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鱼哥哥跟我生气呢
五一前夜, 谢天和曹知知都激动得睡不着,早早收拾好行囊,拍照发到了群里。
「曹知知」同桌, 你行李收拾好了嘛?
「谢天」提前一天都收拾好了!
「曹知知」我问前同桌!!
「谢天」仰天长啸?jpg;
杨今予刚练完一个很难的节奏型,抬手关掉节拍器,在群里回复:“没有。”
当初回蒲城就只带了当季的衣物和镲片, 大部分个人用品都留在了北京没拿。这次, 他准备1号过去,统一物流回来。
就算是..彻底从叔叔家撤离了。
谢天发了一段长语音过来,杨今予点开小红点, 一段低缓的小号旋律,刺刺拉拉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谢天:“我用小号试了一下火车, 感觉这段旋律可以加进吉他solo部分做个铺底, @谢忱,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段铺底确实编得不错, 谢天很有想法。
杨今予在脑内复原了一下会出现的效果, 意外很有亮点,不会盖过吉他solo的主场, 还恰到好处的不让吉他显得干。
谢忱被炸了出来:“一般吧。”
杨今予回了句:“可以试试。”
谢忱:“..”
杨今予没再跟他们聊, 扔了手机喊小爱同学放歌, 走进了卫生间。
他习惯在洗澡的时候放空思绪,热水哗啦啦顺着头发流淌进颈窝, 浴室的玻璃门上渐渐有雾气升腾。
他出神得冲了会儿水, 抬手在玻璃雾气上圈圈画画。
等反应过来时,猛然发现自己画了个小人儿, 最后一点按在了眼睛下面, 是一颗小小的痣。
..操。
他抬手在小人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关了水, 杨今予拉过浴巾披在了头发上。
镜子里的男生头发比刚回来的时候长了,细细碎碎堆砌在脖颈间,将本就俊秀的五官衬托地更秀气了些。
该修剪了,他胡乱想着。
杨今予凑近了镜面,扒开湿漉漉的发丝去看耳后,那里密密麻麻的疤痕被热水浸泡地有些发白,他用力搓了搓。
又想起了闫肃。
这些可怖的过往,他只给两个人看过,范老师和闫肃。
前者善解人意地帮了他,后者..后者什么态度!
镜子里的男生一脸烦闷,胡乱擦了头发,围着浴巾走去客厅。
他把充电宝和两套换用的衣服装进了背包,又站在客厅踌躇了一会儿。
只回去三天,也没什么多余带的,给叔叔带了条蒲城本地产的烟,他记得小时候妈妈刚跟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叔叔说过这边的烟比平时买到的好抽。
回到卧室,他定了明早5点的闹钟,最后一次刷了刷手机。
除了群里曹知知和谢天还在讨论明天到站吃什么以外,没有别的消息了..
“杨今予!这儿!这儿!”
谢天背了一个褐色的大登山包,鸭舌帽反戴,跳着向他招手。
“曹知知呢?”杨今予问。
“刚问过,快到了,咱们先坐这等她吧,等她到了一起去取票。”谢天引着杨今予在候车厅外面的大厅坐下。
杂乱的高铁站时不时会有小孩儿烦人的哭声,高亢连绵。
蒲城没有机场,高铁站去年才建成,南来北往几乎都是外地做生意返乡的生意人,清一水是胳肢窝夹着皮质钱包的大肚腩。
曹知知很快到了,女孩儿东西多,拉了个拉杆箱,这架势好像是要在北京住上半年。
他们取完票,上了车才发现曹知知和杨今予是二连坐,谢天被一条路隔开,坐在了隔壁三连坐的外侧。
杨今予瞥见谢天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猜到谢天的心思,给谢天发了个消息:“要换座位吗?”
「谢天」您就是我祖宗!!
「杨今予」..我没意见,谢忱同意吗。
「谢天」猛男落泪?jpg;
杨今予起身去跟谢天换座位,曹知知放完行李箱扭头:“哎同桌?”
杨今予充耳不闻闭目养神。
曹知知问谢天:“这么困的吗?”
谢天佯装打了个哈欠,道:“起太早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确实是起太早了,杨今予瞌上眼皮,便不想再睁开,于是没管。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听见曹知知「诶」了一声:“诶?闫肃问我们上车了没。”
嗯?
杨今予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才缓缓睁眼,摸出了手机。
他手机弹窗,是闫肃发来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一条是小视频。
杨今予余光瞥了下过道那边的曹知知和谢天,翻出耳机带上,才点开了那个小视频。
镜头里拍得是晶晶,对着画面抬手作揖,闫肃的声音轻轻响起:“晶晶,跟哥哥说拜拜。”
晶晶吱吱了两声,模样憨态可掬。
呵呵。
杨今予紧抿的嘴角动了动,牵起一个上翘的弧度,刻意压了两下也没压下去。
无意识地回放了好几遍。
闫肃轻柔的嗓音明明是在哄晶晶,可「哥哥」二字实在太抓耳朵,杨今予就跟占了大便宜似的,一阵受用。
觉得解气。
他状若冷漠的回了六个点:“..”
手机那头的闫肃收了手机,在晶晶脑袋上揉了揉,叹了口气。
“你小鱼哥哥跟我生气呢。”他跟晶晶说。
晶晶懵懂地眨眨眼。
“好几天了,临走也不说来看你。”闫肃剥了根香蕉喂晶晶,叹道:“是我的错,想太多了,不该不理人。”
站在杨今予的角度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朋友无缘无故不理他了,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可..
那种事,自己记得一清二楚啊。
愁人。
一路向北的列车快速掠过中转站台,途径田垄和低矮残破的平房,错落在野生花草里,远处有连绵黛影。
谢天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