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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2 / 2)

余逢春挑眉,盘腿坐在岸边青石上,手指点动水花,由内向外扩散的波浪顿时逆转,水流层生,隐约有白色雾气在潭水上方浮现。

“老生常谈了,”他说,“从前就有许多人这样传言,不足为奇。”

“是,属下也侥幸听到过几次,但这次与往常不同,这次的流言里还说,魔尊身受重伤、无力回天。”

“……”

余逢春点动水面的节奏顿了一拍,双眉紧皱,转头看向花以宁。

花以宁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如果落在其他上位者耳中,早够自己死八百回了,因此余逢春的目光一落过来,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腿一弯就跪在地上,姿态异常恭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余逢春没跟他计较,继续问。

花以宁踟蹰片刻,一咬牙一狠心,道:“似乎是前仇。”

前仇?

邵逾白来到魔域后没有仇人,因为跟他有恩怨的全被杀干净了,他的前仇必定是入魔之前。

而那段时间,余逢春和邵逾白共有的敌人只有一个——

玄煞宗。

可那破烂地方不是杀干净了吗?据说连条狗都没逃过。

“消息可属实?”

花以宁大声道:“属下不敢妄言!”

“好,你下去吧。”

……

花以宁退下以后,余逢春盯着水中鱼群看了很久,然后把0166敲出来。

“玄煞宗的人全都死了吗?”他问。

0166已经旁听到了花以宁的汇报:[理论上是这样。]

“世界分析里呢?”

[只提了一句,说主角屠尽玄煞宗。]

屠尽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

如果邵逾白当时的确杀干净了,那现在留下来的是什么?

想要报仇的冤魂吗?

“六哥,帮我查查。”

余逢春站起身。

鱼群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快速游动,潜入水底,潭水恢复平静。

[查什么?]

“把时间轴往前拉,看看在玄煞宗宗主设计要将邵逾白困死在阵中前,有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

人魔混血虽遭世人诟病,但若可炼化,就是凭空得来的千年修为,什么境界跨不过去?

修真界多的是想活又没本事的老怪物,保不准哪个预感大限将至,就想把主意打在他徒弟身上。

思及此处,余逢春冷笑一声。

真当他死了就活不过来了是吧?一个两个争着要欺负他徒弟。

0166倒犹豫了一瞬。

[这会不会是个机会?]它问。

“什么机会?”

[九重天雷,你懂的。]

这些年,余逢春一直在帮邵逾白温养身体,不光双修,也寻了很多天灵地宝精心调养,邵逾白的伤势没有再继续恶化。

可惜这都不是长久之计。

裂缝开启一日,邵逾白危险一日,他们就悬心一日,不得安宁。

还是要想办法把裂缝关闭。

况且修为又不是罐子里的石头,想扔便扔,想捡就捡,民间还知道开闸放水呢,邵逾白不可能一直压制修为,总有一天会被迫突破。

与其那时候手足无措,不如主动出击。

余逢春叹了口气,头疼。

“先看看是谁的背后做妖吧,”他说,“辛苦了。”

[多大点事。]

0166很豪迈地撂下一句,然后就忙去了。

余逢春也背手往寝殿走。

*

*

邵逾白最近在闭关疗伤,余逢春都是一个人睡。

堕月殿内灵气充沛,他从未感觉过任何不适,与在穆神洲时一样,还不用帮着晏叔原处理宗门事务,十分轻松。

前些天从民间采购上来的话本全部摞在箱子里,有的翻了几页,有的干脆摆在桌子上当摆设,连封条都没拆。

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多了,就是那些路数,解闷还好,其实挺没意思的。

余逢春坐在桌前,将话本重新扔回箱子,忽然听见耳边有轻鸣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凌景宗传音灵符正停到他耳边。

自从解决完静遂的事情以后,余逢春明面上没有再回过凌景宗,但暗地里,他和晏叔原的交流始终没停过。

凌景宗是正道大宗,探听消息方面有邵逾白赶不上的优势,几处适合疗伤的天灵地宝的诞生地都是晏叔原友情提供的,余逢春心中很感谢。

只是这个时候,花以宁刚汇报了外界传闻,晏叔原就送来传音灵符——

灵符在耳边静静等待,余逢春抬手在灵符末尾点动,晏叔原的声音响起,显然等急了——

“这些日子我听到些传闻,说你徒弟身受重伤,快不行了,可是确有其事?”

他开门见山,不跟余逢春客套。

余逢春坐在桌前,闻言应道:“我也听说了。”

“我总觉得这些传闻来得莫名其妙,像是挑唆事,便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源头有好几个,而且都说不上清楚明白,跟凭空冒出来的似的。”

余逢春问:“跟魔域有关系吗?”

“这正是我想说的,”晏叔原道,“我细细查问过,发现这些传闻跟魔域一点关系都没有。”

邵逾白是魔尊,这几年没有长时间离开过魔域,与他有关的消息本该以魔域为源头,偏偏这次的流言如沸,却完全绕开了魔域。

其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的时候,晏叔原也冷笑一声,道:“你别看正道修士人人自诩清高正义,其实里面也是一团污秽,个别突出的,就算把你们魔域里十个八个魔修捏一起放到他面前,也赶不上他一根指头。”

凌景宗作为第一大宗,树大招风,平日里吃过不少暗亏,因此晏叔原最烦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小人。

余逢春表示理解,然后忽然想到什么,问:“这些天有没有人来打听过我?”

“打听你?”

晏叔原不懂:“你又不肯恢复身份,现在全天下的人,不是不知道你,就是以为你死了,谁会来打听——”

话音戛然而止,有蹊跷,

余逢春沉声道:“所以真有人来问过。”

“……是。”

晏叔原默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语气凝重:

“前些日子宗门比试,正好邀请了其他几个门派的优秀弟子来长长见识,有个小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你的名号,还问我你去了哪里,我本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现在看来——”

是背后有人琢磨着要对付邵逾白,想先看看余逢春是不是真死了。

“我真服了,这群神经#*%……”

晏叔原难得骂骂咧咧,余逢春很新奇地听了一会儿,发觉虽然掌门师兄平日温和亲厚,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收藏在脑子里的,骂了这么久,居然没重样。

余逢春及时出声:“多谢师兄告知,我与明夷都感念师兄的恩情。”

晏叔原这才刹住车,苦口婆心:“你感念我的恩情有什么用?我若让你抛下这逆徒,回凌景宗跟师兄过好日子,你愿意吗?”

“那自然是不愿的。”

“你看!”

晏叔原在那边一拍桌子,背景音中有水花翻涌。

片刻后,他叹气道:“罢了罢了,都是债,我只告诉你,那孩子是清衡门的,其余你自己小心。”

说罢,传音灵符在余逢春耳边化为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余逢春记下清衡门这个名字,从待机提醒里发给0166,刚想坐下喝口水,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波动从寝殿更深处荡漾而来,缠在他的手指上。

一场波折的主角出关了。

二人虽没有禀告天地结成姻缘,但早就心意相通,且双修多年,彼此的灵力早就互相熟悉,因此邵逾白一出关,人还没出现,灵力已经顺着气息在余逢春身上蹭了一圈。

余逢春安然处之,顺着灵力牵引走入寝殿深处,顺着一条暗且静的小道,踏入堕月殿后的一片静谧夜色中。

青石小径浸在融融月色中,苔痕染履,袍角蹭过边角斜逸而开的花。

大多数人对于魔域的理解都是荒凉的残暴之地,对于魔尊所居的堕月殿更是极尽可怖幻想,从没有人想过堕月殿之后的大片空地上,竟被人为培育出一片世外桃源。

与当年的穆神洲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逢春顺着两边竖起的竹篱前行,绕过两处拐角后,在一丛开得极茂密的垂丝海棠下,见到了出关的邵逾白。

“怎么来这里?”

余逢春靠近过去,与他一同抬头看夜雾氤氲下的浅红花瓣。

一只手在袖中勾住他的指尖,指尖微凉,掌心却滚烫,一声声心跳在接触时纠缠,余逢春心中一惊,抬起两指按在邵逾白的脉搏上,发觉他不光心跳加快,连灵脉中的灵气似乎都到了将溢而出的境界,随时都可能爆裂奔涌。

“……我已尽力压制。”邵逾白说。

可即便尽力压制,仍然到了突破或爆体而亡的紧要关头。

邵逾白低下头,不再看头顶眼前的朦胧春色,堂堂魔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余逢春说:“我知道你尽力了。”

邵逾白的伤没有好全,此次突破必然是九死一生。

他早已不怕死,只是从师尊这里偷来的几年岁月太过圆满,以至于现在死反而觉得遗憾。

如今能盘算的,也只有师尊日后的路。

“……我这些年所积累下的财产不多,但已整理在册,师尊到时候无论是拿来赏玩又或者如何,都悉听尊便。”

他的嗓音夹杂着夜风的苍凉,又轻而又轻,仿佛重一度都要惊碎这个夜晚。

“师尊将我抚养成人,所耗费的心力恐怕要胜过这些千百倍,徒弟无能,难以报答,只盼师尊莫要过度伤怀,我并无太多遗憾。”

语罢,邵逾白不舍留恋的目光似水一般流淌在余逢春身上,仿佛要将此后的每一刻都凿刻在灵魂上,带去阴曹地府。

怕就怕天雷劈下,连一丝魂魄都不肯留给他。

“……”

余逢春默默听着,直到邵逾白说完之前,他都强撑着一言不发。

等四下终于安静,他才恼恨着咬牙开口:“明夷,若还对我有几分情意愧疚,就不许再跟我提这些。”

邵逾白愣了一下:“自然有,可——”

“——我不与你说这些丧气话,”余逢春打断他,“我只告诉你一句,如果你能活着回来见我,我立刻禀告天地,在九界人面前与你结为道侣,从此生生世世,同心同德,一心一意!” !

此话一出,对邵逾白来说,不亚于九重天雷直接劈到了他的脑门上,心神悸动、翻江倒海,瞪着余逢春的模样,好像他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

尽管他已经与师尊有了夫妻之实,但禀告天地这种妄想,他从来不敢苛求。

没想到师尊居然主动提起。

一瞬间,邵逾白连那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腰间要配什么样的装饰都想好了,甚至请什么人、说什么话、喝什么酒,全都列入计划清单。

“师尊……”

余逢春冷眼瞧着他震惊又不可置信,等人终于缓过点劲了,他冷笑一声,问:“现在还想死吗?”

邵逾白连连摇头,嘴里喃喃:“不,不。”

不想死了,真的不想。

哪怕天雷把他的骨头都劈成碎渣,他也要拼出副身体,爬着去和师尊拜天地。

多年痴心妄想,终于有了成真的一天,谁还舍得死?

想到这里,邵逾白浑身一震,急忙拉住余逢春的手,与他在树下双手交握,眼神灼灼。

“师尊方才所言,可不是在蒙我?”他确认道。

余逢春一挑眉,道:“你可以明天就让花以宁去做婚服,我给凌景宗下帖子。”

闻言,邵逾白又深吸一口气,罕见地慌了神。

松开手,他原地转了两圈,手足无措。

“我、我这就去吩咐……不,我去修炼……”

邵逾白一辈子也不见几次如此慌乱,余逢春看着,面上不自觉地便划过一抹灿然的笑。

“我明天就去写帖子。”他说。

邵逾白再次深吸一口气,快承受不住了。

……

……

三天后,又有流言传出。

宗门石阶上的小童信誓旦旦:魔尊邵逾白,疑似与妖族勾结,筹划突破时利用天雷劈开裂缝。