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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准备(2 / 2)

“一别三年,你可都好?”林凇平仰头看梁安温声笑道,身后推着他的小厮深深垂头后退数步隐在暗处。

他坐在木轮椅里,在点灯的夜里看来都是端坐在高位上的矜贵模样,仰视他人也没失了气势,左侧眉尾有粒惹眼的朱痣,因他儒雅平和也不显轻浮。

“一切都好,你呢荣哥?听翰昀说你好总不放心,想去府上又怕右相不悦。”梁安蹲下,改他仰视林凇平,又挠头抱歉,“这些说来也像借口,总之没去看你,是我不对。”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林凇平笑,屈指轻轻敲他额头,“平南将军的额头我如今可还敲得?”

梁安高兴道:“自然!这是什么话?”

林凇平收回手:“你和继之半点不像,若是他,该敲回来了。”

听他提起梁绍,梁安没有伤感反倒高兴,他最怕没人提起大哥,有人记得他像他还在时一样平常提起来,梁安比谁都高兴。

“荣哥和大哥是挚友,我是做弟弟的,哪能跟哥哥们没大没小?”梁安傻笑。

他和林凇平不算一同长大,彼此之间算不得亲厚,但他幼时在京都也是被林凇平抱过的,更有梁绍和林鸿羽在中间架桥,说是不亲厚也有旁人比不过的情谊。

林凇平笑笑,微微点头,看着他的脸思绪万千。

“对了,荣哥。”梁安猛地想起来,“我家小妹棠月可还在相府?我是杞人忧天,总怕京都里乱起来我顾不得她,没想到托付给你,真是添了麻烦。”

“你这样说是疏远你我之间。”林凇平说,“我少出来走动,棠月乖巧聪慧,有她在是替我解闷。”

他反驳别人的语气依旧轻缓,半点不急躁,叫听着的人也跟着宁静轻松。

他说完自己笑道:“说走动也是高看我自己。”

梁安皱眉说道:“荣哥从不说这些丧气话,如今更是万不必自轻。”

“瞧瞧小牛梁安也有学会说这些话的时候,真是士别三日,我也不能以老眼光看人了。”林凇平听他安慰自己越笑得温和,“我哪里是自轻?事实已是如此,我便也随口说说罢了。”

从前熟识梁安的人都知道他的倔强脾气,才四五岁时想住在马圈里被骂,他倔起来硬是三个大人也劝不回来,硬是跟小马睡了一夜差点儿被马踩伤,这下才嫌马圈又臭又热再不肯去了,从那以后哥哥们逗他就总叫小牛,也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这样久远又带着亲切故事的绰号能一瞬间把人拉回过去,梁安脸热:“荣哥!我已是大人了!”

两人对视又一同笑起来,多年未见的冷淡也尽散去。

“上回见你还是继之发丧。”林凇平垂下眼睛,“谁料想不过三年梁叔父也撒手尘寰。靖之,你知我不说那些虚言客套,只要你不嫌我自作主张,往后我和继之一样是你和棠月的大哥,但凡梁家有我能帮上一分的,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梁安怎会质疑他的真诚,林凇平是梁绍生平最好的朋友。

梁安想起大哥少谈起他,但只要听见有人谈起林家大公子总要凑上去赞他一番,常叹纵有一日举世浑浊,有林冬荣在就还有坦荡正气。

得知林凇平腿断那日梁绍纵马离营,梁安没见过梁绍那般浮躁样子,担心出事追到江边,看见梁绍伏在马上哭了。

梁安难过,蹭蹭眼睛悄悄回避,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事。

三年前滚油烈火把梁绍烧了个干净,梁安爬在焦土里以手掘土到血肉模糊拼不出一具完整尸体,捧着尸堆里插着的剑伏头抵在焦土里咬碎了牙,其时想不如和大哥一起死在这里更好,被父亲一掌打醒,他忍下眼泪扶灵送大哥回家。

林凇平守在城门外,远远看见梁绍棺木,撑着两侧的人硬生生从轮椅上站起来,接他回京。

梁安瞧见,泪花迷眼再不忍多看一眼,只能深深低头让忍了一路的泪把衣襟打湿。

第二日没见他来吊唁就听说昨日回去高烧不退,已不省人事了,梁安替他烧了一把纸,把林冬荣的厚义顺着火焰告诉梁绍。

这样情谊,林凇平今日什么都不说梁安也会拿他当大哥看待。

“荣哥,林梁两家永远不必说这些。”梁安沉声说,“我懂得。”

“这次秋猎不太平。”林凇平没再说那些,他偏头看身后的皇帐,“你万事小心。”

梁安心里一沉,林凇平都这样说就是有事要发生。

他急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林凇平回头看梁安:“陛下急召宣王回京你以为如何?”

梁安:“为了太子。”

“他不信你。”林凇平说,“信我父亲却又因翰昀与你之间的关系也不尽信翰昀,整个北赵,他最信能以命护太子周全的人是宣王赵敏时。”

“我明白。”梁安点头,但还是想不通,“已进围场,叫宣王过来似乎没有必要,围场有一万二千精兵巡回防守,除非天降奇兵,谁会在这里造反不成?”

林凇平说:“没人会造反。”

梁安更迷茫了。

“宣王实权在户部,有人造反叫他来又有什么用?”林凇平不卖关子,淡淡说道,“陛下叫你回来为太子造势,平南将军在侧,有异心的人总要衡量轻重。叫宣王回来直奔猎场,自然是为了在此地对太子最要紧的事。”

“夺得魁首?”梁安欲言又止。

林凇平笑:“你不必为难,这事我比你清楚,陛下与东宫殿下将此事委派与你了是不是?”

被他点破梁安不好意思地挠头,他没说,但该想到林凇平聪明。

“我也还没想通。”谁料林凇平也低声说道,“论骑射功夫放眼如今的京都也唯有你与翰昀能不露痕迹把这手偷梁换柱做得漂亮,叫宣王来一定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是你与翰昀都不能知道的事,或许连我父亲也不能知道。”

梁安胸中一震,那三个字从心里浮起,连手掌都跟着麻木了。

赵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