是怕被皇帝知道,怎料到谷摇光的消息来得这样快,又是怎么快马加鞭递到了这里?

昨日弘文帝还好好的,不过一觉睡醒才听闻赵庆时回来的消息竟起不来身了,这种控制不住身体的感觉熟悉,弘文帝没有声张,差人叫了夜宿在宫中的林广微来,再后林广微命太医院有头有脸的不论休沐与否全进了宫来,太子与赵宴时正在那时候去看了皇帝。

好在不久后皇帝转好,也叫人松一口气。

太子不敢叫他忧心,赵宴时听音辨意叫父皇放心,由他陪太子殿下去那里看看,万不要再忧心此事。

等到太子再带梁安回宫后,想起这茬儿更是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由此才独自一人先去看看情况如何,正撞上众太医跪在地上静默不语。

越是如此,太子怎敢再说那些恼人事情叫他忧思。

太子迟迟不接信,弘文帝眉心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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